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行走在沙漠上

    我的喉咙

    快要着火了

    每向前一步

    我就知道

    脚步要挪不动了

    我渴望

    渴望甘泉

    我渴望

    渴望绿洲

    在桐州市公安局党委会议室,关于桐州市公安局镜山湖分局班子人选问题的讨论会,正在进行。

    呼延国庆力主任向东当分局局长,曾锦华当政委。

    理由是,任向东的德和才是有目共睹的。全局上下,评价都不错。他列举了任向近年来的种种出色的表现,然后归纳说,任向东有能够带领团队完成各种任务的智慧和冷静的头脑,他出色的组织能力,身先士卒的榜样的力量,让人相信,他一定能带领镜山湖分局这支队伍,出色的完成各项任务。呼延国庆提议曾锦华当政委的理由也很充分,他认为,曾景锦华是一名优秀的政工干部。他品行端正,原则性强,执行上级的命令,态度坚决。他口才不错,善于鼓动干警战胜困难,这对于在关键时刻,坚定干警的战斗意志,提升战斗力,无疑有莫大的帮助。他性格温和谦逊,善于团结周围的同志,做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需要这样的人。还有,他的文字功底也不错。总之,曾锦华是镜山湖分局政委的合格人选。

    呼延国庆力推任向东和曾锦华,表面上,是为镜山湖分局搭建一个坚强的领导班子。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要借此机会,壮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呼延国庆逻辑性极强的提议,让多数党委委员觉得,让任向东当镜山湖分局局长,曾锦华当政委,是合适的。

    在几位委员还在交头接耳之时,纪委书记洪雨虹发声了:

    “政委提议,曾锦华当镜山湖分局政委,我赞同。让任向东当分局局长,我有不同意见。没错,任向东的德才表现令人满意。但大家想一想,当一个所长和当分局局长是不一样的。镜山湖开发区是一个新区。镜山湖公安分局也是刚设立的。可以预见,这个分局成立后遇到的问题,肯定要比其他分局遇到的问题多得多。所以,这个新分局需要一个资历深、而且说话有影响力的人去掌舵。任向东资历太浅,这是他不适合当镜山湖分局局长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我这个纪委书记应该提醒大家的。据反映,任向东和被称之为黑老大的张家龙过往甚密。当然,反映的这个问题还没有核实。但在没有结论之前,是不是不应该提拔使用?”

    洪雨虹的一番话,涉及到原则问题,瞬间改变了部分党委委员的看法。呼延国庆看势头不对,马上反击:

    洪书记,你说有人反映,任向东和张家龙关系太近,我也知道。我看,只要你了解核实一下,你就会知道,人家任向东敢不避嫌,是为了什么?据我所知,任向东为了破石溪林场纵火案,才去找的张家龙的。关于这点,马副局长清楚,镜山湖派出所的干警清楚。我相信,刑警支队的同志也清楚。任向东,不惧人言可畏,敢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去把工作做好,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这是怎样的心胸?这种一心想着工作,不计较个人得失的思想,不正是我们应该鼓励和赞扬的吗?如果像任向东这样的人,我们都不提拔使用,我们要用些什么人呢?提拔任向东,是有利,还是有害,请大家好好想一想。

    呼延国庆有理有据、掷地有声的反击,让洪雨虹找不到更有说服力的话来辩驳。

    于是乎,在七嘴八舌议论之后,大部分党委委员还是赞成呼延国庆的提议。看到这种情形,呼延国庆瞄了一眼洪雨虹,心想,跟我斗?我还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眼看自己的提议就要通过了,只等尤剑明的发言,就进入表决程序了。呼延国庆想,很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同志们,嘿嘿。”尤剑明清了清嗓子,开始做总结发言。

    “今天的党委会开的很好,”他微仰起头,以“家长”式的口气说:

    大家各抒己见,踊跃发言,这是一种很好的会风。现在,就政委的提议,以及归纳大家的意见,我谈谈我的意见:

    第一,关于提任曾锦华同志,大家是赞成的,我也同意。不过,我看呀,曾锦华还是留在政治处,更有利于工作的连续性,就让他当政治处主任吧。

    第二,对于任向东的德才表现,我同意政委的看法。大家都还记得吧?早些时候,我在鲁子儒写的事迹材料里,还提出全局干警向镜山湖所学习的意见吧?这表明,我对任向东的工作能力,是肯定的。但是,是否让他当镜山湖分局局长,我还是倾向于洪书记说任向东的资历太浅这一观点。所以,为了做到知人善任,同时确保在合适的时间,任用合适的干部,我看,先让任向东代理分局局长。为什么呢?第一,镜山湖分局已经挂牌,马上需要,有人去牵头开展工作。任命个代理分局局长我们局就能批,不需要报市委组织部。第二,让任向东代理,也是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如果一年半载后,他的表现能胜任分局局长,那时候,再报市委组织部就更稳妥。你们说对不对?至于分局政委人选,不怕跟大家说,前些天,朱市长还专门跟我说,要把朱仲霖放在镜山湖分局应有的位置上。因此,我提议让朱代分局政委,和任向东一样,看他以后的表现,胜任,再往上报。我的意见就是这样。大家都说说,畅所欲言嘛。对不对?

    尤剑明说完,点燃一根烟,气定神闲地自我陶醉。心想,你呼迪国庆不就是想培植自己的势力吗?虽然我不能撕破脸皮,不能不给你留点面子,但我不能把苦心经营的一亩三分地,弄丢了!

    呼延国庆当然也明白尤剑明这番话的用意。“你老尤装作从大局出发的样子,骨子里还不是想把话语权攥在手中吗?说的好听,什么认可任向东的能力?不就是做给大家看,一二把手是步调一致的。如果真从工作上去考虑,你还调一个与任向东关系不好的人去干嘛?这不是明摆着要钳制任向东吗?为啥要钳制向东?不就是担心我控制了镜山湖分局吗?不行!今天,绝不能还让他老尤一锤定音。我得让大家明白,我呼延国庆,现在不是过去的呼延国庆了,也敢挑战他老尤的权威了。”想到这,呼延国庆便用听起来像恭维老板的语调,对这几位党委委员说:尤局的话,句句从大局着想,这是我们在座的各位,对待工作应有的态度。但关于镜山湖分局班子的搭配问题,我觉得,还是还是有值得商量的地方。也许在座各位都知道,有段时间,小朱在城南所当所长,小任当副所长,他俩的步调很不一致。如果现在把他俩放在一起,可以想象,会对开展工作不利。对不对?要不,把鲁子儒调去当副政委。政委的位置,暂时空着,同样给鲁子儒有个锻炼的机会。尤局,你看好不好?

    尤剑明一听,就明白了呼延国庆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他想,你呼延国庆不就是想建立你的根据地吗?不就是想挑战我的权威吗?我就不信,我压不住你。

    “政委的话,也有他的道理。但大家再深入的想一想,镜山湖开发区是新区,新区新政策,改革开放的步伐会更大一些。正因为这样,新区必然鱼龙混杂。如果镜山湖分局,在那种环境下,班子里没有不同的声音,怎么能保证决策没有失误?怎么能保证我们的同志,不忘乎所以,不被别有用心的人拉下水?所以,正是因为朱仲霖曾经和任向东有过过节,把他俩放在一起,正好面对可能是极为复杂的局面,可以常常发生争论,从而避免任向东一个人在分局说了算,避免我们的同志犯错误。大家说对不对?此外,把朱仲霖放在镜山湖分局,也有考虑到朱市长的面子问题。我看,就这样定了吧,大家说,好不好?”

    尤剑明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呼延国庆就是有千般想法,再能说会道,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做出尊重一把手的意见的样子。第一个表态:尤局长的阐述,从辩证的关系来看问题,高屋建瓴,我不能及。我收回我刚才的意见,赞成尤局长意见。

    没有悬念。会议的结果,尤剑明胜利。

    看完这个党委会,尤剑明意识到,自坐上桐洲公安局第一把椅子以来,第一次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了!”今天,呼延国庆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这是未曾想到的,更是不能容忍的。想想就气愤。俗话说,打江山易,保江山难。要想保住这一亩三分地,我必须转守为攻。”尤建明感到自己的权威危机已经来临。他必须在这种危机还没有形成气候之前,采取必要的措施,以绝后患。人云商场如战场。可现今的官场,何尝不是战场呢?

    “老许,在办公室吗?”尤剑明拨通了市安全局局长许志贤的电话。

    “在啊。老尤,有事吗?”

    “一会我过来坐坐。”

    在许志贤办公室,这两个老朋友了没有过多的寒暄,就直入主题。

    “老许,有件事拜托你。”

    “说吧,咱俩还需要客气吗?”

    “可能你还不知道,刚上去还没几天的呼延国庆,就想在公安局说了算。现在已开始拼命的拉帮结派,培植自己的势力。如果我不给点颜色他看看,用不了一年半载,他就有可能把我废了。”

    “这么严重?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呢?”

    “那家伙能从最年轻的副局长,窜到现在这个位置,其中的道道,你我都明白。他的屁股一定不干净。我想了想,如果我能抓住他的把柄,我看他就不得不乖巧些,对不对?”

    “你自己没人么?这点破事,还要我出手?”

    “你的人在暗处的就比较多。为避免打草惊蛇,还是用你的人比较妥。”

    “好吧。看在哥们的份上,这事,我帮你一把。”

    任向东代理镜山湖公安分局局长快一年了。

    这一年来,他殚精竭虑,焚膏继晷,把工作做得有声有色。这一年来,尽管镜山湖开发区新设的机构、企业,林林种种,尽管开发区大兴土木,伴随而至的各种纠纷纷至沓来,但他都能带领他的部下,不厌其烦地做疏导和化解工作,没有一桩纠纷酿成严重后果。这一年来,尽管因为山林和土地权属问题、新区开发的拆迁补偿等问题,引发了几起突发事件,可任向东都能及时组织力量,将事件平息。这一年来,尽管任向东觉得时间太不够用,但他无论分内分外,都主动与有关部门配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开发区保驾护航。

    这一年来,任向东不止一次听副市长兼镜山湖开发区党委书记陈之江,在尤剑明和呼延国庆面前夸他能干,有吃苦精神。

    这一年来,在处理与朱仲霖的关系上,任向东常常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虽然两人未能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但至少在同事们眼里,两人关系还不错。

    这年秋天,欧阳慧晶拿到了硕士学位证书。毕业时,由于她在几位老师眼里特别优秀,几位老师劝他留校任教。她也明白,要做学问,要搞创作,留校是最好的选择,其他地方的条件和环境都无法与金宁大学相比。她也曾犹豫,她在文艺学研究和文学创作的道路上,有更远的追求。但最后,她还是放弃了,放弃了对理想的追求,放弃了留校任教,选择了到桐洲做教师,回到任向东身边。当任向东知道这一切时,也曾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暗下决心,要多抽时间陪她。可是他忙起来,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忘记了要多抽时间陪欧阳慧晶,更不消说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了。近在咫尺,又难得见任向东的欧阳慧晶,时不时心生疑窦:真有那么忙吗?他对我的情感,一如当初吗?

