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了馄饨，开始沿着街边散步。
“这几日韩小姐在忙什么？”
“排练，跳舞。”
“韩小姐跳舞一定很好看罢。”
韩露芙没有回答，这时旁边有人冲她说起话来。
“这位小姐、先生，您二位要来看场电影么？法国片子，最近很火的爱情片！”是剧院门口招揽客人的小二。
瞿自杨停下了脚步，看起来颇有兴致。
韩露芙却忽然红了脸，小声道：“不看。”
“新片子，保准好看！”那小二见她害羞，又转向瞿自杨，“先生，法国片呢，很浪漫的！”
瞿自杨点点头，笑着去抓韩露芙的手臂：“就看一下，露芙？你不喜欢我们再走。”
他第一次这样叫她，韩露芙一时懵了，但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他拉进了剧院，里面刚刚开始，但只有零星几个人在看。
“瞿自杨，你下次再这样——”她有些生气地开口，又立马被他打断。
“我昨晚才结束行动，累得很。你就当陪我休息一下，嗯？”又是那种软绵绵的语气，韩露芙向来吃软不吃硬，听到这话，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韩露芙没有说话，瞿自杨知道她是默许了，便拉着她在一边坐下了。
“你昨晚才结束行动？”她转头问他，大屏幕的光零散地落在他脸上，她这才发现他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嗯。”他轻轻地点头，对她倒是不怎么隐瞒，“地下党不好抓，昨晚去抓还跑了好几个……不说了，咱们看电影吧。”
“噢。”韩露芙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放松，像是很习惯黑暗似的。
渐渐入神，她的手却忽然被他一把抓住了。
“别动。”她听到瞿自杨说。
韩露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身边一阵劲风掠过，接着传来扭打的声音。
剧院里仅有的几个人尖叫着跑走，韩露芙在幕光下勉强看清是瞿自杨正在和什么人扭打。
他正在以一敌二！
几个回合下来，那两个人抽出了匕首，在黑暗中闪出阴冷的光。
瞿自杨的内袖里无声滑出利刃，他猛地箭步上前主动攻击，他冷冷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昨晚让你们跑了，今天就来这里送死？早知道这样我也不用派人去码头车站守着了。”
“瞿少校，你要不还是担心担心你们的审讯室和那边那位小姐吧。”
其中一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瞿自杨猛地转头，就看到韩露芙正跑向出口，而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个人！
韩露芙没见过这种真刀真枪近身战的场面，在一阵慌乱后她想起小五会在外面等，于是想出去找人，况且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呆着这儿也是拖瞿自杨后腿……
没想到她都快到出口了，却在楼梯上被人一把拽住了脚。
“露芙！”瞿自杨的喊声骤然响起，下一秒她就被人重重地拽下了楼梯。
她摔在台阶上，强忍着剧烈的痛感，狠狠地向后一踹。
那人被她的高跟鞋踹懵了，愣神一瞬后把手伸进了怀里——
“砰！”
一声枪响响彻昏暗的剧院，小五举着枪冲了进来。
瞿自杨略微安心了些，回头专注于和另外两人的战斗。
小五快步扑上刚刚被他打中的袭击者，一边迅速搜身把那人的武器收走，一边问：“韩小姐，你没事吧？刚刚看到外面有人跑出去，我觉得不对劲就赶紧进来了……”
“没事……瞿自杨在那边……”韩露芙忍痛摇摇头，指着昏暗的剧院里响起零碎枪声的方向。
小五把那个中弹的人一枪托打晕，急忙冲向了瞿自杨所在的方向。
瞿自杨确信刚刚在流弹中有一个人被他打中了，而且现在他们两方都没有子弹了。
他屏息走到一排座椅旁，忽然有手从底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猛地往后一扯！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迅速转身迎击另一个高空跃起刺向他的人。
“砰！”
又是一声枪响，那个跃起于半空中的人中弹，他像是忽然失去了着力点一般颤抖了一下，斜斜地倒下在一边。
瞿自杨反手抓住那只摁着他的手，狠狠地往反方向折去，然后利落地在那人的手臂上用力地插上了匕首。
“啊——！！！”那人的惨叫声令韩露芙浑身一颤，她正扶着墙努力地想站起身来，刚刚被那人拽下来的时候她的脚毫无疑问地崴了。
“小五，把这个抓起来。”
