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刚出门就闻到一股香味,丘羽看了看时间六点刚过。姑父就已经做好早餐了。看到丘羽起了床,姑父感觉催丘羽去洗漱,说洗完就吃早餐。

    丘羽心里感叹蔓蔓姐可真幸福,姑父对她真的是温柔又细心。

    “蔓蔓!快点起床了。你看丘羽早餐都快吃好了。”姑父冲着房间叫着,刚刷完牙的丘羽听到姑父夸张的叫声笑了笑。

    “你这不是还没洗脸呢嘛。”蔓蔓蓬头垢面地站在门口瞅了眼丘羽后又转身去厨房和姑父对峙,“你不是说丘羽都吃完了吗?”

    “我这不是催你呢嘛,不然又得叫你第二遍。”姑父笑着放下手里的锅,端着碗往餐厅走去。

    “我好了,你快去洗。”丘羽对蔓蔓说。

    “来,你进来。”蔓蔓招呼着丘羽往洗手间走去,打开柜子说:“这是我的,你抹一下脸。”

    丘羽敷衍地抹了一下就跑去吃饭了。

    姑姑这时也起了,拿来校服和外套来给丘羽。丘羽见那是自己的衣服,可是她昨天出门前只穿了一件毛衣。

    “你爸昨晚送过来的,还有书包。”姑姑将衣服搭在餐椅上,又从玄关处拿来钱包,给两人一人一百。

    “晚上你俩也一起回来哈,你爸说晚上做大餐。”姑姑对于蔓说,又回头对丘羽重复了一遍。

    丘羽点点头,就和于蔓一同出了门。丘羽平时都习惯了一个人起床,轻手轻脚的洗漱完后就出门去楼下吃早餐。今天见姑姑家大家坐在一起吃早餐,然后吃完姑姑姑父都轮流叮嘱说话,总有一种现在是不是已经快八九点的感觉。

    下楼后两人正要转身去路口等车,只见越洋穿着厚厚的外套站在公交站前。在这清冷的早晨,大家都戴着口罩围着围巾来预防寒冷,只有他站在那里呼出阵阵热气。

    于蔓见到越洋后赶紧笑着打趣丘羽,丘羽则是紧张地叫她不要乱讲,可是又哪能真的阻止住她。

    “你别说,越洋这小屁孩儿现在真是越长越帅了哈!妥妥一个大帅哥啊!”

    “蔓蔓姐你快别乱说了,待会儿该让他听到了。”两人正拉扯时,听见越洋在那边冲两人招手。

    “早啊。”越洋笑着向丘羽打招呼,然后又接着向旁边的蔓蔓说:“蔓蔓姐早啊,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早!你今天怎么在这儿等车啊?”蔓蔓故意打趣越洋,就想看他俩不好意思的样子。

    “哦!我……”越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歪着头望着丘羽。

    “好啦好啦,车来了,上车上车。”于蔓笑着撇开话题,她怕一大早的越洋脸红的都快见血了。

    越洋和丘羽上车后站在前面的位置,于蔓上来大量了一番后识趣儿地坐到了最后排。

    “你怎么没穿昨天那件时尚外套啊?”越洋一脸欠揍的表情说。

    丘羽笑着白了他一眼,扶着扶手假装没听见。

    越洋边咳嗽边问丘羽有没有纸巾,丘羽四下摸了一遍,掏出一团纸来递给他,“你不会昨天冻感冒了吧?”

    越洋抬眼看了看丘羽,“怎么会,你都……”话还没说完就又咳起来。

    “哥这强身健体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感冒。”越洋怕丘羽自责,就又赶紧补充说,“我我昨晚回去后和张一程他们连了一晚上游戏,压根没睡。”

    “可真有你的啊。”丘羽听他们玩了一晚上后觉得很是吃惊,一想到这是考完的第一个晚上,又觉得十分合理。

    到站下车后于蔓和自己的同学结伴走了,只叮嘱丘羽下午放学后在水房旁等自己一起回家。

    “你下午还去你姑姑家吗?”越洋问。

    “嗯。”

    “那下午我就不等你了噢,我想去打会儿球。”越洋笑着说,好像在寻求同意似的。

    “你去就好了嘛,干嘛跟我讲啊。”

    越洋听完笑着不说话。走到楼梯处他挥了挥手便往楼上走去。

    丘羽还没走进教室,就听见丽丽和李萧的声音,丘羽知道是他俩在后面,但是还是默默地走进了了教室,把书包放在桌面上静坐在位置上,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心里高兴不起来。于是就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刚刚亮完全的天空,看这早上的云,朝霞漫天,估计是个不错的天气。

