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承骁所说的另一个版本中,大魏覆灭当日,柔安公主自刎殉国,此后周军逗留衢州城数日,当中确实也有一场大火,烧死了数百名大魏战俘。
一番查探之下,疑似是齐王李元吉手下副将所为,但因其与李元吉关系匪浅,自然无人敢深究,由此,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直到几年后,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有人以此事为突破口瓦解李元吉之势,这桩案子才重新被提了起来,不过那已是后话。
至于这场大火的导火索,据慕承骁磕磕绊绊的回忆,是这样的……
-
那日酉时刚过,城西的马厩内,大魏战俘已有不少人冻死。
看守士兵杨三瞧这景象,颇有些烦躁,张口骂道:“妈的,又冻死两个,朝廷说着善待战俘,可这数九寒天,该怎么个善待法?”
身旁模样稍显稚嫩的士兵刚忙搭话,“谁说不是,这若是报上去,定要说我们看管不力,可若不报,最后战俘总数有缺,又是个麻烦事,这鬼差事真是谁干谁受罪!”
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一时引得抱怨纷纷。
“闹什么!”
不远处有一人影走来,满身酒气,手中还拎着一未喝完的酒瓶。
杨三未瞧得真切,只以为是打哪来的酒鬼,张口便要骂,待来人近了方才看清,竟是李元吉手下的贴身副将。
他赶忙下跪认错,连连叩头道:“属下们乃是胡言,绝无不敬之意,请将军、勿要、勿要放在心上。”
其余几个年轻士兵更是吓得赶忙叩首认错。
副将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们,半晌冷哼一声:“这次便先饶你们一命,若有下回,决不轻饶。滚!”
杨三见副将不做计较,连连道谢,带着其余士兵一溜烟便跑没了影。
其实刚刚那几人所言,他并非不知,未加责怪只是因为他对这些大魏战俘更是恨之入骨。
他抬脚踹开马厩大门,瞧着里面正报团取暖的战俘们,面色十分难看。
他问:“大魏的传国玉玺,在哪?”
这些人自然不知。
瞧着无人作答,他心中之火愈盛,将一个个俘虏粗暴地拎起搜身,而后用力丢在地上。在一片惶恐之中,他却隐隐听见女子的啜泣声,手下一顿,细细听着,立马寻到了方向。
角落里,一梳着侍女发髻的稚嫩少女正缩成一团,一脸惊恐地瞪着他。
他走过去,单手拎起少女的衣领,冷笑着问:“你知道玉玺在哪?”
少女浑身发抖,摇摇头抽噎着说:“我不知。”
副将微眯着眼,瞧着少女。
少女瞪着大眼睛,虽不算貌美如花,却也是有灵气得很。他捏着少女身上质地轻薄的寒衣,颠沛流离之下已有多处破损,莹白的小臂隐隐露出,误闯齐王房间时无意望见的那副香艳场景再度出现在他脑海中,又因喝了酒,他似乎更有了乱来的理由。
他冷哼一声,像拎着个物件一般将少女单手拖走,转身进了隔壁的空屋。
少女拼命挣扎,最后趁人不备摘了头上发簪,用力刺向自己的脖颈。
被鲜血溅了一脸的副将终于彻底清醒,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被马厩中的战俘知晓,此劫难躲。
确如言颂所说,大周军法,欺辱妇孺者,死。
但,若是这些人都死了呢?
-
沈嘉沅抱膝靠在墙上,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户倾泻而进,铺了一地惨白。
她无声哭泣着。
若按慕承骁所言,浮寓当时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那可是比沈嘉沅还小上一岁的浮寓啊。若是放在现代,还不过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姑娘。可她生在这个时代,自小为奴为婢服侍他人,又经战乱几无容身之所,只得这般战战兢兢地活着。
这世上强者、能人数不胜数,何故要欺负一生逢乱世的小姑娘?
