周末转瞬即逝，眨眼间又是新的一周。
北栀现在进出办公室再也不会胆怯了，她经常在课间的时候跑上去找爷爷，有时是喝水吃小零食，有时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听老师们聊天说话。
她觉得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挺好的，但她最喜欢的还是班主任刘老师。
刘老师很年轻，性格温柔又乐观，长得也很好看，除了会教语文和音乐外还会弹电子琴。
有一次音乐课上，刘老师要教《兰花草》这首歌，北栀之前就会这首歌了，也在家里唱过。刘老师从爷爷那听说后，就在课堂上温柔地鼓励她起来唱一遍，还弹琴为她伴奏。
北栀战战兢兢含羞胆怯地唱完后，老师温柔地夸赞了她，带头给她鼓起了掌。
得到老师肯定和同学的艳羡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那种感觉既像泡进了蜜罐子，又像飞上了云端。
其实，北栀一直都很喜欢听歌，在市里的时候爸妈买了影碟机，虽然看上去有些笨重，但彼时在她的心里，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魔法盒子，只要把圆圆的光盘放进这个黑色盒子里，电视上就会播放各种歌曲和MV。
她在这台黑色的笨重影碟机里，学会了拼音字母和英文字母、听足了儿歌和各种缠绵悱恻的大人歌。在所有的音乐碟片里，她最爱爸妈收藏的《还珠格格》的音乐碟片，但要说印象最深刻的歌曲却是《兰花草》。
不记得是哪一天了，妈妈打开影碟机放了张音乐碟片，然后就去浴室洗衣服了，一边洗一边跟着歌曲悠悠哼唱。那时她坐在沙发上玩，凑巧听到这首《兰花草》，抬头看到MV里有个清秀的女人在晒被单，白色的被单挂在长长的晾衣绳上，被风吹得起伏翻飞，像扑扇的白色蝶翅。
她突然想起以前跟着小姑姑在院子里晒被单时的场景，觉得MV里的女生长得很像小姑姑，心里莫名悲伤起来，想着想着就流了满脸的眼泪。
不过，北栀也只是喜欢听听歌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放开胆子唱唱，后来刘老师在办公室里当着爷爷的面问她要不要学电子琴的时候，她胆怯地摇了摇头。
她的勇气已经耗尽了，虽然刚刚大家都在为她鼓掌，夸她唱的好听。
但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剥了个精光，脑袋里也是一片混乱。
为什么要答应刘老师唱歌呢？面红耳赤的她不禁懊恼。
其实她也不知道。
刘老师身上似乎总有种魔力，能让人对她肃然起敬，也能让人一点一点卸下防备和紧张，战胜自己的胆怯。
明媚的九月还发生了一个巨大的改变，那就是她在刘老师的器重和提拔下，当上了班长。
班长的职责除了收发语文作业外，早上还要给教室开门。
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里，北栀惴惴不安地走向讲台，从刘老师手里接过那把神圣的钥匙，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开心。
从此之后，她脖子上就挂了两个钥匙，一个是爷爷屋子里的钥匙，一个是班上的钥匙，除此之外她还拥有自由来去办公室的权利。
偶尔麻子爷爷上课忘记带戒尺或者某本书了，也会打发她上去拿一下，批改好的作业本也交给她发下去。
北栀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这些事情其实应该是班上一个叫孔霄的男孩子做的，他是数学课代表。她作为班长，被迫抢了他的职位，还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中跑进跑出，穿梭在办公室和教室之间，想起来都觉得不好意思。
但一段时间下来，她心里因为替代了别人而生出的愧疚不安也就消散了大半。
她开始逐渐如鱼得水，也习惯在女生们拥簇下行使权力。
北栀有时候会觉得很奇妙，从前在市六小她那么想要的东西好像此刻全都一股脑朝她涌了过来。
不管是老师的偏爱还是同学间的好人缘，她都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不需要用什么东西去换取。
世界的善意向她扑面而来，她天真以为这是命运对她善良的馈赠。
中午吃饭的时候，北栀突然想起了那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堂姑，不由抬头问大家：“皎皎这学期读一年级了吧，她中午在哪儿吃饭，好久没看到她了。”
“在楼下蒸房里蒸饭吃，她说她妈妈让她不要把米放到北老师这来蒸饭，让她去蒸房。”邝燕嚼着饭含糊不清地说。
