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众所周知,‘四条眉毛’陆小凤最爱美人、美食与美酒。

    所以当陆小凤踏入城门,在闻到了一股浓郁酒香时,他的脚又一次情不自禁的往一家小酒馆里走去。

    看着熟悉的招牌和熟悉的店小二,如果不是他刚从燕北回来,怕是会产生自己不曾离开的错觉,陆小凤不禁有种亲切感。

    陆小凤把毛巾放进木盘中,笑道:“小二哥,好久不见啊!”

    小二一本正经点头,道:“确实足有五天未见了。”

    陆小凤道:“但你此刻却出现在这里。”

    小二哥道:“东家说,山西是个好地方。”

    陆小凤道:“看来开酒馆一定很赚钱。”

    花满楼道:“怎么说?”

    陆小凤道:“不赚钱,酒馆老板怎么会跑这么远来开店。”

    小二哥道:“东家在这里,自然是因为像陆小凤这样酒虫也在这里。”

    陆小凤道:“看来酒馆老板认识我。”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江湖上谁人不知。”

    小二哥笑得意味深长,道:“只是。”

    陆小凤道:“只是什么?”

    小二哥揶揄道:“只是大名鼎鼎的‘四条眉毛’陆小凤,如今变成了两条眉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花满楼微笑道:“我从来不为自己看不见而难受过,但现在我却恨自己身带残疾,不能亲眼见见你没有胡子是什么样子。”

    陆小凤面色发苦,美酒也被他品出了苦涩的味道,他用指尖抚摸着本该长出胡子的地方,从他们在破庙里发现独孤方被杀,到上官雪儿这个小骗子被柳余恨带走。

    然后一路风尘仆仆赶赴山西,已经过了三四天时间,按理说胡茬子应该已经长出来了,但现在他的嘴唇上还是光滑一片。

    就在陆小凤哀悼自己胡子的时候,突然有人送来两份帖子,帖子上面写着:“敬备菲酌,为君洗尘,务请光临。”

    具名是‘霍天青’。

    虽是简单的几句话,字却写得端正,墨很浓,以至于字微微凸起,即便是盲人,也可以用指尖摸出来的程度。

    看得出来,这是个周到的人。

    送贴人是个口齿伶俐的小伙子,他在门外躬身道“霍总管已吩咐小人备车等着,若是两位肯赏光,便送两位到阎府去,霍总管早已恭候大驾。”

    陆小凤淡淡道:“看来这位霍总管的消息很灵通。”

    小伙子笑而不语。

    陆小凤有些遗憾,对小二哥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家老板。”

    小二哥笑了笑,道:“总会见面的。”

    ·

    筵席摆在水阁中,人间四月,清风送来荷花的清香。

    从霍天青的说话和态度来看,这是一个自信有原则的人,但又有些矛盾,虽然很骄傲,却不想别人认为他骄傲。

    花满楼并不讨厌他,正如霍天青也不讨厌花满楼。

    另外还有两位陪客,一位是西席和清客苏少卿,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马行龙在江湖上享名已久,功夫也不错,并不是浪费虚名,但令人奇怪的是,他对霍天青却总有股献媚讨好的感觉。

    反倒是苏少卿,既没酸腐气,还是个少有的洒脱之人,听霍天青介绍,这还是一个饱学诗书的举人。

    主人和客人加起来不过一掌之数,这原是花满楼最喜欢的一种请客方式,只是到现在酒菜还没上,着实令人好奇,花满楼并不着急,但陆小凤却叹了口气,道:“主人家还没到,我却是急着喝酒了。”

    霍天青失笑,他正准备说话时,水阁外传来的大笑的声音,道:“既然是陆小凤想喝酒,酒菜快点摆上来。”

    来者声音又尖又细,皮肤也很白细,只有脸上的鹰钩鼻,显得他很有男子气概,他说话时还不忘带点山西腔,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

    阎铁珊一过来,就拉着陆小凤的手,哈哈大笑道:“俺记得上次在泰山观日峰时,你还有四条眉毛,现在怎么只有两条眉毛了。”

    陆小凤目光闪动,微笑道:“俺喝酒没钱付账,胡子被酒馆老板娘刮走了。”

    阎铁珊又是一阵大笑,见了花满楼道:“你一定就是花家七童了,你的两位哥哥,三童和五童的酒量非常好。”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几杯。”

    阎铁珊闻言,立马对霍天青道:“快去把俺藏着的几坛老汾酒拿来,他奶奶的,今天俺们一定要不醉不归。”

    酒桌上,陆小凤突然问道:“不知大老板的老家是哪里?”

