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秋安给李老板的地址是她名下的那个小别墅,不属于富人区别墅,硬要打个标签的话偏向于靠山的疗养型养老别墅区,地处城市中心圈外,物业挺负责的,地域较偏但是基础设施都比较全面,大的商场经济体没有,社区超市和医院还是很方便的,每天也会有农户定点来摆摊售菜。

    为了社区安全,他们管理得也比较严格,所以谷秋安毫不意外地接到了李老板被拦在社区外的电话,好在她也快到了,在门口和李老板打了个招呼后,就和物业门岗说了情况,有业主的出面,李老板的车畅通无阻地跟在谷秋安的车后,拐了几个弯,停在了她的别墅前。

    “这是?”李老板一边打量着小区,一边猜测着谷秋安现在的身份,当然最主要的是为了后面的生意。

    “我老板的房子。”谷秋安笑笑,随手指了下还没拆下塑料膜的指纹锁大门“他不是要搞工作室吗,就当作工作地点了。这不,刚起步没两天,里面乱得很,这两天除了要干他拉来的业务,我们也在清理屋子,还有搭建工作。”

    “哦哦,看样子你们老板也是人中龙凤啊,自己创业,有魄力。”李老板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夸人的话又不要钱,拍了两句未曾见面的老板的马屁,又夸赞了几句谷秋安年轻有为,不过最后嘴上说的话还是带了两句对这栋别墅的好奇“你们这工作室多少人啊,日常都住在这里吗?”

    “屋子还没清理出来呢,就简单弄了一层,请了个阿姨一起清理,现在也就先让两个同事先住着,方便处理网络技术工作,剩下的人主要布展跑业务,不常在,老板他也不常来,我和他是老同学了,所以就帮忙搞搞工作室内勤。”这是谷秋安想好的话术,她没有让李老板进门的意思,等这单成了,她打算之后让李老板直接和物业那边对接,连社区门都别进,这次主要是让李老板看到别墅有个心安,省得出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那谷总,咱们先拿货吧。”李老板心里转了几个小九九,他听出来谷秋安这是直接高升到负责人了,语气也客气了不少,拎出自备的小推车就开始卸货,他推拒了谷秋安的帮忙,只拿出纸质清单给她,让她对货就行。

    直观地感受到60箱大小规格的矿泉水在自己面前的庞大,谷秋安一边面不改色地点头签字,一边心里卧槽,她家院子不大,有个中式茶台,是她那穷讲究的爹找人做的,谷秋安用一楼太乱不方便进为由让李老板把货物堆在院子里就行,然后按指纹进了屋,快速上楼把二楼一些还未运走的装修硬纸板收进空间,然后下楼胡乱地堆在客厅地面,营造出乱七八糟的样子,接着从空间里取出作为对照组的冰棍,平复了一下喘息,然后打开门,正好对上门口正在推车的李老板。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让开身形,让李老板能看到一楼的狼藉,然后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抓紧关了门:“实在不好意思,里面太乱了,不方便招待您,我给您拿了根冰棍,您休息休息再卸。”

    “没事,不差多少了。”李老板见到能自由进出别墅的谷秋安早就放心不少了,一点好奇也不过是对以后业务的关心,他接过谷秋安的冰棍,谷秋安又给他拆了一箱现有的矿泉水递给他。

    稍微休息了一下,等他推完最后一点货,谷秋安也点清了货,李老板坐在茶台等她签字付款,看到手机顺利到账后,李老板也放松不少,能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爽快甲方,这笔买卖能好做不少。

    “谷总,这次发票回去发您邮箱吗?”李老板也知道她在前司他们第一次合作因为发票引发的麻烦事,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当时还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所以这话多少也带了点调侃。

    谷秋安笑眯眯地把清单签好递给他,然后摇摇头:“没事,我问过老板了,现在工作室刚起步,前期投入物资这些不用那么严格,我给他拍过照了,他直接给我报销。”

    “老板大气啊。”李老板伸了个大拇指,指了指院子里的东西“真不用我帮忙搬进去吗?”

