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嬉笑着作势要滚进鲛儿的怀里,敖丙和冰魄面上俱是一紧,急忙把哪吒给扯了回来。敖丙道,“我的三少爷,你可不能去碰少夫人的肚子,弄不好会滑胎的。”

    鲛儿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掉的?你们别这么紧张,回头再把哪吒吓着了。”

    敖丙眼角朝哪吒抻了抻,“他天不怕地不怕的,还能有什么能把他给吓着啊。”

    冰魄责问哪吒,“我说李先锋,你扛着枪闯进来干什么啊?炫耀你的火尖枪有多厉害啊。”

    哪吒哼了一声,“还说呢!小敖,你带着两个妖精进来,谁知道你打了什么主意呀?我当然要过来保护鲛儿嫂嫂了。”

    鲛儿眼神一变,“小敖,你不是说姜郎跟大家提过她们了吗?”

    敖丙也觉得有些讶异,“公子当着你的面吩咐的我,你是失忆还是健忘?”

    “可他没说是鲤鱼精啊。”哪吒撅起嘴巴,“这都怪果果哥,一直都不许我去水晶宫,要不然也不会有刚才的误会了。”

    “我的老天爷。”敖丙大拊掌,“您这混天绫抖一抖,海底跟着震三震。公子得长了几个胆子才敢让您下北海啊?”哪吒狠狠地瞪了敖丙一眼,顺带重重地踩了他一脚。

    “弟妹房里今儿个好生热闹啊。”一把清凌凌地女声传了进来,姜淑祥掀起帘子施施然进来。她回身看了一眼绣着双鱼戏水的浅色门帘,嘴角翘起微微颔首,“前天还没有呢,果果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长姐来了。”鲛儿欠身相迎,姜淑祥赶紧让她躺下。她坐到塌边,扫了一眼服侍在一旁的两个鲤鱼精,眼眸微微向下一垂,唇线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她取出药枕,吩咐鲛儿将手腕搭在其上,开始为她诊脉。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姜淑祥点头示意了一下,鲛儿将手腕收回。冰魄问道,“我家姑娘这两日特别困倦,没有大碍吧。”

    姜淑祥道,“孕妇嗜睡是正常的,等到胎气稳固后自然就会好了。你们无须忧心,只需继续服用我之前开的保胎方子即刻。”她搭上鲛儿的手,“不过弟妹,长姐多一句嘴。虽说这两个婢女不是外人,但长姐认为还是应该去见一见娘,以免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生出什么误会。你觉得呢?”

    “长姐所言极是,妹妹也有这个打算。我这就带她们两个过去请安。”说罢鲛儿掀起被子就要起来。姜淑祥轻轻将她扶回塌上,“弟妹万万不能下床,小心动了胎气。长姐代你回话就是了。”鲛儿低首致谢,吩咐两个鲤鱼精随姜淑祥过去。姜淑祥见鲛儿露出困相,遂扶她躺下休息,帮她盖好了被子。

    丞相府大厅,马招娣圆圆地眼睛盯了两个鲤鱼精半天后突然拍手笑了起来,“长得还真挺像鱼的哎。”

    小妹听到这句话险些摔倒在地,“马姐,人家本来就是鱼嘛,什么叫像啊。”

    马招娣眉开眼笑道,“你们就安心在住下啊,就当自己家一样。我啊,一定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地,娇娇嫩嫩的,然后……”马招娣舔了一下嘴唇,活脱脱就是一只尝到了美味的猫。

    一旁的小妹只觉一股冷意嗖嗖地从脊梁骨里冒了出来。姜淑祥急忙上前紧张握上马招娣的手臂,附耳道,“娘,她们除了是弟妹的婢女,还掌管着北海里的鱼族,您可不能把她们给吃了呀。”

    “哎呀,你想到哪去啦!”马招娣微微甩了一下衣袖,“娘的意思是说,她们照顾你弟妹这么辛苦,咱们得好吃好喝地待着是吧?等鲛儿身子好了,娘就千恩万谢地把她们送回去。”

    姜淑祥松了口气,马招娣转头招呼道,“你们去忙吧,缺什么少什么就跟我说,不用客气。去吧去吧。”

