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钟秋上午照例参加例会，各项目组做总结陈述。
散会后，副总监叫住她，递来一份文件，“钟总，这是今天要签约的项目。”
她昨晚想东想西乱七八糟想了一晚，没睡好，头晕，翻了翻文件，是和一个服装品牌的合作项目，“哦，行。”
说完还了副总监，“那去签吧，辛苦了。”
副总监：“这个项目合作方来的人很重要，你亲自去签约可能好点，显得我们重视。”
“谁？”她还头疼着。
“黎冬霖。”
“谁？！”她清醒了，是她想的那个黎冬霖？
副总监以为她不知道他，给她介绍了一番。
的确是那个黎冬霖。
黎冬霖在服装设计界非常出名，过去两届银凤奖影后获奖时身着的礼服就出自他手，实力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他经手的高定是国内唯一连续参加三届四大时装周高定秀的纯本土品牌，可谓宝藏级设计师。
所以坐在会议室时，钟秋多打量了几眼黎冬霖。
上次亲眼看到他还是在程晔门前，那时匆匆一瞥。
他长相周正，谈吐风趣幽默，不同于她对设计师内敛的刻板印象。
想到陈洁梵的话，他跟程晔大学就是好友了？那他认识她吗？陈洁梵还特地提过他跟徐千唯有交集。
他为什么会突然和穆谊有合作，和她有关吗？他们公司以前从未和穆谊有过合作史，巧合？
黎冬霖带了两位助理，三位律师，钟秋这边也是同样的配置。
两方的人对坐，敲定了一些细节，签下合约。
他从始至终都保持了极高的专业态度，没涉及任何私事方面的倾向。
纵使她不信“巧合”，可直到签约结束，他也没多看她一眼，只是握手时对她微笑了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助理送他们下楼。
钟秋在楼上拨开百叶窗窗叶，目送他们乘车离开。
两辆灰蓝保时捷前后驶入车道。
黎冬霖和一位助理坐在前面一辆。
助理翻阅着文件，他们和穆谊合作的是三个系列共十五支的宣传片拍摄，穆谊在这方面的业绩并不出众，同时递来合作意向书的有五家公司，他不明白为什么Ryan选了穆谊，并且还开出了高价。
黎冬霖回头轻松地对他笑了下，似是知道他的疑问，“我很好奇。”
他对钟秋非常好奇，设计师设计的第一步就是观察，这是他的习惯。
想知道她除了狠心和漂亮，还有什么特点。
助理见他没继续说的意思，只能点头懵懂应好，问：“Ryan，直接去机场还是先回公司？”
黎冬霖下午有趟飞北江市的行程。
“回公司。”他懒洋洋说。
“好。”
“对了，Ryan，徐小姐来过电话了，说等你这次回来，要跟你约一次饭。”
黎冬霖揉了揉额角，很无奈，“好。”
＊＊＊
黎冬霖的到来在钟秋心里起了点波澜，不过这点波澜很快就平了。
她有更焦虑的事，抄着手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新做的沁水裸色指甲轻轻磕着手机屏幕。
很困很累心里又很乱，她在想程晔，昨天更衣室里的事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浮现，挥之不去。
她想弥补他，想好好对他，想修复和他的关系，可不知道从何下手。
她知道突破口关键点在哪里，他要结婚。
可是这件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先不说她愿不愿意，她还有别的事情要顾及：
首先她爸得同意，其次她才回国不到一个季度，怎么可能突然就结婚？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她挂念昨天没说完的道歉，怎样说，才显得自然又诚恳，且真的让他接受。
说实在的，她以前也有把他惹狠了的时候。高三的时候吧，他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再黏着她，路过也不再看她。后来她给他说了一句“节日快乐”就和好了。
可能，也不是非得结婚，只要她摆正态度？是这样吗。
钟秋指甲轻轻磕着桌面，乱七八糟的想着，没个主线，或许有，但她潜意识想忽略。
直到晚上下班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大概她自己也没察觉，无论如何想，她始终都在找办法绕过结婚这一条。