    这一年来,母亲不止一次在电话里,向任向东重复着大体相同的话语:

    ”你爸好像又生病了,他走路比以前慢多了。”

    “他记性也不怎么好,常常找不着东西。”

    “你要是能回来,就回家陪你爸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可每当这时,母亲跟儿子要说的话还没说完,任卫国就抢过电话,每次都表达大体相同的意思:儿子,你老爸身体好着呢。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如果我生病,我自己也会去看医生。不要听你妈胡扯。不必回来。不要影响工作。

    任向东也曾答应母亲,尽快回家一趟,陪父亲去医院仔细检查一次身体。可直到他父亲被人送进了医院,确定患有脑梗塞,他才顿足捶胸:我怎么这么不孝呢?我就是个混蛋。我要是早点陪他去检查,及早发现病情,及早治疗,再怎么着,也不会让他病到这种严重的地步啊!

    这一年来,任向东忘我工作,谨言慎行,甚至欠下了一大笔感情债,说到底,都是为了在代理局长的位置上,尽快将代理二字拿掉。

    任向东代理期就要满了,可还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能如期转正。

    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去找呼延国庆。

    “向东,按常理,代理都是一年。不瞒你说,早几天,我还向尤局提议,召开党委会,在讨论其他工作事项之后,顺便讨论一下你和朱转正的问题。可尤局说,他准备出国考察,等他回来再说。”

    “政委,您对我的关爱,我感激不尽。我也知道,一年前,你就力主任命我为分局局长,只是尤局说先让我代理。对不对?”

    “是啊!”

    “这么看来,尤局不怎么喜欢我。”

    “你明白就好。所以,你要尽快拉近你和他的关系。”

    “还请政委指点。”

    “他儿子在奥克兰大学念书。”

    “明白了。谢谢领导。我回去了。”

    躺在床上。任向东回味着呼延国庆说的话:尽快拉近你和他的关系。他儿子在奥克兰念书。

    “政委真够意思,在我困惑时,能这样帮我。”

    “怎样才能尽快拉近与尤局的关系?”任向东想,光凭一己之力,已不可能,还得请人帮忙。

    要人帮忙,任向东第一个想到了方庆华。他把方庆华叫来宿舍,一起商量。

    “头,我想,你要实现转正目标,不光要拉近与尤老大的关系,也不要忘了感谢政委,以免他心里不平衡而改变主意。你说是不是?”

    “对啊!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可是,这样做,筹钱,筹钱可是一大难题。”

    “大约要多少?”

    “我也不知道。尤公子去奥克兰没多久。据说,中国人在奥克兰念书的,大多是公子哥儿。这些公子哥儿到到那里后,没几个专心念书的。买车,买房,泡妞,在中国留学生中形成一股热带旋风。”

    “哦!这么说来,咱们那位本来就公子气十足的尤海涛,去那里之后,怎么着,也要买车买房。”

    “所以,估计这个时候,给尤夫人送些钱去,正是时候。”

    “哥,你准备送多少?”

    “我想,尤家的家底肯定是殷实的。尤老大在那个位置七八年了,就算他不怎么贪,求他办事的人,自然不少送。所以,所以我觉得,尤家不会有燃眉之急。”

    “那你觉得送多少合适呢?”

    “送少了,他看不上眼。送多了,他还以为我在下面捞了不少。就送一台宝马五的钱吧,这比较适中。你说呢?”

    “宝马5系多少钱呐?”

    “我也不知道。你问思思吧,她做外贸生意,也许知道。”

    “亲爱的,睡了吗?”方庆华打电话给刘思思。

    “还没呢,算你有良心,还知道睡前给我来个电话。嘻嘻。”

    “那是!那是!再忙也不能忘了给我宝贝道晚安,对吧?”

    “你也还没睡?在忙什么呢?”

    “有个事,问你一下,你知道在奥克兰买一辆宝马5系,要多少钱吗?”

    “问这个干嘛?”

    “回头再给你解释。你先告诉我。”

    “好,你等一会,我查一下,回头给你电话。”

    “头,来,抽口烟,等思思来电话。”方庆华递给任向东一根烟。

    一根烟还没洗完,刘思思来电话了。

    “庆华,我查到了,在奥克兰买一辆宝马五,大约需要人民币35到40万。比国内便宜不少。”

    “我知道了。谢谢亲爱的。晚安。”

    “你还没告诉我,为啥要在新西兰买车呢?”

    “不是我要买,是你哥要知道,在奥克兰买宝马5,要多少钱。”

    “我哥跟你在一起吗?”

    “在啊,要跟他说两句吗?”

    “好,把电话给我哥。”

    方庆华把电话给任向东。

    “妹呀,有没有想哥啊?”

    “想啊!不过,现在没以前想了。”

    “为什么呀?”

    “哥,这么跟你说吧,我好像爱上庆华了。”

    “好呀,恭喜我妹啦!现在看来,我和慧晶当初想让你和庆华在一起的想法,是对的,哈哈哈!”

    “不许笑人家!我当初还想跟慧晶抢呢!”

    “现在不是挺好吗?这是最理想的结果哟!”

    “是的。现在,咱四个人的兄弟情、姐妹情、兄妹情、爱情,都圆圆满满,真好。对了,哥,你问在新西兰买宝马的价钱干嘛?”

    “说来话长,要不,等你不忙时,过来桐州,再详细跟你说,好不好?”

    “我现在就要知道。”

    “好吧。你呀,真拿你没办法!是这样的,你知道,为能去掉代理局长前面的代理二字,我拼命工作,低调做人,节假日几乎也没休息,内外评价也还不错。可现在代理期就要满了,还没有动静。最近,我问我的政委,才知道是第一把手不怎么喜欢我。所以,我和庆华商量,筹一辆宝马五的钱,给尤夫人送去。”

    “哦,是这样。你和庆华能筹到这么多钱吗?如果不能,就告诉你妹。在这点上,我可比你们方便多了。”

    “思思,你真好!你让我感到,你比亲妹还要亲。但是,上次你买切瑞蒂衣服的钱,我还没还你呢!现在怎么能又要你的钱呢?”

    “你都说了,你我比亲兄妹还要亲,你就不要说那些不是自家人该说的话,好不好?如果你们真是筹不够钱,别忘了你还有个能干的妹妹哟!哈哈!”

    “好,好,好。我知道,我妹不但美丽动人,而且鬼点子多。谢谢了,我最最最亲爱的好妹妹。”

    “哥,谢你夸我啦!”

    “我把电话给你的庆华。”

    “好。”

    “我亲爱的宝贝。”方庆华接过电话:

    “你哥夸了你一通,我就不夸你了。我就说一句,有你真好。”

    “庆华,你知道驴是怎么死的吗?”

    “累死了?”

    “不是的。”

    “病死?老死?”

    “都不是。”

    “我脑子不灵光,不猜了。你告诉我吧。”

    “就像你现在这样死的,你就是一头驴。”

    “呃!我知道了!笨死的。”

    “哈哈,其实你也不是笨到完全没脑。”

    “好吧,我也夸你几句。说心里话,从第一次见到你起,你的一颦一笑,都令我魂不守舍;有你的每一刻,就有欢乐。你的脸,你的眼,在我眼里,就是全世界最美的。这几年,我觉得吧,我做过的最令自己满意的事,就是死皮赖脸的追你。哈哈!”

    “算你狠。别得意的太早!”

    “呵呵呵,谨记娘娘教诲,小的以后不敢了。亲一个!唔哇!”

    “唔呀,拜拜!”

    “拜拜。”

    “庆华,你和思思也太腻了点吧?”

    “羡慕吗?”

    “还真有点。不说这个了。哥俩还是计算一下,要怎么筹钱吧!”

    “好。我们先算算,买宝马五要40万,送政委也不能少于20万吧?你现在有多少?”

    “我呀,脱光裤子,也就3万。”

    “我有8万,我想,跟我爸借10万没问题,但也还差不少。”

    “我问问我妈,看她有多少?”

    任向东拨通家里的电话。

    “喂,谁呀?”

    “是我。向东。”

    “儿子呀,这么晚还没睡?”

    “妈,你身体还好吗?”

    “还好。你今天去看你爸了吗?”

    “看过了。医生说,他的病情好转了很多。估计过一两个月,就能出院了。”

    “嗯。这就好。”

    “妈,跟你说个事,我现在急用钱,家里有存款吗?”

    “有,你要多少?”

    “您先告诉我,存款有多少?”

    “你等等,我看看存折。”

    “个、十、百、千、万、十万,哇!是125600。”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呀?”

    “嗨!你从来都没问过我。你不知道,你妈你爸多能干吧?我告诉你吧?我们家十几亩玉桂树,有十棵八角树,还有不少荔枝,龙眼,黄皮。收成好的年头,净挣两万多。收成不怎么好,一年也有一万多。你爸早几年下岗,回来帮我,比在工厂上班,还划算。”

    “哦!我爸我妈比我能干。我在部队时,每年都有寄点钱回家。可这几年,挣得不够花了。”

    “儿子,你急用钱,是吧?”

    “是有点急。可我爸还在住院,你的钱要留着啊!”

    “你爸有买保险,住院有报销,不用留多少钱。你说吧,你要多少?我明天去取,你回来拿。”

    任向东想了一想,让老妈先拿5万,不会有问题。

    “你明天就去取5万吧。”

    “儿子,5万如果不够,你再告诉我。去取就好。如果要用很多钱,你告诉你妈,我把八角树、玉桂树卖了,会有不少钱,放心吧!”

