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刘莺儿十年如一日地和沈秀莹套近乎,而沈秀莹因为姐姐的珠玉在侧和母亲的冷淡疏离,对刘莺儿的示好十分亲近。

    二人私底下来往颇多,感情深厚。

    当然,这一切在沈秀莹穿越进来后,就戛然而止。

    她对刘莺儿这个人没有任何好感,可以说沈秀莹的悲惨身世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原书中,沈秀莹本来已经打算认命,老老实实地嫁人,是刘莺儿一直各种撺掇她,要她趁着太子出宫游猎的机会,主动献身。

    结果她坏了名声不说,等太子登基后,她也不过得了一个低阶的嫔位。

    再后来皇帝昏庸无能,北蛮破城,沈秀莹直到身死也不知道,真正害死她的,就是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因此沈秀莹一早就打算好了,要和刘莺儿慢慢撇清关系,当然,这不代表她要和刘莺儿彻底撕破脸皮,毕竟眼下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借她的手去做。

    比如……那钱婆子的事情。

    这个钱婆子在原书中表面上只是一个走街串巷的长舌妇,其实背后牵引着一桩大案。

    原书中,钱婆子不知怎么和郑御史夫人的陪房搭上了关系,随后她便通过这个陪房的手将一种十分隐秘的毒药交给了郑夫人,教她毒死了一直与自己争宠的小妾。

    因为这种毒药发作之后,死者面色安详红润,无任何痛苦之状,只像是突然睡去一般,连衙门的仵作用银针验过后都未发现异常,只说是突发疾病身亡。

    此后郑夫人落了把柄在钱婆子手里,对钱婆子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此次沈家大房的消息,也是钱婆子透露给郑夫人,再由郑夫人之嘴入郑御史之耳,如此一来,连郑御史都没发现,他已成了别人控制的傀儡。

    直到后来沈如英用同样的毒药毒死了秋岚,引起了怀疑。

    机缘巧合之下,沈令仪与察觉郑御史异动的四皇子合作追查了此事,不但发现了郑御史爱妾之死的真相,后来还发现了钱婆子与刘莺儿的关系,最终导致了沈秀莹的身世秘密被揭露,下场凄惨。

    而两人也在这次追查中,感情升温。

    因此这条线,便是沈秀莹穿书以来,一直在筹谋改变的第一个剧情,她必须提早除掉钱婆子,把一切扼杀在源头。

    前段时间,沈秀莹便装作无意中将周绮在追查钱婆子的事情告诉了刘莺儿,提醒刘莺儿将自己与钱婆子联系的首尾收拾干净。

    而后又设计周绮装病不出,给刘莺儿争取了处理此事的时间。

    随后,当刘莺儿获得了中匮之权后,她便以想去逛逛首饰铺为理由,央求了一次出门的机会。

    她让一个小乞丐给郑御史送了一封信,将他爱妾之死的来龙去脉写得一清二楚。

    当天夜里,钱婆子家便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这一手借刀杀人的计划,她使得极其顺手。

    她从不担心郑御史会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反而暴露了钱婆子。

    因为郑御史此人极其沽名钓誉,为保家族名声,必定不会在明面上处置钱婆子,以免牵连到他的夫人、子嗣,甚至被人诟病宠妾灭妻。

    因此杀人灭口就成了最好的方法,比起派人暗杀钱婆子,弄出人命官司,放火无疑是最优的选择。

    化人祸为天灾,那些曾经的书信往来,牵扯过往,自然干干净净,了无痕迹。

    这次改变剧情,给了沈秀莹极大的自信,其他不重要的细枝末节,她便不太在意了。

    而此时面对刘莺儿的疑问,沈秀莹表现得淡定非常。

    “刘娘子想多了,我不过是这几日身上不舒服,便懒得走动罢了,何曾疏远过你呢。”沈秀莹心知刘莺儿一定是知道了钱婆子之死,心中不安,想来自己这里打听点情况。

    顺便试探一二,自己到底知道些什么。

    但是底牌这种东西,怎能轻易示人。

    刘莺儿也听出了沈秀莹的敷衍,不由得有些黯然,她微低着头,神色卑微道:“这样……那过几日二小姐身体大好了,记得多来来立雪斋坐坐。”

    立雪斋乃是刘老太太特地为她争来的院子,想她不过一个投奔沈家的寡妇,竟然能得一个单独的院子,可见她在刘老太太心中的分量。

    但是沈秀莹却知道,这立雪斋中的猫腻多着呢,说不得有她那便宜爹爹的手笔在里面。

    沈秀莹见着刘莺儿如此凄然可怜的姿态也毫不心软,只随意地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带着小丫鬟走了。

