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彻,他们说你做饭会毒死人,是真的吗?”

    苏与乐好奇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屁颠屁颠走进厨房,自觉跳到灶台里侧去不碍事也不挡道。

    周明彻动作麻利地把鱼倒出来,手起刀落地杀了个透透的,回身看了她一眼。

    “他们又没吃过我做的饭。”

    “也是,你不是农村长大的吗,做饭应该不在话下才对,那一会儿我就不客气啦,嘎嘎。”

    苏与乐的两片脚蹼噼里啪啦地拍在灶台上,打快板一样。

    “如果不是你几天前威胁我,你应该比这条鱼还要早领略过这个大铁锅的滋味。”

    周明彻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凶狠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与乐小圆眼睛一瞪,嘴巴一伸,立马吓得周明彻一哆嗦。

    “虽然强扭的瓜不甜,咱俩一开始是有点强取豪夺那意思,但我这几天不也帮你挺多忙的嘛。”

    周明彻没有否认,在水流下把鱼的内脏冲洗干净,再拿到案板上哐地一声剁掉了鱼头。

    “嗯,确实,但是也给我惹了不少麻烦,我以前住的可是单人间。”

    “现在也是单人间啊。”

    苏与乐暂时忘记自己也是人的事实,理直气壮反驳道。

    “不,现在是单人单鹅间。”

    两人虽说一直在拌嘴,周明彻的手却没有停下过,他熟练地将鱼切块,放入盆中和葱姜一起腌制,再放入盐、五香粉和生抽,在等待腌制的过程中,顺便用面粉和鸡蛋调脆皮炸糊。

    鱼处理好之后,他又从厨房翻出了前几天剧组采摘的野菜,洗净切碎,把玉米面加水混入其中,团了七八个窝窝头。

    因为剧组的摄像机没有进来跟拍,而是架在院子里,所以众人只能看见周明彻忙碌的背影,听不见他到底在和鹅唠些什么。

    凌羚探头探脑,看他的样子倒还真像是个会做饭的,不像自己,连适量放盐的适量都整不明白。

    “弟弟,你不觉得周老师跟网上说的不太一样吗?”

    梅姐叼了根草在嘴里嚼着,凑过来和凌羚碰碰肩膀。

    “网上?说哥摆架子喜欢臭脸的那些?我就没当真过。”

    凌羚跟她挤在一起咬耳朵。

    “我跟你说啊姐,之前周哥刚拍戏的时候,我看见过他一个人蹲在树底下不停地读剧本,边读边哭啊,老可怜了,然后一到镜头前又跟没事人一样,他努力着呢,谁家富二代受这委屈。”

    梅姐严肃点头。

    “是我以貌取人了,以前跟他不熟,真以为他傲得看不起人呢。”

    两人说话的工夫,周明彻已经把起锅烧油,把鱼块呼呼啦啦倒进去炸了,金黄的油花迸溅,苏与乐扑扇着翅膀滋儿哇窜出去,又好奇地伸着脖子过来,看周明彻蒸窝窝头。

    她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长大,虽然也是村里野大的孩子,做饭技能却没能点亮,工作了离家又远,吃饭都饥一顿饱一顿,更别提自己下厨做饭了,不爱做饭的人最爱看别人做饭,这会儿她看周明彻干什么都有意思,跟屁虫一样追在他屁股后面乱转。

    “去,你去看着点锅。”

    周明彻被她绊到三四次之后终于忍不住了,跟幼儿园老师一样给苏与乐安排了个活儿,大鹅傻呵呵跑到蒸锅旁边去,恨不得把嘴巴戳到锅盖子上,好在蒸腾的热气中看清窝窝头到底熟没熟。

    “…别把毛燎着了。”

    周明彻一边炸鱼,顺便还能腾出手把鹅往回拽拽,忽然想起了之前网上冲浪的时候看过的短视频,一只狗贪暖,把尾巴硬生生在暖炉上烤焦才知道挪地方。

    “哇,窝窝头在变大诶。”

    苏与乐赖在灶台上不想走,撅着屁股跟周明彻较劲,最终以鹅的胜利告终。

    节目组见周明彻好半天没出来,真的担心他在厨房里捯饬出事,把自己烫伤或者刀切到手了,派了工作人员来看,跟周明彻最熟的林姐敲了敲门。

    “周老师,怎么样了?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叫我。”

    周明彻一言不发,用小毛巾垫着滚烫的瓷盆,端出来了一大盆热腾腾的鱼头豆腐汤,盆中奶油般纯白的鱼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翠绿的葱花点缀其间,鱼头卧在正中,有白嫩的豆腐环绕,看起来卖相极好。

    他在袅袅的香气中大步流星,亲自把瓷盆放在院中的圆桌上。

    “林姐,麻烦帮我端菜。”

    林姐眼睛都瞪圆了,她连声应下。

    “哎!”

    紧接着,金黄色的炸鱼块也上桌了,凌羚拿筷子一戳,表皮酥脆焦香,鱼肉嫩白柔软。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盘窝窝头,主体采用玉米面看起来颜色暗淡,深绿的野菜均匀分布,圆溜溜堆在盘子里,能看出烹饪的人手法不错。

    “我去,哥,你是这个!我爱死你了!”