还有那一马厩的大魏战俘,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生于大魏,宁死不降是错;乱世之中,被迫参军是错;为国效忠,奈何国不长命是错。
沈嘉沅两世为人,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人愤懑之事。
天道不公,自有人力弥补。
无论事情是否还如上一世一般,这个副将都该死。
刘威。
她在心中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几乎要把这两个字咬碎。
-
翌日清晨,沈嘉沅早早起身。
李元吉是个混迹风月场多年的浪荡子,对女儿家的脂粉钗环向来精通,为显周道,他在沈嘉沅的房间之中早早便备下了新衣与发钗,只是行军在外,质量自是和宫中之物没法比的。
沈嘉沅刚洗漱完毕,指尖粗粗扫了新装几下,轻笑了声。
这个李元吉倒是有些眼光,不愧有如此风流公子之称。
她瞧了几眼,因屋中炭火不断,她今日也无需出门,便挑了件嫩粉色的襦裙,露出纤细柔嫩的脖颈与轮廓分明的锁骨,又梳了双环飞仙髻,辅以流苏发饰坠于身后,行走间婀娜如杨柳,更衬她肤如凝脂,美貌不可端方。
-
李元吉被那阵清脆又固执的敲门声吵醒时,几乎想杀了门外之人。
以致于他在拉开门的前一秒,便已怒目圆睁,大吼道:“敲什么!你想死吗?!”
门外之人原本明媚的笑颜,在见到李元吉的表情时,扬起的秀眉瞬间塌了下去,拧成委屈八字,亮晶晶的眼眸溢满泪水,连带着眼尾也微微红了起来。
沈嘉沅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还夹杂着些许委屈,“打扰殿下,小女死罪,请殿下责罚。”
其实在话说一半时,李元吉便已瞧见了这张软糯糯的小脸,看模样今日还精心打扮了一番,粉色襦裙活泼俏皮,他被吵醒的躁郁早已一扫而空,只不过眼睛和脑子清醒了,但嘴还没醒。
他见着柔弱的像小白兔一样的人低眉顺眼的站在那,肩膀因隐忍着哭泣而变得一抖一抖的,李元吉有些懊悔。又想起人家来找他时,本是笑着的模样,转眼他却将人吓成了这般,又有些气自己。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轻拍拍沈嘉沅的背以作安抚,却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大魏帝女与那些烟花女子可不一样,自是不可随意轻慢。
最后左右为难之下只得半蹲着与人平视,好声好气哄了半晌,才算止住了小姑娘的眼泪。
李元吉第一次觉得,女人是这般费人心思的物种。
见人不哭了,李元吉才将人请进屋中,又传了副将刘威上早膳。
直到此刻,沈嘉沅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刘威。
他的模样虽不算出挑,但因常年行军,身子骨健壮,瞧着竟也是有些磊落的英武之气的。
沈嘉沅不动声色地瞧着他,想着浮寓那般胆小的小姑娘,是如何在他的威势之中被逼自刎的,恨意如泉涌,她赶忙转过了头,去看桌上的膳食。
李元吉自里间换好衣服出来时,刘威亦刚布好菜。
瞧沈嘉沅的眼圈还红着,李元吉清了清嗓子,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三分,问道:“沅沅可是不喜欢这些吃食?你若有其他想吃的,随时吩咐刘威,无需同本王见外。”
沈嘉沅吸了吸鼻子,摇摇头,“这些已经很好了,叨扰殿下已十分不安……”
“沅沅,”李元吉打断她,眸中隐隐有些愧疚之感,“你若如此见外,便是还未原谅本王方才的轻率之举,本王该如何才能获得沅沅的谅解呢?”
沈嘉沅看着他,睫毛上还有些余泪,小心翼翼的脆弱感写了满眼,她咬了咬唇,犹豫半晌才问:“殿下真的不怪沅沅?”
