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天将破晓，清晨的阳光洒落床榻，周洳季揉着眼睛从陪护椅起来，敲打着自己酸痛的腰背。
床上的人面色好了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烧了将近一整天才在凌晨退了高烧，身上的汗不知道出了几遍，头发软塌塌垂在枕头上，整个人陷在病床被子里，周洳季莫名就想到了自己掉进田里的那只白色毛球。
有点颓丧的乖巧。
手机相机咔嚓一声，周洳季的相册又添新图。
因为专业需要，她从大学入学开始就整日拿着手机到处拍，晨光和晚霞、街道水井盖、躺椅和猫猫、教学路走廊、美食街商铺亦或是长相好看的人，无所不包。
两小时前新挂上的吊瓶还剩三分之一左右的药水，周洳季坐在床边，啃着小卖部买来的速食面包，像往常一样整理图片素材归类。
基本都是诊室和各类窗口宣传栏，偶尔出现病床和吊瓶，平均每隔几行便会出现一张体温计的照片，红色标记着时间和测量温度。
逐一跳过后，周洳季看着刚才拍的男人照片，手指顿了下，点进相册隐藏设置关掉了其中一个按钮。
尘封近两年的相册重见天日，开头是她当年剪了很久的表白视频——虽然最后也没能放出来。
视频封面一共三张照片，居中的那张是初见时拍的。
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袖子从中探出，向上半折着，露出男生好看的手腕，顺畅的线条一路连接到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头半低着逗弄花园冒出来的小奶猫，围栏上挂着的星星灯透出些微光亮洒在他身上。
美得像是一幅画。
那天是华清大学和京北大学的联谊晚会，周洳季本是不想去的，可宿舍里那位京都盛家的小公主看上了个家境一般的优等生，非要当众表白拉着舍友去撑场子。
去就去吧，可谁知道那位被小公主看上的可怜人，居然是和她从小到大争第一的死对头。
更可怕的是，死对头半个月前曾经向她表白，而且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周洳季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她敢露面，浪漫的表白现场绝对秒变修罗场，搞不好还附带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的剧本。
于是她找人要了个狐狸面具，趁着现场闹腾跑到舞厅后面的小花园里躲清闲。
然后就那么撞上了在那儿等人的梁忆辰。
-
手机振动，周洳季知道是定时到了，她抬头看一眼即将滴完的药水，走出去叫护士拆针。
时间不巧碰上交班，只有早到的实习小护士没活干。
那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我，我可能技术不太好。”
“没事。”周洳季心想，就拆个针又不是打针，能出什么事。
结果就她喝了口水的功夫，再看就是调速的滚轮被拉到最底下，原本流着药水的管子里倒流了不少鲜红的血。
周洳季：！！！
这已经不是技术的问题了吧，是没有学常识吗？！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流速调大，看着血重新被输进去松了一口气。
梁忆辰这人本身就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这要是再流点还了得。
“我在家自己拆过，知道怎么弄，要不还是我来吧。”周洳季说。
小护士心有余悸的点头。
周洳季看着差不多了，蹲下身子轻握着男人的手，把用于固定的医用胶带撕下，只留下需要止血的那块，手速极快地拔出输液针，随即按住。
小护士收拾完东西出去，周洳季便拉着梁忆辰的手挪到了一个自己按着舒服还能刷手机的位置，结果手机识屏还没打开，耳边便传来几声轻咳。
梁忆辰躺了这么一天，终于是有力气把眼睛睁开，刚想叫助理的名字就看见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
女、女的？
正在握着他手的是个女人？！！
梁忆辰如遭雷击，觉得自己坚守了三年的清白在此刻彻底丧失了意义。
要不是喉咙烧得干痒，他可以emo更久。
“醒了？”周洳季回头看向男人：“要不自己按着？”
窗外阳光丝丝缕缕照进来，洒在她的碎发上，朦胧着描出一圈浅金色的光晕。
梁忆辰没说话，只愣愣看着眼前的人，感觉自己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般。
-
半个月前，京都。
