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立刻鸡飞狗跳，所有人都冲出了教室。唯有两个苦命人大眼瞪小眼。
两人站在办公室里，凉风飕飕，总觉着有些背后发凉。
刘亚男推了推眼睛，抬头看向站着不敢抬头的两人：“说吧，为什么迟到。”
石蕊不敢说话，巫享乌不想说话。
刘亚男又看向石蕊，语气明显柔了一些：“石蕊，你是好孩子，你说。”
她垂着头，一字一句地吐出来：“报告老师，我起晚了。”
“昨晚又熬夜刷题了吧。”刘亚男满眼祥和。
石蕊一愣，想着将计就计，轻轻咳嗽一声，僵硬地点点头。
巫享乌降头埋在衣领里，他怕他一抬头就笑出声。
刘亚男挥挥手，“走吧。”巫享乌抬起脸，一个转身，笑意终于溢了出来。
“说你了？巫享乌，给我回来。”巫享乌闭了闭眼，控制好表情后又转过身来。故作严肃道：“怎么了老师。”刘亚男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为什么迟到？”
巫享乌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散道：“报告老师，我昨晚熬夜打游戏，今天起晚了。”
刘亚男抿了一口茶，显然早就习惯了。她放下茶杯，闭眼摇摇手道：“行了，我也管不了你了，我告诉你，巫享乌，你没救了你知道吗？你真的非常非常差劲，讲了也不听，说了也不做。我也不知道你在学校里混什么日子。”
少年的目光有些怔愣，但随即那不符合他的眼神一闪而过，所有委屈烟消云散，似乎从未存在过，只剩下属于少年的桀骜与不训。
他怎么会在乎呢，他可是倒数第一，那个上课睡觉，下课发呆的巫享乌啊。
那些尖酸刻薄的话重重砸在心坎，然后支离破碎。
“你家不是挺有钱的么，我劝你趁早转学，我们学校养不起富二代。”
“以后也别说是我教的啊，我嫌丢人。”
“我教书三十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她似乎找不到一个适合巫享乌的词，刘亚男疲惫地揉了揉鼻梁，“算了，我也不高兴说你，你也不会听进去的。行了，滚吧。”刘亚男拿起红笔，开始批改作业。
可是她错了，他听进去了，而且记了好久好久。
巫享乌走出去，依靠着墙的少女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她抬眸，望着他刀锋般的侧脸，“为什么不说实话。”
“没用的，”巫享乌垂眸，眼角有些红红的，“石蕊，老师只会听她想听的。像我这种差劲的人，只会是她一生的耻辱。”他嘴角勾起来，心底的悲伤却在翻涌，“什么时候来气了，还会把我想起来骂两句。”
“石蕊，我这么差劲的人，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他小心翼翼，如同得到心爱鞋子的孩子，很想将它穿在脚上，可却害怕玷污了它的贞洁。
石蕊抬起手，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小哭包。”
“巫享乌。”
“你从来不是差劲的人，至少在我眼里。”
“我从来不觉得成绩差是一种错，至少我看见你在课后刷题，我看见你在吃饭的时候看书，我还看见你即使疲惫不堪也愿意为我煮面，洗碗。你从来不嫌弃我的笨手笨脚，我知道，我都知道。”石蕊靠在墙上，突然踮起脚，凑到巫享乌眼前。
“你是最好的，顶顶好。当然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补一补。”
巫享乌听她这么一说，眼泪愈发汹涌，感谢的话如鲠在喉，他只能用力点头。
石蕊弯弯眼：“行啦，去卫生间洗把脸吧。”
巫享乌低着头，显然不想让石蕊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他“嗯”了声，尾音轻颤，像只受尽委屈的小狗。
看着巫享乌跑向厕所的身影，石蕊有些好笑，毕竟这么大的人了，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委屈起来就变得可可爱爱。此时石蕊脑子里生出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好想让他多哭几次。
突然间，眼前一个飞奔过去的少年挡住了巫享乌的视线，那人戴着金丝边框眼镜，跑过去时，像是故意一般朝她咧嘴一笑，那条弧度很大，让人看得浑身发毛。
石蕊浑身一怔，双手也不自觉的颤抖，她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她绝对不会忘，死都不会。
