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她在躲你。”

    林亭童坐到岑司白身边,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姜橙。

    岑司白看着剧本,不为所动。

    “怎么,你没发现?刚刚我在化妆间的时候,姜橙还在做妆造,结果呢,她一听见你要来,马不停蹄的跑了,一点儿不夸张,像是避瘟神一样。”

    “这种话在剧组少说。”

    岑司白放下剧本,脸上露出严肃神色,他看了看周围,休息室零星有几个人,等戏的空挡,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注意这边。

    林亭童瘪嘴,消停了一会儿。

    “哥,是不是那天醉酒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林亭童神经兮兮的靠近岑司白,道:“不然橙子姐怎么突然不理你了,不会是你趁人之危吧?”

    “嘴巴不想要了,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林亭童并不放弃,继续道:“你应该不是这种人,那就是你拒绝了橙子姐的告白?”

    “被拒绝的人是你吧。”

    岑司白轻飘飘的这么一句,直接戳中要害,林亭童神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他绝望的反击道:“橙子姐就是被你美色迷惑而已,等着吧,哪天你也要尝尝我爱而不得的感受。”

    “我看你少喝点儿酒,脑袋都不清醒了。”

    岑司白还想说点儿什么,但临到嘴边的话还是收了回去,他站起身,不再理会林亭童。

    刚走出休息室,岑司白老远看见姜橙站在树下,弯腰正在捡银杏树叶子。

    自从上次以后,他确实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姜橙,林亭童不提,他本来没注意的。

    岑司白上前几步,还未走到树下,姜橙便察觉他的靠近,扭头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刚对视,姜橙突然起身离开。

    岑司白:“......”

    他看着姜橙背影,不由得想起林亭童的话——避瘟神一样。

    -

    姜橙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拍着胸口庆幸自己反应快。

    她刚刚不过是想捡片树叶子,没想到一扭头就看见岑司白朝自己走过来,吓死人了。

    最近姜橙在剧组都避着岑司白,两人本来就没有太多交集,所以都不用太刻意,只需要关注一下他戏的时间,避开他会去的休息室,这样就不会碰到了。

    当然刚才这种情况还需要点儿应急能力,但她的应急能力还不错。

    姜橙小小的得意了一下,她今天戏已经结束,本来可以离开剧组的,但为了给安叶找角色,她准备去副导演那里碰碰运气。

    安叶最近特别好,每天从她姨妈家带饭来看姜橙,姜橙一个不忍心,便答应了她的请求,不就是想体验一下演戏嘛,她还是能满足的。

    昨天她和导演提过一次,但导演并没有答应,剧组有人给姜橙支招,这种事情可以去找副导演,一是副导演好说话,二是副导演管招群演,导演根本不管这种小事儿。

    姜橙找角色向来都是公司和经纪人操心,所以,她并不知道剧组这些细节。

    带着忐忑,姜橙找到了副导演,认真和副导演说了事儿。

    副导演简单询问了一下安叶的年龄、身高、体重。

    “导演,我这最好的朋友,就想体验一下演戏的感觉,你给随便找个角色呗。”

    副导盯着监视器,笑道:“正好,我这儿缺个演员,你叫她过来吧。”

    “现在?”

    姜橙惊了,她知道副导演好说话,但还真没想到这么好说话,马上同意不说,还马上就给安排角色。

    “好好好。”

    姜橙连忙答应,屁颠儿屁颠儿的给安叶打电话。

    安叶来得很快,姜橙将人带到副导演面前,热情吹捧道:“导演,我闺蜜特别外向,人机灵。”

    “说话啊。”

    姜橙推了推身边人,安叶抓了抓头发,一向社牛的人这分钟怂了。

    副导演指了指安叶头发,“这头发不好弄啊。”

    安叶突然开口:“没事儿,导演,我马上剃掉。”

    姜橙:“......”也不必这么......

    这话倒是逗笑了副导演,他道:“哪儿能啊。”

    最后安叶得到了一个难民的角色,而且是女扮男装,演一个要饿死的小子,头上带着一顶破帽子,头发全部遮住了,脸上还涂得黄黑、黄黑的,整个大黑眼圈,真的是快要饿死的那种样子。

    “哈哈哈......”

