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糟糕了吧。”

    金妮的声音很暴躁,而且非常紧张。

    卢娜转向她,白皙的脸上露出了敏锐的表情。

    “你说过你不会生气的。”坚定的话语与她悦耳的高音形成了鲜明对比。

    卢娜·洛夫古德——更加成熟,少了些不切实际,更加具有说服力——说服金妮·韦斯莱出来参加五朔节庆典——这是她欢快说出来的,金妮让步了。

    并不是说她反对卢娜的想法——她们两个是一拍即合的朋友。她们曾经是室友,尽管她们现在赚了足够的钱,已经分开住了,但她们仍然每周至少见三次面。她们通过飞路聊天。她们给对方写纸条,在晚上有空时把它们寄出去。她们一起喝酒。她们对她们之间的分歧付之一笑。

    她们是不一样的。她们十分不一样,每当遇到这种时刻,金妮都会咬牙切齿。

    但是她们相处得很好。也能求同存异——似乎也能求同存异。

    在某种程度上,卢娜充满灵性。她比金妮更加无忧无虑,像微风一样吹拂着金妮那平静的火焰。她穿着金妮永远不可能穿上的长裙,裙摆贴着她如白桦般纤细的双腿,一直垂到小巧玲珑的脚踝。她一直都比金妮高,散着头发——似乎从不打结,金妮的头发总是散乱地披在肩颈和后背上,她用手指很难梳开。而且卢娜会关注一些事情——比如萝卜、月相和人们眼睛的颜色,以及重要的异教徒节日。

    她在深夜跑到金妮家敲门,用悦耳的声音低声说话,直到金妮披着长袍、睡眼朦胧地前来应门,她热情地谈论着“有史以来第一个像样的巫师五朔节仪式”,直到金妮终于把她推出门外,并答应会陪她一起去。

    金妮叹了口气,拉扯着她的裙子。

    卢娜给她换了衣服,向金妮抱怨着她那“无聊的时尚感”,把金妮身上实用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咔叽布裤子、棕色的及膝皮靴和白色衬衫——给她穿上了绿色。绿色——金妮往往会避开这个颜色,因为她的头发是鲜艳的红色——绿色。卢娜用一条围巾裹住金妮□□的胸腹,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透明质地变成了翠绿色,然后又让她穿上一条薄得几乎透明的绿色裙子。

    “不穿内衣。”

    通常来说,金妮会反驳这种奇怪的话——如果是其他人说的话,会很令人不安——但她只是叹了口气,让卢娜把她的内衣扔进衣柜,并暗自承认,不穿内裤能让这条布料纤薄的裙子显得更好看。

    现在,她们站在一片该死的田野之中。

    卢娜站在她身边,身着红衣,头发披在背上,轻盈地垂下,脸颊上涂了鲜艳的腮红。她的眼睛那么生气勃勃,那么兴奋,金妮几乎忍不住想出言讽刺。

    几乎。

    “那是在我站在齐膝深的湿草地上之前,卢娜。”

    金妮低头看着她的腿。裙子已经湿了,紧贴着她的皮肤,这种感觉让她打了个哆嗦。她讨厌湿漉漉的东西贴在身上的感觉,让她的皮肤很不舒服。

    卢娜低头看着小山和正要被点燃的火堆。她回答的时候甚至没有看金妮。

    “会干的。”

    “我们到底在哪儿?”金妮环顾四周,想找出这片草地的明显特征。这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周围是一圈浓密的树林,她们就在空地边缘,站在柔软的草丛中,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山,其他人在搭建巨大的火堆,正要点燃它。

    即使从她们所在的地方,也能听到微风送来的笑声。

    卢娜闭上眼睛,似乎要将它吸入体内。

    金妮给了她尽情享受的时间,然后不耐烦地呼了口气,再次唤回了卢娜的注意力。

    “我们在一个指定的庆祝区。你还记得魔法部通过的那个法案吗——大约一年前?”卢娜仍然闭着眼睛。“英国必须留出一些区域,用来举行传统的魔法庆祝活动。”

    “哦,是的,”金妮嘟囔道。“为了帮助‘让历史重现’。”