    “没事,等我同事他们醒来我找他们搬。”谷秋安笑着指了指眼睛“他们都是夜猫子,晚上工作的那种。”

    “行,有事您再找我,你们年轻人要是想批发点零食饮料冰淇淋,我那也能拿。”李老板随口这么一说,还真给谷秋安说心动了,她点点头,目送李老板开车离开。

    谷秋安把门口的车倒进院门,没停进车库,再把小院的门一带,入口就被车挡的严严实实了。院子四周很注意隐私,都有月季篱笆还有灌木栅栏挡着,如果是从外面经过不刻意扒拉是看不到院子内的,周边的小别墅都是三层的,如果有心其实可以从楼上看到别家的院子里,所以有的人也会给自家院子做个平台再搭个档棚,遮阳又隐私。

    谷秋安家里还没来得及做这种遮阳棚,所以她只能从车上把上午购买的物资先搬到房子里,把门关上后就迫不及待地直接送进空间里,也不管有没有分类,沉甸甸的东西进入空间的一瞬间,她才感受了这两天缺少的满足感。

    又跑了两趟,清空了车,谷秋安坐在茶台拆了一瓶矿泉水灌进嘴里,虽然水这些基础物资还没进自己空间,但是院子里堆放的满满当当依旧让她感到快乐,心理上有了些微满足,随之而来的是饥饿。

    谷秋安看了下手机,都两点了,于是她走回房子,关上门后从空间里翻出来钟溯游买的蛋糕,一边吃一边把刚刚刻意营造混乱的硬纸壳收回空间,很快一个清爽的入户空间就收拾出来了

    别墅是精装,通水通电有网,一年几千的物业费因为拿房早还赠送了两年,该有的电器家具都有,如果是以前住谷秋安还会费心改装一下,现在她只嫌弃客厅那统一加装的明晃晃的彰显自己很昂贵的水晶灯如此碍事。

    她从一楼逛到三楼,还爬去顶层看了下,确认了下周边邻居的情况,左边靠得远些的那栋有人住,右边贴着的这家没有入住的气息,连玻璃上的纸都没有撕下来。

    很好,晚上可以安心收货了。

    为了防止购物买太多东西让人好奇,她给自己填了四个代收点,两个别墅区附近的,两个居民楼附近的,而且都选的是省内或者同城,所以在她下午去买新车的路上,她收到了好几条收件消息。

    “姐姐,您快递也太多了,您买的什么呀,方便今天来拿吗?”

    谷秋安对正在给他口若悬河介绍车的经理示意,然后接通两个快递员和代售点的电话,承诺下班前肯定来拿后,她直接对销售说:“就这个车,能现在提吗?顺便给我贴个防窥膜。”

    “当然可以,您跟我来。”销售笑眯眯地签下这笔单子,然后贴心地送了一套车饰,不过最后还是被谷秋安直接打包扔进了空间。

    “能麻烦您帮我开去还车吗?”谷秋安想起自己租车这件事,回过头问向销售经理,对方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她打电话和租车行说了一下,就开着自己的新座驾扬长而去。

    谷秋安不懂车,所以就直接定了个35w的普通德系suv,看着挺耐撞的样子,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她也能安心在自己车上处理自己的空间能力了。

    谷秋安还是估错了货物大小,回到居民楼代收点,她看着面前堆的比自己都高的十几个方便面箱子,她陷入了沉思,这些塞得进她的车吗?

    “姐姐您可来了,我们帮您整理好了,这些都是您的,一共二十三箱,您看看没问题我们就直接出库了。”除了双十一,好久没见到大单的代收点员工也围过来感慨了一下“这么多方便面,您这是要出摊开店吗?”

    谷秋安也被点醒了,这么在代收点购物囤货确实有点离谱了,哪怕到别墅区那恐怕来往库存也会很夸张,要是有个正当理由或者门面,确实好很多。

    来不及仔细思考,谷秋安要先把面前这些处理掉:“不好意思,能帮我搬上车吗?我跑两趟,送到楼下家里人会帮我搬。”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抬上车,新买的车迎来的第一批客人就是这些方便面客人,谷秋安当然不会开到自己家,在小区里转了圈,找了个僻静墙角停下,就从驾驶室往后伸手收取了后座堆满的货,再坐进后座,把剩下的一起收进空间。