    两个鲤鱼精行礼退下,马招娣堆笑着送她们远去后一把拉住姜淑祥贼兮兮地小声问道,“糖糖啊,你小心提防一下那两个鱼精,记得瞒着果果小两口。这丞相府人来人往的,二公子又常住在这,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爹说不清楚啊。”

    哪吒听觉灵敏,尽管马招娣声音压到最低,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跳到马招娣身边,一手挽上她的胳膊,一手拍着胸脯,“有我在,师叔母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马招娣笑着掐上哪吒肉嘟嘟地脸庞。

    西伯侯府大厅,姜子牙和姬发正与李靖黄飞虎杨戬商议如何击退闻仲,土行孙进来禀报称,朝歌一队兵马偷袭西岐城北关口。城北关口守兵实力相对较弱,如若闻仲强攻极有可能陷落。姜子牙闻得奏报即刻命杨戬带兵增援,同时传令其他关口守将小心防范,召回哪吒黄天化等人守住西伯侯府,谨防申公豹趁机偷袭。

    这场厮杀持续到夜半时分方才停歇,姜淑祥入内刚刚添置完灯火就被姬发遣人请到了兵营。此番战事闻仲虽然没有成功占领城北关口,但是因占出其不意之功,杀得城北守军折损过半,士气低落。姜子牙权衡再三,奏请西伯侯恢复雷震子统兵之权,由其驻守城北。西伯侯允准,为鼓舞士气,西伯侯亲临军营加以抚慰。而后西伯侯进帅帐,姜子牙跟随。帅帐灯火一夜未灭,天光熹微西伯侯准备返回伯侯府,起行之前召西岐所有将领聚集伯侯府大厅。西伯侯更衣后升厅,姜子牙先是向西伯侯躬身一礼,然后转身面向一字排开的诸名将领,下达反攻闻仲军队的命令。众将对于闻仲不顾道义夜袭丞相府的事情本就恼怒记恨在心,听到这道军令后均是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姜子牙以姬发为帅,命令杨戬和哮天犬领兵一万直攻闻仲;命令李靖和哪吒领兵一万从右翼包抄;命令黄飞虎和黄天化领兵一万从左翼包抄;命令雷震子和武吉守在五十里,待闻仲退守之时在牛头湾攻其不备拦截他们的退路;命令土行孙等其他将领留守西伯侯府。

    西伯侯站起身来,“丞相运筹帷幄,本侯十分放心,各位将军辛苦了。本侯今日发兵,一是清算闻仲夜袭丞相府,二是为战死的将士们报仇,三是为了咱们西岐一战。只要能打败闻太师的兵马,我们就可随时起兵伐商。”

    闻仲对于昨日一战十分满意,正与申公豹在帅帐里庆功。不想酒不过三碗就听到营外向喊杀之声。一名士兵进来禀报城,西岐军队突然在朝歌军营三里处现身,已经向中营杀来。闻仲面上一惊拍案而起,立刻点兵迎战。他和申公豹率兵来到阵前,杨戬脚下已经横尸数十具,均是身着殷商军服的士兵。申公豹厉声斥责,“杨戬,你也太过分了!竟然偷袭我们!”

    哮天犬手中白色狼牙棒向前一指,梗着脖子道,“明明你们偷袭在先,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杨戬面对闻仲丝毫没有客气,“闻太师,我以前对你还有些敬重,但从今以后,我杨戬不会再对你讲君子之道了。看招!”

    杨戬挥出银尖宝戟攻击闻仲,哮天犬狼爪胸前交叉一划直扑申公豹。闻仲即刻唤出雌雄双锏抵挡,申公豹已天狼神爪回击。两军交锋,闻仲雌雄双锏从杨戬头上猛击而下,杨戬双膝一弯,银尖宝戟横在头顶抵御闻仲双锏之锐利。杨戬费尽全力将雌雄双锏顶了回去,同时自己也受到冲击连退了几步。杨戬面上惊奇,心下纳罕,没料想到闻仲的雌雄双锏凌厉了这么多。此时申公豹也已一拳过去,衣袖挥动击退哮天犬。

    闻仲见杨戬露出败相不免得意,正准备再出狠招取杨戬性命,却见西岐军旗自左右飘荡过来。李靖父子和黄飞虎父领兵杀了过来,对朝歌军队已经形成包围之势。杨戬朗声道,“你们军队已经被我军包围了,二公子要我传句话给你们。西岐不杀投降之人,请你们放下武器,切莫作无畏牺牲。”

    闻仲怒斥一句,“休想扰乱我军心。我殷商将士宁死不降!”他和申公豹率兵突围,杀出了一条血路,退到了牛头湾。乱箭滚石从天而降,雷震子和武吉从两边崖壁上跳下,拦住闻仲去路。闻仲回头看去,杨戬李靖黄飞虎等人已经率兵赶来,将其后方截断。武吉怒声道,“闻仲,你杀我师母,差点逼疯我师父。你今天是跑不了了!”