李元吉叹气,只觉眼前的小姑娘定是被连续的战事吓坏了,如此这般不禁吓,怕是比小白兔还不如。
他轻声道:“若是别人,本王或许会动怒,但对沅沅不会。”
一双桃花眼天生风流,此刻竟多了几分真诚。
沈嘉沅微扬起嘴角,点点头,“那便好。”
李元吉亦如释重负,“既如此,沅沅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沅沅说,本王一定尽力满足,也算表达本王的歉意。”
沈嘉沅摇摇头,在矜持地拒绝了几个回合之后,她才期期艾艾地说:“硬要说的话,沅沅确有一事。”
“哦?沅沅但说无妨。”
沈嘉沅忽略他眼中的考量与试探,神色颇为苦恼地说:“沅沅很喜欢殿下赏赐的房间,布置精美,器物用具也一应俱全,只是、”
“靠近床帐那侧的窗似乎有些松动,常有风吹进,沅沅受冻事小,士兵进门换炭火时以为是天气的缘故,浪费了不少炭火,为行军开销增负,这可是大事。”
“若是方便,可否请刘副将帮沅沅瞧瞧那扇窗?”
不过是修个窗的小事,她也问得十分小心。
“这算什么,自无不可!”李元吉面色松弛,大手一挥,命刘威即刻去修,心中对大魏帝女的防备之心又褪去几分。
他嘱咐道:“沅沅,在本王身边你无需如此小心,本王愿与沅沅做朋友,沅沅是否同愿坦诚相待?”
沈嘉沅注视着李元吉,她深知此人在军中的威名,亦是杀人不眨眼的权贵,而此刻却像个单纯的孩童。
她不想撒谎。
“若是有一日,齐王的兄长登基,他愿与你做好朋友、好兄弟,可齐王敢与他无话不谈吗?”
她垂下眼眸,温和却坚定地说,“权位不等时,人们是难以在情感上建立平等的,但沅沅可以保证,永远不会想要伤害殿下。”
“这样,殿下可能满意?”
李元吉盯她一瞬,爽朗笑道:“好!”
-
早膳之后,李元吉有军务尚待处理,沈嘉沅便先行离开了。
刘威此刻正在她房中修葺窗户,她还不便回去,便在此间四处转转。
若猜得不错,她所谋之事今晚便可见分晓,只需静待就好。
“柔安公主。”
沈嘉沅的思绪被打断,她惊了一瞬,却被很好的掩饰住。
她扬起嘴角转过头,在看清来人时,眸色微动。
一番查探之下,疑似是齐王李元吉手下副将所为,但因其与李元吉关系匪浅,自然无人敢深究,由此,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直到几年后,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有人以此事为突破口瓦解李元吉之势,这桩案子才重新被提了起来,不过那已是后话。
至于这场大火的导火索,据慕承骁磕磕绊绊的回忆,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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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酉时刚过,城西的马厩内,大魏战俘已有不少人冻死。
看守士兵杨三瞧这景象,颇有些烦躁,张口骂道:“妈的,又冻死两个,朝廷说着善待战俘,可这数九寒天,该怎么个善待法?”
身旁模样稍显稚嫩的士兵刚忙搭话,“谁说不是,这若是报上去,定要说我们看管不力,可若不报,最后战俘总数有缺,又是个麻烦事,这鬼差事真是谁干谁受罪!”
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一时引得抱怨纷纷。
“闹什么!”
不远处有一人影走来,满身酒气,手中还拎着一未喝完的酒瓶。
杨三未瞧得真切,只以为是打哪来的酒鬼,张口便要骂,待来人近了方才看清,竟是李元吉手下的贴身副将。
他赶忙下跪认错,连连叩头道:“属下们乃是胡言,绝无不敬之意,请将军、勿要、勿要放在心上。”
其余几个年轻士兵更是吓得赶忙叩首认错。
副将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们,半晌冷哼一声:“这次便先饶你们一命,若有下回,决不轻饶。滚!”
杨三见副将不做计较,连连道谢,带着其余士兵一溜烟便跑没了影。
其实刚刚那几人所言,他并非不知,未加责怪只是因为他对这些大魏战俘更是恨之入骨。
他抬脚踹开马厩大门,瞧着里面正报团取暖的战俘们,面色十分难看。
他问:“大魏的传国玉玺,在哪?”