    “谢谢老妈!”

    挂断家里的电话,任向东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从部队提干开始拿工资到现在,也没给家里寄过多少钱。可现在,还有用父母辛辛苦苦年复一年地积攥下来的钱!哎!这叫我怎么过意得去呢?

    见向东低头不语,方庆华安慰道:

    哥,别心里不好受。现在,向伯母要点钱,是因为急用。以后,我们有积蓄了,做到孝敬父母就心安了。

    “你说得对。”任向东坦然一笑。

    “现在算来,还差34万。看来,我们得厚着脸皮,让慧晶嫂子和思思帮忙了。”

    “我现在给慧晶电话。”

    “慧晶,睡了吗?”

    “”还好,刚睡下。还没让你这家伙搅了我的好梦。”

    “准备做什么好梦呀?”

    “不告诉你,等你心思思。”

    “我知道,梦到我俩去了草原。”

    “呵呵,还算你有点情商。我准备做这样一个梦,每年和我的心上人,去一个草原。我要把世界上的十大草原都看个遍,直到我们都老了,走不动了。”

    “呵,宝贝,你的梦想还真特别。我一定会尽量安排时间,让你的梦想一步步实现。”

    “刚赞你有点情商,你就来一句尽量安排时间。你就不会编个美丽的谎言,让我高兴高兴。”

    “美丽的谎言?那我可不敢。在你这个所谓的美丽与智慧并重的女人面前,我怎敢撒谎?”

    “任向东,你在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吗?什么叫所谓的美丽与智慧并重的女人!哼!”

    “好好,我用词不当,嘻嘻。我把所谓二字拿掉,行了吧?我的宝贝。”

    “还不行,我可要跟你说,本姑娘是女子不是女人。”

    “对。女子,是女子。但迟早你是我的女人,对不对?”

    “那倒不一定。你要是对我不忠不信,你看,到时候,我还会不会做你的女人。”

    “明白,明白。”

    “那你向我宣誓呀!”

    “好,听命!任向东在此向欧阳慧晶宣誓:苍天为鉴,我,任向东,从现在起,保证洁身自好,对欧阳慧晶忠诚坦白,绝不做对不起欧阳慧晶的事。”

    “什么?从现在起才洁身自好?你不是跟我说过,恋爱史一栏为空白吗?”

    “这,这?叫我叫我,怎么说呢?这样吧,宝贝,不早了,休息吧。我找时间当面去跟你说。好不好?”

    “你还真是屁股不干净呐!好啊!宁向东,你还真敢对不起我!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

    “宝贝,我现在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咱先不说这个话题,明天中午,我到你学校去,跟你商量点事。”

    “气死我了!你爱来不来!”

    没等任向东再说什么,欧阳慧晶把电话挂了。

    躺在床上,任向东辗转反侧。

    ”要不要实话跟她说?如果说了,她肯定会生气。她生气,会不会不再理我?如果她认为这是不忠,说不定我会因此失去他的爱哟!但我不说,她肯定会一次又一次的追问。这事何时了?编个谎言吗?谎言对付不了他的!她是多么聪慧的一个人?!而且,一个谎言要用100个谎言来圆,这绝对不是办法。还是把事实真相跟他说了吧,这两次纯属意外,也许她能原谅我。即使她一时原谅不了我,但对自己的爱人坦诚,这是爱的必要条件之一。如果她怀疑我隐瞒事实,说不定哪天,我会失去她对我的爱。”想到这,任向东决定,把与王晓华、俞惠敏之间发生的事情,坦诚地告诉欧阳慧晶。

    次日中午,在桐州一中,任向东把为什么要筹钱,现在还差多少的情况,简单地和欧阳慧晶说了说。

    “钱的问题,我可以问问我妈,看她能拿多少给你。如果不够,我还可以问思思借,不会有问题。现在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一定要说吗?”

    “你觉得呢?”

    “好吧,先说好,可以生气,但不要不理我。”

    “好。你如果够坦诚,并保证以后不再犯,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第一次,是给王晓华送衣服的那个天晚上,出了意外。那天晚上,王晓华让我陪她去唱卡拉OK。过程中,你敬我,我敬你,我喝醉了。我不知道,谁把我送到楼上的房间,我当时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在床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王晓华坐在我的身上。我当时不明白,从医学的角度讲,我醉成那样,是不可能有意识主动的,也不可能会有生理反应。在我的追问下,她才告诉我,给我吃了药。我当时很生气,臭骂了她一通。她好像不当一回事,说什么都是成年人,用不着大惊小怪之类的话,还表示以后一定尽力帮我。你说,我能拿她怎么样?”

    “后来,你们有没有再发生过性关系?”

    “没有。绝对没有。”

    “好。不知者不罪。跟王晓华发生了意外,我不再追问!你刚才说第一次,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也真是意外。我们所被评为先进集体之后,呼延国庆交代,要我以派出所的名义,答谢有关领导和朋友。那个晚上,我喝醉时,跌倒在地。是方庆华和俞惠敏扶我上楼上房间休息的。我吐了几次。睡了几个钟后,感到头很疼,我就无意识的叫你的名字,想叫你拿水给我喝。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见你在对我微笑,之后又亲我,亲着亲着,我就冲动了。醒来时,才发现是俞惠敏。”

    “恶心!你不要说了,怎么会把惠敏当作我呢?我看你是想,享齐人之福吧!你明知,她暗恋你,你还把她带到你身边,这是为什么?”

    “慧晶,你慢慢回忆一下,好不好?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心里是不是只有你?把俞惠敏调到镜山湖派出所,纯从有利于工作开展的角度,去想的。你想啊,我到新的岗位,如果没几个自己的人,能干点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不会原谅你和俞惠敏发生的事!你回去吧!我不想听再说什么!”

    晚上,刘思思来到了桐州。

    “哥,这里有两张卡。一张慧晶妈的,里面有15万,密码是慧的生日。另一张是我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思思,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哥,还说不是一家人的话?你欠揍啊!”

    “好啊!你揍我一顿,我可能会舒服点。”

    刘思思不搭话,冷不防就抡起双拳,在任向东背上捶起来。

    “哎呦,疼啊!我的好妹妹,那还真揍啊!”

    “呵呵呵,是谁叫我揍的呀?”

    有刘思思的地方,总不缺少欢乐。

    “思思,还请你帮个忙。”

    “说呀!”

    “我昨晚和慧晶闹别扭了!”

    “我知道啦,我现在就去找慧晶。”

    两姐妹见面,没有客套话。刘思思就直奔主题。

    “这是怎么啦?你还敢跟我哥斗气,你不怕我趁虚而入呀!”

    “你喜欢他?你就拿去好了。”

    “到底怎么啦?”

    欧阳慧晶简单地把任向东和俞惠敏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我看,你先冷静下来,然后问问自己,到底爱他有多深?舍不舍得他?如果不舍得他,就原谅他。好不好?我看我哥不是花心的人。”

    “思思,所谓针刺不到自己,不知道痛。我现在没法接受。”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考验他。”

    “怎么考验?”

    “学校组织老师去支边,我准备报名。”

    “你傻呀!你千金大小姐,有必要自讨苦吃?再说,谈恋爱,就像揉面团,越揉越粘。你和向东离得远了,就等于把面团放在了一边,时间长了,搁在一边的面团不就硬了吗?再说,你不在桐州,我怕你还真给机会俞惠敏呐!”

    “我就是要给他们时间和空间,这样,才真的能考验任向东。”

    “哦,我明白了。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劝你了。不过不要再生闷气了哟,生气会不漂亮的呦!”

    “好,我不会再为这件事生气。我何必生气呢?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走啦,我去找我的庆华去了,嘻嘻。拜拜。”

    当任向东知道欧阳慧晶要报名支边后,扔下手头的工作,就来见欧阳慧晶。

    “慧晶,你不能走!我苦等了三年,现在才有机会想见你就能见你。如果你再离开我,而且也不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让我苦思,苦想,苦等,怎么熬?你忍心让我心碎吗?”

    “你不是经过部队缎炼吗?我就不相信,你那么脆弱!”

    “你这样离开我,是放不下我和俞惠敏之间的事,对吧?你这样带着怨气离开,教我怎么用时间来证明,我心里只有你,以求得你的原谅呢?”

    “恰恰相反。我就是要给你自由,给你时间和空间,来考验我们的爱。如果在你的心里,我是你的唯一,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会想起你犯的错,带给我的,是怎样的痛苦,带给我们的爱是怎样的伤害,对不对?在你心里,如果我是你的唯一,以后你再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你要去支边,我不反对。但是,我希望你一年之后再去。一年之内,我想我可以达到你爸的要求了。达到你爸的要求,我们就可以结婚了。对不对?等我们结了婚,你再去支边好不好?支边的机会有的是,今年不去,明年再去也行,对不对?”

    “我们要结婚,除了要考虑我父亲的愿望之外,到时,主要要看在你的心里,我是不是你的唯一。”

    “宝贝,你知道我爸我妈有多喜欢你。两老有多想抱孙子?你能不能为他们想想啊?”

    “当然,我不会不通情理,我会考虑俩老的感受。但无论你怎么说,就是你巧舌如簧,你现在也无法劝我留下!你知道这三年来,我只要想到你,我就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感觉。可是现在,幸福的感觉正在被霜雪摧残!你想一想,如果我继续留在桐州,我不可避免地会碰见惠敏,一旦遇见惠敏,你说我会有什么样的感受?难道你想让我去品尝那样的滋味吗?”

    “好吧,既然我说服不了你留下,我只好服从你的决定。但是,我希望你让我陪你去西川。去西川的路途,那么远,那里的生活条件那么苦,让我去帮你安顿好了,我再回来好不好?”

    “我又不是小孩,又不是第一次出门,还要你陪,别说了,回去吧!让咱们彼此都冷静冷静。好吗?”

