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乒乓球赛过后就到了实验初中大周末放假的日子。最后两节课改自习,家长早来的同学可以先走。
向晚意抽这个空在桌上做英语单词卡,一面写英文,一面写中文。
一个班的人闹哄哄走的剩了三三两两。
前排的季辰桌上干干净净,闲的无聊的季辰干脆整个人都转过来坐着,向晚意刚写完一张单词卡。
季辰修长的手指夹起一张薄薄的词卡,轻轻一扯,卡牌就落入掌心。单词卡上写着,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猜一猜什么意思。”
向晚意垂着头,“大概是连接的意思。”
“可以啊你,掌握单词卡的精髓了。” 季辰神色悠闲,“你知道我们混双打输了吗?”
向晚意手上的笔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知道为什么输吗?”
“不知道“,向晚意没去看混双,虽然他们两人输了比赛,但是季辰和陆遥这对俊男靓女的组合在学校里简直名声大噪,慕名而来偷偷躲在走廊边看人的同学们多了一倍。
“你没去给我加油啊,所以输了。”
“什么意思?”
”因为,你很特别。“ 季辰的语调慢慢悠悠的,存心等着她的反应。
向晚意胸腔里的一颗心,不争气的跳的飞快,“嗯?”
“特别会做题。” 季辰嘴角上翘到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神狡黠。
向晚意手上的笔没停,心跳早乱了节奏。
季辰手上是她刚写的那一张词卡,“你这写的什么词?”
向晚意伸手抢过词卡,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刚刚写错了。”
季辰挑眉看她。
真的是写错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别的班的男生从走廊上跑来,站在窗边,对着向晚意礼貌的开口。
“同学你好,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你们班的季辰吗?”
一看就是这个男生,并不认识季辰,季辰本人正坐在向晚意面前,抬眼看他。
向晚意接过男生手上的信,男生道了谢,就跑开了。
只见信上画了一个小爱心。
乒乓球比赛之后,现在连男生都给季辰写情书了吗?
“想,看,吗?” 向晚意拿着信,想着刚刚被季辰摆了一道,现在像是拿到了季辰的小把柄,还有一点点得意。
没想到男生眼都没抬,“不想。“ 又淡淡补了一句,“你想看,自己看啊。”
向晚意被这话噎了一口,感觉进退两难。
她想看,但是这不就被他抓住了她想看的小心思。只爱刷题的向晚意也开始关心起班草的情书了,管的有点宽了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嘴硬,“我给你念,看看这个男生都给你写点什么。”
季辰只是看着她笑。
才打开信,她就觉得,这一定是一封小女生写的信。有什么男生能用粉色冒泡的爱心信纸写信啊。
她拿起了信,“亲爱的,”
紧跟的季辰两个字还没出口,班主任吴莹就从门口走了进来,“晚意。“
向晚意被吴莹吓了一跳,慌忙把手上拿着的信合上,胡乱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
这句话还没说完话就变成了,“亲爱的,吴老师。”
“你妈妈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你爸临时有事不能来接你,她下班了就来,让你在教室里安心等他。” 说罢,吴莹看着还在教室呆着的季辰,“你今天是怎么个情况?”
向晚意听着这个云里雾里的情况,吴莹脸上的神色非常自然,偷偷瞄了一眼季辰,
季辰沉默了一下,表情有点黯淡,“我一会找您去签出校通行证。”
吴莹点点头,转身往她办公室走了。
2.
实验初中全封闭管理,学生出校需要家长和老师两道关卡,老师必须见到来接学生的家长,出校通行证上必须签字,校门卫才会放行。刚转学来学校那会,向晚意常常是向爸爸来接。这个学期她爸爸越来越忙,基本上都是向妈妈来接她。
季辰脸上那眨眼一瞬的失落全都落入向晚意的眼里,思忖片刻,小心翼翼,“你是等你爸还是你妈来接呀?”