梁忆辰处理完国外的一堆烂摊子，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来机场接他的是好友谢衡，毕业后便接手了家族生意，在车上都不停打着电话。
“这么忙？”梁忆辰等谢衡挂断电话，问道。
“平时倒也不至于，但我前几天处置了公司里几个元老级的蛀虫。”谢衡转头看向梁忆辰：“组了局给你接风，去不去？”
梁忆辰想了想，还是去了，不过一滴酒没沾。
他并不想回国当天就把自己喝进医院。
谢衡看见，不由嘲笑他，“梁大少爷，都分手这么久了还那么听那姑娘话呢？”
“哪个姑娘？”另一人问。
“还能是哪个，三年前分手的那个，好像是叫……周洳季？”谢衡酒劲上头，拉都拉不住地往外倒话。
“那姑娘长得还算不错，主要性格好，也不管这管那的，真就完美对象，要不是那一年计算机比赛的时候让梁忆辰这狗东西给捷足先登了，我怎么说也是要去追的！”
“就喝酒这事儿，好像还是因为那次我喝多了胃出血，给人吓着了，才去管的梁忆辰。”谢衡笑了声：“说不定那姑娘当时就对我有意思，你们说，我要不要去追一下试试？”
话音落下，梁忆辰突然起身，把手里把玩的杯子放下，“我先走了。”
“哎，你这就走了？”
“有事。”
说着，梁忆辰拿起衣服搭在手肘往门外走，手放到门把手上又突然回头。
“谢衡。”他淡淡开口，“谁告诉你我们分手了？”
-
此刻，病床前。
“嗯？”周洳季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对方视线完全没有移动，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由得出声嘟囔：“不会真烧傻了吧？这么大个人我可养不起。”
梁忆辰回神，掩藏住心里的波涛汹涌，闭眼再度咳嗽两声，抬手扯了扯周洳季，“我口渴。”
闻言，周洳季回眸看他，顿了顿，起身把他另一只手拽过来放到止血棉球上：“按着别松手。”
随即起身给他端水。
梁忆辰把缠在一起的两只手抬了抬，无声表达：没有手可以用来拿杯子。
周洳季思考片刻，果断选择了重新按手的工作，把人半扶起来后将水杯递过去。
分明是调好的温水，他却偏要慢悠悠地喝，吹上好几下才抿那么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烫。
等了半天，周洳季到底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梁忆辰语气清淡，惜字如金道：“调研。”
“你调研就调研，追我做什么？”
“我……”梁忆辰面上划过一丝尴尬的神情：“走丢了，想找个人问路。”
“问路？”周洳季回忆了一下当时梁忆辰的行为，更加不解：“谁家问路和跟踪狂一样？”
跟踪狂？
梁忆辰满脸黑线，解释道：“我是周日下午大概两点进的山，发现迷路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了，联系不到助理，半夜我又找不到下山的路，早上赶飞机没吃中午也没胃口……”
周洳季恍然大悟：“然后你就饿晕了？”
怪不得烧了这么久，滴药都没能彻底降下温来，合着在山上冻了一晚。
梁忆辰：“……”
“亏我还担心了一天，以为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周洳季喃喃道。
梁忆辰精准抓住关键词“担心”，眼睛都亮了一个度，刚想得寸进尺问点别的，胃部传来一阵绞痛，水杯掉在床铺上他也没心思管，身子瞬间折起来，吓得周洳季啪得站起来。
不是，她刚才就随口一说，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怎么了？哪儿疼？”周洳季看着男人捂着腹部往床边歪，连忙伸手扶住：“肠胃炎不至于吧……”
说着，她神色一怔，想起医生昨天的话——“诊所的退烧药都很刺激胃，演变成痉挛也说不准。”
不是吧？！
梁忆辰昨天下午三四点钟骤然烧到40度往上，物理降温一点用没用，只能打退烧针。
当时他的确疼得更厉害了些，但不多时便压下去了。
想到这个可能，周洳季的心思瞬间从怎么开口问“你这三年消失到底去干嘛了”转移到——
“梁忆辰你可别死啊！”
她慌乱地扶着男人，手伸到被子底下去探他的胃部，果然鼓鼓囊囊还不时跳动着，吓得她瞬间就带上了哭腔。
梁忆辰疼得额角青筋直跳，知道是因为在山上冻了一夜，原本犯起来还能忍的病现在差点让他晕过去。
“没事。”他抓住周洳季的衣服：“我手机，在外套内兜里，给助理打电话，他那儿有药。”
“好，好。”周洳季连忙答应，回头想去拿手机却想起自己根本没法起身。
许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梁忆辰推了推她，侧身蜷着一手抓住床沿，闷哼几声。
