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来的时候,小岱正在做晚餐。

    目光从卡卡西标志性的银灰色头发移到暗部的动物面具上,小岱谨慎地打了声招呼:“您好。”

    卡卡西的眼神有些微妙。

    虽然是难得的礼貌时刻,但总有几分让人不爽啊。

    卡卡西摘掉了面具:“是我。”

    “哦,我知道,”小岱转回目光关了火:“我还以为工作时间里需要装作不认识你。”

    “收拾一下换洗衣物吧,止水受了伤在医院。”

    小岱眨了眨眼。

    喂喂喂,不会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吧。不要在我面前做这种事啊。

    卡卡西紧张起来,赶紧补充道:“性命并无大碍,只是伤势有些严重。”

    “那当然,止水可是很强的。”小岱露出了一幅还用你说的鄙夷表情:“用过晚餐再走吧,我马上收拾一下。”

    一点都不可爱的后辈手艺还可以。

    卡卡西看着小岱熟练地给便当盒打包,忍不住问道:“你不吃吗?”

    “路上顺便买个饭团就可以了。”小岱用力系紧了包袱的结:“走吧,卡卡西。”

    几日不见,止水似乎瘦了些,脸色也很苍白。

    作为暗部的前辈,卡卡西走过场的交代了几句:“任务完成得很圆满…不要太过沉浸在痛苦中,止水。这并不是你的错。”

    病房内很安静。卡卡西关门的声音也很轻。

    小岱转回目光,这才看到止水眼中陌生的图案。

    “这是…”小岱不由睁大了眼睛。

    “是万花筒写轮眼。”止水拨开了头发,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宇智波一族独有的瞳术。”

    小岱蹙起了眉头,看起来并不像其他宇智波族人那样为他高兴。

    只有经受了巨大的负面情感,产生了特殊的查克拉才能开启的特殊瞳术。

    一定很痛苦吧,止水。这样温柔的你。

    止水的眼睛还没完全脱离幼态,是鹿一样懵懂的圆眼。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显露出宇智波一族特有的秀丽狭长。

    而此时,这双眼睛却透露着隐隐的悲伤。

    “很难过吗,止水。”

    风从没关紧的窗缝中挤进来,发出呼呼的声响。

    “还好。”

    “你的同伴…”小岱有些迟疑,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嗯,死了。”止水的语气很平静:“身为忍者,在任务中牺牲是难以避免的事。”

    对于忍者世界的残酷,小岱还未曾领会到。她有些茫然的问道:“那…我也会吗?”

    “我会保护你的,小岱。”止水脸上依旧是往常般温柔的笑意,他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摸了摸小岱的脸:“我会保护你的。”

    晚些的时候,鼬带着佐助一起来医院探望。

    小岱打量着兄弟俩,特别是还没她腿高的那个小不点儿。很难想象以后他们的人生中也要经历这样痛苦的开眼时刻。

    真是诅咒一般的命运啊,宇智波。小岱心生感慨。

    和小岱的感慨万千不同,鼬倒是很细致的和止水讨论了一些技术问题。

    小岱有些无聊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佐助的头。这小孩不闹脾气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坐在床尾斯斯文文的啃着饭团。

    止水和鼬的谈话停了停。鼬略带歉意的看了看小岱。

    估计是某些不方便让她听到的内容,小岱自觉的从床上抱起了佐助一起出去。

    大概是小孩子特有的敏锐,今天的佐助格外乖巧。自从觉醒了所谓的男子汉意识之后,这家伙一直抗拒这样被别人抱着来着。

    “小岱姐姐,你不高兴吗?”

    “诶?”

    “止水开了万花筒,你不高兴吗?”

    “是经历了痛苦的时刻才能拥有的力量,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值得高兴。”

    佐助搂紧了她的脖颈,懵懵懂懂的看着她:“小岱姐姐不想开万花筒吗?”

    什么嘛,这小鬼,到现在还没搞清情况。以为从小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就都是宇智波吗。

    小岱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我可不是宇智波,开不了万花筒。”

    佐助摸了摸脑门儿,过了一会儿怯生生的问:“小岱姐姐。”

    “嗯?”