他沉默了一下,语气淡淡的,“我妈她在外地,不经常回家。”
“哦,那就是你爸来接你。”
男生苦笑了一下,目光飘忽,显得有些无奈。
季辰看起来并不想提起他的爸爸。
“他很忙,不会来。”
听到季辰的回答,向晚意目光一滞。视线里的季辰眼睑微微低垂,长睫遮住了他眼里情绪,男生看着脚边的地面。
空气此刻都变得沉默。
这样的季辰,小心翼翼,看起来甚至有点脆弱的季辰。
那个平时笑起来,怎么形容呢,像下午时分洒进教室里暖洋洋的日光,像闪光而缓缓流动的月色,像空旷山谷里盈动轻盈的风。
此刻,他却神色黯淡,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流露出一丝无助。
向晚意印象里自己的爸妈,即使平时有什么小争吵,只要关乎到她的事情,他们两的步伐就立马整齐划一。她以为,每一个父母都和她的爸妈相差无几,父母之爱子女,可能是世界上最不图回报的爱吧,甚至不图你也爱他们。
住宿学校对于向晚意而言,就只是离开家去锻炼一下自我能力的地方。当时爸妈决定让她初三转学,是觉得在读高中之前能让她锻炼自主能力,而且住宿学校也相当考验人际关系的处理。学校只是学习呆的地方,即使难过受伤,回家睡一觉,就什么都没什么大不了。
为什么季辰看起来,学校的寝室更像他的家。
一放假,却变成无家可归的小孩。
向晚意有些失神,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像是欣赏一副哀伤的画。
两个人谁也没开口,一阵沉默后,
季辰勉强扯了个笑,两人视线相汇,“能麻烦一下你妈妈带我出学校吗?”
向晚意觉得,没有人能拒绝此刻的季辰。
“好。”
少年笑起来,长睫之下的目光带着些微闪亮的水润,变回那个真挚又闪亮的他。
3.
向妈妈不一会就到了,站在班级门口等向晚意收拾好了出来一起去找吴老师签字。
向晚意经过季辰位置,压低声音朝着他,“等我一下,我先去问我妈妈看她能不能带你一起出校门。”
她背着书包,走向等在门口的向妈妈,“妈,我有个同学他爸妈今天都有事不能来接他,你能不能带他一起出校门?”
向妈妈手上正用手机回工作短信,头也没抬,“哪个同学?”
向晚意用手稍稍往教室里一戳,向妈妈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高个男生。
“行吧,你叫上他一起,我们去找吴老师签字。”
吴莹手上正在向晚意的出校证上签字,脸上笑着让向晚意稍稍注意一下英语和物理,期中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还表扬了她其他科目的成绩目前表现都很稳定。
向妈妈听着班主任的表扬,心情自然很不错。
心里被向爸爸临时一个电话指挥,急匆匆赶过来的不悦一扫而光,笑眯眯的,“都是吴老师班级带的好,学习氛围强。”
吴莹递出向晚意的出校证,翻出季辰的那本,抬眼毫无波澜的看了看站在向晚意身边的季辰,“到家了给老师打个电话报平安。”
手上的笔一挥,习以为常在季辰的出校证上,签上了别的家长的名字。
她对季辰的家庭情况早有了解。
向晚意的手下意识捏紧了手上出校证的一角。
学校放假,季辰没人来接,并不是就这一次。
她的心不自觉的失落了一下,抬眸偷偷瞄身侧的人,季辰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吴莹签完字,男生接过了出校证,嘴角才浅浅的弯了一下,
“谢谢吴老师。”
向妈妈领着两个孩子走出了校门。有不知情的家长在校门口,看到她一人带了两个小孩,露出一副,有这样一对龙凤胎也太幸福了吧。
向妈妈把手机放进包里,“意意,你同学是和我们一辆车回家吗?”
校门口挤满了来接学生的车,向晚意还没开口,
“谢谢阿姨带我出校门,我自己打车回家就行。” 季辰礼貌的回。
刚刚被吴莹说的心情大好的向妈妈,看着礼貌长相又端正的男生,笑了笑,
“到家记得给你们吴老师发个信息。”
季辰单肩挂着书包,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下午的夕阳光芒四射,逆光照在少年的侧颜上。少年清俊的脸陷入朦胧的阴影,对着向晚意和向妈妈摆了摆手。
4.