她收拾好东西，挎着包下楼，一路上加班的员工跟她打招呼，她戳着刚翻出的电话号码，心不在焉地回应。
转角处，她摁下拨通键的同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刚跟钟秋打过招呼的员工对那人也微笑道：“徐顾问好。”
徐千唯也下班走到这里，电梯就在两人中间，碰上是必然的。
冤家路窄。
她自然是没有退的道理，徐千唯亦然。
两人等着同一部电梯，谁也不理谁。
钟秋播出去的电话在响了二十多声后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她又重新拨出去。
徐千唯无意瞥了眼屏幕中央的“晔”字，所有表情都消失，脸色极沉地嗤笑一声，“有趣。”
没人时她向来不装。
钟秋：“怎么，你交往对象又折在我手里，要报复回来，找存在感？”
她走进电梯，给程晔发信息：【下班了没？】
“你用不着故意在我面前这么做。”徐千唯也进入电梯，扫了下短信。
什么意思，以为她是故意气她才给程晔打电话发消息？
钟秋：“你脸有多大，值得我为你发一条信息。”
“一条信息？哪里够。”徐千唯觉得好笑，嘲讽道，“这不是你的常用手段？多少年了，你以为我还对他有感情？”
她拧眉，倒是记起来另一件事，警告道：“你最好保证田瑞昊的事和你没关系。”
事实上，私下她已经让秦望津查过是不是徐千唯指使田瑞昊去搭讪她的，调查显示无关。
田瑞昊下楼搭讪时徐千唯不在同地点，就连田瑞昊本人也说徐千唯不知道他要去搭讪谁。
可她仍然怀疑，为什么偏偏是田瑞昊，和徐千唯有关的人。
徐千唯闻言不以为意，嗤声：“就算和我有关也是你活该。”
这一句大张旗鼓，反倒极大地打消了她心里的怀疑。
钟秋撩起眼皮，怒火中烧，“你说什么？”
徐千唯走向她，温声细语，“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自卑，总想用音量压住别人。从小到大，你什么都不如我，什么都争不过我。你爸对我很好，你妈更喜欢我。”
钟秋一步步后退，徐千唯的魔音仍在继续：
“你以为我喜欢程晔，为了证明比我强，才紧紧抓着他。你人生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他愿意陪你玩。你可怜，他贱，把脸凑上去让你踩——”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钟秋狠狠扇向她，“住口！”
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宋雅仪站在门口。
她身后跟着两位管家。
几人都没想到一开门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钟秋气势凌人高高扬起手，毫不留情眼看就要打下，好在徐小姐反应快，抬手抓住她胳膊，巴掌没落下来。
一瞬间，就像一艘轮船撞上了冰山，空气骤然凝结，惊心动魄。
宋雅仪是过来接徐千唯下班的，撞见这一幕，多年保持温婉的面色骤然转阴。
钟秋眼神在她们几个身上来回看了圈，抽回手，对徐千唯道：“这也是你设计好的？”
学生时代，徐千唯就经常用这样的手段激怒她，让她在很多公开场合丢脸。
她那时候尚且稚嫩，抛不开别人的眼光，总是挫败，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偷偷掉眼泪，跟自己怄气，恨自己，恨所有人，莫名其妙发火。
“钟秋！”宋雅仪呵斥，“你太无法无天了。”
“宋雅仪！”钟秋同样呵斥。
她快速走出，在宋雅仪身边停了下，“这么多年了，我不信你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宋雅仪沉着脸看她，简直不可理喻。
她转向徐千唯，又扬起手，几位助理连忙挡着徐小姐。
“你最好别单独让我碰见，不然这巴掌迟早落在你脸上！”她说完很快地转身，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攥紧的拳打着颤。
上车甩上车门，一路疾驰，喷几个怔在原地的人一脸尾气。
疾风掠过侧脸，窗外景色飞逝。
十几分钟后，车在路边停下，她按住飘到面前的头发，给程晔打电话。
她成长了，再被激怒也不会忘了要做的事。
徐千唯说程晔的话在她心里徘徊。
她说他什么词。