    同一时间,沈令仪也将钱婆子的事情告知给了沈理,虽说母亲也会告知父亲,但是她担心母亲那不太重视的态度,会将事情轻描淡写地带过,从而影响父亲的判断。

    她作为一个重生者,总觉得这个钱婆子与那郑御史之间,说不定会有什么关联,希望父亲能好好探查一番。

    谁知沈理听后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没有后话。

    他这几日要为去西北赴任的事情忙活,并没有心思去关注一个婆子的生死。

    沈令仪回到晚园后,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无法完全放心。

    此时天色将晚,昏暗不明,她便命丫鬟在院中的葡萄架下挂了一盏防风的琉璃灯,自己则坐在靠窗的榻上,拿着一本棋谱闲闲翻着。

    素素服侍她更衣洗漱后,又为她散了头发,用一把小木梳替她轻轻疏通头皮,此时见沈令仪看了这一页棋谱,很久都每翻动,不解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沈令仪摇摇头,将棋谱放到一边,想到之后要发生的城破之事,心中便焦躁不安。

    “小姐,有个婆子来了,说是来给小姐送东西的。”

    沈令仪叹了口气,让进来禀报的小丫鬟去将那个婆子带来,又命素素去抓一把铜钱给那个婆子,算是作为她跑腿的酬谢。

    没多久那婆子跟着小丫鬟进来,先是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随后从身边放着的提篮中拿出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油纸包。

    沈令仪打量那个婆子,发现十分眼生,便问道:“你是在哪里当差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婆子答道:“回小姐,我原是越州人士,后来跟着我们家少爷来的沈府,并非是小姐府上的人,小姐自是不认识才对。”

    沈令仪点点头,知道这是程楚池带来的婆子,便让小丫鬟给她端来一个小兀子,让她坐着回话。

    那婆子谢恩后,只说自己夫家姓包,沈令仪便称呼她为包妈妈。

    “小姐,这烧饼才刚刚出笼,可要趁热吃,晚了就不好吃了。”

    沈令仪打开油纸包,果然闻到了一股浓烈异常的香气,与她过往吃过的味道都不一样,瞬间就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包妈妈可吃了晚饭?不如在我这里一起吃了吧,我也正好与妈妈说说话。”

    那包妈妈平日里在程楚池外祖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听沈令仪这么说,倒也没拒绝,只笑着说自己倒沾了烧饼的光,能吃到小姐赏的饭菜。

    二人一人一桌,一个榻上,一个榻下,相谈甚欢。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包妈妈并不是程家的家生子,乃是先头原配夫人带来的陪房,后来被安乐县主找了个由头,全家发卖出去。

    幸好包妈妈有主意,想办法联络到了原先的老东家——程楚池的外祖,这才重新回到了程楚池的身边。

    她们全家已然被放了身契,这是为了防止安乐县主故技重施。

    沈令仪其实对越州一直都很好奇,此时有包妈妈这个能说会道,又见多识广的老妈妈陪她说话,一时间只觉得长了许多见识。

    原来越州的水稻竟然能一年三熟。

    想到上一世,似乎就是在赏花宴前后,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干旱与蝗祸,而朝廷却在为太子大婚而耗费钱粮,这也导致很多百姓吃不饱而沦落为流贼。

    “小姐?小姐?”

    沈令仪猛然被人从思绪中叫回,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又没能抓住,不由得有些懊恼。

    “包妈妈,你继续说。”

    “呵呵,小姐,您刚才问老奴是否出过海,很遗憾,老奴未曾出过海,只是有幸见过大船而已,小姐若是有兴趣,不妨问问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十六岁那年便跟着老太爷出过海。”

    十六岁便从西北离家前往越州,还出过海?难道池表哥这两年一直在外游历?

    怪不得上一世他总能天南海北地搜罗各种东西,送给自己解闷。

    “好,那我下次有机会,定然亲自向表哥请教。”

    等人走后,沈令仪坐在桌边,望着烛火陷入了沉思。

    *

    第二日一早,沈令仪便赶去了朝晖堂。

    她本以为自己起得很早了,却没想到,杜家两位表姐竟然来得比自己还早,已坐在明间喝起了茶。

    两人刚一见沈令仪还有些微的局促,幸好沈令仪大方自然,彼此相互见礼后,已是熟络了一些。

    杜家姐妹中,年长的那个今年十八,名叫杜清云,身材高挑,气质温柔,年纪小的那个今年十六,名叫杜静湖,圆脸大眼,娇憨可爱。

    沈令仪一见她们两人,便心生好感。

    “因我一直病着,没能早点和清云姐姐、静湖妹妹见一面,是我的不是。”

    杜清云笑着道:“妹妹哪里的话,听闻妹妹病了,我们姐妹本想去探视一二,后来是姨母说你在病中,不方便见客这才作罢。”

    沈令仪细细打量她一番,心想这便是大哥上一世的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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