    “这个在威尔特郡。它是由几个匿名捐赠者和魔法部建造的。”卢娜睁开了眼睛。“它受到魔法保护。麻瓜进不来。太令人兴奋了。不是说麻瓜进不来,我的意思是——就在这里。官方的。一切都在庆祝。”

    金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简洁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你看起来很美。”卢娜看着她,扬起眉毛说道。

    “你看起来很美。”

    卢娜笑了起来,笑声像铃声一样清脆。“你从来不接受赞美。也许你今晚能找到赞美你的人。”

    “我不在森林里和人打炮,卢娜·洛夫古德。”金妮的声音很坚定,但其中透着一丝笑意。

    “那不是五朔节的全部内容。”卢娜说。

    “但它是其中一部分。”金妮说。

    她们看着对方。

    “你最好放松一点,金妮。就屈服于这一天的生育气氛吧。”卢娜露出了有些梦幻的表情。

    金妮没有说话。

    “我给我们拿了面具。”卢娜把手伸进了兜里。

    “什么?”

    卢娜拿出一个树叶绿色的面具。“我们得戴面具。赞助人认为魔法世界太小了,如果我们能看见彼此的脸,就没人能够真正融入节日的气氛。它们很漂亮。我自己做的。看见了吧?”卢娜把一个面具挂在食指指尖上。“它代表着森林之神。生育!”

    金妮瞪大眼睛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卢娜手中拿过面具,迅速系在了头上,好像害怕她会失去勇气。

    “但是我们的头发——人们仍然能看见我们的头发,卢娜。”

    卢娜戴上了她自己的面具。“这里很暗。人们会跳舞和喝酒。没人会注意到的。”她系上带子,抬头看着金妮,然后笑了笑。“我们下去好吗?”卢娜伸出手,金妮犹豫了一下,迅速地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握,她们开始笨拙地走下山丘。

    金妮站在空地边缘,不太靠近看上去令人生畏的树林,又与火堆保持距离,让她有安全感。

    她让卢娜走开了,因为妨碍了她的乐趣而感到内疚——卢娜想跳舞,用手掌抚摸草地,而金妮想坐在空地边缘,把头发在脑袋后面扎起来,裙子垂得低一些。于是卢娜去感受鼓点,把头发披散在背后,放声大笑。

    金妮望着火堆——没有很沮丧,而是莫名感到失落。她觉得自己很冷漠,但她就是不能让自己欢蹦乱跳。

    她没有发觉一个男人朝她走来,现在抱着胳膊站在她身边,透过面具打量着她。

    月光捕捉到他前臂的动作,映得他白皙的皮肤闪闪发光,她才终于意识到她不是独自一人,她吓一跳,彻底回过神来。他松开环抱的双臂,用手勾住亚麻裤子的裤腰。金妮忍住了去看这个新出现的人的冲动,而是慢慢地转过身来,打量着她的新邻居。

    他没有看她。他注视着面前的狂欢,眼睛几乎完全被面具遮住了。她看不见它们的颜色——在这个角度不行——但她能看到他的脖子上凸出的血管和绷紧的下巴——绷紧的下巴?他似乎和她一样,对这场庆祝感到不自在,她怀疑这就是他和她一起站在外围的原因。

    他突然看向她,金妮轻轻笑了笑。即使在橘色和绿色的狂欢节混乱中,她也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也对她简略地笑了笑。

    她一时间觉得很满足。她并不孤单——在她不情愿而冷淡地拒绝完全参加这场庆典的事情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像她一样沉默寡言。

    金妮感到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她的新朋友让她很高兴。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光线落到了他的头上。

    她看到了耀眼的浅金色头发——浅金色头发——金妮的心里突然响起上千警铃,她意识到她认出了那柔韧的身体、灵活的手腕和结实的大腿——还有头发。该死的头发。

    该死的德拉科·马尔福。

    有那么一瞬间,她绝望地想,也许他是其他人,她想错了,别人也有这种闪亮的浅色短发,梳着背头,但她内心深处认得那对棱角分明的手腕和长腿——就是他。

    “马尔福?”金妮蔑视地低声说。

    他转头看向她,她看到他又绷紧了下巴,在那一刻,她肯定那就是他,他不太高兴有人认出了他——他也许认为大多数人都在喝酒或跳舞,或者只是沉醉在节日气氛里——

    “你又是谁?”他厉声问道,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掀开他的面具,飞快地把她的面具也拽了下来,使她闪亮的红色长发和面具带子缠在了一起。