周洳季连忙跑到外套处翻出手机，却在看见那个苹果图标的时候顿住。
“梁忆辰，你还能不能说话？我没你手机充电器，你能背过他号码吗？我用我手机打。”
说实话，周洳季觉得自己纯属白问，哪个老板需要去背员工电话号的？
“要不我还是打120吧？”她慌乱着：“对，我先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梁忆辰抬眼，哑着声音低声说：“阿季。”
“我以前的手机号。”
周洳季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一边打电话一边出去叫医生。
助理很快接通了周洳季的电话：“周小姐您好，我是梁忆辰先生的助理，您可以叫我小林。”
剩下的话周洳季完全没听，也没去想为什么助理会知道她姓周，只急忙道：“林助理，我们现在在074乡道这边的诊所，你快拿着药过来，梁忆辰他好像胃痉挛快要疼死了！”
闻言，助理原本就快的语速瞬间变成两倍速，迅速询问情况之后表示自己最快15分钟到，可以先让医生用止痛药或者麻药缓解一下。
很熟练的处理流程。
证明梁忆辰犯病不止一次。
但她和他谈恋爱的时候，这人分明身体很好，最严重的情况也就是感冒。
来不及想更多，周洳季往病房里走，一眼看见站在走廊的周爸爸。
“闺女，那小伙子怎么回事？我看好多医生护士都进去了！”
“我也不知道。”周洳季眼眶泛红，进去把助理说的一些情况转告医生，出来就一声不吭抱着周爸爸抽抽搭搭地哭，搞得他也不敢多问，只打了个电话回家说自己早上不回去了。
-
十三分钟过去，林助理顺利把药带到。
半个小时后，梁忆辰终于沉沉睡去。
不过看一集电视剧的时长，周洳季却觉得过了一辈子。
林助理留在病房照顾，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面模糊的自己，眼圈周围都是红的，用手碰一下甚至还沙沙地疼。
她上一次哭成这样，还是梁忆辰不辞而别的那年。
天将破晓，清晨的阳光洒落床榻，周洳季揉着眼睛从陪护椅起来，敲打着自己酸痛的腰背。
床上的人面色好了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烧了将近一整天才在凌晨退了高烧，身上的汗不知道出了几遍，头发软塌塌垂在枕头上，整个人陷在病床被子里，周洳季莫名就想到了自己掉进田里的那只白色毛球。
有点颓丧的乖巧。
手机相机咔嚓一声，周洳季的相册又添新图。
因为专业需要，她从大学入学开始就整日拿着手机到处拍，晨光和晚霞、街道水井盖、躺椅和猫猫、教学路走廊、美食街商铺亦或是长相好看的人，无所不包。
两小时前新挂上的吊瓶还剩三分之一左右的药水，周洳季坐在床边，啃着小卖部买来的速食面包，像往常一样整理图片素材归类。
基本都是诊室和各类窗口宣传栏，偶尔出现病床和吊瓶，平均每隔几行便会出现一张体温计的照片，红色标记着时间和测量温度。
逐一跳过后，周洳季看着刚才拍的男人照片，手指顿了下，点进相册隐藏设置关掉了其中一个按钮。
尘封近两年的相册重见天日，开头是她当年剪了很久的表白视频——虽然最后也没能放出来。
视频封面一共三张照片，居中的那张是初见时拍的。
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袖子从中探出，向上半折着，露出男生好看的手腕，顺畅的线条一路连接到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头半低着逗弄花园冒出来的小奶猫，围栏上挂着的星星灯透出些微光亮洒在他身上。
美得像是一幅画。
那天是华清大学和京北大学的联谊晚会，周洳季本是不想去的，可宿舍里那位京都盛家的小公主看上了个家境一般的优等生，非要当众表白拉着舍友去撑场子。
去就去吧，可谁知道那位被小公主看上的可怜人，居然是和她从小到大争第一的死对头。
更可怕的是，死对头半个月前曾经向她表白，而且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周洳季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她敢露面，浪漫的表白现场绝对秒变修罗场，搞不好还附带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的剧本。
于是她找人要了个狐狸面具，趁着现场闹腾跑到舞厅后面的小花园里躲清闲。