出租车上。
“你们班刚刚那个男孩子样子长得蛮好的哦,成绩怎么样。”
家长眼里,光长得好是没什么大用的,要是学习好模样又端正,才是两全其美。
“中等吧。”
“哦,听你们老师说你们学校今年物理竞赛有个男孩子拿个了市一等奖。”
向晚意脑子里浮现了傅则那张脸。傅则这样的三好学生,才是家长们的心头好。
车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天渐渐暗了,街灯一盏盏的亮起来,连成一条细细的光带。
“今天你爸有事不一起吃饭。我们俩去逛逛商场再吃个晚饭回家。” 向妈妈的好心情一路持续,要带在校学习两周的女儿去放松一下。
“爸爸最近很忙吗?他已经好几次没有来接我了。”
“你爸准备竞选科长,这么大年纪了还费这么多力气搞这搞那,我都说让他不要搞。他说什么为了让你以后轻松点,他现在能努力一把还是要努力一下。”
远方的地平线上,橙黄和深蓝互相交汇,有一只画笔在调色盘上将他们渐渐融合。
向妈妈指着菜单上几道菜,
“要一个这个鱼,水煮牛肉,再来一个时令的蔬菜和蓝莓山药,和一扎玉米汁。”
桌侧的服务员,“好的,有什么忌口的吗?”
“菜里面都不要加香菜,水煮牛肉不要太辣。”
“好的女士。”
不一会桌上就摆齐了色泽诱人的菜品。
向妈妈夹了一大块鱼到向晚意碗里,“多吃点菜,你看你最近学习学的都瘦了,下巴都尖了。”
向晚意的筷子夹着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唇边弯起来。
果然比食堂的鱼肉好吃不少。
5.
逛完商场回到家,洗漱干净的向晚意换好了睡衣,懒懒倚在自己香软的床上。
床单上的卡通小熊也在朝着她笑,家里的床真是比学校的床舒服多了。
床头灯一盏只点小小暖黄的灯,她靠着枕头读了一会余秋雨的《山居笔记》,微弱的光使整个空间都柔和起来。
向妈妈敲了敲门,走进来看到向晚意还在看书。
手上拿过她手里的书,合上放到床头,“意意,今天放假就早点休息,你爸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你先睡吧。”
接着用手揉了揉向晚意披肩的黑发,关了床头灯,带上了房门。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向晚意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放空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下午那封还没看被吴莹打断,胡乱塞进自己书包的信。
念头这种东西,就是一旦爬上你的心头,就占山为王。
向晚意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翻得满脑子都是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悄悄看了眼合上的房门,打开床头灯,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桌边。她拿着书包回到床边,迅速爬上了床,手上偷摸着拿出了那封信。
信上那颗小小的爱心,想到季辰的脸,嘴角不自觉浮出一个笑。
向晚意刚想翻开信,门锁转动的声音传过来。
爸爸回家了。
她心里一紧张,快速的把信重新塞回书包,往书包底按了按,悄悄关上床头灯,在床上躺好。
向爸爸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向晚意的房间,轻轻推开了向晚意房间的门。
走道的光照进了一个三角形的光影,向爸爸轻手轻脚的进来。
床上躺着睡着了的向晚意,向爸爸用手掖了掖床上的被角。
向晚意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
没想到爸爸应酬到这么晚,回家第一件事,是看她被子盖好了没有。
向爸爸收回手转身,脚下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包。
低头看了看,笑了。这孩子,睡着了,书包还放在床边。
学习看来挺用功。
他拎起书包,放到书桌旁,又静静退出了向晚意的房门,关了走廊的灯。
房间重新陷入了黑暗,向晚意的念头被她爸爸这一通操作搅散,放弃挣扎,缓缓陷入一个梦境。
乒乓球赛过后就到了实验初中大周末放假的日子。最后两节课改自习,家长早来的同学可以先走。
向晚意抽这个空在桌上做英语单词卡,一面写英文,一面写中文。
一个班的人闹哄哄走的剩了三三两两。
前排的季辰桌上干干净净,闲的无聊的季辰干脆整个人都转过来坐着,向晚意刚写完一张单词卡。
季辰修长的手指夹起一张薄薄的词卡,轻轻一扯,卡牌就落入掌心。单词卡上写着,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猜一猜什么意思。”
向晚意垂着头,“大概是连接的意思。”
“可以啊你,掌握单词卡的精髓了。” 季辰神色悠闲,“你知道我们混双打输了吗?”
