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点点过下去。

    奚颜每日强迫自己按时吃饭上课睡觉,为了即将到来的八百米,还制定了每晚跑步锻炼身体的计划。

    晚上的操场总是很热闹,不同于教室里的明亮静谧,操场是昏暗热闹的。

    如同大学生活的一体两面,缺一不可。

    奚颜沉默的加入夜跑大军,不断的超过前面的人,也被后面的人超过,最后完成任务,又沉默的退出。

    她和沈三经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斗嘴,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一些无用的废话,但他们很快乐。

    就这样,她渐渐习惯了沈三的存在,两人主页的共同听歌的歌越来越多。一起听歌聊天,已成为他们每天生活里必不可少的一环。

    聊天时,沈三问奚颜。

    【你上次问我为什么叫沈三,那你为什么叫老奚呢,你也不一定比我大吧,叫你小奚不行吗】

    【我大四了,比你大的可能性高】

    【我大三,但我晚入学,你可不一定比我大】

    【20】

    【同龄】

    奚颜有些不服。

    【根据科学,即使同龄,女生心里年龄会比男生大】

    沈三铺垫许久。

    【所以老奚,你的生日是在哪天】

    生日啊,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以至于只有别人提及,她才发现自己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10月31】

    沈暮放有些惊讶,【那不是再过六天就要到了吗,不是说好了我们是朋友?】

    奚颜面对指责,有些莫名。

    【是啊,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朋友】

    沈暮放有些不高兴。

    【那你怎么不和我提前说,如果今天我不问,你是不是永远不提起】

    这个指责实在太有画面感,奚颜摇摇头,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见。

    她有些无奈,【没有,我好多年都不过生日,所以自己也没留意日期】

    原来不是她不想告诉我

    沈暮放心里稍霁,【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奚颜现在什么也不缺。她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交朋友,是因为贪图钱财。

    【我什么也不想要】

    沈暮放又有些不开心。

    【老奚,你说把我当朋友,但你又总在回避】

    沈暮放将这些日子积累的委屈一下子说出来。

    【你总在疏离,但是真正的朋友间是不会这样的】

    一直秉持着朋友之交淡如水的奚颜,没有察觉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沈三一下子挑明,让她的薄情显露出来。

    手指输入、删除,来来回回,最后只剩下两个字。

    【抱歉】

    沈暮放总以为自己在迁就对方,可当他说完这连日的委屈,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老奚短短两个字的回复,让他有种针扎般隐秘的刺痛。

    她毫不在意,而自己不能继续装作没事。

    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但对方一直若即若离,就像已做好随时要抽身的准备。

    衬托现在的自己多了几分滑稽可笑。

    时间一分一秒继续,沉默加重流逝的缓慢。

    【我有点事,先下线】

    沈暮放憋了半响,只想到这句话。

    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现在只想要静静。

    奚颜看着对方退出,面上无波无痕。

    之后的几天,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一起听。

    他们好像在哽着一口气,即使在心里记挂着对方,再没有联系。

    不知道在等什么,但就是在等。也许等的到,也许等不来。

    ——

    奚颜好不容易习惯了有人陪伴,一转眼,又是自己一人。

    她心里清楚,很多人都是这这样,突然失联,一直失联,最后消失。

    更别说对方只是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网友,联系方式也少到只有音乐账号。

    天气越来越冷,日落时间不断提前。

    奚颜每天重复着同样的行动路线,晚上跑完步回宿舍,她总会经过一条很荒芜的路。

    冷白路灯下她的影子瘦弱到可怕,连日来的锻炼让她慢慢恢复健康,但是奚颜知道她伤到了里子,再也回不到从前。

    拜这次’争执’所赐,她没再忘记自己的生日。

    不再重复往常的路线,她振作心情,在生日当天的黄昏出发,一路迈着还算轻松的步伐到北区。

    最近的温度有点低,奚颜想买点吃的,补充点糖分和热量。

    学校很大,她平时的活动基本都在南区,北区的店,她除了去过几家,其他最多只是只在经过时瞧上几眼。这次她想好好逛逛北区。

    买了蛋糕、零食,还赶集买了水果。

    回程途中经过奶茶店,她想起了沈三,那个总问她在干什么的沈三。

    拎着大包小包,奚颜走进店内又给自己买了杯奶茶,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芋泥奶茶。

    可当她拿起喝时,又觉得有些变了。

    可能是又换店员了。

    奚颜自顾自的解释,然后将奶茶放回袋子里。

    宿舍时快要关门时,奚颜才回到宿舍。

    卸下一堆袋子,她瘫在椅子上,双臂自然下垂,大脑放空。

    休息够了,她将小蛋糕切成四块,分给其他人,得到了三人疑惑的视线。

    奚颜吞了一口蛋糕,满足的感受奶油融化在口腔的丝滑甜腻。

    “今天是我生日。”

    姚凤掐了掐脸上的肉,“我替我身上的肉感谢小奚的投喂。”

    杜运探出一颗头,冲着奚颜,“生日快乐。”

    苏晨晨也拿着叉子转过头,“蛋糕很好吃。”

    奚颜看着三人,脸上笑容浅浅,“谢谢。”

    手机传来提示音,有人@她。

    奚颜点开,是沈三的最新动态——

    生日快乐@X【录音】

    录音是一段翻唱,小红莓的《Twenty-One》,奚颜很喜欢的歌。

    男声低声吟唱,吉他简单伴奏,有种别样的砂砾感,顺着旋律流入耳间,带着酥酥麻麻的磁性。

    奚颜心跳的飞快。

    她听了一遍又一遍。

    奚颜不懂音乐的技巧,只是用心感受。

    通过音乐,她好像能看见沈三拿着吉他,不厌其烦的一点点练习。

    连她自己都不甚在意的生日,却有个人,在她21岁的第一天,将这首歌唱给她听。

    一切曲中之意,胜过千言万语。

    眼泪在节奏中一点点累积,最终泪流满面。

    耳机里不断传来节奏,奚颜生锈了21年心弦,轻轻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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