瞿自杨探了探刚刚中弹的人的鼻息，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那个趴在地上的人，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话，就往韩露芙的方向走去。
她看起来摔得不轻，脸上有一道小小的红痕，扶着墙，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刚刚——”
“刚刚我是想出去找小五的。”
韩露芙看着他，吸了吸鼻子。
不是扔下他。
瞿自杨垂眸。
“嗯，知道。”他伸手扶住韩露芙，语气轻柔，“摔得重么？伤哪儿了？”
“脚扭了。”韩露芙低头，指了指那个红色的大包，然后又吸了吸鼻子。
瞿自杨扶她在台阶上坐下，帮她把高跟鞋脱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脚踝。
“嘶——”
痛感又开始疯狂攻击韩露芙的神经，她刚擦干的眼泪现在又哗哗地流了出来。
瞿自杨默默放轻了动作，手慢慢往上捏了捏她的小腿，又伸手敲了敲她的膝盖。
“膝盖呢？有没有撞到？”他若无其事地问。
“……好像有点痛。”她迟疑地点了点头，他的手又放回她的脚踝处，让她莫名感觉浑身骨头酥麻。
瞿自杨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把背后对着她，轻声说：“你是走不了了。”
韩露芙知道是他要背她，下意识想拒绝，但又想到单腿跳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还是乖乖地伏了上去。
你是走不了了。
语气那么温柔。
电影放到结尾，屏幕上的男女主角正在拥吻，而她伏在他背上，被他紧紧地定在身上。
韩露芙双手箍着他，第一次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侧脸。
高高耸起的眉峰，深黑色的眼珠，笔挺的鼻梁——
“露芙，对不起。”瞿自杨突然转头，把她的观察打乱了。
“嗯？”她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我说，对不起。今天本来只是想和你看场电影的，没想到第一次约会就——”
“什——什么约会！谁和你约会！”
韩露芙红着脸大嚷，双腿开始乱踢。
“别动别动！好好，不是约会……”瞿自杨怕她掉下来，急忙停下来稳住炸毛的韩露芙。
韩露芙气呼呼地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不说话了。
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使他们几乎呼吸相闻，他就这么默默地把她背出了剧院。
一小队士兵小跑着过来冲他敬礼，瞿自杨往后扬了扬头，示意他们快去收拾场面。
“跳不了舞了。”韩露芙突然想起来校庆的事，略有惆怅地小声嘀咕道。
“嗯，不跳了。”瞿自杨居然还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都怪你！”韩露芙瞪他，但他笑得更厉害了。
“等你好了，我陪你跳就是了。”过了一会儿，他说。
“好了也不和你跳！”
“真的？我可不是段老师，不会踩你脚的——”
“你怎么知道我跟段老师跳舞？”
“小五说的……”
说曹操曹操到，小五小跑着跟了上来，脸色好像不太好。
“老大，有两个吞毒死了，就剩下那个一开始被我打晕的。刚刚局里来人说，我们昨晚抓的那个……跑了。”
小五的话音刚落，瞿自杨的脸色就“唰”地变了。
韩露芙看着他高高蹙起的浓眉，觉得刚刚还温和无比的人，转眼间就冰封成了一块坚冰，令她下意识呼吸一滞。
她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他脱下温和外壳的时刻，就像刚刚在剧院里。
他处理那些人的时候眸光阴冷暴戾，下手也毫不留情。
其实那才是他吧。
那些看似温柔的话语之所以让她感到不自然，大概是因为那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死就死了，跑就跑了。”瞿自杨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住心中升起的怒火，“码头和车站的人还没撤，让他们给我守住！”
“……是！”
“先回韩府吧。”他示意小五开车，小五吩咐完那一小队士兵，闷着头上了车。
韩露芙感到他托着自己的手在隐隐用力，大约还是难忍怒气吧。
他小心地把她放在车座上，她偷偷瞄了一眼他，没敢开口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三人坐在车里沉默着，韩露芙突然又听到他开口说：“对了露芙，过几天我要去一趟上海。”
“唔……上海？出任务么？”
“不是，”他顿了一下，“回去看看……家里人。”