向晚意手上的笔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知道为什么输吗?”
“不知道“,向晚意没去看混双,虽然他们两人输了比赛,但是季辰和陆遥这对俊男靓女的组合在学校里简直名声大噪,慕名而来偷偷躲在走廊边看人的同学们多了一倍。
“你没去给我加油啊,所以输了。”
“什么意思?”
”因为,你很特别。“ 季辰的语调慢慢悠悠的,存心等着她的反应。
向晚意胸腔里的一颗心,不争气的跳的飞快,“嗯?”
“特别会做题。” 季辰嘴角上翘到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神狡黠。
向晚意手上的笔没停,心跳早乱了节奏。
季辰手上是她刚写的那一张词卡,“你这写的什么词?”
向晚意伸手抢过词卡,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刚刚写错了。”
季辰挑眉看她。
真的是写错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别的班的男生从走廊上跑来,站在窗边,对着向晚意礼貌的开口。
“同学你好,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你们班的季辰吗?”
一看就是这个男生,并不认识季辰,季辰本人正坐在向晚意面前,抬眼看他。
向晚意接过男生手上的信,男生道了谢,就跑开了。
只见信上画了一个小爱心。
乒乓球比赛之后,现在连男生都给季辰写情书了吗?
“想,看,吗?” 向晚意拿着信,想着刚刚被季辰摆了一道,现在像是拿到了季辰的小把柄,还有一点点得意。
没想到男生眼都没抬,“不想。“ 又淡淡补了一句,“你想看,自己看啊。”
向晚意被这话噎了一口,感觉进退两难。
她想看,但是这不就被他抓住了她想看的小心思。只爱刷题的向晚意也开始关心起班草的情书了,管的有点宽了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嘴硬,“我给你念,看看这个男生都给你写点什么。”
季辰只是看着她笑。
才打开信,她就觉得,这一定是一封小女生写的信。有什么男生能用粉色冒泡的爱心信纸写信啊。
她拿起了信,“亲爱的,”
紧跟的季辰两个字还没出口,班主任吴莹就从门口走了进来,“晚意。“
向晚意被吴莹吓了一跳,慌忙把手上拿着的信合上,胡乱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
这句话还没说完话就变成了,“亲爱的,吴老师。”
“你妈妈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你爸临时有事不能来接你,她下班了就来,让你在教室里安心等他。” 说罢,吴莹看着还在教室呆着的季辰,“你今天是怎么个情况?”
向晚意听着这个云里雾里的情况,吴莹脸上的神色非常自然,偷偷瞄了一眼季辰,
季辰沉默了一下,表情有点黯淡,“我一会找您去签出校通行证。”
吴莹点点头,转身往她办公室走了。
2.
实验初中全封闭管理,学生出校需要家长和老师两道关卡,老师必须见到来接学生的家长,出校通行证上必须签字,校门卫才会放行。刚转学来学校那会,向晚意常常是向爸爸来接。这个学期她爸爸越来越忙,基本上都是向妈妈来接她。
季辰脸上那眨眼一瞬的失落全都落入向晚意的眼里,思忖片刻,小心翼翼,“你是等你爸还是你妈来接呀?”