    凌羚激情表白,迫不及待夹起一块鱼就往嘴里塞,被烫得呲牙咧嘴还要连连竖大拇指,像峨眉山贪婪的猴一样好笑。

    周明彻拿来的筷子正好够大家用,因此众人自觉围拢过来,分窝窝头的分窝窝头,盛汤的盛汤,一时间,小院里充满了阖家欢乐的温情气息。

    只有苏与乐既不能上桌,也拿不住筷子,急得在旁边团团转。

    当鹅到底有什么意思!

    下次再穿越我要当乌鸦,谁无视我我就在他头上拉屎啊啊啊啊!

    苏与乐无声发疯,而就在这时,两个大碗整整齐齐放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正好和蹲下身来的周明彻对视。

    碗里放着一大碗鱼汤,一个窝窝头,还有几块刺少肉厚的鱼,见她看过来,周明彻又从大衣口袋里把那袋小蛋糕掏出来了,一口气往碗里放了五个。

    “吃吧,钱也算是你挣的。”

    周明彻冷不丁对上一只鹅恨不得冒星星的殷切目光,有点局促地想要起身,谁知苏与乐猛扑过来,死死抱住了他的腿,情真意切、感恩戴德。

    “哥!你就是我唯一的哥!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你半步!”

    周明彻僵硬又努力地踢着腿试图把这块狗皮膏药甩掉,又要控制力度不能真的把苏与乐或者自己的鞋踢飞。与此同时,凌羚正往嘴里塞满豆腐,一眼瞅见他手里提着的小蛋糕,表情立马就垮了。

    “啊?哥!你买小蛋糕给鹅姐吃都不给我吃!我要闹了!真要闹了!”

    一顿饭被这两位活宝吃出了春节联欢晚会的感觉。

    最后,不知道凌羚到底吃没吃到小蛋糕,反正苏与乐美滋滋吃饱了饭,晚上院子里风大,她也不想等周明彻忙完,就自己回房洗漱去了。

    流程包括,在水盆里洗澡,喝点水漱口,把翅膀上的毛用嘴梳平整。

    等周明彻把节目的事情处理完,一推门,晚风就从门缝里吹进温暖的室内,一只大鹅背对着他举了举翅膀。

    “快关一下门啦,好冷好冷。”

    重新恢复洁白的大鹅缩在毛毯里,头顶一根呆毛顽强地翘着,正在用嘴尝试把毛毯边边开线的线头咬掉,乍一看跟个人没什么区别。

    他无言以对,绕开苏与乐收拾东西,又背对着她换起睡衣,回身一看,这鹅已经自觉把眼睛盖起来了。

    两人温馨的睡前时光原本就是,周明彻在床上玩手机,苏与乐抱着毛毯打瞌睡,只不过今天稍有不同。

    周明彻刷了一会儿手机,忽然拍了拍床沿,昏昏欲睡的苏与乐迷茫抬头。

    “嘎?”

    “我问了我妈,她说鹅是不怎么吃鱼的。”

    苏与乐骤然惊醒,糟了,高兴过头把鹅设忘了,还好没人知道成精的鹅爱吃什么,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啊,但我都会说话了,你就让让我吧。”

    “是吗。”

    周明彻翻腕把手机盖在被子上,淡淡盯着苏与乐。

    “有时候我也觉得,你不怎么像只鹅。”

    嗡嗡。

    手机震动得恰到好处,周明彻不得不停止和苏与乐讨论她是鹅还是别的什么物种的问题,因为打来电话的是他妈妈。

    感谢阿姨,阿姨您真是我的幸运星。

    苏与乐赶紧埋头睡觉,以免引发周明彻更多离谱但接近真相的猜测。

    “喂,妈,您还没睡。”

    周明彻和妈妈说话的语气更温和,听得苏与乐心中一动。

    他妈妈肯定是个绝世美人吧,说起话来温柔和蔼、举手投足散发着贵气。

    “干啥呢儿子,这么晚了问什么鹅不鹅的,你不一见到鹅就吓得哇哇叫啦?你那耳朵还能听见不,好全了吧?”

    结果电话对面响起连珠炮似的一串发问,女人的声音大大咧咧又很豪爽,周明彻明明没开免提,苏与乐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周明彻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在半夜接我妈电话,的神情。

    “妈,我耳朵早好了,鹅是剧组养的。”

    “我看那鹅不是还和你住一屋吗,给我看看呢?小明猪,妈妈替你开心,你早该把周保顺那个傻/卵忘了,养两只小动物陪着你啊,你小时候那么喜欢呢。”

    卧槽,信息量好大,我真的还能听下去吗,要不然我走?

    苏与乐裹在小毛毯里瑟瑟发抖。

    周明彻好半天没说话,房间里只有他轻缓的呼吸声。

    “…明天给您拍照片,妈,我真睡了,先挂了,您也早睡。”

    “诶!还没说几句呢妈不困!”

    周明彻手速之快,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我睡了我真睡了我什么都没听见,苏与乐闭着眼装死。

    只听见周明彻一声闷笑。

    “你那两条短腿直发抖,别装了,想问什么问吧。”

    苏与乐马上麻溜地窜了起来。

    “真能问啊?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嗯,你也没跟我客气过。”

    周明彻点头首肯。

    “你小名叫小明珠啊,挺可爱的嘛。”

    啪唧。

    苏与乐人仰马翻,不,鹅仰毯子翻了。

    被周明彻用床上唯一一个枕头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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