    姜橙无情的笑出了声。

    安叶做了鬼脸,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姜橙跟着导演坐在监视器旁,镜头里安叶呆头呆脑的,像个呆头鹅,可能是不知道干什么,她显得手足无措。

    副导演拿起对讲机,“那个谁,不要摇头晃脑,不要找镜头。”

    说的就是安叶,姜橙捂着嘴差点儿忍不住。

    紧接着,安叶跟着大家往前冲,抢馒头吃,因为之前导演提醒过,要真吃,所以,安叶特别卖命的啃起馒头,那样子还真有点儿难民的感觉。

    “导演,还行吧?”

    副导演点了点头,“还行,明天再来呗,我再给她找角色。”

    “什么,你答应了?”

    安叶扶着墙,用力捶着胸口。

    “当然啦,怎么,你这就不喜欢了?”

    安叶扬起苦瓜脸,哭道:“大姐,你知道我刚刚吃了多少个馒头吗?五个、足足五个!!!我演的是饿死鬼,但我差点儿没被撑死,那馒头还特难吃,齁干。”

    “哈哈哈......”姜橙按了按脸颊,还是忍不住,“你这样子,好丑啊!”

    “找死呢你。”

    安叶伸手掐姜橙的腰,她知道姜橙最怕痒。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姜橙终于不想笑了,“这下知道当演员不容易了吧?”

    “是啊,好难啊。”

    安叶拿出镜子看了看,可能是没见过自己这么丑的样子,她对着镜子做了几个鬼脸。

    “快回去卸妆,我请你吃好吃的。”

    姜橙带安叶回到酒店卸了妆,到了晚上的饭点,两人去了附近的烤肉店。

    “不行,我吃不下东西。”

    安叶看着香喷喷的烤肉,愣是一点儿食欲也没有,刚刚的馒头真把她撑到了。

    “这么久了,还没消化啊?”

    姜橙卷了一块烤肉,塞进嘴里。

    “不行,不行,我绝对是积食了。”

    安叶连连摆手,不禁感叹起来,“我这才是吃点儿东西就受不了,想想偶像,他演戏这么多年,得吃多少苦啊。”

    姜橙斜睨安叶,嫌弃道:“我演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偶像他为了演戏可是摔断过腿。”

    “我也断过啊......”

    “什么?”

    “指甲......”

    安叶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细数岑司白演戏的各种受伤经历。

    姜橙听不下去了,怒道:“能不能别提岑司白。”

    安叶愣了,“干嘛反应这么大?”

    姜橙直接发疯,道:“以后不准你在我面前提这个人,我烦死他了,听到他名字就心烦。”

    -

    可能是报应,次日姜橙正在妆造的时候,副导演突然过来和姜橙交代,要加台词,并且今天这场戏临时有改动要和岑司白搭戏。

    “什么情况?”

    姜橙愣了一下,拍的时候突然要加台词、改剧情?

    “嗯,秦编剧刚刚改的。”

    副导演脸上露出不悦,谁都烦这种突然的改动,一旦出什么状况,就得熬大夜了。

    这时,秦悦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浅淡笑意,“姜老师,没意见吧?我刚刚琢磨了一下,之前的台词太薄弱,所以临时加了几句。”

    见对方这么客气,姜橙急忙道:“没事儿,没问题的,秦老师,叫我小橙就行。”

    今天这场戏是素女死别,素女也就是剧中女四,姜橙的角色。

    素女进了府后得赐名情柔,从此跟在将军身边侍奉,将军念她识字懂礼便高看几分,也算得上家里管事儿的大丫鬟。

    一晃十年过去,将军娶妻,定的是太子太傅之女,纳吉这天向来恪守礼节的情柔却将良辰吉日写错,将军府老祖宗察觉出其中蹊跷,三日后将情柔许给了账房先生。

    情柔身着红装,独坐厢房,最后饮毒酒自缢。

    “我看之前的剧本,情柔的情感太模棱两可了,她对将军的爱恨藏得太深,将军的感情也是后知后觉,你知道的,现在的观众都不喜欢动脑子,这种没有冲突的剧情不好看,这是我简单修改过的台词,你看看。”

    秦悦将台词递给姜橙。

    姜橙扫了一眼,顿时觉得有些心梗,这不是简单几句词的事儿啊,不仅仅是加词,还加戏。

    原本情柔是在厢房独自死去,无声无息,纵有千般苦难无奈,也全都化作一声呜咽,无人知晓。

    死时无息是因为被命运磋磨殆尽,已无倾诉欲望,暗示她草芥般的悲剧命运。

    然而秦悦却安排了一出情柔死前告白将军的戏码。

    “这会不会不太符合人设啊?”

    姜橙表情有些为难,“我认为情柔的死不仅仅是因为情爱,最重要的是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至于她对将军的感情,开放式的更好吧?”