他沉默了一下,语气淡淡的,“我妈她在外地,不经常回家。”
“哦,那就是你爸来接你。”
男生苦笑了一下,目光飘忽,显得有些无奈。
季辰看起来并不想提起他的爸爸。
“他很忙,不会来。”
听到季辰的回答,向晚意目光一滞。视线里的季辰眼睑微微低垂,长睫遮住了他眼里情绪,男生看着脚边的地面。
空气此刻都变得沉默。
这样的季辰,小心翼翼,看起来甚至有点脆弱的季辰。
那个平时笑起来,怎么形容呢,像下午时分洒进教室里暖洋洋的日光,像闪光而缓缓流动的月色,像空旷山谷里盈动轻盈的风。
此刻,他却神色黯淡,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流露出一丝无助。
向晚意印象里自己的爸妈,即使平时有什么小争吵,只要关乎到她的事情,他们两的步伐就立马整齐划一。她以为,每一个父母都和她的爸妈相差无几,父母之爱子女,可能是世界上最不图回报的爱吧,甚至不图你也爱他们。
住宿学校对于向晚意而言,就只是离开家去锻炼一下自我能力的地方。当时爸妈决定让她初三转学,是觉得在读高中之前能让她锻炼自主能力,而且住宿学校也相当考验人际关系的处理。学校只是学习呆的地方,即使难过受伤,回家睡一觉,就什么都没什么大不了。
为什么季辰看起来,学校的寝室更像他的家。
一放假,却变成无家可归的小孩。
向晚意有些失神,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像是欣赏一副哀伤的画。
两个人谁也没开口,一阵沉默后,
季辰勉强扯了个笑,两人视线相汇,“能麻烦一下你妈妈带我出学校吗?”
向晚意觉得,没有人能拒绝此刻的季辰。
“好。”
少年笑起来,长睫之下的目光带着些微闪亮的水润,变回那个真挚又闪亮的他。
3.
向妈妈不一会就到了,站在班级门口等向晚意收拾好了出来一起去找吴老师签字。
向晚意经过季辰位置,压低声音朝着他,“等我一下,我先去问我妈妈看她能不能带你一起出校门。”
她背着书包,走向等在门口的向妈妈,“妈,我有个同学他爸妈今天都有事不能来接他,你能不能带他一起出校门?”
向妈妈手上正用手机回工作短信,头也没抬,“哪个同学?”
向晚意用手稍稍往教室里一戳,向妈妈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高个男生。
“行吧,你叫上他一起,我们去找吴老师签字。”
吴莹手上正在向晚意的出校证上签字,脸上笑着让向晚意稍稍注意一下英语和物理,期中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还表扬了她其他科目的成绩目前表现都很稳定。
向妈妈听着班主任的表扬,心情自然很不错。
心里被向爸爸临时一个电话指挥,急匆匆赶过来的不悦一扫而光,笑眯眯的,“都是吴老师班级带的好,学习氛围强。”
吴莹递出向晚意的出校证,翻出季辰的那本,抬眼毫无波澜的看了看站在向晚意身边的季辰,“到家了给老师打个电话报平安。”
手上的笔一挥,习以为常在季辰的出校证上,签上了别的家长的名字。
她对季辰的家庭情况早有了解。
向晚意的手下意识捏紧了手上出校证的一角。
学校放假,季辰没人来接,并不是就这一次。
她的心不自觉的失落了一下,抬眸偷偷瞄身侧的人,季辰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吴莹签完字,男生接过了出校证,嘴角才浅浅的弯了一下,
“谢谢吴老师。”
向妈妈领着两个孩子走出了校门。有不知情的家长在校门口,看到她一人带了两个小孩,露出一副,有这样一对龙凤胎也太幸福了吧。
向妈妈把手机放进包里,“意意,你同学是和我们一辆车回家吗?”
校门口挤满了来接学生的车,向晚意还没开口,
“谢谢阿姨带我出校门,我自己打车回家就行。” 季辰礼貌的回。
刚刚被吴莹说的心情大好的向妈妈,看着礼貌长相又端正的男生,笑了笑,
“到家记得给你们吴老师发个信息。”
季辰单肩挂着书包,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下午的夕阳光芒四射,逆光照在少年的侧颜上。少年清俊的脸陷入朦胧的阴影,对着向晚意和向妈妈摆了摆手。
4.
