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的春天,邱月明回到了奥斯曼大道的公寓,现今的巴黎在遭受过去年党卫队的清洗后,变得平静了很多。

    但这并不表示巴黎遭受了很严重的损失,德国人对法国也许有种天生的亲近,只要在没有叛乱分子出没的情况下,一切生活仍然能过得很安稳,正如同再狂妄的士兵也必须遵守,用金钱交换物品的规则。可以说盖世太保们的到来更像一个整顿秩序的“热心”警察,他们杜绝了在巴黎发生的一切危险。

    而邱小姐,此刻就拿着那封阿塔贝尔的信函走进了奥斯曼大道141号。

    很糟心,克虏伯在法国的总办事处也设在了奥斯曼大道上,距离邱小姐的公寓只相隔一个岔路口,5分钟的距离。

    这就表示,不管她的周末在家里做些什么,都很有可能被对面窗户的阿塔贝尔.哈尔巴黑随时瞄到,如果他哪天心情再变态一些,兴许还会直接一个电话监督她匆忙地跑下楼来加班。

    “你似乎不是很乐意见到我?”

    “没有的事情,我在向您表达我对您久违的问候,顺便问候一下您的牙,您的腿。”

    果然,阿塔贝尔收敛了那副阴阳怪气的嘴脸,将一串车钥匙丢入她的手中:“走。”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

    邱月明坐上驾驶座,她有些慌张,毕竟很久没有开车了。

    “我记得你的履历上写过你会驾驶。”阿塔贝尔狐疑地看她。

    “会,但是没有驾驶证。”

    “无所谓,走。”

    邱月明不明白,为什么西格蒙德和阿塔贝尔这种金贵的人都对她有种迷之自信,她认为自己看上去绝不是那种能干又独立的女性,所以她对他委婉地道:“这辆车不便宜吧?你不怕我把你的车碰坏?”

    “坏了只能证明保时捷的质量太差劲了,这样的东西都不配送给元首。”

    好吧,原来他是用她在测试保时捷的最新款汽车,也就是在4月底即将被送给阿道夫的生日礼物。

    “况且我也不喜欢亲自动手驾驶,不管是汽车还是飞机。”

    “你还会开飞机?”

    “我19岁就拿到了飞行证,你想试试在天上飞的感觉吗?甩了希普林,我带你从普罗旺斯穿越阿尔卑斯山脉。”

    邱月明笑了:“你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在我们中国叫什么吗?包姨太太,不过我们中国的姨太太好歹还能进家门,我要是跟了你,你的妻子会同意让我住到你家去吗?”

    “我可以给你买一栋比她更大的屋子。”

    邱月明不相信地摇头:“知道吗,我曾经有一个苏联的朋友,她告诉我,这世上最不可信的是男人,比男人更不可信的是资本家的嘴巴。”

    “去他妈的布尔什维克!”

    车子一路颠颠簸簸,最终还是顺利开到了洛林,这里位于法国的东北,有完善的工业体系,还有克虏伯家族最擅长的重钢铁。而如今这里的大部分工厂都被德国企业瓜分干净,其中克虏伯作为帝国的主基石得到的战利品最多。

    他们穿过门口的安保士兵,跟随厂长,在车间主任的带领下,走进生产区。而就在这一间间被白炽灯照得晃眼的车间内就待着大批的法国战俘,他们避免了去往集中营的命运,在一间间德国人掌控的工厂内,沦为最廉价的劳动力,为德国无休止地锻造强大的军备。

    车间内“哐当哐当”的锻造声震得邱月明根本听不清阿塔贝尔和他们说了什么。

    在模模糊糊的对话中,考察完最后一片烟雾缭绕的蒸汽车间后,退出生产区已经到了中午。

    阿塔贝尔拿出手帕掩住了空气里难闻的机油味,对邱月明问道:“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Pak35防战炮和迫击炮的性能,你难道没有听见吗?”阿塔贝尔大声道。

    “刚才的声音太吵了,我没有听清。”

    “蠢货!”

    “这能怪我吗?哈尔巴黑,我可不是露西亚,别把你的愤怒撒向我。”

    “这是运去中国的最后一批货物,经由意大利出口。邱小姐,你该明白,我是个从不做无用功的人,别把这当成是旅游!”阿塔贝尔用手指着说道。

    她突然愣住了,一下子失去了气焰,致歉:“对不起。”

    随后只见邱小姐利索地从手提包中掏出一支笔和一本被翻黄的记事本跑回了工业区内,她向每一个工作人员和负责人询问起生产情况,将所有遗漏的地方,事无巨细地重复了一遍。

    阿塔贝尔站在树荫下,用手绢捂着那一点清新的空气,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辗转在每一座车间的噪音与污染中,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也开始希望中国能赢得某场战争。

    傍晚,邱小姐回到巴黎时,衣服上印满机油的样子狼狈又疲累,但从阿塔贝尔那获得的消息仍然使她高兴。

    所以在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约见了周时,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她。

    “国内来信了,3月份的豫南会战取得了巨大成功,也算是给党国长了脸,可唯独一样让人很不安。”周时看上去很忧愁。

    “什么事情?”