    任向东绞尽了脑汁,也未能说服欧阳慧晶。

    第二天晚上,任向东拨通欧阳慧晶的电话,想哄她,可电话响了好一会,欧阳慧晶就是不接。任向东发信息,也不见回。

    第三天晚上,任向东再打电话,再发信息,欧阳慧晶就是不予理睬。

    一连几天,任由任向东发信息赔尽小心,好话说尽,欧阳慧晶就是一言不发,不理不睬。

    周六晚上,任向东来到学校,跟门卫说,要进学校去找欧阳老师,门卫对他说:

    你不用进去了,欧阳老师一早出去,现在也没回来。

    任向东急了,给杨清晓打电话,杨清晓说慧晶没回家;他再给刘思思打电话,刘思思说不知慧晶去了哪里。

    “不会去西川了吧?再怎么生气,也会跟我告个别吧?不管是不是去西川了,我还是要弄清楚!任向东忐忑不安,心急火燎。几经周折,他找到了学校教务处主任,可得到的答案是:还要过半个月,等新老师来接欧阳老师的手之后,她才可以去西川。

    任向东明白,欧阳慧晶是在故意躲着他,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又过去了一个星期,任向东天天发信息给欧阳慧晶,结果还是一样没有得到只言片字的回应。

    任向东被焦灼、悔恨、痛苦,交替啃咬着心。他拿起纸笔,把此刻的心情记录下来,发给欧阳慧晶。

    <<我,行走在沙漠上>>

    这些日子

    想你想到快断肠了

    这种痛

    你是否了解?

    怕失去你的爱

    恐惧

    像蛀虫

    吞噬着我的心

    此刻

    我一遍又一遍

    读着<<关睢>>,才明白

    什么叫寤寐思服

    什么叫辗转反侧

    这些日子

    想你想的太多了

    梦,也失去了色彩

    一个人,走着,走着

    就如行走在沙漠上

    每向前一步

    就知道

    脚步要挪不动了

    每向前一步

    就知道

    喉咙快要着火了

    我

    行走在沙漠上

    想念

    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行走在沙漠上

    多么渴望,渴望甘泉

    多么渴望,渴望绿洲。

    亲爱的,救救我

    别让焦虑的烈日

    把我的爱

    烤焦了

    哪怕是

    给我

    一个关注的眼神

    哪怕是给我

    一个冷冷的嘲笑

    那也是甘泉

    那也是绿洲

    欧阳慧晶读着,读着,泪光就在闪烁。

    “坏家伙,晚上到学校来找我。”欧阳慧晶读懂了,读懂了任向东的爱有多深。

    蔚蓝的天空中,星星在不停地眨着眼睛。月亮穿个薄薄的云层,给桐州一中的操场洒下一片片银辉。

    “向东,这次半个多月不理你,是给你一个浅尝辄止的教训。但愿你以后长点记性。”

    任向东一个劲地点头:”慧晶,你就是给个天给我做胆,我也不敢了。”

    欧阳慧晶抬头看着天空的繁星,看着穿过乌云的月亮,就想起了呼伦贝尔的夜空,想起了她和任向东相遇到相爱的爿爿片段,她轻轻的唱了起来:

    春天的花,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犹豫的青春,蔚蓝的天空,任我们,张开翅膀飞翔。彼此珍惜这段时光.....

    当泪水绽放的时候,天空中,还有爱的芬芳......任向东改动歌词附和着。

    回忆曾经美好的瞬间,和这执着的疯狂,任性的青春,让我们大声的歌唱.....

    唱着,唱着,两个人感觉如同当初在呼伦贝尔的路上放声歌唱一般,会心地笑了起来。

    唱毕,欧阳慧君晶说:

    向东,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好,宝贝,让我亲亲。”

    “别,别,你别以为我刚才唱歌了,就代表我原谅你了。你现在让我去吻你这张亲过别人的嘴,想也别想!”

    任向东明白,一时半会,无法让欧阳慧晶原谅自己,就轻轻的吻了吻欧阳慧晶的额头,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

    筹钱筹到了预定的数目。

    任向东和方庆华先去呼延国庆的家。

    开门的是王晓华。

    “哦,是任大局长和方大所长啊,快请进屋。”

    “嫂子,打搅了!”任向东礼貌地说。

    “我盼着见到你,说什么打搅?哈,哈,哈!”王晓华一语双关地说。

    “谢谢嫂子把我们当自己人。”方庆华也不是时机地讨好王晓华。

    “你们领导在洗澡,你们请坐,我给你们冲茶。”

    闲聊了一会,呼延国庆从浴室出来。

    “向东,庆华,有事打电话嘛!用不着花时间跑来家里。我知道,你哥俩老是不够时间休息的。”

    “谢谢政委关心爱护我们下属。但有些问题要请教,电话说不太方便。所以,到家里来”。任向东毫无拘束地说。

    “哦,是这样,有话就说吧。”

    “政委,今天和庆华过来,一来是感谢你对我和庆华的关爱。说心里话,要不是有您,我没有可能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而且看到了提副处的希望。要不是有您,庆华也不能当上所长。所以,我和庆华考虑到,你要处理一些非正式的的接待,就给您准备些活动费用。二来,是想请教你,怎样给尤老大送东西,才比较合适。”

    “谢谢你们兄弟两心里有我。给我筹备了多少活动费用?”

    任向东举起了两个手指。

    呼延国庆稍加思索,便笑着说:

    你们有心啦!这样吧,我留一半做接待用,剩下的一半,向东,你给尤老大送去。”

    “给老大的,已经准备好。怎样送,让谁引荐,比较合适呢?”

    “这样吧,我知道,老尤和镜山湖酒店的老板温耀庭的关系不一般。我给他电话。”

    “是温老板吗?”

    “我是。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温总,你好!我是呼延国庆。”

    “哦!是国庆兄!难得听见你大人的声音,有何指教?”

    温耀庭是来自台湾的商人,比呼延国庆年龄稍长,受过高等教育,说起话来,少不了夹带些儒腐的味道。

    “谢谢耀庭兄牵挂了。你是桐州的红人,又是市政协委员,是领导的座上宾,我岂敢随意打扰?”

    “国庆兄,这话见外了。有事请吩咐,兄弟我照办就是。”

    “那我就不客气啦,是这样,任向东,你认识的,他想去尤家走动走动,劳烦你引路,好不好?”

    “没问题。让他明天来找我。”

    “谢谢啦!”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呢?不忙的时候。还请国庆兄到我这里来聚聚。”

    “好的。再联系。晚安。”

    “晚安。”

    因工作原因,任向东早已认识了温耀庭,这回两人见面,温耀庭说说笑笑,倒像接待自家兄弟似的。

    “向东兄弟,可否告诉我,为何要去造访尤老大?”

    “不瞒您说,您知道,我在分局代理的位置上,快满一年了,但还不能确定能否如期转正。所以,政委要我来拜托您。”

    “呵呵,你们政委,这么看得起我呀!依我看,我在尤老大面前,说话未必管用呢!”

    “我相信我政委的判断。耀庭兄须鼎力相助,小弟不胜感激!”

    “你想啥时候去他家?”

    “越快越好。”

    “你在这里喝茶,”温耀庭拿起手机:

    “我失陪一下,我去外面跟他联系联系。”温耀庭嘴上虽然称任向东为兄弟,但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他,深谙”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含义。

    约摸五六分钟,温耀庭返身回来对对任向东说:

    向东兄弟啊,你运气不错!老大平时忙的不亦乐乎,可今晚在家。走,我们抓紧期间。

    下到楼下,温耀庭向他的大奔走过去。

    “耀庭兄,委屈你坐我的车去。”

    “为什么呢?”

    “我带了点土特产,放在我的车上,如果搬过来,弄脏了你的豪车,我过意不去呀!”

    “你小子,真有你的!还知道带上礼物,孺子可教!呵,呵!”

    在路上,温耀庭随意和任向东交谈着。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尤剑门的单家独院。

    将车停好,任向东从车上搬出装有土特产的麻袋,用一只手提着,随温耀庭往尤家门口走去。

    刚走了几步,温耀庭发觉任向东提着的麻袋有点沉,并且麻袋里面的东西撑出了菱角。”不好,这小子送这么多,万一哪天城门失火,岂不殃及鱼池?”

    “向东老弟,实话告诉我,袋里装的是不是有人头像的?”

    “嘿嘿,就是些土特产。”

    “好吧,既然你对我有戒心,咱们就不进去了吧?”

    “别呀!您刚才不是还说老大难得在家吗?”

    “到车上去。上车去,你把话明白点告诉我,让我掂量掂量好吗?”

    上了车,两人对话了一阵,任向东还是没说实话。任向东也不傻,他明白,自己是执法人员,如果说实话,以后就可能被被温耀庭牵着鼻子走。

    对话了一阵,温耀庭确信自己的推断正确,就要任向东开车往回走。

    “耀庭兄,我们不讨论我带的是啥礼物,好不好?这样吧,要回去,先等我给呼延政委去个电话,看他有没有话说,好不好?”

    “好吧,你给他电话吧。”温耀庭也不想把与任向东的关系弄僵。毕竟镜山湖地区的治安由他管。得罪了任向东,自己以后的经营也可能会有麻烦。

    “政委,请示一下。”

    “向东呀,有话就说嘛!”

    “我现在和温总在尤老大家门口,温总突然间不想进去了。”

    “为什么?”

    “我带了土特产,用麻袋装着。他非要我告诉他里面装的是什么?我觉得他不需要知道。你和他说几句好不好?”

    “把电话给他。”

    “国庆兄,还没休息呀?”

    “还在看一些文件。怎么啦?到了门口,怎么不进去呀?”

    “国庆兄,我有点担心,向东老弟带的礼物,我觉得过重了。”

    “不就是土特产吗?你也不知道是啥东西,对不对?到人家家里去坐,不能空着手去,人之常情嘛!这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进去吧!”

    “我心里不踏实呀!”

    呼延国庆听明白了,心想,”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我让你也知道,我呼延也不好欺负!”

    “我这段时间有点忙,也没空去看看耀庭兄。最近还好吧?公司的生意还不错吧?”

    “谢谢国庆兄的关心,一切都还好。”

    “哦,这样就好。不过。我听说你那家健康中心管理有些混乱,需不需要我派人帮你做点什么?”

    “不必劳烦,不必劳烦。”温耀庭当然明白”帮做点什么”的弦外之音。”国庆兄,你忙你的,我现在就带向东老弟进去。”

    “这就对了嘛,谢谢啦!”