出租车上。
“你们班刚刚那个男孩子样子长得蛮好的哦,成绩怎么样。”
家长眼里,光长得好是没什么大用的,要是学习好模样又端正,才是两全其美。
“中等吧。”
“哦,听你们老师说你们学校今年物理竞赛有个男孩子拿个了市一等奖。”
向晚意脑子里浮现了傅则那张脸。傅则这样的三好学生,才是家长们的心头好。
车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天渐渐暗了,街灯一盏盏的亮起来,连成一条细细的光带。
“今天你爸有事不一起吃饭。我们俩去逛逛商场再吃个晚饭回家。” 向妈妈的好心情一路持续,要带在校学习两周的女儿去放松一下。
“爸爸最近很忙吗?他已经好几次没有来接我了。”
“你爸准备竞选科长,这么大年纪了还费这么多力气搞这搞那,我都说让他不要搞。他说什么为了让你以后轻松点,他现在能努力一把还是要努力一下。”
远方的地平线上,橙黄和深蓝互相交汇,有一只画笔在调色盘上将他们渐渐融合。
向妈妈指着菜单上几道菜,
“要一个这个鱼,水煮牛肉,再来一个时令的蔬菜和蓝莓山药,和一扎玉米汁。”
桌侧的服务员,“好的,有什么忌口的吗?”
“菜里面都不要加香菜,水煮牛肉不要太辣。”
“好的女士。”
不一会桌上就摆齐了色泽诱人的菜品。
向妈妈夹了一大块鱼到向晚意碗里,“多吃点菜,你看你最近学习学的都瘦了,下巴都尖了。”
向晚意的筷子夹着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唇边弯起来。
果然比食堂的鱼肉好吃不少。
5.
逛完商场回到家,洗漱干净的向晚意换好了睡衣,懒懒倚在自己香软的床上。
床单上的卡通小熊也在朝着她笑,家里的床真是比学校的床舒服多了。
床头灯一盏只点小小暖黄的灯,她靠着枕头读了一会余秋雨的《山居笔记》,微弱的光使整个空间都柔和起来。
向妈妈敲了敲门,走进来看到向晚意还在看书。
手上拿过她手里的书,合上放到床头,“意意,今天放假就早点休息,你爸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你先睡吧。”
接着用手揉了揉向晚意披肩的黑发,关了床头灯,带上了房门。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向晚意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放空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下午那封还没看被吴莹打断,胡乱塞进自己书包的信。
念头这种东西,就是一旦爬上你的心头,就占山为王。
向晚意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翻得满脑子都是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悄悄看了眼合上的房门,打开床头灯,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桌边。她拿着书包回到床边,迅速爬上了床,手上偷摸着拿出了那封信。
信上那颗小小的爱心,想到季辰的脸,嘴角不自觉浮出一个笑。
向晚意刚想翻开信,门锁转动的声音传过来。
爸爸回家了。
她心里一紧张,快速的把信重新塞回书包,往书包底按了按,悄悄关上床头灯,在床上躺好。
向爸爸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向晚意的房间,轻轻推开了向晚意房间的门。
走道的光照进了一个三角形的光影,向爸爸轻手轻脚的进来。
床上躺着睡着了的向晚意,向爸爸用手掖了掖床上的被角。
向晚意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
没想到爸爸应酬到这么晚,回家第一件事,是看她被子盖好了没有。
向爸爸收回手转身,脚下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包。
低头看了看,笑了。这孩子,睡着了,书包还放在床边。
学习看来挺用功。
他拎起书包,放到书桌旁,又静静退出了向晚意的房门,关了走廊的灯。
房间重新陷入了黑暗,向晚意的念头被她爸爸这一通操作搅散,放弃挣扎,缓缓陷入一个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