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金梦晗入宫以来第一次侍寝,自选秀进宫仅见过皇上一面。

    金梦晗盯着镜子前的自己发愣,那些旧伤疤像一条条可怖的虫攀附于胸口处,她从未给其他人瞧过。伤痕被隐藏在衣裳里,连同她的那份心也被一起埋藏。而今又见白婉如,伤疤开始发热发烫,不断提醒她曾发生的一切,那样不堪那样屈辱。

    恰巧在白婉如进宫后,白归荑曾来金梦晗宫里找她。

    “宁才人,近来可好。”

    “淳妃娘娘安,嫔妾一切安好。”金梦晗规规矩矩请安。

    “哦?可本宫瞧着妹妹好像眼下有些乌青,是没睡好吧。”

    白归荑笑着关怀道,金梦晗在一旁微低着头不敢对视,因着白婉如以往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如今她见着白府的人也有些恐惧。

    “宁才人不必担心,本宫与那不成器的妹妹不一样,也知她对你做过何事。你很想报复她,想把她对你做过的事加倍奉还,对吧?”

    白归荑轻柔柔地问,吓得金梦晗一激灵,她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想要报复她......”

    “别怕,”白归荑抚摸她的脸庞,笑道:“只要你愿意稍稍协助,本宫便能给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用再胆战心惊。”

    白归荑的声音温柔又好似带有蛊惑,金梦晗渐渐抬眼,眼里有些许茫然。她盯着这张与白婉如完全不同的脸,相比之下脸部更为柔和,柳眉轻描冰雪般清澈的眸子。

    片刻后,金梦晗跪下答复:“嫔妾愿为娘娘尽心尽力。”

    白归荑扶起她,“快请起,仔细再伤了膝盖。”

    “多谢娘娘关怀。”

    “近些日子你便好好在宫里歇着养好身子,往后可有得好日子过。”

    “嫔妾听娘娘的。”

    送走白归荑后,婢女小翠怯怯地问:“娘娘,咱们为何要信淳妃娘娘,她可是白小姐的姐姐。”

    金梦晗一直看向门外,“信与不信有什么重要,先不说她是淳妃我不得不听,她既然来找我就说明她与白婉如不和。只要是能助我的,不管我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认了。”

    “娘娘...”

    “好了,我有些乏了你下去吧。”

    “是。”

    金梦晗出神之际,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娘娘您快些,皇上已经快到宫门外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穿好衣裳迅速出门迎接。

    商愽琰原是打算去看望白归荑,刚踏进怡和宫一个婢女跑来报信说她病了正在里屋歇着,并明里暗里提示他去今夜让宁才人侍寝。商愽琰有些奇怪,因是白归荑的话他也并未怀疑。他思索一番发现确实未见过这位宁才人,甚至这次选秀的嫔妃都未见过,为了不被怀疑他立马下旨今夜宁才人侍寝。

    “皇上,云月阁到了。”首领太监李公公提醒道。

    商愽琰抬眼看了一眼,是一扇并不熟悉的宫门。他起身进去,宫人们早已候在门外,见他一来立马跪下行礼。

    “皇上万安。”

    他“嗯”了一声,随后看到一朵白芙蓉向着他缓缓而来。

    “皇上万安,嫔妾有失远迎。”

    金梦晗低着头温温柔柔的请罪,商愽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今夜她着一身纯白衣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迈开步子时裙摆如芙蓉绽开,一薄纱随之飘动如月光洒在衣裙,着实美丽。

    商愽琰仅看了一眼,道:“无妨。”然后面无表情地独自走进殿内。

    宫人们等着主子发话,金梦晗让小翠他们在殿外候着,自己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拳头后跟着进去了。

    商愽琰坐下便开始用膳,也不是真的饿了,只是这种情况下他能做的不过这些罢了。

    金梦晗进来就只顾着帮他夹菜,站着伺候他。

    “坐着吧。”

    “嗯?”

    金梦晗一时没反应过来。

    “朕让你坐下用膳,不必站着伺候。”

    “嫔妾没关系的......”

    “朕不喜欢吃饭时朕的妃子却在旁边站着。”

    他打断了她的话,金梦晗听后小心翼翼地坐下了,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夹着面前的青菜叶。商愽琰坐在对面一句话没说,时不时给她夹一些肉菜。

    席间非常安静,此时一位宫女端来一壶酒,金梦晗接过那酒,手有些轻微发抖。她暗中掐自己掌心保持冷静,往商愽琰那边瞟时他并无看向她。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商愽琰抬眼与她四目相对,吓得金梦晗手又是一抖。她见此只好开口道:“皇上,这是嫔妾准备好的酒,此等良宵正适合饮酒。”

    “嗯。”

    他没有拒绝之意。

    金梦晗走到他身旁,暗暗咬着嘴唇克制想要发抖的身子为他杯子里注酒。

    酒味香醇,商愽琰轻嗅后赞道:“酒确是好酒。”

    金梦晗笑着正要举杯,“不过...”商愽琰的食指在杯檐敲了两下,然后把这杯酒放到金梦晗面前,转动了一下杯身,“你先喝。”

    金梦晗愣住了,她盯着商愽琰没有回答。

    “怎么?”

    他看着她笑了一下,“不敢?”