“蒸房人好多啊，她妈妈为什么不让她和我们一起吃啊？”雅耒觉得很奇怪，像她妈妈就是怕食堂人多挤不上去才拜托北老师在这蒸饭的。
“她说她妈妈怕北老师贪她家的米。”邝燕撇了撇嘴，有些不忿地说。
朋杉诧异又无语，“谁会贪他们家的米啊？她家的米白送给我们也不要，不来更好，谁想她来？”
北栀抬头看了爷爷一眼，爷爷细细的咀嚼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南楚跟着点头附和说:“我们在北老师这吃了这么久，北老师也没有拿过我们一颗米，我妈每次想给老师送点米，老师都不收。大家都拿袋子装好的，谁会偷拿她家的米，她家米又不是金子。”
其他人纷纷点头。
北栀心里有点生气别人这么误解爷爷，而且对方还是爷爷堂弟的老婆。
“别说了，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下午还要上课。”爷爷的表情始终很平淡，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反应。
吃完饭北栀和大家去姐姐午休的房间玩了一会儿，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还没有打上课铃，姐姐他们不见了，房间的窗户开着，风从外面灌了进来，有些凉意，窗帘一起一伏，依稀可以窥见外面铅灰色的天空，云层低垂着，像是要落雨了。
北栀发现自己肚子上盖着被子的一角，她茫然翻过身，发现雅耒她们三个人也都盖着被子横躺在自己身边，呼吸均匀绵长，还没有醒。
昨晚看天气预报，明天就要变天了，要下好几天的雨。
九月快到尽头，秋天一来，夏日残余的灼热会一点点被风吹散。
下午放学回到家不久，雅耒来找北栀一起写作业，两个人安静做完作业后，又一起看了动画片。
动画片熟悉的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她们不自觉地跟着哼唱：“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英雄小哪吒……”
连好听的片尾曲也放完后，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意犹未尽，恨不得明天的五点半快点到来。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下一刻，北栀就听到外边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听声音是邝燕。
“燕子，栀栀在家，你快进来吧。”院子里传来奶奶含笑的应答声。
邝燕后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在她们面前刹住脚，伸长手臂转了个圈，故作神秘地问：“你们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北栀一下就发现邝燕的头发有点不一样，邝燕的头发长长了很多，变成了齐耳的短发，她回家后梳了个中分，用发卡把额前长长的刘海别在了额头两边，看上去整洁可爱多了。
“你买了新发卡吗？”雅耒凑近去看。
邝燕倏然满溢出笑容来，用力点了点头:“嗯！这是我奶奶刚刚从村里阿婆家的小卖店买的，那里还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发卡和发绳呢！”
雅耒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她摸了摸邝燕的新发卡，满眼羡慕：“我也想买两个，栀栀你要不要买？”
北栀不知道村里开了小卖店，她对发绳发卡这些好看的发饰品从来就没有抵抗力，不过以前都是妈妈给她买，她从来没有自己买过。
正好奶奶洗完菜端着盆进来了，北栀跟奶奶说自己想要买头绳和发卡。奶奶大方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钱给她。
北栀接过奶奶递过来的钱，小心揣在裤兜里。等雅耒从家里要了零花钱下来后，他们三个人一路往村里的小卖店飞跑。
在小卖店的附近她们碰到了北皎，北皎刚从姑姑家出来，听她们说要去小卖店里买发绳发卡，也从兜里掏出姑姑给的三毛钱，加入了她们。
邝燕指着前面不远处，兴奋地告诉北栀那就是小卖铺。
北栀抬眼看过去，看到了一棵黄了叶子的大枫树，枫树下有个矮矮的小平房。
走到门前，邝燕探头进去，对着黑黑的里屋叫了一声阿婆。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奶奶蹒跚着从里屋走了出来，笑得很慈祥。
“阿婆，她们想买头绳和发卡！”
“进来吧。”老奶奶和蔼地说，她按了一下门边墙壁上的开关，昏黄的灯光将黑黢黢的屋子照亮了一些。