这么多年，她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的好，随心所欲地推开又靠近。
从没考虑过他什么感受，别人怎么看他。
他的行为在别人看来竟然是……就连曾经喜欢他的人也那么说他。
那个字忽的变得像个尖锐的图钉，扎在她心口。
可笑的是，她也曾用那个词骂他。
徐千唯说她是因为她才喜欢他，她也很多次说过同样的话，他怎么想的。
她从没认真给他解释过。
他......他，这是第一次，她和徐千唯大吵后，心里只想着他。
她真的想联系他，想好好跟他解释。
现在，立刻，马上。
钟秋一遍遍地拨通程晔的号码，对方没接，自动断线，她再播，像陷入无限循环的代码。
就在她以为他把她屏蔽了时，他接了。
“喂......”她忽然鼻尖酸，换气压了压才继续，“程晔。”
对面听到她浓重的鼻音，沉默了会儿，那头传来座椅推开的声音，似乎是在离开哪里，接着听到他嗓音喑哑地问：“怎么了？”
“你，”她咬着唇，换气艰难，“你在哪里？”
“还在工作吗，我想过来找你，有事想跟你说。”
“你别挂，我是，我是真的有事。”
程晔沉默了会儿，说了个地名，是章华湾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通话很快结束，程晔回到咖啡厅内，放下手机。
“抱歉。”他对桌对面的人道。
杨易苓医生笑了笑道，和气了然道：“看来我们的聊天需要中断一下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心理咨询的时间，由程晔选定地点，他选的这家咖啡厅。
咖啡厅建在一处人造假山里，四周种满了绿植和花卉。
环境安静，空气清新，适合长时间聊天。
“是的。”
事实上，即便他不说，她也打算提出中止，或者增加一次咨询，当然不是为了增收一次费用，尽管这费用十分丰厚。
程先生的状态不好，这种情况下终结咨询，效果很差，也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他再次表达了歉意。
“没关系，我该谢谢你，不然还不知道这边有这么漂亮的咖啡厅。”
她喜欢这里的环境，带着助手去另一个厅，打算再消磨一会儿时光。
散会后，副总监叫住她，递来一份文件，“钟总，这是今天要签约的项目。”
她昨晚想东想西乱七八糟想了一晚，没睡好，头晕，翻了翻文件，是和一个服装品牌的合作项目，“哦，行。”
说完还了副总监，“那去签吧，辛苦了。”
副总监：“这个项目合作方来的人很重要，你亲自去签约可能好点，显得我们重视。”
“谁？”她还头疼着。
“黎冬霖。”
“谁？！”她清醒了，是她想的那个黎冬霖？
副总监以为她不知道他，给她介绍了一番。
的确是那个黎冬霖。
黎冬霖在服装设计界非常出名，过去两届银凤奖影后获奖时身着的礼服就出自他手，实力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他经手的高定是国内唯一连续参加三届四大时装周高定秀的纯本土品牌，可谓宝藏级设计师。
所以坐在会议室时，钟秋多打量了几眼黎冬霖。
上次亲眼看到他还是在程晔门前，那时匆匆一瞥。
他长相周正，谈吐风趣幽默，不同于她对设计师内敛的刻板印象。
想到陈洁梵的话，他跟程晔大学就是好友了？那他认识她吗？陈洁梵还特地提过他跟徐千唯有交集。
他为什么会突然和穆谊有合作，和她有关吗？他们公司以前从未和穆谊有过合作史，巧合？
黎冬霖带了两位助理，三位律师，钟秋这边也是同样的配置。
两方的人对坐，敲定了一些细节，签下合约。
他从始至终都保持了极高的专业态度，没涉及任何私事方面的倾向。
纵使她不信“巧合”，可直到签约结束，他也没多看她一眼，只是握手时对她微笑了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助理送他们下楼。
钟秋在楼上拨开百叶窗窗叶，目送他们乘车离开。
两辆灰蓝保时捷前后驶入车道。
黎冬霖和一位助理坐在前面一辆。
助理翻阅着文件，他们和穆谊合作的是三个系列共十五支的宣传片拍摄，穆谊在这方面的业绩并不出众，同时递来合作意向书的有五家公司，他不明白为什么Ryan选了穆谊，并且还开出了高价。
黎冬霖回头轻松地对他笑了下，似是知道他的疑问，“我很好奇。”
他对钟秋非常好奇，设计师设计的第一步就是观察，这是他的习惯。
想知道她除了狠心和漂亮，还有什么特点。
