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每日里除了去陪老太太吃饭说说话,多数时候都是在读书,在房里,或去花园,老太太怜惜她体弱,不让她出府,哪怕她说了去寺庙给父母点长明灯祈福,老太太都没允。明镜也明白目前出府是不可能了。

    明镜把原主读过的书再读一遍,虽然有原主记忆,可那些记忆,多如雾里看花,水中月,蒙着一层薄雾,如今重新通读一遍好似拨开云雾,心中踏实不少。

    江映月擅长诗书,明镜自小学的书法,于诗词一道,委实不擅长,字法一道,明镜照着原主字迹临写,终归是有所不同,写了一会字,梅墨写在纸上有淡淡的清香,闻着这股香味明镜思绪不宁,她在这里白吃白喝,。江父清廉,家资不丰,又有怜危济困之心,平素最好书卷孤本,死时并无余财。她到侯府不到半月,珠宝首饰,笔墨纸砚,各式衣衫,零用的碎银侯府都给准备好了。她用着心中有亏,到底怎么样才能挣到钱呢。

    “你赶紧去给我找碎片,等我恢复了,帮你加强一□□质,这世间无主的财宝还是很多的,随便挖几份出来就行了  ” 观世气炸了,从镜子冒出来,捧着脸做到了桌子上,

    没用的宿主,没封住记忆前每天伤春悲秋,好不容易封住了她的记忆,还能自寻烦扰。想当年它是何其的风光,主人是何等强大,如今只能蜷缩在这个角落了,面对一个愚蠢的走路都不稳当废物。明镜不想着去寻找碎片,帮他强大起来,却想着如何去赚钱。

    “我知道,可是我目前出不了府,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听观世这么说,明镜一时也想不起来有什么好的挣钱主意,刚想到玻璃镜如何制作,紧接着老太太就给了她一面,而且侯府里每个小姐都有一面玻璃镜,只能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如何出府邸,哪怕就是出了府,又该到何处去寻找呢?观世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明镜身边还有一个熟悉原主的芳若,明镜也不敢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害怕被人看出端倪,时时刻刻小心着,好在老太太觉得芳若年幼让夏荷在她身边伺候。芳若针线不错,明镜就让她跟着府里的针线师傅学裁剪制衣服,有一门手艺,到时候再多给她些钱财。芳若才十岁,也该多读些书,只是一时没人教她,索性就显放一遍了。

    可惜学裁衣只有半日时间,平常还是贴身的丫鬟,丫鬟生活的好坏和主子态度息息相关,她若是将芳若遣走不见,芳若难免受欺负,只能放在身边,平日多让她出去玩一玩,自身多小心谨慎些。

    这日午后,明镜倚在软榻上看书,就听得一声“表妹”

    三姑娘赵令昔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只有一旁的丫鬟珍珠着急的喊:“姑娘,你慢点。”

    侯府三位小姐,二姑娘跟着母亲管家,又要相看婚事,鲜少有闲暇时间,四姑娘是个学霸,据说每天学习八个时辰,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据说舅舅长叹她错投了女儿身,不然定能考一个状元回来。

    明镜也不是主动的性子,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这十八年他们学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明镜不觉得她和闺阁小姐能聊到一起去,万一聊到兴起,小姐让她作个诗,联个对子,岂不麻烦。

    明镜一心想避开,可赵令昔几乎每日都会来找她,明镜每次都小心应付,多数时候都是在听,赵令昔竟然对她更加亲近了,比亲姐妹还要好上几分,她说:“只有你,无论在忙什么,只要我一来,都会停下手中活,认真的听我的每一句话,予以回应,如此重视过我,是亲姐妹不能及的。”好在赵令昔也不喜欢作诗。

    “表妹,你看”明镜还未起身,赵令昔就到了跟前,拿着一本书,在明镜的眼前晃了晃。

    “荷灯缘”明镜随口就念了出来

    赵令昔连忙来捂明镜的嘴,环顾四周见夏荷还在掸浮尘,眼睛并没有望过来,才放了心,松开了手,小声道:“表妹”,然后朝着夏荷撇了撇。

    明镜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嘴“夏荷姐姐,先别忙了,去歇一会吧,我和三姐姐说会话,让他们送点茶点上来。”

    支开了夏荷,赵令昔放松了不少:“表妹,还是你这儿清净”,明镜不喜欢人伺候,丫鬟除了打扫整理,鲜少在房间停留。

    珍珠见没了人,大喘了一口气,眼神幽怨的看着令昔:“要是老爷发现了…”