老奶奶家里很简陋，没有刷漆的墙壁像门口的枫叶泛着老旧的黄，窗子是木格子样式的，有两块原本应该镶嵌着玻璃的地方用报纸糊着，地上也没有地板，简单铺了一层水泥。
这个外间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及腰高的木柜，两张木板凳。她走到木柜后面，打开柜门拿出几包发绳和别在大透明塑料片上的各种颜色样式的发卡给她们挑选。
四个女孩子凑上前去，一边哇哇赞叹着，一边细细挑选。橘黄的灯光下，发饰品发着淡淡的光，她们的目光粘在上面，也带上了流转的光芒。
北栀买了包发绳，又挑了一对深蓝底色，上头嵌着黄色星星的发卡。
雅耒也很快选好了，她拿了一对淡蓝底色镶着月亮的发卡。
北皎吸了吸鼻涕，有点为难。
发卡五毛钱一对，可她只有姑姑给的三毛钱，只能买一只发卡，可是发卡都是一对一对卖的，怎么会卖单的呢？
正当北皎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阿婆缓缓摘下皎皎挑的那对黄色发卡递给她，“本来不能单卖的，你这么喜欢，剩下的那只也送给你吧。”
北皎愣愣地看着阿婆把发卡放在她的手心，她迟钝地抬起头，像是不明白为什么阿婆对她这么好。
“还不谢谢阿婆。”邝燕拍了拍北皎肩膀催促道。
北皎握紧了发卡，傻傻地向阿婆道了谢。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们回望了一眼远处的小卖店，漫天飞舞的枫叶下，阿婆佝偻着背笑着望向他们，目光慈祥。
她们和阿婆挥手再见。
过了一会儿，邝燕皱着眉叹了口气：“阿婆很可怜的，我奶奶说她的老公很早就死了，她一个人把三个孩子带大，但是她老了，她的儿子就不管她了，很久都没回来过了。”
“她没有什么钱，平常捡废品，赶集的时候就去卖点东西。每次到她家玩，她总要拿点好吃的给我，我都不好意思。”
“所以我一有零花钱就去她家里买东西！”
北栀听完邝燕的话后有点怅然，集市离村里很远，也不知道头发花白的阿婆一个人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扛过去的，肯定很早很早就要起床吧…
为什么阿婆的孩子不管她呢，她是他们的妈妈呀。
她不理解，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让人难以理解。
北栀现在进出办公室再也不会胆怯了，她经常在课间的时候跑上去找爷爷，有时是喝水吃小零食，有时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听老师们聊天说话。
她觉得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挺好的，但她最喜欢的还是班主任刘老师。
刘老师很年轻，性格温柔又乐观，长得也很好看，除了会教语文和音乐外还会弹电子琴。
有一次音乐课上，刘老师要教《兰花草》这首歌，北栀之前就会这首歌了，也在家里唱过。刘老师从爷爷那听说后，就在课堂上温柔地鼓励她起来唱一遍，还弹琴为她伴奏。
北栀战战兢兢含羞胆怯地唱完后，老师温柔地夸赞了她，带头给她鼓起了掌。
得到老师肯定和同学的艳羡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那种感觉既像泡进了蜜罐子，又像飞上了云端。
其实，北栀一直都很喜欢听歌，在市里的时候爸妈买了影碟机，虽然看上去有些笨重，但彼时在她的心里，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魔法盒子，只要把圆圆的光盘放进这个黑色盒子里，电视上就会播放各种歌曲和MV。
她在这台黑色的笨重影碟机里，学会了拼音字母和英文字母、听足了儿歌和各种缠绵悱恻的大人歌。在所有的音乐碟片里，她最爱爸妈收藏的《还珠格格》的音乐碟片，但要说印象最深刻的歌曲却是《兰花草》。
不记得是哪一天了，妈妈打开影碟机放了张音乐碟片，然后就去浴室洗衣服了，一边洗一边跟着歌曲悠悠哼唱。那时她坐在沙发上玩，凑巧听到这首《兰花草》，抬头看到MV里有个清秀的女人在晒被单，白色的被单挂在长长的晾衣绳上，被风吹得起伏翻飞，像扑扇的白色蝶翅。
她突然想起以前跟着小姑姑在院子里晒被单时的场景，觉得MV里的女生长得很像小姑姑，心里莫名悲伤起来，想着想着就流了满脸的眼泪。
不过，北栀也只是喜欢听听歌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放开胆子唱唱，后来刘老师在办公室里当着爷爷的面问她要不要学电子琴的时候，她胆怯地摇了摇头。
她的勇气已经耗尽了，虽然刚刚大家都在为她鼓掌，夸她唱的好听。
但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剥了个精光，脑袋里也是一片混乱。
