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终于对自己用陪我做借口实际上只是为了不和福泽先生出门,整日不见踪影的行径有了愧疚之心吗?”樱冷淡地说,“刚才又给晶子姐打眼色支开了中也,难道你又想溜开吗?”

    不远处传来中年男人谄媚的声音:“爱丽丝酱~喜欢这家的小泡芙吗?只要答应回去会穿上可爱的小洋裙,就给你买哦!”

    “哼!好吧!答应你了!快给我买小泡芙!”女孩清脆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樱有些奇怪地朝那边望去,还没看清却被缠着绷带的手挡住了视线,太宰坚定地将樱脑袋转向自己,直接将狐狸面具盖到她脸上,黑色的狐狸面具上用赤红色描出了勾玉状的眉毛和上挑的长眼尾,将女孩的面容遮去大半,只有尖尖的下巴露在外面。

    樱莫名其妙地任由太宰折腾自己,顺手将他头上的狐狸面具也拽了下来:“干嘛呀!那你陪我一起当狐狸好了!”

    太宰见远处那一大一小的组合似乎毫无所觉地与他们渐行渐远,才笑眯眯地重新牵起樱朝前走去:“哎呀,不要在意那种事啦,你看前面有剑玉比赛和捞金鱼诶!你想玩哪个?”

    “捞金鱼!”樱兴冲冲地跑过去,小木屐在石板路上敲出一串活泼的脆响。

    摊主笑眯眯地递给他们五枚纸抄网和一只小碗,樱望着金鱼池里五彩斑斓的金鱼,一眼就看中了那条赤红色的大金鱼,它头上甚至还戴着一顶紫色的纸冠,和其他只是在尾巴上贴着星星和圆形彩纸的小金鱼一比,威风极了。

    “我要那个!我要那个!”樱指给太宰看,她将袖子挽起来,拿过第一只抄网就蹲到了水池边。

    太宰和樱一样,小时候并不缺各种传统玩具,剑玉更是玩腻了,但捞金鱼却是第一次。他站在樱身后,眼神落在给一个小孩子示范怎么捞金鱼的摊主身上,几乎沾水即破的纸抄网在摊主手里却仿佛铜墙铁壁,一捞一个准。那个小孩子玩没了抄网,和家长闹着要那只漂亮的小黑金鱼,家长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朝店主点了点头,到底还是让那孩子提着装着一只小黑鱼的塑料袋走了。

    此时樱已经拿起了第三只抄网,锲而不舍地向她看上的紫帽子大金鱼进攻,那只大金鱼也好玩,虽然看上去懒洋洋的,可是只要樱的纸网凑上来,它总是能靠着漂亮的大尾巴慢悠悠一个转身就掀起足够有力地水花让纸抄网变成漏勺。

    “阿治QAQ”樱泪眼汪汪地仰头求救,“我要它!你给我抓嘛!”

    “噗,好好好,”太宰蹲到樱身边,和人耳语一阵。

    “明白了!”樱将小碗递给太宰,和他一人一只纸抄网,一起对着大金鱼虎视眈眈。

    大金鱼的背鳍抖了抖,突然就想往水池中间游,结果熟悉的纸网再一次出现,它不紧不慢地掀起一阵水花,掉头绕开,可是竟然又出现了一只纸网堵住去路。大金鱼巧妙地一个高难度翻转,让水流带着自己和纸网擦身而过,完美地——

    完美地落进了人类的碗中。

    “好耶!”樱小心翼翼地举起盛着大金鱼的碗,脸上的笑容连狐狸面具也挡不住,连声向摊主示意。

    摊主过来笑眯眯地将安之若素待在碗里的的大金鱼轻轻倒进了装着水的透明塑料袋中。

    “恭喜!”

    樱提着塑料袋微微举高,和太宰一起观察着大金鱼,虽然很难抓,被抓住后反而一副随波逐流的态度,真是一条奇怪的鱼。

    “总觉得这家伙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可我又并不认识这样性格的人。”太宰沉吟。

    “也许是你梦里见过的呢?”樱笑着说,她格外开心地隔着塑料袋点了点大金鱼,对方不紧不慢地在水里吐着泡泡,丝毫不被人类女孩的笑容打动。

    “好啦,快走吧,也差不多是时候去看烟花了。”太宰同样戳了戳装满水的塑料袋,抬头望向前路。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小心——!”

    有人重重地撞了樱一下。

    樱踉跄一步,差点将手中的金鱼掉在地上。

    “啧,真讨厌!”撞了人的家伙不仅毫无歉意,反而嚣张地回身上前一步,“喂,快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人类!”

    樱从太宰怀里直起身,回头盯着那个带着般若面具的家伙,反手握住太宰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妖怪——?”女孩歪了歪头,将金鱼交给太宰,手里已经握上了折扇,“你想要我的金鱼?”