助理见他没继续说的意思，只能点头懵懂应好，问：“Ryan，直接去机场还是先回公司？”
黎冬霖下午有趟飞北江市的行程。
“回公司。”他懒洋洋说。
“好。”
“对了，Ryan，徐小姐来过电话了，说等你这次回来，要跟你约一次饭。”
黎冬霖揉了揉额角，很无奈，“好。”
＊＊＊
黎冬霖的到来在钟秋心里起了点波澜，不过这点波澜很快就平了。
她有更焦虑的事，抄着手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新做的沁水裸色指甲轻轻磕着手机屏幕。
很困很累心里又很乱，她在想程晔，昨天更衣室里的事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浮现，挥之不去。
她想弥补他，想好好对他，想修复和他的关系，可不知道从何下手。
她知道突破口关键点在哪里，他要结婚。
可是这件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先不说她愿不愿意，她还有别的事情要顾及：
首先她爸得同意，其次她才回国不到一个季度，怎么可能突然就结婚？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她挂念昨天没说完的道歉，怎样说，才显得自然又诚恳，且真的让他接受。
说实在的，她以前也有把他惹狠了的时候。高三的时候吧，他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再黏着她，路过也不再看她。后来她给他说了一句“节日快乐”就和好了。
可能，也不是非得结婚，只要她摆正态度？是这样吗。
钟秋指甲轻轻磕着桌面，乱七八糟的想着，没个主线，或许有，但她潜意识想忽略。
直到晚上下班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大概她自己也没察觉，无论如何想，她始终都在找办法绕过结婚这一条。
她收拾好东西，挎着包下楼，一路上加班的员工跟她打招呼，她戳着刚翻出的电话号码，心不在焉地回应。
转角处，她摁下拨通键的同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刚跟钟秋打过招呼的员工对那人也微笑道：“徐顾问好。”
徐千唯也下班走到这里，电梯就在两人中间，碰上是必然的。
冤家路窄。
她自然是没有退的道理，徐千唯亦然。
两人等着同一部电梯，谁也不理谁。
钟秋播出去的电话在响了二十多声后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她又重新拨出去。
徐千唯无意瞥了眼屏幕中央的“晔”字，所有表情都消失，脸色极沉地嗤笑一声，“有趣。”
没人时她向来不装。
钟秋：“怎么，你交往对象又折在我手里，要报复回来，找存在感？”
她走进电梯，给程晔发信息：【下班了没？】
“你用不着故意在我面前这么做。”徐千唯也进入电梯，扫了下短信。
什么意思，以为她是故意气她才给程晔打电话发消息？
钟秋：“你脸有多大，值得我为你发一条信息。”
“一条信息？哪里够。”徐千唯觉得好笑，嘲讽道，“这不是你的常用手段？多少年了，你以为我还对他有感情？”
她拧眉，倒是记起来另一件事，警告道：“你最好保证田瑞昊的事和你没关系。”
事实上，私下她已经让秦望津查过是不是徐千唯指使田瑞昊去搭讪她的，调查显示无关。
田瑞昊下楼搭讪时徐千唯不在同地点，就连田瑞昊本人也说徐千唯不知道他要去搭讪谁。
可她仍然怀疑，为什么偏偏是田瑞昊，和徐千唯有关的人。
徐千唯闻言不以为意，嗤声：“就算和我有关也是你活该。”
这一句大张旗鼓，反倒极大地打消了她心里的怀疑。
钟秋撩起眼皮，怒火中烧，“你说什么？”
徐千唯走向她，温声细语，“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自卑，总想用音量压住别人。从小到大，你什么都不如我，什么都争不过我。你爸对我很好，你妈更喜欢我。”
钟秋一步步后退，徐千唯的魔音仍在继续：
“你以为我喜欢程晔，为了证明比我强，才紧紧抓着他。你人生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他愿意陪你玩。你可怜，他贱，把脸凑上去让你踩——”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钟秋狠狠扇向她，“住口！”
