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舞会
万圣节夜，在哥谭死寂般的漆黑街道，老鼠啃食着腐尸，百鬼夜行。
无视雪地里女人的尖叫，下水道滚烫的污血与幽魂，市政府水晶阁顶依旧高挂着一轮橘色残月，腥红，奢靡。
披着漆黑的斗篷，从蝙蝠洞里逃出后，白骨精乔装打扮一番，匆匆赶入会场。
看了眼钟楼的时间，她捋捋碎发，长吁一口气，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邀请函，递给门口的保安。
对方表情呆滞。她歪歪头，心道看来今日自己这半张森森白骨的假面效果很成功。
室内大厅，灯火通明，聚集着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言笑晏晏。
他们挂着狂欢的妆容，扮作吸血鬼，狼人，鬼，诸如此类为人所知的非自然生物。
随着微弱的琴弦声逐步加强，假面舞会正式开始。男男女女云集，他们挑选好舞伴，身体渐渐紧贴，攀谈着最近流传的都市秘闻。
你听过吃人的鬼么，女人问道。
什么，那个传说吗？亲爱的，这只是小报记者编出来骗钱的。但你想被我吃掉么？
狼人装束的男人靠近他的舞伴，试图吻上她的脖颈。
人群之间，白骨精拎好镰刀，配合着临时磨利的爪子，她步调悠闲地走到舞池中间。
她的举止诡秘又阴郁，带着蛊惑人攀谈的吸引力，在夜间悄悄靠近每一个怨诉单上的宾客。
她信奉有仇必还。
前不久刚参加了西洋女鬼们的坟场派对，多亏她们的帮助，她早回了魂魄。如今她的头颅里塞满了一沓血腥订单，亟待万圣节当天处置。
针对近期哥谭群魔乱窜、戾气失衡的状态，经过讨论，她们一致认为，来这里悄无声息地大开杀戒，是最高效促成哥谭鬼界和平的途径之一。
好吧，也算在她离开之前，为全鬼怪的随喜往生大业微尽绵薄之力。
顺便报点私仇，会晤一下老朋友。比如说，恶魔之女塔利亚。
再做个临别之吻，比如说，布鲁斯·韦恩。
他也算是对邦妮略有情谊。虽然她想，经过她的搅局，在那两巴掌后，他应该是不会再喜欢她了。他或许不会来。
想到自己以往失败的情史，白骨精叹了口气，回归工作。
水晶灯下，人群纷扰，完美掩盖着她的行踪。她绕到那胖乎乎的富商身后，伸出利爪，预备拔下他的皮，作为今夜鬼怪袭击的开场白。
然而下一刻，白骨精却被阴影所笼罩，浓郁的香气霎间使她眼神迷离。与此同时，那人问道：
“嗨，你是谁？”
“一个鬼魂。”她下意识答道。
“噢！很别致。”他说，“死神小姐，你好。能有幸邀你共舞一曲吗？”
轻飘飘的语气，像是话里有话。
白骨精缓过神来，抬眼望着来者，有点差诧异。
是布鲁斯·韦恩。
白骨精点点头。思考片刻后，她将手递给他，完美的暗杀距离。她轻轻说道：
“我以为你今夜是不会来的。”
毕竟他们之间，总是不欢而散。
可他微笑着，那双湛蓝色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情漂亮，面上写满惯常的天真散漫。
一点点勾着她的指尖缝隙，他说：
“为什么不来？那我会因错过你的美丽抱憾终生。我唯一担心的是，邦妮，你会不来。”
布鲁斯·韦恩天生就会说漂亮话，令人受用。
白骨精笑了，看上去是被他的情话所打动。
她将手臂挽至布鲁斯·韦恩后颈，摩挲着他的皮囊之下的骨相，若有所思。
“但，其实你不该今天出门的，布鲁斯。”半晌后，她低语道。
如果他不来，他便不会变成她为了回家的牺牲品。因为放弃了蝙蝠侠这个最优选，她只能对他下手了。
他如此天真又愚蠢。命丧幽灵之手，死于情伤，真是可怜。
但没事，她会尽力拘着他的幽魂，让他死后不必入地府，也不必湮灭，只是乖乖陪在她的身边，做一只可爱宠物。
白骨精自我宽解道。
望着眼前低头轻吻着自己手背的韦恩小狗，白骨精若有所思，她缓缓地将指尖停留在他的命穴处，准备下手。
只是下一刻，她便发觉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副镣铐。
