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跑到朴施妍身边,张云欣感受到朴施妍似是有些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将想问的话问出口,转而轻叹了声拉着她进去。

    来之前,张云欣有想过可能会有很多big hit这边的老师或制作人们来观看。但她没想到甚至有几位艺人前辈和练习生,简直快要坐满的程度,她丝毫不怀疑方时赫这是把big hit能叫来的人都叫来了。

    眼看方才被安抚下去的火气又要上来,离张云欣最近的林娜荣立刻察觉,眼疾手快地将人拽了一把,让她冷静点。

    不怪张云欣有气性,她们方才进来的时候也差点没绷住想要转身就走。可合约,她们违不起。

    “没关系,我们都做好准备了不是吗?”林娜荣拍了拍张云欣的肩膀,“只要正常发挥就好。”

    张云欣终归是乖乖低头听进了林娜荣的话。

    即便big hit的这个决策这么恶心人,即便方时赫这么让她厌恶,但早在她备受压力出现一次次出现系统幻觉的时候就该知道,她内心真正想要是什么。

    她比谁都想要做到更好。

    甚至于这样的极度渴望,她是刚才恍然大悟。

    有野心,没什么不好的。

    她明白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自己翻不出什么天来,那她此刻就该忍下来,按照方时赫想要的那样,让pristin有价值。也要像方才JIN前辈说的那样,做她自己,去争一把可能。

    这世上本没有路,防弹走出了一条属于他们的,她们也一样可以走自己的。

    PRISTIN只要做好PRISTIN就好。

    ……

    音乐对很多人的精神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种艺术形式,它像是有种魔力,产生情感共鸣以发泄情绪愉悦人们的心情。对很多人而言它甚至可以是支撑人活下去的动力。

    然而对于创作音乐的人来说,作品本质是创作者内心最深处的投射,帮助他们去向外探索世界,同时向内深度自省。

    作为情感高度集中的精神链接,有时也无法分清究竟是音乐选择了人还是人选择了音乐。

    张云欣坐在台下,看着姐姐们已经开始的表演,默默陷入了某种复杂的情绪。她想,对她而言的kpop,就是救她于水火的良药,而她终将也会成为善于制药的顶尖药剂师。

    Vocal考核就要轮到她。

    未来的顶尖药剂师,临上场前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更换曲目。

    因为她觉得,命运的音乐选择了她,她现在就想唱出那首歌。

    台上的灯光十分刺眼,张云欣努力让自己在这一刻看起来坚不可摧。

    伴奏轻起,可灯光还是太刺眼,低声唱着歌的她感觉眼睛莫名有些酸痛。

    《Young and beautiful》

    相当著名的歌曲了,那简直是无法被超越的经典。

    她拿捏不准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去唱这首歌。

    只是那句“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在刚才突然闯进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这无关乎爱情,而是她的勇气。

    青春易逝,年华易老。

    她都重新来过一次,才更应该一心一意地去做自己。

    可是支撑她走到如今的是什么呢,她从不觉得只靠自己一个人单纯的信念,就能这样走下去。

    她需要希望。

    所以你看,这首歌多么的让她共情。

    “l know you will,l know you will.”

    不同于以往明亮的嗓音,此时她的唱腔像是春天早晨的雾,清冷但是带着暖意,缥缈不定,刺挠得人心里痒痒的但是下一秒就消散掉。

    就好像她其实是在说:I know i can.

    轻飘飘的声音,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也会飘进他们的心里。

    经典当然不会被超越,但当经典被赋予新的活力,便足以使沉沦者奋起,使浅薄者深化,使低迷者升华。

    至少推开门听到张云欣唱这首歌的金硕珍,突然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不知道从哪看到的一句话——“苦难从来不等同于绝望,对于不曾屈服的人来说,它不过是创造奇迹的垫脚石。”

    她巧妙的唱腔和丝滑的技巧以及由内而外迸发出的丰沛情感,无一不是在证实着这句话,或许她真的可以做到她所说的。

    在金硕珍进来的那一刹那,张云欣的视线就被吸引了过去,只一眼又转而垂眸。

    演唱结束后,张云欣放下话筒,扭头看见金硕珍已经坐在最后一排了。

    她想了想,悄悄挪动了方向,眼神看向方时赫,心却在另一个方向。

    深鞠一躬,别人眼中的谢幕,却是她此刻最想感谢的。尽管这种小动作不会被任何人捕捉到并理解。

    ……

    “不是说累了要回去休息吗?怎么又回来了?”金南俊奇怪地看着他身边的金硕珍问。所谓休息,无非是这哥想回家打游戏的急不可耐。

    金硕珍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盒冰激凌,塞金南俊怀里,眉眼弯弯一笑,“刚在楼下吃了盒冰激凌又清醒了。”

    金南俊突然被冰实在没忍住打了个激灵,他捞起那盒冰激凌一看,薄巧味的……怪不得塞给他。

    他立马像扔什么烫手山芋一样转手塞给另一边的闵玧其。在闵玧其眼神淡淡看过来的一瞬,他立马说,“珍哥请客。”

    “啧,不吃还买。”闵玧其听后嘟囔了一句,还是动手拆开挖了一勺塞嘴里。

    金硕珍在旁观看完全程,自动闭麦静音。尴尬地撩了一把额前的头发,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南俊啊,前面哥没看呢,你感觉怎么样?”