    “不客气,再见。”

    “耀庭兄,还是我的政委见多识广,他说话总是很有道理,对不对?”

    按响门铃后,来开门的是尤夫人。

    “呵呵,是温大老板,任局长,欢迎,欢迎来家里作客。”沈惠卿笑容可掬。

    “打搅了,嫂子。不会影响你休息吧?”

    “说什么打搅呢?这话我不爱听。呵呵!”沈惠卿一边打趣,一边倒茶:”两位,请喝茶,老尤在书房,我去叫他。”

    “耀庭兄,尤局家的摆设也很普通哦!”

    “你以为呢?在你想象中,他家肯定比普通人家,豪华很多,是吧?”

    “嘘!小声点,你这话要是给尤局听到了,说不定,会惹他不高兴呢!”

    这时,尤剑明从书房出来了,见到温耀庭和任向东同时到自己家里来,有点纳闷:

    你们俩,怎么会一起来家里的?

    “尤局,向东兄弟说,不认得您家门,让我带他来。”

    “呵呵,你俩早就是兄弟了?看来,我是孤陋寡闻咯。”

    “向东到镜山湖后,因工作关系,我俩常见面。接触多以后,我觉得他的品行才干,都蛮不错的。不知不觉间,就把他当兄弟了!”温耀庭毕竟是老江湖,刚才还不想带任向东进尤家,现在见尤剑明对他称任向东为兄弟有微词,便毫不犹豫地褒奖起任向东,用作解析为何称任向东为兄弟的理由。

    “哈哈,耀庭,不必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俩关系好,我当然高兴。用句套话说,警民一家亲嘛,对不对?”

    “哈哈,是该一家亲。”

    “耀庭,你不知道,其实我也喜欢任向东。向东,你说是不是?”

    “是的。耀庭兄,这几年,尤局对我,就像兄长对弟弟一样,关心爱护自当不必说,每当我在工作中取得一点点成绩,尤局总是给予充分肯定,让我心里暖暖的,由此干劲倍增!”

    “听见了吗?耀庭,我说我喜欢向东,没说错吧?” 凭心而论,尤剑明还真有点喜欢任向东。只是可惜,任向东已被呼延国庆所用,尤剑明在想,”如果能借温耀庭的手,把任向东拉到我的阵营,也不许为一着好棋。”

    沈惠卿在旁边听着,听着,揣测出自己丈夫的心思,便插话道:

    “是啊,我记得,老尤还曾经在全局全体干警大会上,号召大家向当时在镜山湖派出所当所长的任向东看齐呢?我看呐,老尤我还真的是喜欢你向东。”

    “谢谢卿姐夸奖!”

    “呵呵,叫我卿姐呀!好啊!如果你认我为姐,我会很高兴的。”沈惠卿疑假似真地说。

    温耀庭见谈话效果不错,灵机一动:

    “向东,还不赶紧拜见姐姐?”

    “哦,哦!谨遵兄长之命。”任向东斟上一杯茶,双漆跪于地:

    “姐姐在上,承蒙厚爱。向东无言感激,敬茶一杯,以为拜谢姐姐抬爱,可好?”

    “好好,我喝,我喝!向东,从今天始,你就是我的好弟弟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温耀庭放声大笑起来。

    “呵呵,呵!”任向东也跟着笑起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尤剑明觉得有点滑稽,但也明白妻子和温耀庭的用心,也就捂着嘴在笑。

    一波笑浪过后,温耀庭觉得今天带任向东来的目的基本达到,就起身告辞。

    “尤局,嫂子,时间不早了,不影响你们休息啦,改日再登门拜访。”

    “好,好,有时间多点来家里走动走动。”沈惠卿像对家人亲切般地说,”向东弟弟,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跟领导说呀?”

    “卿姐,你真的是我的好姐姐!真会替我着想。谢谢姐姐啦!不过,不过......”任向东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吧,干嘛吞吞吐吐的?你又不是大姑娘。”沈惠卿的笑穴还在活跃。

    尤剑明这会儿的心情还算不错,看到任向东不敢说,为让他以后能归于自己的麾下,就想着给任向东吃颗定心丸:

    “小任,你的事,我会放在心上。我会和政委商量,尽快开个会,定一定。好好干哦!”尤剑明显得极为亲切地拍了拍任向东的肩膀。

    “谢谢!谢谢尤局!谢谢,谢谢!”任向东听尤剑明这么一说,止不住一阵激动,连顺着尤剑明的意思,去装模作样的表忠心都忘了,只是说了几个谢谢,便转身往门外走。

    “向东,向东,等等,你带什么东西来呀?等我看看,如果贵重,姐姐可不敢收啊!”沈惠卿边说边解开放在电视柜边的麻包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沈惠卿怔了一下:”向东,来家里坐坐,带点小礼物,是人之常情,但你的手信有点重,带回去吧!”

    “不重,不重!就家乡的特产。”任向东头也不回,夺门而出,小步跑向自己的汽车。温耀庭见状,慌忙跟上。

    离开尤家小院,温耀庭仍心有余悸:”向东老弟,你记住,你记住哦!我没有带你到过老尤家哦!”

    “呵呵,是的,是的。温耀庭和任向东没有任何私人感情,怎么会带任向东去老尤家里呢?”

    “跟聪明人交朋友,就是让人放心了,哈哈!”

    “深有同感。呵呵!”

    “恭喜老弟,看来你的转正问题不是问题了。”

    “你真这么看?”

    “老尤这个人,城府虽然深了点。但以我与他打交道多年来看,对他有用的人,他会帮的。”

    “你觉得,我在他眼里对他有用吗?”

    “你今晚不觉得,他有意把你从呼延那边拉到他这边来吗?”

    “他拍我肩膀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问题是,我如果站到老尤这边来,呼延会对我怎么样?”

    “你也不笨,你不会两边都讨好,两边都不得罪呀?”

    “这也难度太高了吧?!”

    “是。走平衡木是有难度,但出色的运动员也不少。是不是啊?”

    “那以后,以后就请哥哥当我教练,好不好?”

    “好。以后不管是三更,还是半夜,只要你问我,我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得了吧?但是,我有条件的哟!”

    “还收学费呀?”

    “既然咱俩现在是兄弟,当我需要你支持,甚至帮忙的时候,你也要鼎力相助呦!”

    “必当尽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就把我俩的这次对话,算作兄弟的盟约。”

    任向东哪里想到,他这些话正是温耀庭想要的。他的这种承诺,给他在此后与温耀庭的交往中,往自己肩上,压上了难以承受的荷载。

    第二天,迎向东去呼延家,把情况向呼延国庆做了详细的汇报。

    “好。出乎意料的好。他们不但收了你的东西,他尤夫人还认你做了干弟弟。我看他老尤还好不好意思在你转正的问题上,再说三道四!”

    “政委,您的话,给了我一颗定心丸。另外,我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想跟您说说。”

    “说嘛,看我能不能给你参考的意见。”

    “是这样,欧阳慧晶要去西川支教。我和她说我陪她一起去,到那里后帮她安顿好再回来。”

    “要多少天?”

    “一个星期差不多吧。”

    “既然答应了人家,你就应当陪她去。交朋友都要讲一个信字,何况你答应的,是你未婚?!”

    “可是,这个时候是转正的关键时刻,如果我不在桐州,一旦出现什么不利状况,要补救,怕会赶不及哦!”

    “不是有我吗?”

    “我明白了。那我个人的事就全靠政委您了。”

    “还要说这种话吗?人家沈惠卿都是你姐啦,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什么人呐?”

    “尤夫人哪能跟您比?她望你项背,犹恐不及!你在我心里,不仅是可靠的兄长,更是能指引我不走错路的良师,同时还是可以交心的朋友。真应了那四个字,亦师亦友。”

    “呵呵,你小子,嘴巴是越来越甜了哟!去吧,忙你的去吧!”

    躺在床上,任向东全无睡意。城南所提职受阻的种种片段,在脑海中一遍遍的显现。他有不好的预感,这次转正,会有波折!这波折,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会发生什么情况?他不能预见。他反复思虑,要做哪些应急措施?他设想几种可能出现的不利情况,包括尤剑明不会真心帮自己,又或者有人看上了分局的位置,正在跑关系等等......他有点苦恼,觉得这个时候,不应当休假陪欧阳慧晶去西川。”如果我不在桐州,万一出现状况,飞回来,恐怕为时已晚!”他想打电话给欧阳慧晶,把自己的担忧跟她说说。但转念想,”已经说过陪她去,现在又说不去,她会不会不高兴?要知道,她心里有关俞慧敏的那个疙瘩,还没有解开呢!”他几次拿起了电话又放下,他觉得自己有点焦虑。”解决焦虑的方法是什么?哦,转移注意力。”他对自己说。”在宿舍?转移注意力最简单的方式是什么?听音乐,读书,写作。”他从床起来,坐到书桌前,随手翻阅<<大学>>。当他读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几行字时,他突然明白,目标很重要。”我的长期目标是什么?我人生的最大愿望是和欧阳慧晶结为夫妻,然后是保鲜我们的爱情,然后是慢慢的幸福的变老。””我的短期目标是什么?提副处,尽快达到欧阳嘉仁的要求。”想明白这两点,他不再焦虑。他做出了决定:短期目标服从长期目标。陪慧晶去西川。他内心平静了下来,他重新回到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

    “亲爱的,什么时候出发去西川?”任向东醒来,还没洗漱,就给欧阳慧晶你打电话。

    “后天。”

    “那一会儿我去局里批假。然后去你拿你的身份证,到穗香城买机票。”

    “你傻呀!还需要专门跑100多公里去买机票!你不会在网上订呀?”

    “哈哈,也是哦!其实我有时真的很笨,是不是?”

    “笨点好。不是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这是要我反思过去,还是对你以后不在我身边时的善意提醒?”

    “你自己想去。以你的智商,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还在生我气呀?”

    “我哪敢呐!你肩负重任,忙的不可开交,居然还专门休假来陪我去西川。我该感动才是吧?”

    “呵呵,我的宝贝,你要撒气就尽管撒好了。让情绪得到宣泄,对身体有好处,对不对?”

    “还知道心疼我?我恨不得剥汝皮,饮汝血,食汝肉呢!”