    话还没说完,被令昔打断道:“放心,只要你不说,不会有人发现的,你快出去给我们望风。”

    珍珠气结,小姐自己看话本子就算了,还拉着表小姐一起看,要是被发现了,小姐还好,她作为丫鬟定然讨不到好。

    明镜起身在前打量一番,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是一本山川地理志,将书皮剥下,包在小说上,然后朝着珍珠浅笑,眼神温和,示意他安心。

    “表妹,还是你有注意,”赵令昔把包了书皮的书凑到了珍珠眼前:“这下放心了吧”。

    夏荷端来茶点,明镜笑道:“怎劳你来送,忙到现在了,也差使差使丹枫他们几个。”

    “他们哪知道姑娘和三姑娘喜欢吃什么,还是我来稳妥点”夏荷笑道,将茶点放下,就退了出去。明镜道:“辛苦你了,你也去吃点茶点,休息去吧,想吃什么只管厨房要去,就说是我要的。”

    夏荷一走,赵令昔来到明镜身边揽着她的腰,将书摊到两人膝上“来,表妹,我们一起看”。

    “我先看看”明镜拿起书翻了翻,故事情节倒也简单,中元节才子河灯恰好祭祀到了一个女鬼,女鬼受到了香火,报恩和才子来了段人鬼情未了,最后碍于人鬼有别,才子娶妻,女鬼投胎做了才子的女儿。结局把明镜给创到了,虽然辞藻华丽,语言优美,明镜也不愿意细看了。

    赵令昔本想和明镜一起看,见明镜兴致缺缺,便自己看了,这书是赵棠偷偷带给她的,她还没来得及看。

    明镜继续去看史书,这里的历史是从五百年前突然开始的,再前面就没有记载了,五百年来换了两个朝代。本朝是第三个王朝,国号为周,开国不过五十年,如今是第三代皇帝明德帝在位,明德帝御及二十载,宽厚仁慈,知人善任,是个难得的明君,可惜明德帝已经是花甲之年。

    明镜心中升起一丝不妙,这书中满是溢美之词,还是明德帝让人编写的,喜欢歌功颂德的皇帝,对大臣勋贵宽容,没写到对百姓怎么样,且这在位时间长的皇帝一到晚年都挺能搞事的。不过这事她也管不了,只能寄希望明德帝是真的明君,或者还是早点走吧,太子仁德,文采斐然,朝野上下颇有赞誉,怜危济困,施德于贫民,应当能当几年好皇帝吧。碎片还不知散落在何处,她出去寻,世道不安稳,她出行也会多有麻烦。

    赵令昔已经把书看完了,她伸展了一下身体,喝了口茶水,又捻了块山药枣泥糕到嘴里,甜丝丝的,与其在房里被姨娘盯着做针线,表妹这真是难得的轻松自在啊,可惜没能抱着表妹一起看,表妹身上真是凉啊,夏日抱在怀里堪比冰鉴啊,见天色尚早,赵令昔拉着表妹陪着他去游园。

    回去也是做针线,不如她和表妹一起游园看花,一起玩耍,表妹虽然少言,却是难得的懂她,理解他,当她羡慕别的贵女能够骑马,游街,踏春。因父亲觉得女子足不出户是一种美德,鲜少有出门的机会。表妹没有劝慰她,没有和姐姐妹妹一般说什么礼记,而是告诉她以后会好的,她会找机会和她一起出去。虽然才认识几天,倒像是经年的好友一般。

    明镜也想出去散散心,两个人在花园里转悠了好一会,到了一个院墙旁边,墙内和墙外两颗大树合抱在一起,观世突然开口,让她往前再走几步,几乎贴着了墙边。观世道:“前面的院落有钱财”。前面的院子已经不是武定侯府了。

    “表妹在看什么?,那边是永安侯府”。赵今昔过来将一朵茉莉花插在明镜发髻上,她发边也插了一朵。

    明镜回头笑道:“我看这树长得好生奇特”。

    “永安侯老侯爷和祖父是八拜之交,咱们大伯母就是出生于永安侯府。这树当年还是他们亲手种下的,后来两棵树长着长着,竟然抱在了一起,想必是祖父和老侯爷的情真,草木也有所感。”

    五十年来,两位侯爷人虽不在了,亲手所植的树却参天合抱,明镜心中感慨,却听到观世的嗤笑声,“确实是情真,永安老侯爷被夺爵处死,还是你外祖父告的密”