    “和哥哥结婚不行吗?就像千叶老师一样。”

    佐助所说的这位千叶老师,是他在幼儿园的班主任。原本的娘家姓是松本,结婚之后就从松本老师变成了千叶老师。

    小岱不由怀疑起木叶幼儿园的教学内容,一天到晚都在教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要。”小岱干脆的拒绝。

    “为什么?”佐助困惑的仰起了圆滚滚的小脸。

    “我不接受兄弟两个的家庭。”小岱随便扯了个理由。

    “弟弟是我也不行吗?”明明小岱姐姐平时很喜欢他来着。

    “不行。”小岱无情拒绝。

    “佐助,过来。”已经结束探望的鼬从医院大楼里走了过来,向着这边招了招手。

    “和小岱姐姐相处得好吗?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他蹲下身理了理佐助被小岱揉得一团乱的头发。

    “都怪我。”佐助耷拉着脑袋:“小岱姐姐说不接受兄弟两个的家庭。”

    等到小岱反映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宇智波弟弟声音委屈却格外洪亮的说道:“哥哥和小岱姐姐结不了婚了。”

    小岱额上迸出了一连串井字。

    在她暴走之前,鼬反应很快地一把捂住了佐助的嘴,一个瞬身消失在了视野中。

    小岱隐隐听到了一阵笑声,抬头一望,果不其然止水正站在窗前笑出了声。

    童言无忌是最可怕的。

    次日在街上遇到卡卡西时,这厮先一本正经打了个招呼,然后郑重的问道:“听说你拒绝了宇智波鼬的求婚?”

    可恶,等到佐助长大了一定要暴揍他一顿。

    谣言的版本不断迭代流传。

    甚至多年后在战场上遇到大蛇丸时,这位阴险的前三忍嘶嘶问道:“你这么看重佐助,是出于他哥哥的缘故吗?”

    小岱一头问号。

    “听说你们当年是差点结婚的关系…”

    谣言的源头早已不记得这桩童年往事,佐助竟然也一脸“什么,当年你居然喜欢我哥吗”的惊讶表情。

    小岱还是第一次参加木叶的葬礼。如果不是为了陪止水的话,其实她内心并不愿意来这种沉重的场合。

    牺牲的同伴已经没有在世的家人了,丧仪全程都由在暗部的上司主持。

    她抬起头看向慰灵碑,在一众陌生的名字里,看到了熟悉的姓氏。

    “宇智波…带土。”

    啊,总觉得有些晦气。

    偏偏是宇智波。

    止水的情绪已经不像前几日那样消沉,他也注意到了那位族人的姓名:“是带土啊。”

    “你认识吗?”

    “说不上认识。是卡卡西同期的伙伴。”

    “啊…”小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卡卡西的写轮眼…”

    “嗯,移植了带土的写轮眼。”

    小岱的心情不由沉重了起来。

    不同于下忍任务中的小打小闹,这是她第一次隐约意识到忍者世界的残忍和冷酷。

    常者皆尽,高者亦堕,合会有离,生者…有死。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也很乐意把写轮眼移植给你。”止水冷不丁道。

    “八嘎,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再说了,你自己还没用明白呢!”小岱暴怒着捏紧了拳头。

    “我并不害怕那样的一天,只是…”他顿住了话头。

    只是在那之前,你要变得更强才行啊,小岱。

    身体恢复一些后,止水一如往常的指导着小岱的修行。

    人迹罕至的林间,单手持螺旋剑的绿色须佐能乎拔地而起,小岱捧场地发出了惊叹。

    “不愧是止水,太厉害了吧!这是凡人能支配的力量吗!”

    止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初级形态啦,”他操纵着须佐能乎将小岱举起来:“和完全形态还差得远。”

    “好了,现在尝试用风遁攻破须佐能乎的防御。”

    “我会努力的!”小岱此时已经攀上了须佐能乎的头顶,笑容比什么时候都灿烂。

    “这种时刻不能拍照留念真是让人遗憾。”她不无惋惜的感慨道。

    几年后,失去右眼的他又一次穿行在这片林间。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根的暗部成员。

    “还有必须完成的事情。”抱着这样的决心,止水左眼的三勾玉旋转变换出万花筒的图案,须佐能乎挡下了来势汹汹的攻击。

    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止水想起了那一天小岱的惊叹。

    浅蓝色的眼瞳中映照着青碧的须佐,微风拂动她茶色的碎发。

    纯净到让人心碎的青蓝,仿佛只看得见他的身影。

    如果小岱在场的话,一定会又一次为他发出惊叹吧。

    右眼渗出的血滴落不停,单眼释放的须佐能乎维持的并不长久。

    他支撑不住的倒落在地。

    林间腾升起凌厉的火遁,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鼬及时出现了。

    “坚持住,止水。”鼬救起他飞快穿行着。

    鼬扶着他靠坐在树下,林叶窸窣,夕阳暖色的光落在止水满是血污的脸上。

    “若是能再见一次小岱就好了。”他抬起手,像是要抓住这黑暗来临前的最后一束光一样。

    “我去叫她来。”鼬立刻起身。

    止水拦住了他。

    “会吓到她的,我这样子。”他忍不住露出了极浅的笑容:“那家伙还在生着我的气呢。”

    风吹落碎叶飞舞,止水看向夕阳的眼神温柔又悲伤。

    “其实我…”他没有再说下去,自嘲般笑了笑,眼神随着天边熄灭的光渐渐沉寂下来。

    已经没有这样的资格和机会了。

    我这短暂又残酷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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