见鬼，他把他们给锁在一起了。
“这是做什么？”她晃了晃胳膊，挑眉问道。
布鲁斯抬起头来，将钥匙扔出窗外，笑容不改，眼里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神色。
他天真又偏激地说道：
“亲爱的，我深觉我们相处之短暂。”
“这个，至少能保证一点，我们不会彼此放对方鸽子了。”
“也……不会不欢而散。”
无它，她的亲吻总是伴随着关系再一次破碎，是告别的序章。
交锋多了，他对她的若即若离了如指掌。比起他，她更像是情场浪子，玩弄风云。
当他觉得他们之间刚要开始时，她的举止会告诉他：
好吧，老板，一切到此为止，她今天玩够了。
至于明天？没有明天。
很显然，玩到这里，布鲁斯·韦恩耐心已到临界点。
他想说，他拒绝。一切从未结束。在今夜，他拒绝对方一切可能性的拒绝。
但是这只幽灵显然不这么想。
“没人会想和上司相处太久的，布鲁斯。”她说。
望着布鲁斯·韦恩紧绷的下颚骨，白骨精叹了口气，继续淡淡地劝说着他。
拂过他的脸侧，克制着食欲，她呓语道：
“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这是真话。
每每与他调情，亦或者是上班，她都在与自己的本能做抗争。
当个好人，这很辛苦。
听罢，布鲁斯·韦恩的脸色终于变得古怪又痛苦。
然而，他将额头抵在她的眉间，只是继续说道：
“拜托，邦妮。别拒绝我。这还不如杀了我。”
好似受够了情伤，绝望而歇斯底里。
看着眼前的男人，白骨精有些迷茫。
她在努力思考，在邦妮的记忆里，她还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另一边，接着像是察觉自己的失礼，布鲁斯·韦恩松开了她，扮了个鬼脸，笑得轻松而略带歉意。
他将她的碎发挽起，像是无事发生般，把她的手臂藏在身后。
“所以，你扮演的是什么？”
见状，白骨精换了个话题，试图缓和眼前这诡异的氛围。
他笑了，语调晦暗地说，“你猜？”
白骨精打量着他干净的脸，与舞会格格不入的正常装束，明显就是迟到赶场，换装未果。
她顿时收回了自己的腹诽和疑虑。
啧，她绝对没漏掉什么关键信息。这不，妥妥的公子哥惯性，四处留情，演得很真，但从不动心。
吃了他，不过是为民除害。
于是她懒懒地向他晃晃手臂上的镣铐，扯起他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
“好吧，老板。据我所知，在东方，是存在着这么一种鬼怪公务员的。”
他不可置否，将她扣入怀中，只反问道：
“是么？那我的扮相如何？”
白骨精抬眼，直接了当地指出：“你的舌头不太像。”
当然，现在就很好。
她想起黑白无常能拿舌头打小鬼，像海底捞甩面一样。
听说最近鬼界通货膨胀，他们其中一只真上去人界当服务员了？
呃，她不敢想象布鲁斯·韦恩做这个举动的模样。
圆舞曲下，布鲁斯靠近她的脸侧，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像是带着致瘾成分的香气，令她沉迷。
他低语道，“你好像很了解东方。”
“我曾在那里旅居过一段时间。”她下意识回应着他，半真半假。
轻轻环着她的腰，他仿若调情般嚼着字。“是么？说真的，邦妮，我好像从未了解过你。”
一曲将尽，他们随着舞步浅浅交换了位置，锁链轻晃。
她将利爪暗暗绕至他的颈后，贴着面，仿若拥吻。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回道：
“布鲁斯，你对我来说也一样。我们或许朝生暮死，素未谋面。却……”
“神交已久。”
她将词句吞吐至他的耳畔，仿若一阵烟雾，迷离而蛊惑。
情欲，总是天然的麻醉剂。
布鲁斯·韦恩笑了。
神色里依旧写满了清明的理智，眼前的男人将她的骨质耳饰摆正，体贴问道：
“所以……鬼魂小姐，你有什么心愿吗？”
“当然是辞职。”