    “迟早,我整个人还不都是你的吗?到时你削要剐,要煮要烧还不随心所欲吗?哈哈哈!”

    “任向东,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厚的。算了,看在你还有点心疼我的份上,暂且把惩罚记在账上,你批假去吧。”

    飞机在万米高空平稳地穿行。

    晴空下,脚下是如堆在晒谷场上的棉花堆似的白云,身边是靠在肩膀上睡着了的心爱的人。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看着睡得正香的爱人,任向东在想:人生的幸福大概如此!

    “旅客们,我们的飞机很快就要到达云芝。”

    机舱里响起了空姐清脆的声音:”云芝地区地面温度为负10度摄氏度......”

    广播摇醒了欧阳慧晶。她睁开眼睛,发现任向东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一丝喜悦掠过她心头。她突然觉得,也许这家伙说的意外还真的是意外。否则,他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对我情意绵绵。我应该相信他,他是真的爱我的。

    “到云芝了?”

    “不急。你可以再睡会。”

    “向东,跟你换个座位。”

    “哦。”

    “不许靠近我。”

    “哦。”

    “不许反悔。”

    “不就换个座位吗?有啥值得后悔的嘛,哼哼。”

    “哈哈,我看到了,看到了!”欧阳惠晶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看到什么啦?这么令你兴奋?”

    “白浪疑似天上来,张颠素狂展风采。”欧阳慧晶随口吟道。

    “有这么撩人嘛,让我也看看。”任向东侧身靠近欧阳慧晶,也想靠近舷窗往下看。

    “坐端正啦,我刚刚说过不许靠近我。你不会两分钟不到,就忘了吧?任向东同志!”

    “嗨,我算明白了,你是有预谋的。”

    “谁叫你笨啊,我说什么,你都呃呃呃,不经大脑就答应,哈哈,上当了吧!要反悔吗?”

    “行,我不反悔。你把看到的景色,继续描述下去,让我也分享分享。”

    “两岸青山绿波滚,层层涟漪是林海。”

    “青山翻卷着海浪,画面有动感,有韵味。不错。层层涟漪是林海,好像很普通。我觉得要改那个是字。”

    “哦,任老师请赐教。”

    “是林海,平铺直叙,缺情感。用什么字让这句融情于景呢?犁林海?一般般。织林海?对!一个织字,能生动地表现植树人的美好愿望,表现它们心灵手巧,对不对?此外,我觉得,把第三句的绿波滚改为波连波,读起来更顺口,诗味也更浓些,你觉得呢?”

    “改的好。赞同。任向东,我说我怎么会喜欢你呢?原来,爱动脑也是你的优点之一。哈哈!也算我欧阳慧晶有眼光。把脸凑过来,奖励你一下。”

    这一会,欧阳慧晶似乎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个俞惠敏,忘记了俞惠敏和任向东之间的那点事,主动地吻了吻任向东的脸颊。

    任向东偷着乐,捂着嘴咯咯地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飞机降落了。”

    “飞机降落,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愿意高兴呀,不行吗?”

    “废话,废话少说。把行李箱拿下来!”

    任向东把行李箱取下来,取出羽绒服,要欧阳慧晶穿上。

    “我不穿。穿上像北极熊似的,难看死了。”

    “你是要靓不要命啊,外面零下十度呢!”

    “我打包了呢子大衣,托运了。一会儿取了托运,我披上呢子大衣,既防寒又好看,懂不懂?”

    “嘿嘿,我说你们女人呀!”

    “女人怎么啦?怎么不说下去了呢?不喜欢女人这样那样,是吧?我就喜欢扮靓,有意见吗?”

    “不敢!娘子衣着得体,官人脸上有光。是也不是?”

    他们逗着,乐着,取完行李,走出了机场出口,都没想起有人来接机。

    “向东,你的手机开了吗?”

    “还没呢!你开机了吗?”

    “也还没开。”

    “赶紧开,我们都忘了有人来接机。”

    “向东,我是炎金,你出来了吗?”

    “哦!炎金呀,我真糊涂啊,我忘了你来接机,我现在在机场出口的通道上,差点就上了机场大巴。”

    “你这家伙在搞什么?飞机降落半天了,你也没开机。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是欧阳慧晶老师吗?”

    “是的。你好,你是哪位?”

    “我是云芝中学的谈建宁老师。我一直在到港出口处,可是没认出你来。”

    “谈老师,谢谢你啦!我有朋友接我,你回去吧,再见。”

    “向东,你说我们两个怎么会这么糊涂呢?怎么会两个人都忘了有人来接机呢?”欧阳慧晶觉得很搞笑。”怎么会这么离谱?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是谁惹的祸?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要吟诗,又要办靓,害得我都不知天南地北了!”

    “你说谁害你?再说一遍?我长得好看有罪啊,转过身去,别看我!”

    “好,我转身,我不看你。这有何难?”

    任向东一转身,欧阳慧晶就抡起她的”小雨点”,在任向东的后背打起鼓来。

    “哎哟,哎哟,疼啊!好疼啊!”任向东装模作样地喊着。

    “向东,你们两个要调情,也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好不好?”郑炎金出现在了任向东身边,任向东也没发觉。

    “哈哈,炎金,我家慧晶正在给我做肌肉放松运动呢!羡慕吧?!”

    “慧晶,这位是郑炎金,我的好兄弟。”

    “还用你介绍?”欧阳慧晶主动伸出手和郑炎金握了握,”辛苦你啦,炎金哥。向东多次提起过你,说你在部队时就很照顾她。你们是战友加兄弟,对不对?”

    “你好!欧阳老师。任向东在佛前等了500年,终于发现了星辉与明月交映下的蓝,是不是?呵呵呵!”

    “任向东,你好啊!”欧阳慧晶佯装嗔怒,”到我跟前来!”

    “你不会又生气吧?”任向东明白,又要挨罚了。他老老实实地向前,站在欧阳慧晶的跟前。

    欧阳慧晶轻轻的用手摸了摸任向东的脸,”任向东,你似乎长得很帅耶。不过,这张嘴巴大了些,我给你修小点好不好?”说到这,欧阳慧晶突然发力,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像铁钳,左右开弓,在任向东的嘴角来回地拧,直弄得任向东嗷嗷直叫。”

    “救命,救命啊!”

    欧阳慧晶加大力度继续拧:

    “叫啊,大声叫啊,还知道疼啊!我看你长不长记性?以后还敢不敢到处标榜你有多爱我?”

    “炎金是我兄弟,又不是外人,这有什么关系?”

    “炎金是你兄弟,你就恬不知耻地吹,是吧?你今天把我俩的悄悄话跟炎金说,明天你会不会跟白银说?以后,你我还会有自己的小天地吗?”

    “嘻嘻,我记住了,再也不敢了!要惩罚吗?”

    “看你兄弟在,就饶了你算了!”

    “炎金,让你看笑话了,不好意思呀!我们上车吧?”

    “没关系啊,我不急呀!免费看演出,我不吃亏嘛!”郑炎金幽默地来一句,虽然他口说不急,但还是麻利的将行李搬上了车。

    “向东,我们是先去酒店住下,还是先送欧阳去报到?”

    “先去报到。”欧阳慧晶语气坚定。

    “听老师的吧,否则,不知道我被怎么惩罚呐!”

    “小气鬼!弄了你两下,用得着记账吗?这样的小鸡肚肠,我看你以后怎么干事业!”

    “呵呵,呵呵,上纲上线了。炎金,你车上有粉笔擦吗?”

    “有啊!”毕竟是战友加兄弟,郑炎金知道怎么回答。

    “帮我把刚才用粉笔记在黑板上的帐擦了。”

    “收到。”

    在往学校的路上,他们一会斗斗嘴,一会透过车窗,欣赏沿途的风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云芝中学。

    得知欧阳慧晶快到学校了,云芝中学校长陆尚文早就站在校门口等候。

    欧阳慧晶刚下车,陆尚文就迎上前来,”是欧阳老师吧?我是云芝中学校长陆尚文,欢迎,欢迎!”

    “陆校长,你好!校长屈尊等候,慧晶感激涕零。”

    “欧阳老师终归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哦!口吐珠玑呀,呵呵!”

    “校长夸奖了,以后还望多加指导。”

    一番相互介绍之后,陆尚文兴致勃勃地领着大家,去看校园的绿化和花草。

    “欧阳老师,你刚到,本该让你休息,可我却领着你和你的朋友,在校园兜圈,你说,我这是为什么呢?”

    “让我领略领略风景这边独好的校园风光?”

    “感觉可好?”

    “依山而立,傍水而居。得雪山乳汁之哺育,沐高原阳光之温暖,冬天里有春天的生机,严寒中有绿杨的笑脸。校长,你是要让我爱上这片土地,爱上这座校园,对不对?”

    “哈哈,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校长,你担心什么呢?”

    “也许你不知道。这里的生活环境,远不如南方城市。像你这样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怎么能吃得了这里的苦?”

    “校长,你大可放心。虽说我从小到大,生活环境都不错。但我从初中开始,就过集体生活,直到现在。此外,我父母从小就给我灌输不要做温室里的花朵,要像绉鹰,在风雨中练翅膀,诸如此类的大道理。我听的耳朵都快要长茧了。你说,我怎么会弱不禁风呢!”

    他们边说边走,一会就来到了学校为欧阳慧晶准备的宿舍。

    尽管欧阳慧晶也有思想准备,但宿舍里的生活条件,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宿舍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饮水机,没有洗衣机,连个衣柜也没有。

    打开水龙头,流出来的水有泥巴味。

    做饭、煮开水都得用柴火。想洗个热水澡,也要花时间去煲水。

    床板是硬木板。掀动那床陈年的军用被褥,更觉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一切生活的必备的设备设施,都还不如十年前的南方农村。

    看到这种生活环境,任向东不免一阵心酸:

    “慧晶,看来你真的要吃苦了!”

    “没事的,我想,我很快就能适应。”

    “我相信你能克服。你先休息休息,我和炎金出去一趟,看能不能买些东西回来,改善一下你的生活条件。”

    “好吧,算你有我心。去吧!”

    任向东和郑炎金列了个清单,就往市区赶。可是,他们进了东家商场又转入西家商店,一家一家地找,只买到电视机,还有一个折叠式的帆布衣柜。

    “炎金,你在这里工作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不知道哪里有洗衣机,饮水机,电脑吗?”