    也不知趴了多久,中途丽丽和自己说了好几次话,她都没有好好回话,光是听教室里喧嚣的打闹声和考完试之后的轻松感,就和自己今天的状态格格不入。

    丽丽小声问李萧丘羽今天是怎么了,李萧摆摆手说自己也不清楚,今早来就是这样了。然后他们又猜测是不是丘羽考试没发挥好,所以今天才会闷闷不乐。但是又推想昨天下考场后丘羽的状态,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考砸了的状态。于是大家就打算先让丘羽自己静一静,等她想说话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李萧从桌子上拿起丘羽的杯子,抱着一堆杯子出去接水去了,回来时胳膊上挂上了比去时更多的水杯。

    “你怎么回来拿这么多水杯啊?”丽丽疑惑地问道。

    “崔珺接水接的好好的,又和谭一舟两个人打闹了起来,一个追着一个跑出去了,丢下这么多杯子让我拿回来。”李萧边说边把挂在胳膊上的水杯一个个拿下来,又逐个放回相应的位置去。

    今天是考完试的第一天,按道理大家今天来学校是奔着讲评试卷来的,但是因为昨天才考完,所有的老师都急于赶紧把试卷改完,所以一整天,大家都是自习的状态,偶尔有德育处的老师在楼道里巡查。

    英语老师进来后说要奖励大家看电影,所以大家拉上窗帘,教室里黑的像是晚上一般,已经无法辨别是白天还是黑夜了。多媒体上播放着卓别林的《淘金记》,看电影的同学都安静挤在前排看,还有一些不想看的同学就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起来。

    谭一舟从前面走到伸着脖子往前看的李萧处,“你去我位置上看吧,我不想看,但是那里又吵得睡不着。”

    李萧见有这等好事,就赶紧让出位置,奔向了前面观影视觉最好的区域。教室里除了电影声外别无一点杂音,大家不管是看过的还是以前从没看过的,都聚精会神地观赏着,看到精彩好笑的部分时发出阵阵哄堂大笑。但是笑完后又会立马恢复安静,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瞬间。

    沈丘羽因为心情不好,进了教室后就没有好好坐起来过,一直枕着胳膊睡着,大家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只是单纯地趴着而已,也不敢轻易将她吵醒。

    在大家的阵阵笑声中,丘羽心里一次次涌上昨晚家里吵架的场面,她到现在也不明白昨天自己所说的话会不会让爸爸伤心的彻夜难眠,他会不会在翻来覆去之后又起身去阳台,坐在那个小板凳上,把抽了半截的烟头摁在奶奶的花盆中。他会不会一人站在阳台处往外看,望着城市的霓虹随着夜色慢慢熄灭,直至清晨又亮起昏暗的路灯。

    可是不管怎样,昨晚所说的这几句话却让沈丘羽变得轻松了不少。不是说和沈爸吵架让她轻松很多,而是在她清楚地诉说出自己多年来不肯与任何人倾诉,长期沉积在心底的一些困苦,当这些困苦从自己的嘴中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心底不在压着大石头,一种拨云见日的轻松感。

    可是转念想起奶奶,就只是想起而已,就让丘羽泪眼婆娑。眼泪流到衣袖上,她歪着身子背对李萧,尽量不让大家看出自己在哭,空余的那只手在桌肚里找纸巾。

    这时,在大家都在捧腹大笑的瞬间,桌底下缓缓递过来一包纸巾,看那白皙的皮肤和细长的手指,丘羽就知道递纸巾的人不是李萧。

    她没管太多,把纸巾接过之后拿出一片来擦眼泪,又拿来一片用来擦鼻涕。

    谭一舟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昏暗的教室里,坐在丘羽的一边。也不看电影,也不说话。在这全班都在因为喜剧而捧腹大笑的时刻,他静静地感受着沈丘羽埋头痛哭的苦楚,尽管他不知道她具体为何而伤心难抑。只觉得让她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痛哭流泪,会让自己难受百倍。

    丘羽也不想让大家看到她今天的这副模样,即使过了一会儿后,眼泪已经没有了,也不好意思顶着哭红的双眼出现在大家视线中。

    过了会儿,李萧回自己的位置拿水杯,见丘羽还趴着,就过来问是不是不舒服。

    “她好像是睡着了。”谭一舟见李萧在问就回答说。

    李萧见此情形就又重新回到前面去看电影了。

    在谭一舟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丘羽心里也征住了,“怎么会是他?”她心里不禁问自己。难道从电影一开始,坐在自己身旁的就是谭一舟吗?他是碰巧不想看电影,所以才坐在了李萧的位置,还是说……丘羽说服自己一定是第一种情况,一定是他嫌前面太吵了,才坐到这后排来的,但是这也太不巧了,正好碰到自己……

    过了一会儿,丘羽觉得枕着的胳膊实在是酥麻难耐,于是就坐起身子,转头一看,正好和旁边的谭一舟在昏暗中四目相对。

    他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丘羽,好像没有想到沈丘羽这会儿居然哭完坐起来了。他心里慌慌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原因,也不知道如何说明自己一定不会把她在课上埋头痛哭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正在慌乱之时,沈丘羽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谭一舟见丘羽笑了,也看着她傻笑。

    此时前面看电影的人群又发出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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