“这几日韩小姐在忙什么？”
“排练，跳舞。”
“韩小姐跳舞一定很好看罢。”
韩露芙没有回答，这时旁边有人冲她说起话来。
“这位小姐、先生，您二位要来看场电影么？法国片子，最近很火的爱情片！”是剧院门口招揽客人的小二。
瞿自杨停下了脚步，看起来颇有兴致。
韩露芙却忽然红了脸，小声道：“不看。”
“新片子，保准好看！”那小二见她害羞，又转向瞿自杨，“先生，法国片呢，很浪漫的！”
瞿自杨点点头，笑着去抓韩露芙的手臂：“就看一下，露芙？你不喜欢我们再走。”
他第一次这样叫她，韩露芙一时懵了，但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他拉进了剧院，里面刚刚开始，但只有零星几个人在看。
“瞿自杨，你下次再这样——”她有些生气地开口，又立马被他打断。
“我昨晚才结束行动，累得很。你就当陪我休息一下，嗯？”又是那种软绵绵的语气，韩露芙向来吃软不吃硬，听到这话，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韩露芙没有说话，瞿自杨知道她是默许了，便拉着她在一边坐下了。
“你昨晚才结束行动？”她转头问他，大屏幕的光零散地落在他脸上，她这才发现他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嗯。”他轻轻地点头，对她倒是不怎么隐瞒，“地下党不好抓，昨晚去抓还跑了好几个……不说了，咱们看电影吧。”
“噢。”韩露芙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放松，像是很习惯黑暗似的。
渐渐入神，她的手却忽然被他一把抓住了。
“别动。”她听到瞿自杨说。
韩露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身边一阵劲风掠过，接着传来扭打的声音。
剧院里仅有的几个人尖叫着跑走，韩露芙在幕光下勉强看清是瞿自杨正在和什么人扭打。
他正在以一敌二！
几个回合下来，那两个人抽出了匕首，在黑暗中闪出阴冷的光。
瞿自杨的内袖里无声滑出利刃，他猛地箭步上前主动攻击，他冷冷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昨晚让你们跑了，今天就来这里送死？早知道这样我也不用派人去码头车站守着了。”
“瞿少校，你要不还是担心担心你们的审讯室和那边那位小姐吧。”
其中一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瞿自杨猛地转头，就看到韩露芙正跑向出口，而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个人！
韩露芙没见过这种真刀真枪近身战的场面，在一阵慌乱后她想起小五会在外面等，于是想出去找人，况且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呆着这儿也是拖瞿自杨后腿……
没想到她都快到出口了，却在楼梯上被人一把拽住了脚。
“露芙！”瞿自杨的喊声骤然响起，下一秒她就被人重重地拽下了楼梯。
她摔在台阶上，强忍着剧烈的痛感，狠狠地向后一踹。
那人被她的高跟鞋踹懵了，愣神一瞬后把手伸进了怀里——
“砰！”
一声枪响响彻昏暗的剧院，小五举着枪冲了进来。
瞿自杨略微安心了些，回头专注于和另外两人的战斗。
小五快步扑上刚刚被他打中的袭击者，一边迅速搜身把那人的武器收走，一边问：“韩小姐，你没事吧？刚刚看到外面有人跑出去，我觉得不对劲就赶紧进来了……”
“没事……瞿自杨在那边……”韩露芙忍痛摇摇头，指着昏暗的剧院里响起零碎枪声的方向。
小五把那个中弹的人一枪托打晕，急忙冲向了瞿自杨所在的方向。
瞿自杨确信刚刚在流弹中有一个人被他打中了，而且现在他们两方都没有子弹了。
他屏息走到一排座椅旁，忽然有手从底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猛地往后一扯！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迅速转身迎击另一个高空跃起刺向他的人。
“砰！”
又是一声枪响，那个跃起于半空中的人中弹，他像是忽然失去了着力点一般颤抖了一下，斜斜地倒下在一边。
瞿自杨反手抓住那只摁着他的手，狠狠地往反方向折去，然后利落地在那人的手臂上用力地插上了匕首。
“啊——！！！”那人的惨叫声令韩露芙浑身一颤，她正扶着墙努力地想站起身来，刚刚被那人拽下来的时候她的脚毫无疑问地崴了。
“小五，把这个抓起来。”
瞿自杨探了探刚刚中弹的人的鼻息，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那个趴在地上的人，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话，就往韩露芙的方向走去。