    阎铁珊笑道:“俺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山西人,他奶奶的,俺这么大,也就去泰山看过那么一次日出。”

    陆小凤也笑了,道:“不知道严总管是哪里人。”

    马行空跑出来抢答:“这里只有霍总管,没有什么严总管。”

    陆小凤眼睛也不眨地盯着阎铁珊,淡淡道:“我说的不是‘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而是当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

    阎铁珊笑容变得僵硬,脸色开始紧绷起来,像是被人说中什么心事,道:“霍总管,花公子和陆公子已然不想再待下去,快去为他们准备马车。”

    不等霍天青回话,阎铁珊拂袖大步离开。

    但他脚步很快就停住了,因为门外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人白衣如雪,腰旁的剑却漆黑、狭长、古老。

    阎铁珊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西门吹雪。”

    听到这个名字,阎铁珊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随即大声喝道:“来人呀!”

    水阁外瞬间有五人飞身而入。

    西门吹雪冷冷道:“为什么自己不出手,却叫他们来送死。”

    阎铁珊冷笑,道:“他们的命,我早已买下。”

    说话间,他目光闪动,像是在寻找后路。

    阎铁珊此时的语气早就不带山西腔,也不再一口一个‘他奶奶的’骂人,像是刻意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了。

    马行空此时长立起身,厉声道:“霍总管好心请你们吃饭喝酒,没想到你们却不安好心。”

    喝声中,他的兵器已笔直的刺向花满楼。

    在他心目中,可能瞎子总是好欺负的。

    花满楼只是安静坐着,等着,突然他伸出双指一夹,马行空的兵器龙舌短剑,已经断成了三截。

    又使出流云飞袖,卷住马行空,轻轻一带,他已经摔在了桌上,压碎了大片碗碟,再轻轻一送,‘扑通’一声,马行空已经飞出了窗外,跌进了荷花池里。

    霍天青没有出手,他和陆小凤还是坐在原地,两人相互凝视着,像是在等待对方先出手。

    地上却已经躺了几个人,他们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但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动了,杀他们的人是西门吹雪,他们被西门吹雪一剑封喉。

    阎铁珊开始颤抖,他想走,可惜没有十分把握。

    此时苏少卿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很稳,但脸色却很苍白。

    西门吹雪道:“你用剑?”

    苏少卿道:“当然。”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他,道:“什么剑?”

    苏少卿也冷笑道:“只要是杀人的剑,我都用。”

    西门吹雪道:“很好,地上有剑,你选一柄。”

    苏少卿选好剑,正在和西门吹雪决斗,他手里的剑连环击出,剑法中竟似带着刀法大开大阖的刚烈之势。

    竟是将刀法融入了剑法当中。

    这种武功连陆小凤也没见过。

    西门吹雪更是看得眼睛发亮,脸上涌现出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兴奋和喜悦。

    正当西门吹雪看得起劲的时候,阎铁珊动了。

    他肥胖的身子迅速旋转起来,同时手中几十缕珠光如暴雨般射了出来,分别击向西门吹雪、花满楼与陆小凤。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闪过。

    ‘唰唰唰’一阵急响,珍珠都被削成了两半。

    但这时阎铁珊不见了,环顾四周,陆小凤也跟着不见了。

    十几息过后,陆小凤回到了原位,像是从来就没离开过。

    阎铁珊也突然出现了。

    只是他不停的在喘气,像是衰老了许多。

    他黯然道:“老了,我已经老了。”

    突然,他愤怒出声:“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一个老人。”

    陆小凤道:“即便是老人,欠了债也要还。”

    阎铁珊道:“我几时欠过债?”

    陆小凤道:“你没欠过,严立本呢?”

    阎铁珊厉声道:“没错,我是严立本,但我从来没有欠过……。”

    阎铁珊话音未落,便听到“叮”的一声。

    他立马转身,只见窗户上插着一把剑。

    如果不是有人把剑击偏,怕是他当场就会交代在这里。

    霍天青脸色难看,道:“是谁在背后下的毒手。”

    “是我。”悦耳动人的声音,燕子般灵巧的身法,人影从窗外一跃而入。

    阎铁珊吃惊,道:“你是谁?”

    她扯下自己的头巾,露出苍白却美丽的脸蛋,眼睛里充满了怨恨,狠狠地瞪着阎铁珊,厉声道:“我是大金鹏王陛下的丹凤公主,就是来找你算旧账的人。”

    不等众人吃惊,窗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你说你是丹凤公主,那么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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