    谷秋安算着时间又跑了两趟,才彻底收回了货,她闭上眼清点了一下总数,总数没问题,等有空再查看里面的情况。

    接着她又跑到另一个代收点收取到第一个到货的野外生存自救套组,这个占地不大,就是死沉,代收点的员工都怀疑里面是不是买了一堆榔头。

    最后她还是回了趟家,这次她是来收拾东西的。

    买了车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贫穷,再加上囤货花销如流水,短短两天已经快40w的开销了,她的危机感也油然而生。

    谷秋安爬上五楼打开沉重的房门,短短一天没见却让她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换上拖鞋后,她目光停留在入户门框上,那里还留有小时候替她量身高的痕迹,不过短暂的只有浅浅两三行,就没有再往上刻画了。谷秋安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上小学学前班的时候就被送走寄住亲戚家了,所以后面也不再用这种方式量身高了。

    她弯腰摸了摸上面小小的刻痕,嘴角露出了一点微笑,然后直起身以一种全新的视角打量着这个熟悉的屋子——在仔细抉择后,她已经挂牌出售这个看着她长大的小家。

    今天她也是来把自家的东西带走的,诸如日用品和电子产品这些,而别的东西,能带走的她都会带走。

    这房子的厨房油烟不重,因为不管是她还是她的母亲,在家做饭的机会都寥寥无几,早年他们都习惯吃单位的食堂,也可以直接给小谷秋安带一份,到了后来,她也习惯在食堂解决一日三餐,至于现在,外卖成为她的不二选择。

    不过家里的厨具基本都有,平日她也会简单弄点吃食,所以她一边拿出空间里的空纸箱,打包收拾起厨房的物什,一边在备忘录上补充她需要再购买的东西。

    “原来家里还有这种东西啊。”谷秋安整理食物储藏柜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家里还有两罐礼盒装的杂粮套组,看说明是绿豆红豆黑豆这些五谷,然而她完全没有印象是什么时候留在房子里,不过问题不大“囤货要不要准备点杂粮呢?”

    她把礼盒和破壁机打包放在一起,思忖一下后果断给自己的购物车里各加了100包500g一份的真空包装各类豆子,店铺里还有提供五斤装的发芽豆子,似乎给想要培育家庭豆芽的客户准备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智商税抑或营销套路,谷秋安还是尝试着又加购了些。

    破壁机空气炸锅这类速食必备的家电也可以多备几个,还有真空机。

    东西仿佛永远也买不完,所以谷秋安只是记录下自己的思路,不着急囤的东西就先放那,等睡前再筹算数量和优惠,清一波现有的购物车。

    厨房和冰箱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速食产品,谷秋安拆了一包冰淇淋糯米糍放碗里,然后收纳进空间,她之前的对照组已经在白天给李老板吃掉了,所以再筹备一个摆那里。剩下的她简单理了一下,不过剩下茶饮两三瓶,方便类的速食林林总总有半箱,还有零食两大箱,剩下就是冰箱里的一点蔬菜水果和堆满冰箱冷冻区的冷冻生食,主食只有50斤的大米、面粉各一袋,按照谷秋安正常不怎么下厨的脾性,慢慢吃一年不是问题,但如果是之前封控在家的情况,大概也只能坚持1个月。

    对家庭正常食物储量有了一个预估后,她离开被扫荡干净的厨房,走向不怎么使用的储藏室,这里主要堆放一些反季衣物,她小时候的东西,还有那两个人离开时没有带走的遗弃品。

    谷秋安不太喜欢这个逼仄的小储藏室,所以她利用空间一口气把东西都搬出来,然后挪到客厅再大概挑拣收拾一下。

    父亲早年磨破的衣物皮夹,母亲的旧包首饰,还有为数不多的相册集,里面有给她的单独分类,意外的是里面包揽了从出生到高中毕业的全部照片,还细心地用笔标出了日期。另外两个则是她父母的。意气风发的单人照,懵懂青涩的双人旅游照,亲密无间的结婚照,早年两个人的确都有在幸福地享受这份感情,但是后来只留下了彼此间的客气。

    谷秋安简单翻了翻就把它们装进了纸箱里,用记号笔标注好,然后封存进了空间。

    储物间还有一些她早就忘在脑后的东西,比如小时候的玩偶,甚至小学到高中的教科书作业本都被保留得好好的,看着高中那厚厚的试卷摞,她产生了这玩意为什么被他们保留在储藏室的疑惑,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段处理离婚财产的时间里,要处理很多繁琐事项,所以她父母就直接给她高考后的东西扔进腾空的仓储室,这也很合理。