    “年初的时候,G党叛变,掀起了皖南事件,委员长顾全大局,不与他们计较,仍然邀他们参加国民参政会,商讨对日作战的方略,可不想当日,G党一个人也没有派来,如今闹到这地步,可怎生是好,更别说日本人还在虎视眈眈,唉。”(皖南政变:蒋策划的对G军围剿,污蔑G军叛乱,周提出和平解决问题二十条,被蒋拒绝,G党拒绝出席会议,蒋废除新四军番号,要求逮捕叶/挺)

    “怎么会这样。”

    邱月明想起了自己在南华大学的好友齐霄也是G党,难道当初她说的那些关于G党的好话莫不是骗她的,她自己也是身陷囹圄?

    “算了,不提这些了,还是照你刚才的计划,货就从意大利走,届时我会让陈先生联系好意大利大使安德鲁夫先生,下周六傍晚的5点半,马赛港口,不见不散。”

    “好!”

    与此同时,新的一年里,希普林被调任去了德国中枢——措森的军事总参谋部内,跟随机动作战专家蔡茨勒少将进一步学习战略规划与战术对标。这得益于法国之战中他向莫里茨提交的那份作战提议,虽然没有得以采纳,却让莫里茨发现了他平和的性格去担任参谋部的工作似乎会更加合适。

    于是,当莫里茨将这一提议呈报上去的时候,埃里希.曼施坦因表示了高兴的支持。

    “我记得他在几年前还出访过中国,加入过亚历山大.冯.法肯豪森的远东顾问团。”曼施坦因此刻在妻舅的林兹别墅这度过他难得的周末日,斜身微靠在窗间,翻了几页莫里茨递来的档案。

    “是的,那会儿,他担任的是中国元首蒋J石的陆军上校,参谋过中日在上海的淞沪战争以及山东的鲁南战争。”

    曼施坦因点头:“我想起来了,亚历山大后来和我闲聊时有提及过那场战事,不过在我看来,那场战术上还存在着一些不太理性的决策,也许如今让他进入总参谋部会是个好机会。”

    就在曼施坦因出发前往接任56集团军军长的前一天,他还对这个年轻人表以了期待的目光。

    毕竟自当年凡尔登的那场战役过后,东普鲁士的衰落有目共睹,作为历史悠久的容克军族,他和克莱斯特将军都坚决捍卫东普鲁士不可更改的地位,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宁可本着得罪以赖谢瑙为主的国社党老牌党员,也要坚持让西格蒙德进入总参谋部的原因。

    (二战德国,许多名将都是先从参谋部混起,能进入参谋部,意味着半只脚踏入了中央,不出意外,将来可胜任军长,少将,前途大大滴好)

    而如今在结束了一天的会议后,诺伯和其他的参谋员一起将备忘录提交给了肯杜尔德中校,肯杜尔德会将本次的所有计划汇总整理,交由总指挥部,再由总指挥部研讨最后呈给希特勒。

    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他走出参谋部的大门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还要从措森辗转十个小时到达巴黎,但一想到明天是个双休日能见到他的糖果宝贝,他的疲惫又都一扫而光。

    “回去吗?”西格蒙德拎着一只公文包,从作战部的办公室内出来,这是他新调任的岗位,不过现在他看上去是准备和诺伯同路。

    “不,我回巴黎。”

    “现在?”西格蒙德还特意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四五点的日光已经快要下山,显然他得走好长一段时间的夜路,“这是必须的吗?”

    “当然,有人在等我。”诺伯嘴角上翘的笑容显示他近来生活美满。

    西格蒙德的心里突然有些闷闷地,他不容拒绝地拉住诺伯:“陪我喝点东西去,看在我们还是老朋友的份上,就别溜走。”

    柏林夜晚的酒吧异常热闹,打碟声唱跳声充斥在每一个角落,西格蒙德第一回失去了他良好的修养,在露天的吧台处喝得难以自持,两颊的驼红让他无力地伏在了大理石桌台上。

    起初他们只是谈论起对东部计划的不相投意见,然后渐渐地聊到彼此的家庭生活,最后到这些年的琐事。

    “上周我见到了玛格丽特,她抱怨你总是不回家,所以你为什么不回去呢?”西格蒙德跌跌撞撞的语气中打了个酒嗝。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待在那个家里。”诺伯夹起一支烟,在弥漫的烟雾后,他的神色让人难以看清:“西格,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西格蒙德停顿了一下,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绿色偏蓝灰的眼睛开始由迟钝转向迷离,喃喃道:“也许有吧,又也许没有,毕竟,她怎么会喜欢我呢。我是一个婚姻失败的人,一个感情失败的人,一个家庭失败的人,没有女人会选择我的,没有的……”

    他手中攥着的空酒瓶滚落,玻璃摔在地上被刺耳的音乐遮盖,就像某种脱口欲出的情愫终究在一次次的相逢错过后被万千变化的风景所埋藏。

    西格凝望着酒吧墙面上张贴的海报,那些金发碧眼的雅利安相貌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帝国男人的样子,他难过地把头枕在了桌面上,说:“诺伯,我们都是雅利安计划的失败者。”