    “不知道。我平时不爱逛街。而且,这些年,我习惯了烧开水喝,习惯了用手洗衣服。现在用的电脑,还是两年前从老家带过来的。”

    “哦,原来这样,那我们再找找吧?”

    郑炎金看看表,”我们已经转了两个多小时了,我看呀,我们再跑几家,也买不齐,不如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找好不好?”

    “我们再转转。我在云芝不能多待。明后天去看看雪山,看看林海就回去了。”

    “你回去也可以呀,你老婆缺的生活用品,我可以帮她慢慢买呀!”

    “你买的,和我买的,在欧阳慧晶眼里,会一样吗?”

    “呵呵,我明白了。舍命陪君子罢了。”

    他们又转了几条街,结果还是没发现有洗衣机,饮水机和电脑。任向东有些懊恼,”我怎么没想到,这里连这些东西都没得卖呢,要是来之前问问你,我就可以在桐州带过来的。”

    眼看一家家商店都要打烊了,任向东和郑炎金,就随手捡了些饼干、糖果、方便面、常用药品之类的东西,夹带着无可奈何的心情,回学校去。

    见到任向东和郑炎金回来了,欧阳慧晶含着笑走过去。

    “辛苦两位帅哥了,怎么去那么久呀?”

    当郑炎金把去买东西的过程和任向东的想法,详尽地叙述了一片之后,欧阳慧晶感动的闸门被打开了,她张开双臂:

    “亲爱的任向东同志,来,为奖励你心疼我,抱一个!”

    “哈哈,有奖励呀?真好!”任向东将欧阳慧晶拦腰抱起,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快把我放下,炎金哥看着呢!”

    “不放,不放!”

    “你跑了一个下午,不累呀?”

    “为了自己的爱人,怎么会觉得累呢?”

    “又油嘴滑舌!”

    “你们俩把我当透明的呀?这么腻!令人妒忌恨!”

    “炎金哥,不要恨,你也有奖励呀!”

    “是吗?我也有奖?奖什么呀?”

    “本公主亲自掌勺,为你们准备了丰富的晚餐,犒劳两位劳苦功高的臣子。”

    入到宿舍里,任向东看到桌子上摆了好几个菜,少不了赞扬欧阳慧晶一番:什么想不到我们家千金大小姐也愿意学做饭,什么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之类的好话,说了一大堆。欧阳慧君听着,明知这些话有水份,但还是美的咯咯地笑了起来。

    饭菜虽然不怎么可口,咸的咸,淡的淡。但人在饿的时候,饭总是香的。三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吃着吃着,郑炎金似有感悟。

    “向东,今天,我算明白什么叫苦中有甜,苦中有乐了!”

    “是吗?说来听听,让我和慧晶分享分享。”

    “我问你,你下午跑了几条街?进出了多少个商店?”

    “你不是跟我在一起吗?”

    “答我呀?”

    “没数过。”

    “跑了一个下午,你觉得累吗?”

    “好像不觉得。’

    “可是我觉得挺累的。你告诉我,咱俩身体素质差不多,走相等的路程,干同样的事情,为什么我觉得累,而你觉得不累?”

    “你的意思是说,忙点累点没问题,关键是为谁忙为谁累?是不是?”

    “对呀!如果是为自己喜欢的人吃苦受累,再苦再累心也甜,是不是?这就叫苦中有甜。我想,这种心理现象不仅仅是个体现象,还可以说具有普遍意义。”

    “哎哟,还可以上升到哲学的范畴来讨论?”

    “我再问你,我们出去时,你是不是叫欧阳慧晶休息呀?”

    “是。”

    “欧阳老师,你下午休息了吗?”

    “没有啊,怎么啦?”

    “请你帮助我验证一下我的看法,是不是对的。”

    “好呀!”

    “我和向东出去后,我推测,你就去问人,菜市场怎么走?到了菜市场,你颇费心思地挑这拣那,然后左一包右一袋,背回来。回来后,你就对着从桐州带来的菜谱,像母亲照料婴儿那样,生怕有闪失地弄这桌菜。你不辞辛苦,大冷天在冒汗也浑然不觉。尽管这饭菜做的不能令你满意,但当你想到,向东回来,能马上有饭吃,而且是你亲手做的菜,你心里就甜滋滋的,对不对?”

    “不愧是警察,推理一套套的。”欧阳惠晶称赞道。

    “我再问你,你忙了一个下午,你觉得累吗?”

    “不觉得呀!”

    “你的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呀,好像蛮愉快的。”

    “这就对了嘛!这再一次证明,我的观点是对的。为了自己爱的人,再苦再累心也甜。换句话说,这叫苦中有甜,苦中有乐吗?赞同吗?”

    “你费了半天口舌,我和慧晶要是不赞同,恐怕你很失望吧?”

    “别给我卖人情,说真心话。”

    “炎金哥,我不逗你,我说真话。我觉得你的话有哲理,让我知道了爱是无私的奉献的另一种全新的含义。”

    “哈哈,你这话说得我是老师似的!”

    “炎金哥,如果你是我的同事,我相信我们会有很多话题。”

    “别这么说,我打不过向东啊!”

    “炎金,别把我说得像个醋坛子似的,好不好?”

    “你是不是醋坛子,我想,以后会有机会证明的,哈哈哈!”

    任向东一拳朝郑炎金的胸膛捶过去,”慧晶,听到没有?这家伙还真包藏祸心呢!以后,我不在云芝,你记得要和他保持距离噢!”

    “嘿!欧阳老师,你看!还说不是醋坛子呢!就因为一句话,还打人呢!任向东,听过有句话叫兄弟妻不可欺吗?好啦。不早了,我先撤了。留点空间给你们俩恩爱恩爱吧,明天见。”

    送走郑炎金,任向东迫不及待的跑过去,将正在弯腰洗碗的欧阳慧晶拦腰抱住。

    “向东,等会,等我洗完碗,要亲要抱,悉听尊便。”

    “我现在就要抱呀,不行吗?你洗你的,我抱我的,井水不犯河水哦!”

    “向东,你怎么不跟炎金的车出去住酒店?晚了,这地方可能找不到的士啊!”

    “我不出去了。我想今晚留下来陪你。”

    “你想和我在一张床睡呀?”

    “可以吗?”

    “可以的,你不能在这里呆几天,就让我们在一起多些吧!”

    “我不是听错了吧?我美丽动人的娘子!”任向东听他的慧晶这么说,乐得合不拢嘴。他以为,欧阳慧晶是暗示他和她,可以走进伊甸园了。

    等欧阳慧真洗完碗,又等各自洗完了澡,任向东就一把将欧阳会见抱上床。还没等欧阳慧晶说一句话,他就像饿狼似的扑着欧阳慧晶的身上,在狂吻欧阳慧金的同时,伸手去解欧阳慧晶的衣扣。

    “向东,等等,你别冲动,我有话要说。”

    “说什么啊?良宵一刻值千金。”

    “冷静,冷静。欧阳慧晶坐起来。亲爱的,你听我说,今晚不能算是良宵。”

    “只有你和我的夜晚,就是良宵哦!再说,你刚才不是同意我留下来陪你的吗?”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的看法是,结婚那晚,才是你我的良宵。关于第二个问题,算是我刚才说的话概念不清,让你误会了。同意你留下来,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并不是表示,我们可以融为一体,合二为一。还有其他的义项。”

    “还有什么义项?”

    “我同意你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是因为我想,我们谈恋爱这么多年了,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所以,我很珍惜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对呀,既然珍惜你我单独相处的时间,为什么不让我们体验想象中的甜蜜呢?”

    “我也想体验融为一体的甜蜜。但我觉得,不应该是今晚。我觉得,一个女孩,她的初夜,弥足珍贵。正因为珍贵,就应该把它留在最值得纪念的时刻,奉献给他心爱的丈夫。在我想象中,那一刻是最浪漫的,也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哦。虽然你的想法,带有些封建的色彩。但是,既然你对那最浪漫的一刻,那么向往,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做破坏者。好吧,我克制,我控制我的冲动。”

    “谢谢我亲爱的,你能克制自己,达成我的愿望,我心存感激。为了奖励你这么体贴,这么理解我,你可以抱着我睡。”

    ......

    啷啷,啷啷....电话响了。

    “向东,醒了吗?”

    “被你这家伙吵醒了。”

    “怎么样?昨夜云里雾里,诗兴大发了吧!”

    “不告诉你,给你留点想象空间,哈哈!”

    “嘿!卖什么关子哦?我都就要结婚了,我能没有那种体验?!”

    “要结婚了呀,恭喜恭喜。要不,今天把你那位天籁之音也叫上,咱们兄弟成双成对地去赏雪景,好不好?”

    “她已经在我车上了,你赶紧起床,十分钟后我来接你。”

    “现在还在部队吗?搞什么紧急集合!”

    “好,给你20分钟,别啰嗦。”

    欧阳慧晶一早就起了床,正在看书。

    “慧晶,你准备好了吗?炎金来接我们啦!”

    “那你还不赶紧起床,大懒虫,我早餐都做好了。”

    “嘻嘻,贤妻,贤妻呀!任某人真有福。”

    太阳越过了山岗,那刺眼的金光,与雪山脸上的光泽相撞,映射出一道道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光芒。

    汝洋河的岸上,一排排的杨树,仿佛不知道现在是冬天,依然像夏天那样,迎风张开柔软的臂膀,迎接着沉浸在幸福和快乐中的两对青年人的到来。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期盼......”央金托亚面向雪山,任由兴奋的清风,带着她充满激情的歌声,穿越原野.....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连.....”

    那歌声仿佛从天边而来,又飞向天际,在天地间回荡......

    任向东和欧阳慧晶在绵绵情话的意境中,被央金托亚的歌声震醒了,呆若木鸡般站着在听,仿佛要去寻找佐证来证明: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之音?

    一曲既罢,央金托亚兴高采烈:

    “慧晶姐,我唱的怎么样?”

    “托亚,你真让我惊奇!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么有穿透力的歌声!”

    “真的吗?姐,你人长得这么好看,歌声也一定很甜。要不,你也来一首?”