然后就那么撞上了在那儿等人的梁忆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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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振动，周洳季知道是定时到了，她抬头看一眼即将滴完的药水，走出去叫护士拆针。
时间不巧碰上交班，只有早到的实习小护士没活干。
那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我，我可能技术不太好。”
“没事。”周洳季心想，就拆个针又不是打针，能出什么事。
结果就她喝了口水的功夫，再看就是调速的滚轮被拉到最底下，原本流着药水的管子里倒流了不少鲜红的血。
周洳季：！！！
这已经不是技术的问题了吧，是没有学常识吗？！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流速调大，看着血重新被输进去松了一口气。
梁忆辰这人本身就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这要是再流点还了得。
“我在家自己拆过，知道怎么弄，要不还是我来吧。”周洳季说。
小护士心有余悸的点头。
周洳季看着差不多了，蹲下身子轻握着男人的手，把用于固定的医用胶带撕下，只留下需要止血的那块，手速极快地拔出输液针，随即按住。
小护士收拾完东西出去，周洳季便拉着梁忆辰的手挪到了一个自己按着舒服还能刷手机的位置，结果手机识屏还没打开，耳边便传来几声轻咳。
梁忆辰躺了这么一天，终于是有力气把眼睛睁开，刚想叫助理的名字就看见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
女、女的？
正在握着他手的是个女人？！！
梁忆辰如遭雷击，觉得自己坚守了三年的清白在此刻彻底丧失了意义。
要不是喉咙烧得干痒，他可以emo更久。
“醒了？”周洳季回头看向男人：“要不自己按着？”
窗外阳光丝丝缕缕照进来，洒在她的碎发上，朦胧着描出一圈浅金色的光晕。
梁忆辰没说话，只愣愣看着眼前的人，感觉自己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般。
-
半个月前，京都。
梁忆辰处理完国外的一堆烂摊子，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来机场接他的是好友谢衡，毕业后便接手了家族生意，在车上都不停打着电话。
“这么忙？”梁忆辰等谢衡挂断电话，问道。
“平时倒也不至于，但我前几天处置了公司里几个元老级的蛀虫。”谢衡转头看向梁忆辰：“组了局给你接风，去不去？”
梁忆辰想了想，还是去了，不过一滴酒没沾。
他并不想回国当天就把自己喝进医院。
谢衡看见，不由嘲笑他，“梁大少爷，都分手这么久了还那么听那姑娘话呢？”
“哪个姑娘？”另一人问。
“还能是哪个，三年前分手的那个，好像是叫……周洳季？”谢衡酒劲上头，拉都拉不住地往外倒话。
“那姑娘长得还算不错，主要性格好，也不管这管那的，真就完美对象，要不是那一年计算机比赛的时候让梁忆辰这狗东西给捷足先登了，我怎么说也是要去追的！”
“就喝酒这事儿，好像还是因为那次我喝多了胃出血，给人吓着了，才去管的梁忆辰。”谢衡笑了声：“说不定那姑娘当时就对我有意思，你们说，我要不要去追一下试试？”
话音落下，梁忆辰突然起身，把手里把玩的杯子放下，“我先走了。”
“哎，你这就走了？”
“有事。”
说着，梁忆辰拿起衣服搭在手肘往门外走，手放到门把手上又突然回头。
“谢衡。”他淡淡开口，“谁告诉你我们分手了？”
-
此刻，病床前。
“嗯？”周洳季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对方视线完全没有移动，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由得出声嘟囔：“不会真烧傻了吧？这么大个人我可养不起。”
梁忆辰回神，掩藏住心里的波涛汹涌，闭眼再度咳嗽两声，抬手扯了扯周洳季，“我口渴。”
闻言，周洳季回眸看他，顿了顿，起身把他另一只手拽过来放到止血棉球上：“按着别松手。”
随即起身给他端水。
梁忆辰把缠在一起的两只手抬了抬，无声表达：没有手可以用来拿杯子。
周洳季思考片刻，果断选择了重新按手的工作，把人半扶起来后将水杯递过去。
分明是调好的温水，他却偏要慢悠悠地喝，吹上好几下才抿那么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烫。
等了半天，周洳季到底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梁忆辰语气清淡，惜字如金道：“调研。”