这些人自然不知。
瞧着无人作答,他心中之火愈盛,将一个个俘虏粗暴地拎起搜身,而后用力丢在地上。在一片惶恐之中,他却隐隐听见女子的啜泣声,手下一顿,细细听着,立马寻到了方向。
角落里,一梳着侍女发髻的稚嫩少女正缩成一团,一脸惊恐地瞪着他。
他走过去,单手拎起少女的衣领,冷笑着问:“你知道玉玺在哪?”
少女浑身发抖,摇摇头抽噎着说:“我不知。”
副将微眯着眼,瞧着少女。
少女瞪着大眼睛,虽不算貌美如花,却也是有灵气得很。他捏着少女身上质地轻薄的寒衣,颠沛流离之下已有多处破损,莹白的小臂隐隐露出,误闯齐王房间时无意望见的那副香艳场景再度出现在他脑海中,又因喝了酒,他似乎更有了乱来的理由。
他冷哼一声,像拎着个物件一般将少女单手拖走,转身进了隔壁的空屋。
少女拼命挣扎,最后趁人不备摘了头上发簪,用力刺向自己的脖颈。
被鲜血溅了一脸的副将终于彻底清醒,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被马厩中的战俘知晓,此劫难躲。
确如言颂所说,大周军法,欺辱妇孺者,死。
但,若是这些人都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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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沅抱膝靠在墙上,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户倾泻而进,铺了一地惨白。
她无声哭泣着。
若按慕承骁所言,浮寓当时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那可是比沈嘉沅还小上一岁的浮寓啊。若是放在现代,还不过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姑娘。可她生在这个时代,自小为奴为婢服侍他人,又经战乱几无容身之所,只得这般战战兢兢地活着。
这世上强者、能人数不胜数,何故要欺负一生逢乱世的小姑娘?
还有那一马厩的大魏战俘,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生于大魏,宁死不降是错;乱世之中,被迫参军是错;为国效忠,奈何国不长命是错。
沈嘉沅两世为人,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人愤懑之事。
天道不公,自有人力弥补。
无论事情是否还如上一世一般,这个副将都该死。
刘威。
她在心中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几乎要把这两个字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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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嘉沅早早起身。
李元吉是个混迹风月场多年的浪荡子,对女儿家的脂粉钗环向来精通,为显周道,他在沈嘉沅的房间之中早早便备下了新衣与发钗,只是行军在外,质量自是和宫中之物没法比的。
沈嘉沅刚洗漱完毕,指尖粗粗扫了新装几下,轻笑了声。
这个李元吉倒是有些眼光,不愧有如此风流公子之称。
她瞧了几眼,因屋中炭火不断,她今日也无需出门,便挑了件嫩粉色的襦裙,露出纤细柔嫩的脖颈与轮廓分明的锁骨,又梳了双环飞仙髻,辅以流苏发饰坠于身后,行走间婀娜如杨柳,更衬她肤如凝脂,美貌不可端方。
-
李元吉被那阵清脆又固执的敲门声吵醒时,几乎想杀了门外之人。
以致于他在拉开门的前一秒,便已怒目圆睁,大吼道:“敲什么!你想死吗?!”