    “什么你的金鱼!小偷!那是我的!”对方反而大怒,平地骤起一道水浪气势汹汹地拍过来。

    不知何时他们周围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太宰、樱和对面的般若面具妖怪。

    樱飞快画下五行法阵护住太宰和自己,蓝幽幽的灵力绽放,在水浪的冲击下岿然不动。

    “你是阴阳师?小鬼,果然是故意夺走金鱼先生的!”妖怪恼怒地跺了跺脚。

    “搞清楚,你的金鱼先生是我在金鱼摊的战利品,你才是那个从我们捞金鱼开始就在暗中窥伺的强盗窃贼吧!”樱收拢纸扇,不客气地遥遥点它。

    “你?!不可能,你只是个小鬼,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发现我!!”那妖怪恼羞成怒,凶猛地水浪和巨大的水球接连飞速袭来。

    樱展开折扇微微一抖,指间便出现了几张巴掌大的纸人,随着一声冷静的喝令纸人飞出,落地便长成半人高的武士,手持着刀枪向妖怪攻去。

    太宰手中的金鱼有些焦急地在塑料袋中打转,不知为何丝毫没有逃走或者与那来抢夺自己的妖怪里应外合的意思。

    樱趁着妖怪被纸人武士围攻得手忙脚乱,转头对太宰解释道:“当摊主把金鱼打包递给我,无论金鱼是否是那个妖怪的,现在它的归属权都属于我,买卖交易对于妖鬼来说就是一种言灵。只要通过契约仪式,我就可以操纵金鱼作为式神对战。”

    太宰将金鱼提到眼前,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么说这只金鱼就是妖怪咯?”

    樱点了点头,眼见着纸人武士被水浪冲碎,那妖怪再次冲了上来,樱摸了摸扇坠再次振扇飞出一张符纸,小指粗的青色雷电随着符纸在灵火中燃尽直接把妖怪劈得跌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焦黑冒烟,就连面具上的鬼角也断了一只。

    见它没了攻击性,哭唧唧地趴在地上吐黑烟,樱才和太宰一起走了过去。

    “别以为我会怕你!都怪你抢走了金鱼先生!不然,我才不会输呢!”小妖怪气鼓鼓地摘下面具。

    随着面具上混淆认知的术法散去,两人终于看清这只妖怪也不过是小女孩身形,水蓝色的短发下是圆圆的眉毛和明亮的浅金色眼睛,只有竖瞳能看出她身为妖鬼的一丝凶狠。她一身红衣,袖口绑着金线红花结,背后是一只黑底金钱纹的金鱼,鱼鳍部分都是妖力幻化成的长长飘带,黑色木屐上还有可爱的小绒球。

    “原来不是金鱼精,而是个小水鬼呀。”樱微微俯身,用折扇敲了敲小妖怪的脑壳。

    “你你你不许打我的头!本宝宝才不是金鱼精!!是金鱼姬!!”金鱼姬跳起来,气得跺脚,鞋子上的绒球球也随着一抖一抖的,“本宝宝可是荒川的大将!你敢杀掉我,荒川之主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本宝宝还要征服世界呢呜呜呜呜呜呜...”

    眼前的金鱼姬说哭就哭,樱无可奈何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别哭了,这里又没有人要杀掉你。”

    “...呜呜什么?你不杀我?那你为什么揍我?”金鱼姬放下胳膊,眼泪都没擦干净就急急问道。

    “因为你要抢我看上的金鱼?”樱不确定地说,“还是撞了我之后要打人?你喜欢哪个理由?”

    金鱼姬瘪了瘪嘴又开始掉眼泪:“人家不小心让金鱼先生被人类捞走了,谁知道刚找到金鱼先生,就看见你又绑架了他...”

    樱左右看看,最后确定地说:“原来你这么弱是因为你和金鱼是一体的啊!”

    “什、什么!本宝宝才不弱呢!你你你!!!”金鱼姬涨红了脸却被扇子敲头,再次无法动弹,“你太坏了!你是很坏很坏的人类!”

    樱摇了摇头:“我如果是很坏的人类,我就在你面前契约你的金鱼再超度了你,狠狠役使金鱼先生直到他耗尽妖力消散。”

    “不可以!不要这样,求求你!”金鱼姬急得跺脚,“我可不是什么小妖怪,我来自荒川,如果你杀了我,荒川、荒川之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哦?你自己溜出来找丢失的金鱼被杀掉了,又如何要别人知道凶手是谁呢?”

    眼见着金鱼姬被自己吓得都要哭不出来了,樱才勾起嘴角:“呐,如果你做我的式神,我就把你的金鱼先生还给你,我还保证不会故意让你们因为妖力耗尽而消散。”

    “——诶?!”

    就连袋子里的金鱼都停止了吐泡,呆呆地注视着樱。

    “只是做你的式神吗?”金鱼姬吸了吸鼻子说,“那你会不会要我去杀我的同族?”

    樱瞥了她一眼:“你的原身只是个落水而死的少女留下的冤魂,这只金鱼和你立下了束缚后你才成为妖怪,像你这种因为束缚而化形的妖鬼也会有同族?”

    “你怎么知道的?!”金鱼姬大惊失色,她曾经确实是个在水边陪着自己养的金鱼玩耍时失足落水的女孩,只是几百年过去,她大多时间只记得自己是个在荒川养金鱼的小女孩,身为人类包括死亡时的记忆几乎烟消云散。

    “金鱼身上的妖力与你同源,头上是代表怨恨的赤色般若面具,身后还有金鱼形状的护身甲——你死掉金鱼依旧是金鱼,但是金鱼死掉你很可能就会直接消散。”

    “这种事情我都知道的啦!”金鱼姬跺了跺脚,她低着头,摆弄了一会儿扇子,最终重新望向樱,“无论怎么说你打败了我,做你的式神供你役使是应该的,但我可是荒川的大将,要保护荒川的小妖怪,它们没有我会被坏人抓走的。”

    “那就只立下二十年的契约好了。”樱宽容道。

    “五年!”

    “十五年。”

    “...不行,十年!”

    “成交。”

    “诶?!”

    就这样,樱收伏了她的第一只式神,来自荒川的金鱼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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