为什么要答应刘老师唱歌呢？面红耳赤的她不禁懊恼。
其实她也不知道。
刘老师身上似乎总有种魔力，能让人对她肃然起敬，也能让人一点一点卸下防备和紧张，战胜自己的胆怯。
明媚的九月还发生了一个巨大的改变，那就是她在刘老师的器重和提拔下，当上了班长。
班长的职责除了收发语文作业外，早上还要给教室开门。
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里，北栀惴惴不安地走向讲台，从刘老师手里接过那把神圣的钥匙，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开心。
从此之后，她脖子上就挂了两个钥匙，一个是爷爷屋子里的钥匙，一个是班上的钥匙，除此之外她还拥有自由来去办公室的权利。
偶尔麻子爷爷上课忘记带戒尺或者某本书了，也会打发她上去拿一下，批改好的作业本也交给她发下去。
北栀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这些事情其实应该是班上一个叫孔霄的男孩子做的，他是数学课代表。她作为班长，被迫抢了他的职位，还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中跑进跑出，穿梭在办公室和教室之间，想起来都觉得不好意思。
但一段时间下来，她心里因为替代了别人而生出的愧疚不安也就消散了大半。
她开始逐渐如鱼得水，也习惯在女生们拥簇下行使权力。
北栀有时候会觉得很奇妙，从前在市六小她那么想要的东西好像此刻全都一股脑朝她涌了过来。
不管是老师的偏爱还是同学间的好人缘，她都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不需要用什么东西去换取。
世界的善意向她扑面而来，她天真以为这是命运对她善良的馈赠。
中午吃饭的时候，北栀突然想起了那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堂姑，不由抬头问大家：“皎皎这学期读一年级了吧，她中午在哪儿吃饭，好久没看到她了。”
“在楼下蒸房里蒸饭吃，她说她妈妈让她不要把米放到北老师这来蒸饭，让她去蒸房。”邝燕嚼着饭含糊不清地说。
“蒸房人好多啊，她妈妈为什么不让她和我们一起吃啊？”雅耒觉得很奇怪，像她妈妈就是怕食堂人多挤不上去才拜托北老师在这蒸饭的。
“她说她妈妈怕北老师贪她家的米。”邝燕撇了撇嘴，有些不忿地说。
朋杉诧异又无语，“谁会贪他们家的米啊？她家的米白送给我们也不要，不来更好，谁想她来？”
北栀抬头看了爷爷一眼，爷爷细细的咀嚼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南楚跟着点头附和说:“我们在北老师这吃了这么久，北老师也没有拿过我们一颗米，我妈每次想给老师送点米，老师都不收。大家都拿袋子装好的，谁会偷拿她家的米，她家米又不是金子。”
其他人纷纷点头。
北栀心里有点生气别人这么误解爷爷，而且对方还是爷爷堂弟的老婆。
“别说了，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下午还要上课。”爷爷的表情始终很平淡，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反应。
吃完饭北栀和大家去姐姐午休的房间玩了一会儿，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还没有打上课铃，姐姐他们不见了，房间的窗户开着，风从外面灌了进来，有些凉意，窗帘一起一伏，依稀可以窥见外面铅灰色的天空，云层低垂着，像是要落雨了。
北栀发现自己肚子上盖着被子的一角，她茫然翻过身，发现雅耒她们三个人也都盖着被子横躺在自己身边，呼吸均匀绵长，还没有醒。
昨晚看天气预报，明天就要变天了，要下好几天的雨。
九月快到尽头，秋天一来，夏日残余的灼热会一点点被风吹散。
下午放学回到家不久，雅耒来找北栀一起写作业，两个人安静做完作业后，又一起看了动画片。
动画片熟悉的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她们不自觉地跟着哼唱：“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英雄小哪吒……”
连好听的片尾曲也放完后，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意犹未尽，恨不得明天的五点半快点到来。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下一刻，北栀就听到外边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听声音是邝燕。