    “都不错啊尤其是她们的两个主唱,刚才Coca那首唱得也比较惊艳。”

    嗯,确实。金硕珍不自觉点头,他也听了半首。

    “Coca的part一直挺少的,以为她是唱不好没想到还挺不错的,她有vocal定位也不奇怪了。”前排的一位公司的音乐老师听到他们的对话和身边人讨论。

    旁边的舞蹈老师扭头,“是还不错,但她的舞蹈水平绝对强过vocal一大截,我至今都忘不了她18年年末那段时间的几场舞台,太精彩了,她会的舞种应该不少。”

    台下窃窃私语间,台上舞蹈部分早就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思婷的vocal水平毋庸置疑,先前还因为阿卡贝拉版预告有过热度。至于舞蹈,单人考核抛开pledid的刀群舞不谈,张云欣这个大主舞才是当之无愧的亮眼。

    核心流畅到一眼便能感受出她必然学舞学了很多年,练习也半点没有落下。这个舞技,在idol里绝对很能排得上名号。

    只是到了rap部分,张云欣直接没打算去。

    “没有准备?”方时赫意外于张云欣的坦荡,没准备还这么理直气壮。

    张云欣坦然点头,她一个靠着舞蹈进pledis,拼命练习声乐进出道组,靠着那点多年听音乐被熏陶出来的创作天分成功出道的人,根本就没上过rap课啊。

    “你自己没试着唱过吗?”方时赫还是不敢相信她居然会有短板,他以为Coca的rap大概率和她的vocal一样不显山露水。

    “Mr. bang,我是外国人啊。”张云欣挑眉,不会就是不会,这么执着这个干什么?她不会rap也不妨碍她写不出歌,尤其是在她们组合不缺rap担的情况下。为什么非得她会呢?

    方时赫听见她的称呼眉心一跳,他确实因为Coca流利如土生土长的韩语差点忘了她外国人来着。所以,是不是韩国人和会不会rap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她韩语不是挺好的吗?

    “我没学过。”张云欣还是那句话。

    方时赫还是不死心,“那你唱一首你最近听过的,这样总行吧?”

    最近听过的……张云欣摸了摸鼻子朝最后一排看去。

    呃……

    感觉更不想唱了。

    最终,视死如归地去选了伴奏。前奏响起来的时候张云欣恨不得直接钻地缝逃跑。她那该死的擅长尴尬的小毛病又来了,当着原唱本人开口,她也是真的很有勇气了。

    《Daechwita》

    她在公司被收购后狂补防弹歌曲那段时间里听的,也是唯一一首歌词记得全的。

    她倒是整首都顺下来了,只是也不知道有意无意的,“我们方时赫社长”那句直接空下没唱。

    方时赫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张云欣把她盯出来一身鸡皮疙瘩。

    “好像还行?感觉可以学?”金硕珍听到一半下意识去问身边的南俊以及原唱本人的意见。

    原唱本人又挖了一勺冰激凌,“那还是比哥强的。”

    金硕珍看了眼被捅弯了些的塑料小勺,默默往回缩了缩。

    还好他是哥。

    ……

    考核结束得比预想快,在张云欣就要把人盯出个洞的目光下,方时赫满意地公布了思婷考核暂时通过。但他还要考察日本出道成绩和需要递交的demo。

    张云欣觉得,他应该是纯为了恶心人。

    安慰自己了半天别生气,不值得,才渐渐平复下来。

    彻底结束后,张云欣瞅准机会走到金硕珍身边不经意拦住他的去路。

    顶着三位前辈的目光,张云欣头皮发麻地踌躇了一下还是将话说出口,“……很感谢前辈刚才的包容,我为我的态度道歉。”

    金南俊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

    金硕珍眨眨眼,“啊……没事!饮料而已撒了就撒了,没关系。你不也是为了赶路不小心的嘛!”

    ???

    张云欣看向金硕珍的视线,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诚恳道歉并小声附和了几句。

    “正好,我现在渴了,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赔我一瓶好了。”金硕珍又说。

    扭头看了眼金硕珍方才座位旁边的空水瓶,金南俊就要说会,却一把被闵玧其拉着往外走,“那你们喝,我们俩有事先走了。”他说。

    “走吧,隔壁有自助饮料售卖机。”金硕珍等那两人走后对张云欣说,张云欣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沉默地跟上去。

    ……

    夏日就该配汽水,但张云欣还是问了一下金硕珍的意见。

    递给对方后,她又径自拿出一罐0糖可口可乐。

    “还真是Coca。”金硕珍随意看了一眼说,接着自然而然说,“没必要道歉,也不用感谢。”

    “我没觉得你有冒犯到我,也不觉得你需要感谢我,你只是一时没想通,对吗?”他不经意打量了张云欣一眼,灌了一口冰凉沁入肺腑。

    “我也是刚才忽然感受到你并不是真的不能理解那些,只是好像不太愿意去接触。”

    张云欣睫毛颤了颤,露出疑惑的表情。

    金硕珍叹笑,“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他默了片刻,“你是聪明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棒的才华。只是你不会把心思用在那些地方,不去思考就不会被裹挟,哪怕被推着走也好过深陷进去无法自拔,不得不说这是个还算明智的选择。”

    张云欣抿了抿唇,“我只是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所以你讨厌方pd。”

    ……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张云欣叹气,“很明显吗?”

    “简直不要太明显,今天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好吗?方pd没生气都算他沉得住气。”

    “哦。”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张云欣心想。

    金硕珍见她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颇有些好笑,这有趣的反应也不妨他再多管闲事一句。

    “不要钻牛角尖,Coca。”他说,还有“今天表现不错,祝你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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