她看起来摔得不轻，脸上有一道小小的红痕，扶着墙，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刚刚——”
“刚刚我是想出去找小五的。”
韩露芙看着他，吸了吸鼻子。
不是扔下他。
瞿自杨垂眸。
“嗯，知道。”他伸手扶住韩露芙，语气轻柔，“摔得重么？伤哪儿了？”
“脚扭了。”韩露芙低头，指了指那个红色的大包，然后又吸了吸鼻子。
瞿自杨扶她在台阶上坐下，帮她把高跟鞋脱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脚踝。
“嘶——”
痛感又开始疯狂攻击韩露芙的神经，她刚擦干的眼泪现在又哗哗地流了出来。
瞿自杨默默放轻了动作，手慢慢往上捏了捏她的小腿，又伸手敲了敲她的膝盖。
“膝盖呢？有没有撞到？”他若无其事地问。
“……好像有点痛。”她迟疑地点了点头，他的手又放回她的脚踝处，让她莫名感觉浑身骨头酥麻。
瞿自杨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把背后对着她，轻声说：“你是走不了了。”
韩露芙知道是他要背她，下意识想拒绝，但又想到单腿跳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还是乖乖地伏了上去。
你是走不了了。
语气那么温柔。
电影放到结尾，屏幕上的男女主角正在拥吻，而她伏在他背上，被他紧紧地定在身上。
韩露芙双手箍着他，第一次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侧脸。
高高耸起的眉峰，深黑色的眼珠，笔挺的鼻梁——
“露芙，对不起。”瞿自杨突然转头，把她的观察打乱了。
“嗯？”她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我说，对不起。今天本来只是想和你看场电影的，没想到第一次约会就——”
“什——什么约会！谁和你约会！”
韩露芙红着脸大嚷，双腿开始乱踢。
“别动别动！好好，不是约会……”瞿自杨怕她掉下来，急忙停下来稳住炸毛的韩露芙。
韩露芙气呼呼地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不说话了。
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使他们几乎呼吸相闻，他就这么默默地把她背出了剧院。
一小队士兵小跑着过来冲他敬礼，瞿自杨往后扬了扬头，示意他们快去收拾场面。
“跳不了舞了。”韩露芙突然想起来校庆的事，略有惆怅地小声嘀咕道。
“嗯，不跳了。”瞿自杨居然还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都怪你！”韩露芙瞪他，但他笑得更厉害了。
“等你好了，我陪你跳就是了。”过了一会儿，他说。
“好了也不和你跳！”
“真的？我可不是段老师，不会踩你脚的——”
“你怎么知道我跟段老师跳舞？”
“小五说的……”
说曹操曹操到，小五小跑着跟了上来，脸色好像不太好。
“老大，有两个吞毒死了，就剩下那个一开始被我打晕的。刚刚局里来人说，我们昨晚抓的那个……跑了。”
小五的话音刚落，瞿自杨的脸色就“唰”地变了。
韩露芙看着他高高蹙起的浓眉，觉得刚刚还温和无比的人，转眼间就冰封成了一块坚冰，令她下意识呼吸一滞。
她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他脱下温和外壳的时刻，就像刚刚在剧院里。
他处理那些人的时候眸光阴冷暴戾，下手也毫不留情。
其实那才是他吧。
那些看似温柔的话语之所以让她感到不自然，大概是因为那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死就死了，跑就跑了。”瞿自杨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住心中升起的怒火，“码头和车站的人还没撤，让他们给我守住！”
“……是！”
“先回韩府吧。”他示意小五开车，小五吩咐完那一小队士兵，闷着头上了车。
韩露芙感到他托着自己的手在隐隐用力，大约还是难忍怒气吧。
他小心地把她放在车座上，她偷偷瞄了一眼他，没敢开口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三人坐在车里沉默着，韩露芙突然又听到他开口说：“对了露芙，过几天我要去一趟上海。”
“唔……上海？出任务么？”
“不是，”他顿了一下，“回去看看……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