    秦编剧脸上露出不悦,“我想我更懂人设,也更懂观众和收视率,你觉得呢?”

    对方这么说,姜橙只能露出一个假笑,不说话了。

    “岑老师来了,熟悉一下台词,开始吧。”

    因为刚刚姜橙的反驳,秦悦明显没了好脸。

    姜橙抬眼看去,岑司白就站在回廊处,身穿一件月色长袍,头发简单束在身后,抬眸望着她。

    姜橙急忙收回眼神,避免一切眼神交流,她低头拿起台词仔细看了起来。

    “十年前,你救下我时,我以为未来可期,但现在想想,我的命早就从出生便注定了,我慕你、敬你、爱你,终究也是轻如鸿毛,比那路边的野草还不值钱……”

    台词也太多了吧?

    姜橙露出为难的表情,又听见秦悦道:“最后你留下一滴泪,将军低头衔住,画面需要定格在这里。”

    听了这要求,姜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岑老师知道吗?”

    姜橙偷偷瞥了眼不远处,岑司白正在完善妆造,不知道对此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秦悦露出嫌弃的表情,“岑老师随和,不像有的小咖,演戏不行,意见挺多。”

    姜橙:“.....”想骂人!

    姜橙紧急背了几遍台词,便准备和岑司白现场对戏。

    但台词有点多,所以念词的时候情绪有点进不去。

    就在这时,手中的台词本突然被人抽走,姜橙仰头,眼神诧异的看向岑司白,对方伸出手捧起她的脸颊。

    姜橙惊慌失措的看向周围,导演、摄影师、满屋子的工作人员,岑司白这动作让她全身僵硬,喉头发紧。

    岑司白却没有放开的自觉,依旧捏着姜橙下巴,眼神直白的盯着她,询问:“定格这个姿势你觉得如何?”

    一旁的导演捏着下巴琢磨片刻,赞赏道:“非常OK,这个角度可以。”

    原来岑司白是在和导演商量走位,她居然完全没注意到,刚刚差点儿丢脸了。

    姜橙急忙将头偏向一边,心捂着胸口缓神,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紧张,然而心还是猛跳不停。

    “怎么了?”

    岑司白察觉到姜橙的异常。

    “没有,”姜橙扭过身体,强装淡定的回话,“我在琢磨情绪。”

    岑司白盯着姜橙脸颊,看着她脸上那抹红晕失神,刚才手上的温热触感还在。

    “岑老师,开始了。”

    场务在一旁提醒,很快,工作人员散开。

    “cut!”

    姜橙一脸懊恼,她卡词了。

    接下来拍了好几次,姜橙情绪始终进不去,还一直记不住词。

    每次岑司白捧住她的脸俯身下来的时候,她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想躲开。

    当岑司白再次捧起姜橙脸颊的时候,姜橙抿住唇瓣,睫毛忍不住的微微颤抖,身体再一次暴露了她心中的真实情绪。

    姜橙卡词了,这是她今天第四次卡词。

    “没背词吗?”

    岑司白询问姜橙,脸上表情并不好看,他拍戏本来就出了名的严厉,今天算是好耐心了,然而这点儿好耐心,在姜橙眼里就是给狗狗都不要,剑拔弩张就是一个眼神、一句话的事儿,她很不要命的回怼,“没有!”

    说出来那一瞬间,姜橙自己都惊了,她是怎么敢的,敢这样和岑司白说话的?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不仅收不回来,她还只能死犟着,不服软显得一点不心虚。

    岑司白皱眉,他盯着姜橙,以为她还会说点儿什么,但并没有,也是第一次,他发现姜橙这人并不是乖巧的那种,也是,她从来都不乖巧,十分狡猾,从一开始不就是这样,但以前她还会装乖,现在装都不装了,还露出这种不以为然的表情。

    岑司白怒道:“进组这么多天了,不好好琢磨演戏,心思放哪儿去了?”

    姜橙昂起头,和岑司白对视。

    看着岑司白以这种姿态教训她,姜橙觉得诧异,好像他们很熟,或者他以为自己是老师似的,她想到自己之前骂岑司白,以及她做的那些离谱的事情,这人肯定不是带着好意训她,那必然是因为记仇,今天故意要揪她小辫子。

    于是姜橙直接破罐子破摔,看着岑司白一字一句的道:“我检讨,我反思,我确实没救了,我天天沉迷……”

    “沉迷谁?我看你早点收拾包袱走人!”

    姜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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