她看得太过入神，以至于巫享乌走过来她都没发现。巫享乌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粉嫩的指尖还滴着水。
“看什么呢？”
石蕊猛地回过神来，思绪散乱，像是从一片回忆废墟中扯出来。她有些头晕，恶心得想吐。但依然强笑道：“奥，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你脸色不太好啊。”巫享乌担忧道。
石蕊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朝他道：“我没事，走吧。”
她自己先走在了前面，跟在后面的巫享乌似乎还有些沉浸在悲伤里，看着石蕊的背影愣神。
因为这个人的出现，石蕊一晚上都没睡好。她紧紧皱着眉头，额头冷汗直冒，陷入了噩梦的泥潭之中。
梦境中的她跪在冰冷的泥地上。而周围，下着滂沱大雨。
“闻青道！我求你，我求求你，我弟弟他没重生，我求求你再查查！我真的，我不能没我弟弟！”她浑身冻得发抖，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从旁边的玻璃窗口可以看到，闻青道一身深蓝色西装，翘着二郎腿，正常又癫狂地微微笑着。
她看不见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石蕊猛地跑到玻璃窗前，尽管她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仍然奋力敲着玻璃。
一声接着一声，闻青道终于转头看向她。他的眼眶猩红，眼底是肆意无章法的疯狂，似乎要冲破他所有的循规蹈矩，要冲破他望不到尽头的童年。
卑劣。窃喜。凄凉。
一起融汇在他复杂的眼神里，闻青道也有些怔愣。
他已经分不清她敲的是玻璃，还是他的心了。
闻青道猛地站起身来，冲到玻璃窗边，一拳头砸在玻璃上。
石蕊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皮越来越沉。她晕倒在了花园里。黏腻的泥土和雨水浸润的青草香包裹住了她。
要是能死在这就好了。
她想。
意识的最后，是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凛冽的寒。
两人站在办公室里，凉风飕飕，总觉着有些背后发凉。
刘亚男推了推眼睛，抬头看向站着不敢抬头的两人：“说吧，为什么迟到。”
石蕊不敢说话，巫享乌不想说话。
刘亚男又看向石蕊，语气明显柔了一些：“石蕊，你是好孩子，你说。”
她垂着头，一字一句地吐出来：“报告老师，我起晚了。”
“昨晚又熬夜刷题了吧。”刘亚男满眼祥和。
石蕊一愣，想着将计就计，轻轻咳嗽一声，僵硬地点点头。
巫享乌降头埋在衣领里，他怕他一抬头就笑出声。
刘亚男挥挥手，“走吧。”巫享乌抬起脸，一个转身，笑意终于溢了出来。
“说你了？巫享乌，给我回来。”巫享乌闭了闭眼，控制好表情后又转过身来。故作严肃道：“怎么了老师。”刘亚男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为什么迟到？”
巫享乌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散道：“报告老师，我昨晚熬夜打游戏，今天起晚了。”
刘亚男抿了一口茶，显然早就习惯了。她放下茶杯，闭眼摇摇手道：“行了，我也管不了你了，我告诉你，巫享乌，你没救了你知道吗？你真的非常非常差劲，讲了也不听，说了也不做。我也不知道你在学校里混什么日子。”
少年的目光有些怔愣，但随即那不符合他的眼神一闪而过，所有委屈烟消云散，似乎从未存在过，只剩下属于少年的桀骜与不训。
他怎么会在乎呢，他可是倒数第一，那个上课睡觉，下课发呆的巫享乌啊。
那些尖酸刻薄的话重重砸在心坎，然后支离破碎。
“你家不是挺有钱的么，我劝你趁早转学，我们学校养不起富二代。”
“以后也别说是我教的啊，我嫌丢人。”
“我教书三十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她似乎找不到一个适合巫享乌的词，刘亚男疲惫地揉了揉鼻梁，“算了，我也不高兴说你，你也不会听进去的。行了，滚吧。”刘亚男拿起红笔，开始批改作业。
可是她错了，他听进去了，而且记了好久好久。
巫享乌走出去，依靠着墙的少女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她抬眸，望着他刀锋般的侧脸，“为什么不说实话。”