    谷秋安现在也没空找地方卖掉,所以她简单粗暴地使用空间收纳,然后投进空间外的箱子里,继而贴胶带封箱标记,一套完整的省力打包动作行云流水。

    储藏室还有一些她游戏厅抓来的几袋娃娃,还有家里备用的日用品,抽纸牙膏卫生巾这些家庭消耗品,谷秋安早已将这些必需物加入购物车,所以现在只需要收拾就好。

    她父母给她的资产清点得很清楚,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留世的金首饰玉挂件不算多,都留给她了,哪怕她小小的心存幻想,也不存在从储藏室找出什么隐藏资产的可能性。

    最后她把反季衣物堆在衣柜里,然后整体收纳进柜子,至此,第二个房间也收拾干净。

    “平时看着窄窄小小的,这么一收这个房间还蛮大的嘛。”谷秋安满意地点点头,搬来扫地机器人让它清理这个不常用的房间。

    他父母的房间早已空着,连床上四件套都被她拆了,只有在家锻炼的时候她会拉上瑜伽垫进他们房间施展,其余时间她都懒得进去,简单检查了一下房间,把空荡的床头柜、床还有衣柜塞进空间,整个房间就彻底空了。

    “明天和妈说一下卖房子的事好了。”谷秋安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先斩后奏这件事,她大概也能猜到会得到什么回复:询问一下近况,确认不是被骗或是陷入违法的麻烦,然后让她自己注意分寸,交流结束。而她父亲,大概物业那边也会告知他有人入住的消息吧,毕竟当时的购买人是他,联系人没有来得及变更,估计那边也会和他确认一下。

    所以多这么个流程也只是不让对方以为自己出事以便造成更大的麻烦罢了。

    她自己的房间和客厅是经常活动的地方,也是收纳大头,尤其是桌上堆放的杂七杂八的摆件周边,还有零散装饰。所谓美丽废物不外如是,即便如此,她也毫不犹豫给它们开辟了一块专门的空间收纳。没办法,喜欢这么多年的精神支柱不能丢。

    收纳这些杂物按道理要比先前都要花费精力,正常来说是要拿出泡沫纸包裹亚克力制品的,一些立牌色纸也要拆下来摆放好,什么铁制装饰品还要塞干燥剂,手办人偶要塞进对应包装盒里,更重要的是,这书桌柜子跟了她十几年,上面早就见缝插针地放了不少摆件,距离坠落只差稍微大点的震动。

    好在谷秋安有这么一个无视体积重量的空间,所以她检查了一下抽屉里的东西,把身份证件收好,再三确认没什么重要产品后,就像3d建模软件一样,把书桌和上面的所有东西当作一个组,直接存入空间。

    “我真厉害。”谷秋安忍不住得意地吹嘘了一下自己,把目光移向了剩下的地方,本着以后再仔细收拾的想法,她很快就将自己房间打包存走。

    她预估的没错,这个空间在她几乎搬空整个屋子后,仍然不见拥挤,在把客厅可拆卸的东西都一股脑清空后,她纠结地看向墙上的电视和三个房间的空调。

    客厅的还好是柜机,可以带走,电视和卧室的挂机空调她研究了半天,着实不会拆,最后再尝试扒拉两下电视后的状态后,她果断放弃了。

    想她谷秋安连车都买了,咱不心疼这个钱!

    “呼——”谷秋安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被扫地机器人打扫干净的地板上,仰头看着随时光早就不刺眼的吸顶灯。

    “好啦,感谢你十几年的陪伴。”谷秋安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但此时一个人孤零零地盘坐在地板上,周边的一切亲切又陌生,一切仿佛又恢复到她父母买下这座房子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一推门,恐怕见到的也是这么空荡的样子,不对,肯定还要再新一点,再空一点,然后慢慢地,给这个家添置了家具家电,再后来有了她...

    谷秋安从不会去想是不是因为她所以父母才会离婚这种蠢事,对父母的选择也没有什么埋怨,所以她把心里这种简单的酸涩归结于是对十几年过往生活的不舍。

    “如果没有什么末世...一切都正常有序地生活...”谷秋安拍了拍屁股下的地板,小声地对着这个屋子说道“我会努力把你买回来的。”

    “骗你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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