语言快于思考，即将得手的飘飘然使得白骨精脱口而出。
她现在最想收拾包袱回白虎岭躺尸，成为一具名副其实的尸体。
她最想在老家当她的山大王，而不是在哥谭做都市白领，光鲜亮丽的活死人社畜，被资本家奴役。
只是她在跑路前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反应过来后，白骨精收敛起脸上的想入非非，连忙一本正经地矫正道：
“呃，不是，是度假。”
她真诚地眨眨眼，看起来像是个爱岗敬业好员工。
布鲁斯·韦恩点点头，他慷慨地说道：
“当然，我可以放你一段长假。你想去哪里？”
“太好了！当然是回东方啦啦啦！”
听罢，眼前的女伴兴奋地说道，甚至主动紧紧拥抱了他一下，语气激动地说：
“谢谢谢谢谢谢你！老板！”
这下她就可以很名正言顺地死遁啦！借口是飞机失事——！或者在东方被老虎吃掉了！
布鲁斯·韦恩失笑。
另一边，肌肤相碰之际，白骨精的额间再度传来一阵发烫，仿若烈火灼烧。
收回此前的欣喜，她迟疑抬眸，看着眼前男人的眉心正新鲜烙着一枚平安印，隐隐若现。
她的手笔。
呃，难道她对他也曾施加如此庇护么？可是她没有半点印象。
继多年前对小塔施加的痕迹后，她已然很久未动工。
来到异域，她只对一个人做过这件事。
那个……黑暗义警。
白骨精脑子里有点混乱。
此情此景，许是灯火通明，欢宵达旦，布鲁斯·韦恩并未看出她的不对劲。
他依旧亲昵地挽着眼前女伴的手，十指紧扣之间，他望着她的无名指处，如同痴情人般喃喃道：
“亲爱的，你知道吗？人们常说，十指连心。”
“在东方，如果将自己的指骨取下送给对方，那便是定情。”
听着眼前小狗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胡话，白骨精忍不住发笑。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逗着他：
“可据我所知，倘若切指相赠，多半是宣战。你要小心，花花公子。”
布鲁斯·韦恩挑了挑眉，心领神会地笑了。
他捏着此前她缺失的指骨处，漫不经心地反问道：
“那你猜猜，她会是哪种？”
望着对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意有所指的神情，白骨精歪歪头，瞬间有些失神。
接着，她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他的说辞如此熟悉。
因为这他妈的就是前几天夜间她骨遁时对蝙蝠侠随口扯的。
一切都串起来了。
靠。
所以布鲁斯·韦恩，她白天里开会瞌睡日常摸鱼的摆烂话唠上司，花心海王兼甜心小狗，他竟然是蝙蝠侠？
那个夜间严谨苛刻偏执寡言的黑暗义警？看起来注孤生的阴郁怪物？
这确定不是一些角色扮演？时空错乱？她拿错了话本？
白骨精一把推开了眼前的男人，满脸写满不可置信。
她顿时收敛起刚刚温柔遣眷的可人模样，语气冷淡下来。
迅速挣脱了手腕上那副锁链，她试图向他的颈后伸出利爪。
“看来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可谈的了，老板。”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警惕模样，布鲁斯·韦恩的眼眸里依旧写着散漫的宠溺，像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反扣住她不老实的手腕，只说：“是么？那你想去哪里打呢？小幽灵？”
比起正式宣战，他的语调更像是调情，哄着闹脾气的恋人。
有点点难顶。
原本破碎的颅骨开始灌风，一阵偏头疼传来，白骨精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骑虎难下。
用着这个不太灵光的进水脑壳，如今的她正在努力思考：
就凭她这副弱柳扶风的骨架子，和时灵时不灵的幻术，该选在哪里能够打赢一个身强力壮、倒拔垂杨柳的黑暗义警。