“没用的，”巫享乌垂眸，眼角有些红红的，“石蕊，老师只会听她想听的。像我这种差劲的人，只会是她一生的耻辱。”他嘴角勾起来，心底的悲伤却在翻涌，“什么时候来气了，还会把我想起来骂两句。”
“石蕊，我这么差劲的人，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他小心翼翼，如同得到心爱鞋子的孩子，很想将它穿在脚上，可却害怕玷污了它的贞洁。
石蕊抬起手，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小哭包。”
“巫享乌。”
“你从来不是差劲的人，至少在我眼里。”
“我从来不觉得成绩差是一种错，至少我看见你在课后刷题，我看见你在吃饭的时候看书，我还看见你即使疲惫不堪也愿意为我煮面，洗碗。你从来不嫌弃我的笨手笨脚，我知道，我都知道。”石蕊靠在墙上，突然踮起脚，凑到巫享乌眼前。
“你是最好的，顶顶好。当然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补一补。”
巫享乌听她这么一说，眼泪愈发汹涌，感谢的话如鲠在喉，他只能用力点头。
石蕊弯弯眼：“行啦，去卫生间洗把脸吧。”
巫享乌低着头，显然不想让石蕊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他“嗯”了声，尾音轻颤，像只受尽委屈的小狗。
看着巫享乌跑向厕所的身影，石蕊有些好笑，毕竟这么大的人了，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委屈起来就变得可可爱爱。此时石蕊脑子里生出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好想让他多哭几次。
突然间，眼前一个飞奔过去的少年挡住了巫享乌的视线，那人戴着金丝边框眼镜，跑过去时，像是故意一般朝她咧嘴一笑，那条弧度很大，让人看得浑身发毛。
石蕊浑身一怔，双手也不自觉的颤抖，她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她绝对不会忘，死都不会。
她看得太过入神，以至于巫享乌走过来她都没发现。巫享乌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粉嫩的指尖还滴着水。
“看什么呢？”
石蕊猛地回过神来，思绪散乱，像是从一片回忆废墟中扯出来。她有些头晕，恶心得想吐。但依然强笑道：“奥，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你脸色不太好啊。”巫享乌担忧道。
石蕊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朝他道：“我没事，走吧。”
她自己先走在了前面，跟在后面的巫享乌似乎还有些沉浸在悲伤里，看着石蕊的背影愣神。
因为这个人的出现，石蕊一晚上都没睡好。她紧紧皱着眉头，额头冷汗直冒，陷入了噩梦的泥潭之中。
梦境中的她跪在冰冷的泥地上。而周围，下着滂沱大雨。
“闻青道！我求你，我求求你，我弟弟他没重生，我求求你再查查！我真的，我不能没我弟弟！”她浑身冻得发抖，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从旁边的玻璃窗口可以看到，闻青道一身深蓝色西装，翘着二郎腿，正常又癫狂地微微笑着。
她看不见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石蕊猛地跑到玻璃窗前，尽管她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仍然奋力敲着玻璃。
一声接着一声，闻青道终于转头看向她。他的眼眶猩红，眼底是肆意无章法的疯狂，似乎要冲破他所有的循规蹈矩，要冲破他望不到尽头的童年。
卑劣。窃喜。凄凉。
一起融汇在他复杂的眼神里，闻青道也有些怔愣。
他已经分不清她敲的是玻璃，还是他的心了。
闻青道猛地站起身来，冲到玻璃窗边，一拳头砸在玻璃上。
石蕊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皮越来越沉。她晕倒在了花园里。黏腻的泥土和雨水浸润的青草香包裹住了她。
要是能死在这就好了。
她想。
意识的最后，是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凛冽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