    金梦晗这才反应过来,她问:“皇上是觉得嫔妾会下毒?”

    他没有回答,只盯着她看戏一般。

    “嫔妾可不是皇上想的那种人。”

    金梦晗有些气愤却无可奈何地看了眼前男子一眼,仰头将面前这杯酒一饮而尽了。酒有些辛辣,她喝的太急这下便咳嗽了起来,咳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心想着今夜任务恐不能完成了。

    商愽琰见她喝下那杯酒,自己也坦然地拿过那杯原本属于金梦晗的酒喝下。酒的醇香在嘴里散开,他暗赞是好酒。

    不过一会儿,金梦晗突感头晕目眩,她知道药效上来了想找借口先离开,却在开口时瞬间倒下。

    “宁才人醉了。”

    商愽琰看着她倒下淡淡一笑,又给自己杯中倒满酒浅酌一口后打算起身离开。刚走到殿门口腿脚却开始发软,闭上眼即是天旋地转,他撑着墙壁暗道糟糕,那酒里竟真被下了药。

    他在来云月阁前便想好了如何悄无声息的逃避行房事,于是在金梦晗杯口边沿下了药,却没料到她竟真敢在这酒中下药。

    商愽琰撑着身子站了一会儿,却最终还没跨出殿外便倒下了。

    -

    “姐姐,你身子可恢复了?我听皇上身边的公公说你病了。”

    白婉如第二日一早便带上自己熬的汤药跑到怡和宫,说要去探望淳妃。

    白归荑看了眼那碗汤药,转而笑了笑:“本宫无事,只是一点风寒罢了。”

    “风寒可不是小事,听说这药可有效了。”

    白婉如把药递过去,白归荑没有接只话锋一转道:“宁才人昨夜侍寝,妹妹睡得可还好?”

    白婉如有些奇怪,宁才人侍寝与她何干,但她还是点点头答:“睡得可好了。”

    “那便好,妹妹不必担心……”

    白归荑话未说完,被一勺子堵住,一股苦涩在嘴里散开。她有一瞬的讶异,盯着眼前这个突然用勺子喂她的女子。白婉如以为她是怕这药是苦的才迟迟不肯喝,于是趁她放松之际突然喂了一勺。见白归荑愣住了,她又以为是药太烫,忙道:“是我鲁莽了,姐姐可没被烫着吧?”

    白婉如又用勺子自己尝了一口,尽是苦涩不过温度正好。她匝匝嘴,被苦得皱起了小脸,急急喝了一大口茶又被茶呛到。

    “咳咳……”

    她扶着桌角咳了起来,突然感觉到一双手轻柔却有力拍着她的后背在帮她顺气。

    白归荑见白婉如方才如此举动有些出神,她似乎很像那个冒冒失失的妹妹。于是她走过去像拍自己妹妹那样拍了拍白婉如。

    白婉如转过头来看她,两人对视她突然回过神来,被自己的想法又吓了一跳。随即白归荑恢复神色,笑着问:“妹妹无事吧?”

    白婉如摇摇头,让兰心拿来另一碗雪梨银耳汤,她笑着哄道:“姐姐快些把那药喝了便可吃这碗甜甜的雪梨汤了。”

    白归荑又愣了一分,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为何那般熟悉?她听着白婉如这般哄她的语气,似乎就要回到那许久未见的地方。

    她张了张嘴,正要喊出那个名字却即使醒悟。白归荑想着许是没休息好,总是想起那人。她眼中神色一转恢复如常,笑道:“妹妹真是长大了,近来如此关心本宫。”

    随后她三两句打发了白婉如,吩咐荷叶:“去把这碗汤倒了。”

    “是。”荷叶也看出了她今日情绪不对,有些担忧问:“娘娘您还好吧?”

    白归荑揉了揉太阳穴,“本宫无事,宁才人那边如何?”

    “宁才人身边的宫人来报说皇上彻夜都在云月阁。”

    白归荑挥手让荷叶出去了,她思考自己今日的行为,有些过于不理智了。

    -

    商愽琰醒来时头明显的感觉胀痛,他缓了缓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

    “皇上,您醒了,嫔妾给您备好了早膳。”

    一道女声传来,他一眼见到宁才人正在准备碗筷。

    她……

    商愽琰思考了一秒突然忆起昨夜发生的事,他急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内里衣裳尚是完好。

    随后宁才人服侍他穿衣用膳,笑吟吟地说着昨夜两人都有些不胜酒力,说自己在皇上面前失仪了。金梦晗说着说着还带着含羞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商愽琰至始至终都淡漠着,偶尔搭理她一句“嗯”。

    回到自己宫殿后,商愽琰还是对后面发生的事没一点印象。一开始他认为去看望宁才人并不是什么重要事,不过陪着吃一顿饭罢了,但宁才人的下药操作让他直觉一定有事发生。

    方才席间他只应付着宁才人的托辞顺着说下去,什么醉的不省人事、不胜酒力,真当他一点不清楚。

    “李笙。”他唤李公公。

    “奴才在。”

    “传旨下去,封宁才人为贵人。”

    “是。”

    商愽琰手指轻叩桌案,眼珠深幽如墨,他要瞧瞧这些人又要玩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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