无视雪地里女人的尖叫，下水道滚烫的污血与幽魂，市政府水晶阁顶依旧高挂着一轮橘色残月，腥红，奢靡。
披着漆黑的斗篷，从蝙蝠洞里逃出后，白骨精乔装打扮一番，匆匆赶入会场。
看了眼钟楼的时间，她捋捋碎发，长吁一口气，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邀请函，递给门口的保安。
对方表情呆滞。她歪歪头，心道看来今日自己这半张森森白骨的假面效果很成功。
室内大厅，灯火通明，聚集着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言笑晏晏。
他们挂着狂欢的妆容，扮作吸血鬼，狼人，鬼，诸如此类为人所知的非自然生物。
随着微弱的琴弦声逐步加强，假面舞会正式开始。男男女女云集，他们挑选好舞伴，身体渐渐紧贴，攀谈着最近流传的都市秘闻。
你听过吃人的鬼么，女人问道。
什么，那个传说吗？亲爱的，这只是小报记者编出来骗钱的。但你想被我吃掉么？
狼人装束的男人靠近他的舞伴，试图吻上她的脖颈。
人群之间，白骨精拎好镰刀，配合着临时磨利的爪子，她步调悠闲地走到舞池中间。
她的举止诡秘又阴郁，带着蛊惑人攀谈的吸引力，在夜间悄悄靠近每一个怨诉单上的宾客。
她信奉有仇必还。
前不久刚参加了西洋女鬼们的坟场派对，多亏她们的帮助，她早回了魂魄。如今她的头颅里塞满了一沓血腥订单，亟待万圣节当天处置。
针对近期哥谭群魔乱窜、戾气失衡的状态，经过讨论，她们一致认为，来这里悄无声息地大开杀戒，是最高效促成哥谭鬼界和平的途径之一。
好吧，也算在她离开之前，为全鬼怪的随喜往生大业微尽绵薄之力。
顺便报点私仇，会晤一下老朋友。比如说，恶魔之女塔利亚。
再做个临别之吻，比如说，布鲁斯·韦恩。
他也算是对邦妮略有情谊。虽然她想，经过她的搅局，在那两巴掌后，他应该是不会再喜欢她了。他或许不会来。
想到自己以往失败的情史，白骨精叹了口气，回归工作。
水晶灯下，人群纷扰，完美掩盖着她的行踪。她绕到那胖乎乎的富商身后，伸出利爪，预备拔下他的皮，作为今夜鬼怪袭击的开场白。
然而下一刻，白骨精却被阴影所笼罩，浓郁的香气霎间使她眼神迷离。与此同时，那人问道：
“嗨，你是谁？”
“一个鬼魂。”她下意识答道。
“噢！很别致。”他说，“死神小姐，你好。能有幸邀你共舞一曲吗？”
轻飘飘的语气，像是话里有话。
白骨精缓过神来，抬眼望着来者，有点差诧异。
是布鲁斯·韦恩。
白骨精点点头。思考片刻后，她将手递给他，完美的暗杀距离。她轻轻说道：
“我以为你今夜是不会来的。”
毕竟他们之间，总是不欢而散。
可他微笑着，那双湛蓝色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情漂亮，面上写满惯常的天真散漫。
一点点勾着她的指尖缝隙，他说：
“为什么不来？那我会因错过你的美丽抱憾终生。我唯一担心的是，邦妮，你会不来。”
布鲁斯·韦恩天生就会说漂亮话，令人受用。
白骨精笑了，看上去是被他的情话所打动。
她将手臂挽至布鲁斯·韦恩后颈，摩挲着他的皮囊之下的骨相，若有所思。
“但，其实你不该今天出门的，布鲁斯。”半晌后，她低语道。
如果他不来，他便不会变成她为了回家的牺牲品。因为放弃了蝙蝠侠这个最优选，她只能对他下手了。
他如此天真又愚蠢。命丧幽灵之手，死于情伤，真是可怜。
但没事，她会尽力拘着他的幽魂，让他死后不必入地府，也不必湮灭，只是乖乖陪在她的身边，做一只可爱宠物。
白骨精自我宽解道。
望着眼前低头轻吻着自己手背的韦恩小狗，白骨精若有所思，她缓缓地将指尖停留在他的命穴处，准备下手。
只是下一刻，她便发觉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副镣铐。
见鬼，他把他们给锁在一起了。
“这是做什么？”她晃了晃胳膊，挑眉问道。