    “不啦,在你面前,我不敢唱噢!这样吧,你演出了一个节目,我也不扫你的兴。你过去把炎金叫过来,我来安排节目,也让你欣赏欣赏!”

    四个人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向东,炎金哥,刚才我们听了托亚唱歌,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还用说吗?””天籁之音呐!”郑炎金、任向东称赞道。

    “我有个提议,能让我们这次结伴而行,留下美好的回忆。想不想听听?”

    “好啊!”郑炎金、任向东、央金托亚,几乎在同一时间表示赞同。

    “既然大家都同意,就请听我安排。托亚刚才唱了歌,她那穿透云雾的歌声,一定会给我们留下难以忘怀的回忆。我呢?一会画一幅画。你们哥俩,即景抒情,一人写一首诗。这样,我们这次结伴而行之旅,就诗、歌、画都有了,算作我们此次欣赏云芝的雪山,给以后留下美好的回忆。这样的安排,好不好呀?”

    “没问题。我十分钟就能写好。”郑炎金觉得即景抒情写一首诗,就像翻一个筋斗那么简单。

    “我也没问题,但我对这里的山水没认识,我要用心看一遍之后,晚上回去才写。”

    “好吧。愿我们都能拿出好作品。”欧阳慧晶觉得任向东的理由可以接受。

    十分钟后,郑炎金还真在手机上写了一首诗,他自鸣得意:

    “各位,郑某不才,奉欧阳公主之命,作诗一首,请斧正。”

    “哦?这么快写好啦?给我看看。”任向东知道郑炎金的文学功底几斤几两,猜他充其量不过是一首打油诗。

    “向东,别抢头啖汤,让炎金哥朗诵,大家共享。”欧阳慧晶也想快点知道郑炎金在这么短的时间写出来的诗,是不是一首好诗。

    郑炎金煞有介事地立正,清了清嗓子,便大声朗诵起来:

    蓝天一奇峰

    讫立群山中

    挥剑斩妖魔

    母亲展笑容

    诵毕,他诚恳地说,”对于作诗,我确实是个门外汉,请大家批评指正。”

    “哈哈,哈哈!念完啦?这也算是诗?”任向东不无讽刺地说。

    “任向东,别笑的那么卑鄙!你也不见得比我强多少,也就半桶水。还是请欧阳老师点评吧,她才是文学硕士。”

    欧阳慧晶边点头边鼓掌。

    “不错,不错!前两句写景,描绘了景物特征,彰显了气势。后两句抒情,表达了人民卫士为人们维护正义、保一方平安的情愫。整首诗即景抒情,情景融合,主题思想好,不错不错。”欧阳慧晶觉得郑炎金不是中文系毕业的,能在十分钟内写出这样一首诗,也算难得了。

    “慧晶,你当他是小学生啊!还不错呢!你有没有发现,他这首诗,连个题目都没有啊?”

    “是啊!炎金哥,是啊!你这首诗叫什么名啊?”央金托亚一本正经地问。

    郑炎金皱了皱眉头,题目叫,题目叫,有了,就叫:南伽菩提真英雄。

    “哈哈,哈哈!真英雄,真英雄!英雄好!你以为你正在部队队列里喊口号啊!”

    “笑笑笑,你就知道笑!你水平高,那你给改个题目呀!”

    “你都说啦,我半桶水哦!我哪配给你改噢!”任向东还是笑个不停,”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欧阳老师,我们这几个,就你是学文学的,你帮我改个题目吧?”

    “在这种吵吵闹闹的环境中,我也想不出什么题目更贴切。要不,就叫<<题南伽菩提峰>>吧!”

    “改的好。我印象中,有两句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首诗的题目就好像题什么庄。”郑炎金喜形于色。

    “那是崔护的诗。题目叫《题都城南庄》,知道吗?还说什么半斤八两半桶水。嘿嘿,我看你只配用碗来装水,对不对?”说完,任向东咧嘴又笑。

    “向东,别再挖苦炎金哥了,开玩笑也不要太过了!”欧阳慧晶劝道。

    “他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别理他,欧阳老师,崔护有诗《题都城南庄》,你把我的诗的题目改为<<题南伽菩提峰>>,这好像不太妥吧。”

    “炎金哥,题目带题字的古诗,除了《题都城南庄》,还有许多,我也记不起来。脍炙人口的,还有苏东坡的《题西林壁》、常健的《题破山寺后禅院》、贾岛的《题李凝幽居》,等等。这些诗题目中的题字,从字面上去理解,是写在、画于的意思,如<<题西林壁>>,就是写在西林寺墙壁上的诗,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作者用语言文字给特定的景物画了张像,并且这个画像隐现着作者当时的情感。所以,我把你的诗的题目改为<<题南伽菩提峰>>,意思是说,这首诗表达你们作为人民卫士的情怀。”

    “向东,听见了没有?文学硕士把我的诗和那些名家的诗,放在一起来讲呢!我看你还要不要冷嘲热讽!”

    “好啦,好咧!不逗你啦!”任向东笑着点头,”算你过关,行了吧?”

    “向东,托亚和炎金哥的作业已经完成,就剩我和你的了。”

    “你先把你的作业做了,让我们欣赏。”任向东边说边帮欧阳慧晶架画板。

    欧阳慧晶凝视眼前的景物一会,便动笔作画。不到一个小时,一幅透着灵气的水彩画,呈现在大家面前。

    画的名字叫《冬天里的春天》。

    画面中,用白雪和云雾做衣裳的群山,欲语还羞。朵朵白云下,树影的青黛点缀其间。

    群山中,一座峻峭的山峰矗立其中。

    山峰的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山顶被流云缠绕,看不到山峰的真容。

    山脚下,几座小屋散落在草地间。屋顶是羊乳般的白雪。

    村庄的东面,有一片桃林。桃枝正含苞待放。

    桃林的前面,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

    小河岸边,几头牦牛在低头饮水,一群绵羊在吃草。

    画毕,欧阳慧晶笑着问大家:怎么样?

    “层次感不错。”任向东先说自己的看法,”不过,慧晶,冬天里,雪山下,不应该有青草和牛羊吧?”

    “是啊,姐,天气太冷的时候,这里是看不到牛和羊的。”央金托亚补充道。

    “欧阳老师,我看向东和托亚,没读懂你的画。这画叫《冬天里的春天》,不正是说,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当我们处在艰苦的生活环境时,就应该看到,美好的生活,正在向我们招手,对不对?”

    欧阳慧晶不作答,抿嘴一笑。

    看见这种笑,任向东的心里即刻泛起甜美的涟漪,”炎金说的对,咱们的文学硕士,不仅专业学的不错,作画也耐人寻味。”

    “呵呵,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管我画的好不好,是否有悖常理,就当做个纪念好啦!”欧阳慧晶含糊其辞地诠释她的画。

    点评完了欧阳慧晶的作品,两对青年沿着旅游线路,观林海,觅梅香,或歌或赋,或打闹,或嬉戏,兴之所致,酣畅淋漓。

    这回程的路上,欧阳慧晶担心任向东在提职问题上出意外,虽然她心里希望任向东能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但她还是把任向东的事放到了更重要的位置:

    “向东,你明天回桐州去吧?”

    “我请了五天假,这里有很多景点还没看呢!”

    “向东,我来这里支教,又不是一年半载就回去的。你下回休假再来,我们再陪你好好欣赏这里的景色。听我的,乖乖,明天就回去好吗?”

    “干嘛非要赶我走啊!”

    “你不想和我结婚了吗?”

    “好吧,听你的,我明天回去。”

    晚上,回到欧阳慧晶宿舍,任向东就急着烧水洗澡,心想,即便今晚不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合二为一,但要是能像昨晚那样,也是蛮甜蜜和刺激的。

    “慧晶,我洗完澡了,你也赶紧去洗吧!”

    “干嘛急着洗澡呢?还早,我再看会书。”

    “一如昨夜,如法炮制!好吗?”

    “任向东,你脑子进水呀,尽出坏主意。你现在应该好好构思一下,把你的作业做好。”

    “嘿嘿,真没劲,我想东,你想西。我想上床,你偏要我作诗!”

    “嘻嘻,这几句顺口溜蛮有韵味嘛!任向东同志,抓紧时间做作业吧,作业做好了,才可以上床,否则睡书桌上。”

    任向东瞄了一眼欧阳慧晶,觉得她不像开玩笑,只好老老实实地开始写作业。他梳理了一下白天对南伽菩提山的印象,再回味回味欧阳慧晶的画,便提笔写下:

    <<南伽菩提山,请你告诉我>>

    梦里几回回

    见到了你

    可总是,总是

    看不清,看不清

    你的面容

    今朝,我来见你

    你依然,依然

    让我仿佛在梦中

    南伽菩提山

    请你告诉我

    你偷了,偷了

    多少山脉的秀色

    装扮自己

    如不是

    你怎敢,怎敢称

    群山最美第一峰

    见到你的真容

    我才知道

    东坡先生说

    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也是在说你

    南伽菩提山,我走近你

    慢慢的,慢慢的

    我发现

    你的纯结

    让我着迷

    让我惊奇

    你头顶上的白云

    没有一丝灰色

    那是婴儿的微笑吗?

    云雾中

    你的身姿若隐若现

    你的表情

    欲语还羞

    那是小伙萌动的心跳

    还是姑娘初发的情思?

    南伽菩提山

    请你告诉我

    为什么

    你派出的春天的使节

    是白雪

    迎接客人的小屋

    身躯是白垩土

    就连门前的落叶

    也是白色的

    这是因为

    你的名字叫

    南伽菩提

    还是因为

    众神护卫初发心

    南伽菩提山

    请你告诉我

    你悬挂的那么多的冰川

    是藏民献给你的哈达

    还是你哺育川西大地的

    乳汁

    南伽菩提山

    请你告诉我

    是谁?让你的脚下

    冬天,一路梅香

    春天,桃李竞芳

    是谁?让成群的牛羊

    在你的怀里

    欢蹦乱跳

    是谁?让曾经爱哭泣

    哭泣的汝洋河

    今朝,一路欢歌

    南伽菩提山

    请你告诉我

    南伽菩提山

    请你告诉我

章节目录

镜山湖之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深海之蚌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深海之蚌并收藏镜山湖之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