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原处离开,凤梧去见了凤倾言,和她说,希望他们好好的。

    凤倾言高兴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凤梧想起走之前,她对明原说:“你好好待她。”

    那个青年回答地坚定且认真:“我会的。”

    她也没有感情经验,分辨不出他的承诺是否值得相信,但是,他此刻的认真是真实的,凤倾言的期待也是真实的。

    所以,何必干预他们两个的感情的?不妨就信一信他们。

    至少现在,他们是幸福的。

    凤梧回到空城,云城站在城楼下等她,城门前被驱出一条灵气纯净的道路。

    她扬起头,城门之上的匾额锈迹斑斑,旧时的字迹已不堪辨认,没有人还记得这座城曾经的名字。

    她说:“云城,这座城荒废很久了,如今因你的到来焕然一新,门楼上的名字也换一个吧。”

    云城说:“本是借用,擅自改名,未免越俎代庖。”

    凤梧笑道:“没事,我向凤步涯求了许可,他说让我做主,我现在把起名这个机会让给你。”

    云城想了想,说道:“没有想到合适的,还是你来吧。”

    凤梧:“那就先空着,暂且叫它‘空城’吧,反正也没住什么人。”

    明原说服了她吗?其实并没有,只是明原的话叫她困惑了。

    她并不能保证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于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云城在她眼里,一直是一个所有事情都能做得很妥当,从无行错踏错的人。

    她想,也许云城的见解,能给她参考。

    她犹豫着要不要同他分享自己的烦恼。

    云城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定,问道:“有话要跟我说?”

    “凤倾言你记得吧?”

    “记得。”

    “她和明原在一起了。”

    云城道:“你担心我和他们家的恩怨会将你们置于两难境地?”

    “不是这个。”凤梧摇头,“我来帮你,一方面是感激整个木系对我的收留和教养之情,以及我们相识这么久的情分,更重要的,是因为小落。所以,你和明原之间的恩怨,是你们的私事,我不会参与,更不会感到为难。”

    他似乎有些失落,可凤梧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

    她和明纱也有些交情,她也从未纠结过有一天他们打起来,自己站哪一边的问题,与自己无关的恩怨,置身事外才是合理的。

    她没搞明白云城在失落什么,或许是她看错了。

    “说实话,我觉得明原的行为有一些自私,倾言可以陪伴他整个人生,可是在倾言的视角里,他们终有一日迎来生离死别,这是不公平的。”

    云城怔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他试探道:“所以你认为他们的感情是错误的?”

    “倒也不是,可能是本身我就对他有些偏见。因为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自私的,所以我想,或许应该看当事人,他们觉得这段感情是好的,那便是好的。

    “恰好你也是精灵族的人,所以我想问一问,你怎样看待这个问题。”

    云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那个人不是明原,是一个各方面你认为都很适合凤倾言的人,你会祝福他们吗?”

    “会的,但不是因为我认同,而是因为倾言喜欢他。”

    弄清了凤梧的困惑所在,云城道:“爱情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但是一个人的生活不是只有爱情。”

    她很认同这句话:“所以你也不看好他们?”

    他摇头,微笑道:“遇到了,便好好珍惜,失去了,也不过分纠结,这是我的看法。”

    且把它视为一段美好的奇遇,遇见并不容易,能走多远但凭缘分。遇见了,好好享受,好好珍惜;分开了,生活中也还有许多其他重要的事情,回过头看,没有辜负那段时光,便也没什么遗憾。

    所以是否能永远相伴走下去,并不重要。

    凤梧接受了他的观点,果然没问错人。“我不迷茫了,谢谢你!”

    云城却只是淡淡笑了,没有再说话。

    在空城住下来后,凤梧发现,需要她做的事情其实很少。

    云城说,现在只需要静待阵法吸纳积攒灵力就好,其他的事情,不用她烦心。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到她的地方,所以她还是要长期留在这里。

    闲暇的时候,就和云城一起种树种花,偶尔品个茗,下下棋。

    有很多植物她都不识得,不过大约能看出来,都是能孕育灵气的灵植。

    云城就一边挖坑埋树,一边和她介绍这些植物的来路和特点。

    就在凤梧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上百年的时候,云城突然说,他派出去的人出了点意外。

    凤梧这才知道,云城也不止是在清闲度日,暗中也做了不少事情。

    “怎么回事?”瞧着他眉头紧锁,凤梧担忧地问道。

    “白亦初传信给我,潜藏在凤宫附近的人被凤瑞抓了,我得去救他们。”