布鲁斯抬起头来，将钥匙扔出窗外，笑容不改，眼里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神色。
他天真又偏激地说道：
“亲爱的，我深觉我们相处之短暂。”
“这个，至少能保证一点，我们不会彼此放对方鸽子了。”
“也……不会不欢而散。”
无它，她的亲吻总是伴随着关系再一次破碎，是告别的序章。
交锋多了，他对她的若即若离了如指掌。比起他，她更像是情场浪子，玩弄风云。
当他觉得他们之间刚要开始时，她的举止会告诉他：
好吧，老板，一切到此为止，她今天玩够了。
至于明天？没有明天。
很显然，玩到这里，布鲁斯·韦恩耐心已到临界点。
他想说，他拒绝。一切从未结束。在今夜，他拒绝对方一切可能性的拒绝。
但是这只幽灵显然不这么想。
“没人会想和上司相处太久的，布鲁斯。”她说。
望着布鲁斯·韦恩紧绷的下颚骨，白骨精叹了口气，继续淡淡地劝说着他。
拂过他的脸侧，克制着食欲，她呓语道：
“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这是真话。
每每与他调情，亦或者是上班，她都在与自己的本能做抗争。
当个好人，这很辛苦。
听罢，布鲁斯·韦恩的脸色终于变得古怪又痛苦。
然而，他将额头抵在她的眉间，只是继续说道：
“拜托，邦妮。别拒绝我。这还不如杀了我。”
好似受够了情伤，绝望而歇斯底里。
看着眼前的男人，白骨精有些迷茫。
她在努力思考，在邦妮的记忆里，她还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另一边，接着像是察觉自己的失礼，布鲁斯·韦恩松开了她，扮了个鬼脸，笑得轻松而略带歉意。
他将她的碎发挽起，像是无事发生般，把她的手臂藏在身后。
“所以，你扮演的是什么？”
见状，白骨精换了个话题，试图缓和眼前这诡异的氛围。
他笑了，语调晦暗地说，“你猜？”
白骨精打量着他干净的脸，与舞会格格不入的正常装束，明显就是迟到赶场，换装未果。
她顿时收回了自己的腹诽和疑虑。
啧，她绝对没漏掉什么关键信息。这不，妥妥的公子哥惯性，四处留情，演得很真，但从不动心。
吃了他，不过是为民除害。
于是她懒懒地向他晃晃手臂上的镣铐，扯起他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
“好吧，老板。据我所知，在东方，是存在着这么一种鬼怪公务员的。”
他不可置否，将她扣入怀中，只反问道：
“是么？那我的扮相如何？”
白骨精抬眼，直接了当地指出：“你的舌头不太像。”
当然，现在就很好。
她想起黑白无常能拿舌头打小鬼，像海底捞甩面一样。
听说最近鬼界通货膨胀，他们其中一只真上去人界当服务员了？
呃，她不敢想象布鲁斯·韦恩做这个举动的模样。
圆舞曲下，布鲁斯靠近她的脸侧，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像是带着致瘾成分的香气，令她沉迷。
他低语道，“你好像很了解东方。”
“我曾在那里旅居过一段时间。”她下意识回应着他，半真半假。
轻轻环着她的腰，他仿若调情般嚼着字。“是么？说真的，邦妮，我好像从未了解过你。”
一曲将尽，他们随着舞步浅浅交换了位置，锁链轻晃。
她将利爪暗暗绕至他的颈后，贴着面，仿若拥吻。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回道：
“布鲁斯，你对我来说也一样。我们或许朝生暮死，素未谋面。却……”
“神交已久。”
她将词句吞吐至他的耳畔，仿若一阵烟雾，迷离而蛊惑。
情欲，总是天然的麻醉剂。
布鲁斯·韦恩笑了。
神色里依旧写满了清明的理智，眼前的男人将她的骨质耳饰摆正，体贴问道：
“所以……鬼魂小姐，你有什么心愿吗？”
“当然是辞职。”
语言快于思考，即将得手的飘飘然使得白骨精脱口而出。
她现在最想收拾包袱回白虎岭躺尸，成为一具名副其实的尸体。