门外之人原本明媚的笑颜,在见到李元吉的表情时,扬起的秀眉瞬间塌了下去,拧成委屈八字,亮晶晶的眼眸溢满泪水,连带着眼尾也微微红了起来。
沈嘉沅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还夹杂着些许委屈,“打扰殿下,小女死罪,请殿下责罚。”
其实在话说一半时,李元吉便已瞧见了这张软糯糯的小脸,看模样今日还精心打扮了一番,粉色襦裙活泼俏皮,他被吵醒的躁郁早已一扫而空,只不过眼睛和脑子清醒了,但嘴还没醒。
他见着柔弱的像小白兔一样的人低眉顺眼的站在那,肩膀因隐忍着哭泣而变得一抖一抖的,李元吉有些懊悔。又想起人家来找他时,本是笑着的模样,转眼他却将人吓成了这般,又有些气自己。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轻拍拍沈嘉沅的背以作安抚,却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大魏帝女与那些烟花女子可不一样,自是不可随意轻慢。
最后左右为难之下只得半蹲着与人平视,好声好气哄了半晌,才算止住了小姑娘的眼泪。
李元吉第一次觉得,女人是这般费人心思的物种。
见人不哭了,李元吉才将人请进屋中,又传了副将刘威上早膳。
直到此刻,沈嘉沅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刘威。
他的模样虽不算出挑,但因常年行军,身子骨健壮,瞧着竟也是有些磊落的英武之气的。
沈嘉沅不动声色地瞧着他,想着浮寓那般胆小的小姑娘,是如何在他的威势之中被逼自刎的,恨意如泉涌,她赶忙转过了头,去看桌上的膳食。
李元吉自里间换好衣服出来时,刘威亦刚布好菜。
瞧沈嘉沅的眼圈还红着,李元吉清了清嗓子,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三分,问道:“沅沅可是不喜欢这些吃食?你若有其他想吃的,随时吩咐刘威,无需同本王见外。”
沈嘉沅吸了吸鼻子,摇摇头,“这些已经很好了,叨扰殿下已十分不安……”
“沅沅,”李元吉打断她,眸中隐隐有些愧疚之感,“你若如此见外,便是还未原谅本王方才的轻率之举,本王该如何才能获得沅沅的谅解呢?”
沈嘉沅看着他,睫毛上还有些余泪,小心翼翼的脆弱感写了满眼,她咬了咬唇,犹豫半晌才问:“殿下真的不怪沅沅?”
李元吉叹气,只觉眼前的小姑娘定是被连续的战事吓坏了,如此这般不禁吓,怕是比小白兔还不如。
他轻声道:“若是别人,本王或许会动怒,但对沅沅不会。”
一双桃花眼天生风流,此刻竟多了几分真诚。
沈嘉沅微扬起嘴角,点点头,“那便好。”
李元吉亦如释重负,“既如此,沅沅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沅沅说,本王一定尽力满足,也算表达本王的歉意。”
沈嘉沅摇摇头,在矜持地拒绝了几个回合之后,她才期期艾艾地说:“硬要说的话,沅沅确有一事。”
“哦?沅沅但说无妨。”
沈嘉沅忽略他眼中的考量与试探,神色颇为苦恼地说:“沅沅很喜欢殿下赏赐的房间,布置精美,器物用具也一应俱全,只是、”
“靠近床帐那侧的窗似乎有些松动,常有风吹进,沅沅受冻事小,士兵进门换炭火时以为是天气的缘故,浪费了不少炭火,为行军开销增负,这可是大事。”
“若是方便,可否请刘副将帮沅沅瞧瞧那扇窗?”
不过是修个窗的小事,她也问得十分小心。
“这算什么,自无不可!”李元吉面色松弛,大手一挥,命刘威即刻去修,心中对大魏帝女的防备之心又褪去几分。
他嘱咐道:“沅沅,在本王身边你无需如此小心,本王愿与沅沅做朋友,沅沅是否同愿坦诚相待?”
沈嘉沅注视着李元吉,她深知此人在军中的威名,亦是杀人不眨眼的权贵,而此刻却像个单纯的孩童。
她不想撒谎。
“若是有一日,齐王的兄长登基,他愿与你做好朋友、好兄弟,可齐王敢与他无话不谈吗?”
她垂下眼眸,温和却坚定地说,“权位不等时,人们是难以在情感上建立平等的,但沅沅可以保证,永远不会想要伤害殿下。”
“这样,殿下可能满意?”
李元吉盯她一瞬,爽朗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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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之后,李元吉有军务尚待处理,沈嘉沅便先行离开了。
刘威此刻正在她房中修葺窗户,她还不便回去,便在此间四处转转。
若猜得不错,她所谋之事今晚便可见分晓,只需静待就好。
“柔安公主。”
沈嘉沅的思绪被打断,她惊了一瞬,却被很好的掩饰住。
她扬起嘴角转过头,在看清来人时,眸色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