    跟随他离开精灵族的,可供他调遣的人并不多,每一个人,他都很看重,所以他一定要去救。

    “先别着急,凤宫我熟悉,就算实在没有办法,我能去劫狱。”

    凤梧方才还不明白,好端端的,他在凤宫安插人做什么。后来想起这些日子种的花草灵植,难怪有一些她看得那么眼熟,原来是从凤宫移植过来的。

    昙仙树在炅徐眼皮子底下,作为精灵族的圣树,凭空少了几株实在惹人怀疑。云城所做事情耗时太久,最经不起暴露。

    于是他一直在收集神界各地和昙仙作用相似的灵植,身上流转木属性灵力,栽活个把灵植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番他手下人竟偷到凤宫去了,凤梧有些目瞪口呆。

    “你觉得你能不能通过谈判从凤瑞手里把他们救出来?”

    白亦初之前和凤瑞谈的那场交易的结果已经叫她震惊了,凤梧想,如果白亦初愿意帮忙,救出几个人,应该不是太难。

    “凤瑞这个人,你敢把底牌交到他手里吗?”云城反问道。

    凤梧意识到木系被偷家好像就是凤瑞背刺云城那次发生的事,一时语塞,云城在凤族地界上的这件事,确实不能暴露给凤瑞知道。

    她问:“你打算怎么做?”

    “和你的想法一样,劫狱。凤瑞是个很精明的商人,他会把对自己有用的信息握在手里作为筹码,留在关键的时候拿出来用。弄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之前,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个消息。”

    “劫狱可以交给我,只是后续怎么处理,凤瑞……”

    云城脸黑了:“后续?后续让白亦初去解决。”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压抑的愠怒,鲜少见云城生气的模样,她问道:“容我问个问题,你的人,是你派去凤宫的吗?”

    “白亦初先前与我说过,昙仙树的灵气太过纯粹浓郁,移植回来的灵植若种于其旁边,容易产生依赖和惰性,反而效率不高。

    “凤宫之外南行二十里,有一株梧桐,表面看去与其他梧桐树并无什么不同,但因当年封池雪路过这里时,于这棵树下乘凉片刻,给了它几分点拨,故而极有灵性,适合作为移植回来的这些灵植中引灵聚气的中心。

    “虽说并无人看重这棵梧桐,毕竟是在凤宫旁边,我当时并没有同意,觉得有些冒险。”

    “所以白亦初擅作主张?”

    她就说,云城行事不像是这么冒失的人,果然是白亦初干的。

    见云城点头,她义愤填膺道:“他闯的祸,他不去解决?”

    “他说他打不过凤瑞手底下的人。”

    凤梧:……

    她理解了云城的心情。

    云城当然不会同意让凤梧一个人去,万一被抓到,被凤瑞私底下扣押,凤步涯未必能保得住她。

    可凤梧明白,云城的目的暴露,绝对是比她被抓更严重的事情。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云城做出妥协,他从白亦初那里将千里画卷要了回来,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凤梧带上千里画卷,在前打头阵。

    白亦初给出了那些人被关押之地,并非在凤宫的地牢,而是一处野外。

    他们来到附近,瞧着附近的地形,但凡多带几个人,目标就会十分显眼,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瓮,等着云城自投罗网。

    “既然凤瑞做了万全准备,即便千里画卷在手,你也要做好我回不来的心理准备。”说罢,不及云城做出反应,她催动画卷消失在原地。

    云城在原地握紧拳头,后悔不该提前将画卷交给她。

    凤梧不是来监狱救人,上一次,还是凤岐长老垂危之际将她和千里画卷一起送出牢狱。

    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把守。

    明知道是圈套,但总得试一试,试了还有可能将他们救出来。不试,便绝无可能。

    凤梧以为,自己即便被抓,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因为凤瑞在她眼里,除了让她出卖云城那件事,尚算得上一位有底线有原则的长辈,对她十分欣赏,待她还算不错。

    她不知道的是,没有人镇守,是因为抓到的人嘴巴太过严实,留着没什么用处,唯一的作用便是引出背后的人。凤瑞知道是云城,不过没有证据。

    而来的人已经让这些人的价值得到体现。

    所以凤瑞放任凤梧顺利来到牢狱深处,放出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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