    “疼。”金妮吼道,扑向他,把她的面具抢了回来。

    毫无疑问——这就是德拉科·马尔福。他的面具戴在额头上,看上去好像他又长了一双眼睛,如果她没有因为他摘下她的面具而感到尴尬和愤怒,她也许会觉得他的样子很滑稽。

    “我早该认出你那尖尖的小鼻子。”她嘟囔道,微微垂下了肩膀。

    德拉科低下头,扬起眉毛看着她的眼睛。“我早该认出你那可怕的橘色头发,黄鼠狼。”

    金妮突然觉得非常疲惫。她不打算与他争吵。她不想——他们已经长大了。他们更加成熟,都是成年人了,他仍然是一个虚情假意的蠢货,但她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急剧减少的精力。

    金妮坐在地上,没有在意屁股上的潮湿。

    她的奇怪反应让德拉科皱起了眉头。

    她仰面倒在草地上,伸开胳膊,望着星空。也许她只是躺在这里,欣赏美妙的夜空——她就可以假装今晚的闹剧没有发生——没有正在发生。

    “你在干什么,黄鼠狼?”

    真不走运。

    金妮闭上了眼睛。

    “我们是成年人了,德拉科。你能不能别给我取外号了。”

    如果他因为她叫了他的名字而面露惊讶,她也看不到。

    一阵沉默。

    金妮睁开一只眼睛,想看看他是否离开了,却发现他仍然站在她旁边,双臂抱在胸前。

    她叹了口气。看来她必须得解决这个麻烦,而不是无视它了。没关系——她一向善于面对问题。“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德拉科看起来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接着,他重重地放下胳膊,令金妮惊讶的是,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地面很湿。”他恶声恶气地抱怨道,金妮忍不住咧嘴笑了。他瞪了她一眼,但还是坐在那里,她用胳膊肘撑起身体,看着他的脸。

    他在月光下看起来很有趣。他的五官轮廓鲜明——关于他尖锐的面部,她说的是实话——但它们看起来很迷人——贵族线条的鼻子、明显凹陷的人中、丰满的唇弓和下唇。

    金妮发出了赞赏的声音。

    他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被他发现她正在打量他的容貌,她竟然毫不羞愧。金妮没有脸红,而是扬起眉毛,有节奏地咬着牙齿。“你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

    德拉科呼了口气。“是的。好吧。”他停顿了一下,金妮疑惑地看着他。他突然做了个鬼脸,很不像她在学校时认识的那个傲慢的马尔福。“我父亲是赞助人之一。他喜欢——享乐主义的一面。”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直达天际,连星星都从黑暗中冒出了头。金妮一直笑到快要喘不过气来,这时她才注意到,德拉科正奇怪地看着她。

    “有什么好笑的,韦斯莱?”

    金妮挣扎着坐起来,盘起双腿,转向德拉科。“你是说卢修斯·马尔福——把我介绍给伏地魔的那个男人——在这些人中间,穿着树叶做的裤子,围着火堆跳舞?”她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大笑而有些刺耳和气喘吁吁。

    德拉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扬起嘴角。

    “是的。”

    “哦,天哪。我要杀了卢娜。”她用双手捧着脑袋。

    “疯姑娘在这儿?”

    “别那么叫她。”金妮厉声说,从手中抬起了头。

    德拉科似乎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好的。”他暴躁地说。

    又一个小小的改变,又一个小小的胜利——几年前,他会嘲笑她,用更难听的名字叫她和卢娜,对她们的身体部位、嘴和腿发表下流的言论——恶毒地侮辱她们——但他现在让步了。

    “她在这里是因为她对‘第一个真正的巫师五朔节’那类的东西感到非常兴奋。”

    德拉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洛夫古德很想去灌木丛里打炮,嗯?”