    黄飞虎在闻仲身后喊道,“闻太师,帝辛不值得你为他牺牲性命,投降吧。”

    闻仲没有回头只是痛声申斥,“孽徒!不忠不义,枉费我对你一番栽培!你还有脸与老夫说话吗?”

    申公豹眼神锐利扫视面前众人,道,“太师,别跟他们废话!是死是活还不一定,我们今日就拼死一战!”说罢率先挺身冲了上去,闻仲亦提锏跟上。两军在牛头湾杀得昏天黑地,闻仲和申公豹联手对抗杨戬等人。哪吒愤恨闻仲,招招都是要取闻仲颈上头颅。闻仲雌雄双锏虽厉害,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加之他年岁已高,渐渐力不从心,力道迟缓露出了破绽。哮天犬抓住时机朝他背后打出天狼神爪,申公豹虽然目睹闻仲处于险境之中,可他正被李靖黄天化和雷震子围攻,无法相救只得大声呼喊以提醒闻仲。闻仲被杨戬和哪吒围攻得喘不过气,已经没办法回击哮天犬。他心头叹息功业未成身先死,双锏用力一挥,希望能在临死之前给杨戬他们一招重击。

    哮天犬跳起翻身正要对闻仲施以致命一招,突然一股怪云卷起。云过处生风,风响处见一玄衣蒙面之人,虽不见容颜,但观其身形窈窕便知当是女子。她手掌一翻,飞出一块石头直直逼向哮天犬胸口。哮天犬向后一翻落于地面。只听女子怒声娇喝,“死性不改,还敢害人!”

    杨戬等人盯着这个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女子俱是一愣。申公豹趁机拜托雷震子等人的纠缠飞身落到闻仲身边。“还不快走!”女子吵闻仲喊了一声,衣袖一挥平底再次卷起一阵怪风,飞沙走石迷人双目。待尘土散去,闻仲和申公豹已经不见踪影。

    哪吒眼看着就能替马招娣报仇,没想到闻仲还是跑了。哪吒气得不行,摘下乾坤圈就要扔出去。哮天犬闪身拦在玄衣女子面前,恳求道,“哪吒,她不是闻仲那边的,求你放过她。”

    哮天犬转过身来,嘴唇发颤,声音从未有过的激动,竟然还带着哭腔,“你回来了?”

    面上轻纱薄了些,遮挡不住玄衣女子的悲哀失望,“你还是不肯悔改吗?”

    “我没有,我答应过你,一定说到做到。”哮天犬对天发誓的深情模样令众人疑惑不已。姬发收兵的命令传来,众人决定先返回伯侯府再作区处。

    西伯侯府大厅,哪吒抓着姜子牙的手臂大声地控诉。哮天犬急急解释,“丞相,她真的不是坏人。”

    玄衣女子环视大厅一眼,眼神全是迷茫,“西伯侯府?我上次来此的时候还是荒芜一片,何时建了这样一座富丽的府邸?”

    西伯侯和姜子牙对视一眼,西伯侯温言问道,“敢问姑娘芳名,来我西岐有何贵干?”

    玄衣女子不作理会,没有波澜地视线扫过厅中众人一眼,蓦然她不知所云的眼眸浮现一抹惊喜之色,径直走到姜淑祥面前,“瑶姬姐姐,你还记得我吗?你还抱过我呢。”

    姜淑祥的秀丽脸庞微微变了形,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又指了指玄衣女子,“我……抱过你?”

    冰魄拎着一盒胭脂大喇喇地进来,看到厅中一抹玄色背影脚步一顿。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扳过玄衣女子的身子扯下她的面纱。面纱滑落在地,露出一张刚毅倔强的清纯容颜。冰魄眉头紧紧一皱,骤然朝着玄衣女子胸口打出狠狠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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