    “是啊,当年永安侯犯错被诛,祖父头都磕破了,可惜最后没能救下,不过祖父还是想办法保全了他们一家子。”明镜回头,原来是赵棠,他微笑着和姐姐表姐问礼,感叹道,“朋友易得,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至交好友能得一人,便死而无憾了”。

    赵令昔笑道:“你才多大,说什么死啊活的”。

    赵棠受了折扇,用手抚树道:“我虽年少,却也明白舍生取义,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义是君子所求,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他围着树看了一圈道:“我也会找到与我同植树之人”

    知道真相的明镜“…”

    “他身上有碎片的气息,你快去摸一下他”在赵棠走近明镜观世突然开口道。明镜有些为难,要怎么去摸和自己不熟,第二次见面的表弟呢,这可是表亲也能结婚的年代啊。虽然他们几个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纪,但是这儿的人可都认为他们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

    “你墨迹什么,去摸一下手就醒了,快去,快去。”观世在一旁不停的催促,明镜刚想上前,赵棠又走远了些,他们在一起说话,离的不远,可也没到抬手就能不小心碰到的地步,两人之间隔着一段的距离。

    “他们不是看不见你吗,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接触呢?”

    “必须我的本体接触才行,本体现在在你身上。”观世继续催促,“快去啊”。

    在赵棠又一次到了她近前,明镜心下一横,装作软弱无力的样子,朝着赵棠方向就摔了过去,本想着摸着他手就松开,借着劲迅速起身,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要不是赵棠搀了一把,明镜就直接摔地上去了。

    “表姐,你没事吧”赵令昔,和丫鬟着急忙慌的就赶了过来,赵棠已经将明镜搀扶起来,明镜借着力,扶着丫鬟,稳了稳身子,低头以目视地,装作害羞的样子,道:“多谢表弟表姐,我无事,许是站的久了,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我送表姐,表姐也太瘦了些,以后可得多用饭一些才好。”赵棠道,他刚刚扶明镜胳膊,都以为自己扶的是骷髅架子。

    明镜这次是真的有些尴尬了,江映月本就是病死的,瘦骨嶙峋,她来了侯府又病了一场,要不是在十几岁的年纪,怕不是脸都脱了形,后来身体被观世修复好,还是瘦的厉害,这几日养了些肉,才好见人。

    赵令昔瞪了赵棠一眼:“你快回去吧,我送表妹回去”。赵令昔将明镜安排的软榻上躺下,才离开。 “碎片在哪里了吗?”

    “应当是在他的朋友身上,今日你那表弟拿起来把玩了一番身上才沾染了他的气息。”

    “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你能知道吗?要怎么才能找到他,把碎片要回来呢,”

    “我只知道沈棠叫他,焉知兄,你去找沈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然后找到人去把碎片要回来。”

    明镜笑道:“我如何能得知他同学的信息,难不成让他知道你的存在”。

    “他知道又能怎么样?”

    明镜不知道说些什么

    观世见明镜不理它,怒起来了:“还不是你太弱小了,但凡你强大些,他们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会帮你把神灵敬着”。

    “这么多天了,你连府门都没能出去,除了花我的能量,你还能干什么,真是废物,若是我的主人在这,早将碎片收集齐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你的主人?”

    观世的话被打断,又想起那个英姿飒爽的女郎,高浮于凌云之上,抬手挥袖之间,万事彷佛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搜罗了无数天才地宝,将它修补完整,要它公正严明,照出世间一切阴私,能为好人正名,不放过任何一个恶人。它罔顾托付,肆意妄为,如今只剩下巴掌大小块,还和个凡人绑定,要想脱离...

    主人已经不在了,它无人庇佑,以后还要靠着明镜去找碎片,于是放缓了语气,忍辱负重的道:“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骂你的,只是你这性子太墨迹了,瞻前顾后,胆小如鼠...。”

    明镜没抓着不放,她在这里真是一切都指望着观世,和它讲起道理来了:“若将来你我强大到无所畏惧,自然可以无所顾忌的直来直往。只是如今,你我尚且弱小,凡事总要想一个完全的法子才是,你有什么能让我变强的法子吗?”

    。

    “只要你找到碎片,我变强了,你也会变强,你我本就”观世突然停住了话,片刻后道:“本就目标一致,等强了分你点能量,好让你去找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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