    这太不真实了。金妮又笑了起来。她坐在空地边缘潮湿的草地上,旁边是一片不祥的森林,裙子下面什么也没穿,德拉科坐在她身边——他们两个正在得体地聊天。

    “也许是吧,”金妮说。“她应该去找你父亲。”

    德拉科扬起眉毛,垂下嘴角,这让她笑得更厉害了。

    金妮终于平静下来,她的笑声像糖一样融化了。她低头看着他们之间的草地,他们的手挨在一起,她的长指蜷缩在草地深处。她注意到了他手指的长度、突出的指关节、白皙的指尖和坚硬的指甲。

    他有一双漂亮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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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德拉科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看着它们。

    她将胳膊抱在胸前,盯着他,直到他抬头看向她。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她发现她仍然看不懂他的表情——他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对男女牵着手,笑着从他们身边跑过。金妮惆怅又愤世嫉俗地看着他们。

    “不正常。”她低声说,但她并不是真心的。

    德拉科离她的距离比她想象的要近。“不正常?”

    “我不知道在森林里打炮怎么会增加节日气氛?”金妮说,因为对他这么粗鲁而有点不自在,但她也很好奇他对这个话题的看法。

    “这不是打炮,韦斯莱,”他坏笑着说。“这是男神和女神的结合。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金妮转身想反驳他,却发现他正近距离地看着她。

    “我知道很多东西。”她几乎傲慢地说,准备虚张声势地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他吻了她。

    说真的,这不像做梦。它就像一个青少年的吻。快速又生硬。他凑上前,飞快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她甚至没来得及伸出舌头品尝他的嘴唇,他就退开了。

    德拉科对他所做的事情似乎有些惊讶。金妮用手背贴着脸颊,感觉到它在发烫。

    他们对视了一秒钟。她意识到她正呲着牙。

    “你为什么不跳舞?”他的声音打破了厚重的沉默。

    金妮瞪了他一眼。“我看起来像那种跳舞的人吗?”

    “是的。”他坚定地说,激烈的语气让她感到震惊。

    “滚开,马尔福。”她涨红了脸,突然很庆幸现在是晚上,而且很暗。

    “不,你滚开。”这是一句幼稚的回答,他也知道,但她觉得他某种程度上是在开玩笑。她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前方的黑暗,听着嘈杂的笑声、□□声和鼓点。

    “你为什么在这儿?”他突然问道。

    金妮看向他。“我和你说过了。卢娜带我来的。”

    “你为什么在这儿?”他重复着这个问题,脑袋微微歪向一边,双手放在身边的草地上,金妮突然脸红地沉默了,她意识到了他的味道——咸的、绿意和潮湿。她闭上眼睛,仰起头,让凌乱的头发垂下后背,她能感觉到他在看她,她将双腿在面前伸开,裙子滑到了她的膝盖上。

    他又朝她挪了挪,这让她想起了野生动物的一种求偶舞蹈,警惕的挪动和轻吻,接着,他的嘴瞬间落到了她的脖子上,他咬着她,力道足以留下淤青,然后他又退了回去。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指尖触碰着他刚刚咬过的地方。

    他似乎不需要她回答。

    因为空气变了——突然之间,令人惊奇,它因为某种奇怪和浓稠的东西而闪着光,它缠绕在金妮的腹中,可能也在德拉科的腹中,让她感到诧异——

    德拉科突然站了起来,金妮睁开眼睛,惊讶于他优雅、敏捷、安静的动作。她无声地望着他,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也拽了起来。

    金妮没有说话,克制着想大声挖苦的冲动,而是看着他的脸。他似乎对自己的举动也有些惊讶。

    “我那愚蠢的父亲。”他嘟囔道,她没有问他是什么意思,不需要他解释,当他再次拽着她的手腕时,她跟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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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没能找到她的上衣。德拉科提议,她可以把裙子拉上去,当成连衣裙,他把他的衬衫系在她的腰间作为腰带,她的苗条让他感到惊讶,他默默用手指测量着她的臀部。她看着他,看着暗淡的光线在他□□的胸膛上朦胧的反光。

    “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轻声说,刻意地看向他肩膀上的指甲印,以及他的脸颊、脖子和小腹上唾液和泥土混合的痕迹。

    他认真地看了看她,然后说:“管他们呢。”

    当她亲吻他时,她尝到了泥土的甜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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