她最想在老家当她的山大王，而不是在哥谭做都市白领，光鲜亮丽的活死人社畜，被资本家奴役。
只是她在跑路前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反应过来后，白骨精收敛起脸上的想入非非，连忙一本正经地矫正道：
“呃，不是，是度假。”
她真诚地眨眨眼，看起来像是个爱岗敬业好员工。
布鲁斯·韦恩点点头，他慷慨地说道：
“当然，我可以放你一段长假。你想去哪里？”
“太好了！当然是回东方啦啦啦！”
听罢，眼前的女伴兴奋地说道，甚至主动紧紧拥抱了他一下，语气激动地说：
“谢谢谢谢谢谢你！老板！”
这下她就可以很名正言顺地死遁啦！借口是飞机失事——！或者在东方被老虎吃掉了！
布鲁斯·韦恩失笑。
另一边，肌肤相碰之际，白骨精的额间再度传来一阵发烫，仿若烈火灼烧。
收回此前的欣喜，她迟疑抬眸，看着眼前男人的眉心正新鲜烙着一枚平安印，隐隐若现。
她的手笔。
呃，难道她对他也曾施加如此庇护么？可是她没有半点印象。
继多年前对小塔施加的痕迹后，她已然很久未动工。
来到异域，她只对一个人做过这件事。
那个……黑暗义警。
白骨精脑子里有点混乱。
此情此景，许是灯火通明，欢宵达旦，布鲁斯·韦恩并未看出她的不对劲。
他依旧亲昵地挽着眼前女伴的手，十指紧扣之间，他望着她的无名指处，如同痴情人般喃喃道：
“亲爱的，你知道吗？人们常说，十指连心。”
“在东方，如果将自己的指骨取下送给对方，那便是定情。”
听着眼前小狗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胡话，白骨精忍不住发笑。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逗着他：
“可据我所知，倘若切指相赠，多半是宣战。你要小心，花花公子。”
布鲁斯·韦恩挑了挑眉，心领神会地笑了。
他捏着此前她缺失的指骨处，漫不经心地反问道：
“那你猜猜，她会是哪种？”
望着对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意有所指的神情，白骨精歪歪头，瞬间有些失神。
接着，她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他的说辞如此熟悉。
因为这他妈的就是前几天夜间她骨遁时对蝙蝠侠随口扯的。
一切都串起来了。
靠。
所以布鲁斯·韦恩，她白天里开会瞌睡日常摸鱼的摆烂话唠上司，花心海王兼甜心小狗，他竟然是蝙蝠侠？
那个夜间严谨苛刻偏执寡言的黑暗义警？看起来注孤生的阴郁怪物？
这确定不是一些角色扮演？时空错乱？她拿错了话本？
白骨精一把推开了眼前的男人，满脸写满不可置信。
她顿时收敛起刚刚温柔遣眷的可人模样，语气冷淡下来。
迅速挣脱了手腕上那副锁链，她试图向他的颈后伸出利爪。
“看来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可谈的了，老板。”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警惕模样，布鲁斯·韦恩的眼眸里依旧写着散漫的宠溺，像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反扣住她不老实的手腕，只说：“是么？那你想去哪里打呢？小幽灵？”
比起正式宣战，他的语调更像是调情，哄着闹脾气的恋人。
有点点难顶。
原本破碎的颅骨开始灌风，一阵偏头疼传来，白骨精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骑虎难下。
用着这个不太灵光的进水脑壳，如今的她正在努力思考：
就凭她这副弱柳扶风的骨架子，和时灵时不灵的幻术，该选在哪里能够打赢一个身强力壮、倒拔垂杨柳的黑暗义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