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宋雅仪站在门口。
她身后跟着两位管家。
几人都没想到一开门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钟秋气势凌人高高扬起手，毫不留情眼看就要打下，好在徐小姐反应快，抬手抓住她胳膊，巴掌没落下来。
一瞬间，就像一艘轮船撞上了冰山，空气骤然凝结，惊心动魄。
宋雅仪是过来接徐千唯下班的，撞见这一幕，多年保持温婉的面色骤然转阴。
钟秋眼神在她们几个身上来回看了圈，抽回手，对徐千唯道：“这也是你设计好的？”
学生时代，徐千唯就经常用这样的手段激怒她，让她在很多公开场合丢脸。
她那时候尚且稚嫩，抛不开别人的眼光，总是挫败，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偷偷掉眼泪，跟自己怄气，恨自己，恨所有人，莫名其妙发火。
“钟秋！”宋雅仪呵斥，“你太无法无天了。”
“宋雅仪！”钟秋同样呵斥。
她快速走出，在宋雅仪身边停了下，“这么多年了，我不信你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宋雅仪沉着脸看她，简直不可理喻。
她转向徐千唯，又扬起手，几位助理连忙挡着徐小姐。
“你最好别单独让我碰见，不然这巴掌迟早落在你脸上！”她说完很快地转身，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攥紧的拳打着颤。
上车甩上车门，一路疾驰，喷几个怔在原地的人一脸尾气。
疾风掠过侧脸，窗外景色飞逝。
十几分钟后，车在路边停下，她按住飘到面前的头发，给程晔打电话。
她成长了，再被激怒也不会忘了要做的事。
徐千唯说程晔的话在她心里徘徊。
她说他什么词。
这么多年，她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的好，随心所欲地推开又靠近。
从没考虑过他什么感受，别人怎么看他。
他的行为在别人看来竟然是……就连曾经喜欢他的人也那么说他。
那个字忽的变得像个尖锐的图钉，扎在她心口。
可笑的是，她也曾用那个词骂他。
徐千唯说她是因为她才喜欢他，她也很多次说过同样的话，他怎么想的。
她从没认真给他解释过。
他......他，这是第一次，她和徐千唯大吵后，心里只想着他。
她真的想联系他，想好好跟他解释。
现在，立刻，马上。
钟秋一遍遍地拨通程晔的号码，对方没接，自动断线，她再播，像陷入无限循环的代码。
就在她以为他把她屏蔽了时，他接了。
“喂......”她忽然鼻尖酸，换气压了压才继续，“程晔。”
对面听到她浓重的鼻音，沉默了会儿，那头传来座椅推开的声音，似乎是在离开哪里，接着听到他嗓音喑哑地问：“怎么了？”
“你，”她咬着唇，换气艰难，“你在哪里？”
“还在工作吗，我想过来找你，有事想跟你说。”
“你别挂，我是，我是真的有事。”
程晔沉默了会儿，说了个地名，是章华湾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通话很快结束，程晔回到咖啡厅内，放下手机。
“抱歉。”他对桌对面的人道。
杨易苓医生笑了笑道，和气了然道：“看来我们的聊天需要中断一下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心理咨询的时间，由程晔选定地点，他选的这家咖啡厅。
咖啡厅建在一处人造假山里，四周种满了绿植和花卉。
环境安静，空气清新，适合长时间聊天。
“是的。”
事实上，即便他不说，她也打算提出中止，或者增加一次咨询，当然不是为了增收一次费用，尽管这费用十分丰厚。
程先生的状态不好，这种情况下终结咨询，效果很差，也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他再次表达了歉意。
“没关系，我该谢谢你，不然还不知道这边有这么漂亮的咖啡厅。”
她喜欢这里的环境，带着助手去另一个厅，打算再消磨一会儿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