“你调研就调研，追我做什么？”
“我……”梁忆辰面上划过一丝尴尬的神情：“走丢了，想找个人问路。”
“问路？”周洳季回忆了一下当时梁忆辰的行为，更加不解：“谁家问路和跟踪狂一样？”
跟踪狂？
梁忆辰满脸黑线，解释道：“我是周日下午大概两点进的山，发现迷路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了，联系不到助理，半夜我又找不到下山的路，早上赶飞机没吃中午也没胃口……”
周洳季恍然大悟：“然后你就饿晕了？”
怪不得烧了这么久，滴药都没能彻底降下温来，合着在山上冻了一晚。
梁忆辰：“……”
“亏我还担心了一天，以为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周洳季喃喃道。
梁忆辰精准抓住关键词“担心”，眼睛都亮了一个度，刚想得寸进尺问点别的，胃部传来一阵绞痛，水杯掉在床铺上他也没心思管，身子瞬间折起来，吓得周洳季啪得站起来。
不是，她刚才就随口一说，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怎么了？哪儿疼？”周洳季看着男人捂着腹部往床边歪，连忙伸手扶住：“肠胃炎不至于吧……”
说着，她神色一怔，想起医生昨天的话——“诊所的退烧药都很刺激胃，演变成痉挛也说不准。”
不是吧？！
梁忆辰昨天下午三四点钟骤然烧到40度往上，物理降温一点用没用，只能打退烧针。
当时他的确疼得更厉害了些，但不多时便压下去了。
想到这个可能，周洳季的心思瞬间从怎么开口问“你这三年消失到底去干嘛了”转移到——
“梁忆辰你可别死啊！”
她慌乱地扶着男人，手伸到被子底下去探他的胃部，果然鼓鼓囊囊还不时跳动着，吓得她瞬间就带上了哭腔。
梁忆辰疼得额角青筋直跳，知道是因为在山上冻了一夜，原本犯起来还能忍的病现在差点让他晕过去。
“没事。”他抓住周洳季的衣服：“我手机，在外套内兜里，给助理打电话，他那儿有药。”
“好，好。”周洳季连忙答应，回头想去拿手机却想起自己根本没法起身。
许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梁忆辰推了推她，侧身蜷着一手抓住床沿，闷哼几声。
周洳季连忙跑到外套处翻出手机，却在看见那个苹果图标的时候顿住。
“梁忆辰，你还能不能说话？我没你手机充电器，你能背过他号码吗？我用我手机打。”
说实话，周洳季觉得自己纯属白问，哪个老板需要去背员工电话号的？
“要不我还是打120吧？”她慌乱着：“对，我先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梁忆辰抬眼，哑着声音低声说：“阿季。”
“我以前的手机号。”
周洳季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一边打电话一边出去叫医生。
助理很快接通了周洳季的电话：“周小姐您好，我是梁忆辰先生的助理，您可以叫我小林。”
剩下的话周洳季完全没听，也没去想为什么助理会知道她姓周，只急忙道：“林助理，我们现在在074乡道这边的诊所，你快拿着药过来，梁忆辰他好像胃痉挛快要疼死了！”
闻言，助理原本就快的语速瞬间变成两倍速，迅速询问情况之后表示自己最快15分钟到，可以先让医生用止痛药或者麻药缓解一下。
很熟练的处理流程。
证明梁忆辰犯病不止一次。
但她和他谈恋爱的时候，这人分明身体很好，最严重的情况也就是感冒。
来不及想更多，周洳季往病房里走，一眼看见站在走廊的周爸爸。
“闺女，那小伙子怎么回事？我看好多医生护士都进去了！”
“我也不知道。”周洳季眼眶泛红，进去把助理说的一些情况转告医生，出来就一声不吭抱着周爸爸抽抽搭搭地哭，搞得他也不敢多问，只打了个电话回家说自己早上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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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分钟过去，林助理顺利把药带到。
半个小时后，梁忆辰终于沉沉睡去。
不过看一集电视剧的时长，周洳季却觉得过了一辈子。
林助理留在病房照顾，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面模糊的自己，眼圈周围都是红的，用手碰一下甚至还沙沙地疼。
她上一次哭成这样，还是梁忆辰不辞而别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