“燕子，栀栀在家，你快进来吧。”院子里传来奶奶含笑的应答声。
邝燕后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在她们面前刹住脚，伸长手臂转了个圈，故作神秘地问：“你们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北栀一下就发现邝燕的头发有点不一样，邝燕的头发长长了很多，变成了齐耳的短发，她回家后梳了个中分，用发卡把额前长长的刘海别在了额头两边，看上去整洁可爱多了。
“你买了新发卡吗？”雅耒凑近去看。
邝燕倏然满溢出笑容来，用力点了点头:“嗯！这是我奶奶刚刚从村里阿婆家的小卖店买的，那里还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发卡和发绳呢！”
雅耒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她摸了摸邝燕的新发卡，满眼羡慕：“我也想买两个，栀栀你要不要买？”
北栀不知道村里开了小卖店，她对发绳发卡这些好看的发饰品从来就没有抵抗力，不过以前都是妈妈给她买，她从来没有自己买过。
正好奶奶洗完菜端着盆进来了，北栀跟奶奶说自己想要买头绳和发卡。奶奶大方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钱给她。
北栀接过奶奶递过来的钱，小心揣在裤兜里。等雅耒从家里要了零花钱下来后，他们三个人一路往村里的小卖店飞跑。
在小卖店的附近她们碰到了北皎，北皎刚从姑姑家出来，听她们说要去小卖店里买发绳发卡，也从兜里掏出姑姑给的三毛钱，加入了她们。
邝燕指着前面不远处，兴奋地告诉北栀那就是小卖铺。
北栀抬眼看过去，看到了一棵黄了叶子的大枫树，枫树下有个矮矮的小平房。
走到门前，邝燕探头进去，对着黑黑的里屋叫了一声阿婆。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奶奶蹒跚着从里屋走了出来，笑得很慈祥。
“阿婆，她们想买头绳和发卡！”
“进来吧。”老奶奶和蔼地说，她按了一下门边墙壁上的开关，昏黄的灯光将黑黢黢的屋子照亮了一些。
老奶奶家里很简陋，没有刷漆的墙壁像门口的枫叶泛着老旧的黄，窗子是木格子样式的，有两块原本应该镶嵌着玻璃的地方用报纸糊着，地上也没有地板，简单铺了一层水泥。
这个外间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及腰高的木柜，两张木板凳。她走到木柜后面，打开柜门拿出几包发绳和别在大透明塑料片上的各种颜色样式的发卡给她们挑选。
四个女孩子凑上前去，一边哇哇赞叹着，一边细细挑选。橘黄的灯光下，发饰品发着淡淡的光，她们的目光粘在上面，也带上了流转的光芒。
北栀买了包发绳，又挑了一对深蓝底色，上头嵌着黄色星星的发卡。
雅耒也很快选好了，她拿了一对淡蓝底色镶着月亮的发卡。
北皎吸了吸鼻涕，有点为难。
发卡五毛钱一对，可她只有姑姑给的三毛钱，只能买一只发卡，可是发卡都是一对一对卖的，怎么会卖单的呢？
正当北皎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阿婆缓缓摘下皎皎挑的那对黄色发卡递给她，“本来不能单卖的，你这么喜欢，剩下的那只也送给你吧。”
北皎愣愣地看着阿婆把发卡放在她的手心，她迟钝地抬起头，像是不明白为什么阿婆对她这么好。
“还不谢谢阿婆。”邝燕拍了拍北皎肩膀催促道。
北皎握紧了发卡，傻傻地向阿婆道了谢。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们回望了一眼远处的小卖店，漫天飞舞的枫叶下，阿婆佝偻着背笑着望向他们，目光慈祥。
她们和阿婆挥手再见。
过了一会儿，邝燕皱着眉叹了口气：“阿婆很可怜的，我奶奶说她的老公很早就死了，她一个人把三个孩子带大，但是她老了，她的儿子就不管她了，很久都没回来过了。”
“她没有什么钱，平常捡废品，赶集的时候就去卖点东西。每次到她家玩，她总要拿点好吃的给我，我都不好意思。”
“所以我一有零花钱就去她家里买东西！”
北栀听完邝燕的话后有点怅然，集市离村里很远，也不知道头发花白的阿婆一个人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扛过去的，肯定很早很早就要起床吧…
为什么阿婆的孩子不管她呢，她是他们的妈妈呀。
她不理解，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让人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