    诺伯垂下了目光,将烟蒂摁进了酒瓶中。

    周六  5:00PM  法国马赛港口

    邱月明提前了20分钟到来,今天她特意穿了一件浅色的长风衣,并用丝巾包裹了自己的发色,这样能使她看上去简单朴素还不引人注目。

    而此时此刻,也正好是马赛警察们下班的时间,她等待着这样的好时机,双手环抱踱步在港湾的白色围栏边,海风将她的衣摆吹得扬起,在落日的海岸线边,犹如一只孤单停栖的海鸟。

    当附近的教堂敲响6点的钟声后,邱月明才迟迟等来了接应的人。

    “抱歉,来的时候遇上了德国的警察,路上耽搁了。”周时说。

    她已经买通了港口的工作人员,和她同来的还有陈大使派来的两个中国人,和一个合步楼的交接人,此刻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周时迅速让人核对清单,而一旁克劳蒙斯的助理卡兰也被阿塔贝尔派来协助邱月明办理这件事情。

    本次的交易数额并不大,但双方似乎都存着一些鬼祟,比如克虏伯这次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使用正规的手续流程出境,而是带着一点偷摸的行为,这看上去倒像是克虏伯的一种自主做法,而并非出自于德国的指示。

    邱小姐心中虽有疑问,却也没有问出。

    直到最后一批货物被装载结束,她就要在交接单上签字的那一刻,突然背后响起了枪声!

    希普林在回到法国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格外好,在协和广场上,陆军的管弦乐队正在演奏德国的传统曲目,手风琴、短笛、萨克斯吸引了不少法国民众围观,有时,这些德国士兵还会给他们提供免费的座椅。

    而不远处一名面容姣好的法国女性坐在长椅上,朝敞篷军用车内的希普林招了招手,原因是这名路过的德国军官一直盯着她瞧,于是她用俏皮的眨眼回复了他。

    诺伯让身旁的司机停下,他走向了那个女人。

    “美丽的小姐,能告诉我,你的这顶帽子在哪儿买的吗?”他想起邱小姐总是喜欢用宽大的纱巾遮盖住发色,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保守的中东妇女,而这位女性的沾花帽子显然很不错。

    “敬爱的长官,如果你能请我喝一杯咖啡,那么我会很乐意告诉你的。”女人的手滑上他的胸膛妩媚游走。

    “当然,这是应该的。不过——”他笑着抓住了女人的手放到腰间,道:“如果到时我的副官没有在你所说的地方找到这顶一模一样的帽子,那么女士,很遗憾,你可能要面对一些小麻烦了。”

    女人在摸到他腰间的那把手/枪后,冷不丁地缩回了手,安分地回话道:“博马舍大道的第二间商铺有很多好看的帽子,但我不能确保还有没有一模一样的了。”

    “好的,感谢您,小姐。”他仍然不忘有礼的对她道谢。

    然后在回到车内时,他准备让司机调头去博马舍大街,然而,伦尼急匆匆地跑来了。

    “马赛港口那里出了点事情。”伦尼说得很隐晦,但诺伯的神色陡然变了,因为,伦尼的任务是只负责那一个人。

    港口的风吹得很大,巴黎安全总局的局长克洛亨少校在接到举报后第一时间带人将港口包围,士兵们手中的每一挺机枪都将黑洞洞的管口对准了包围圈中的所有人。

    “少校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这只是一批运往意大利的瓷器,况且我的手中有驻德意大使安德鲁夫先生的签字文件,我想我们没有必要把关系搞得如此僵硬。”周时道。

    “是吗?我居然从来不知道克虏伯还涉足了瓷器行业,女士,我希望你在下一次开口前能动动你的脑子,别说出这么令人可笑的话来。”克洛亨丝毫不为所动。

    一旁的邱月明已经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克虏伯的这笔交易要做得如此隐秘,阿塔贝尔根本没有拿到德国官方的交易许可权,所以即便出了事,阿塔贝尔也未见得会出来帮助她,身旁卡兰的无动于衷就是最好的表态。

    她只有继续硬着头皮的向克洛亨说道:“这是克虏伯的外事部经理阿塔贝尔先生精心选购的一批法国彩瓷艺术品,为的是赠送给意大利的梅塞将军,期望能取得德意在军火发展上的进一步友好交涉,绝对不存在您说的什么走si问题。”

    “有没有这样的事情,我需要亲自检验,如果女士您不介意的话,就请让开。”克洛亨的目光挪向面前的一只只密封箱子,态度强硬。

    然后取下步/枪的刺刀,一把撬开了箱子,就在准备打开时,突然一道声音制止。

    “赫尔穆特.克洛亨少校,你在做什么?”一双乌黑蹭亮的长筒皮靴从车上下来,男人摘去手套,不紧不慢地来到克洛亨的面前。

    “希普林中校。”克洛亨向他象征性的行了一礼,正准备开口,却被诺伯先说道:“我记得你的任务是搜查反叛分子,以及驱逐逮捕那些品行不良的犹太人,可不记得你还拥有对出入境海关的检查权,换句话说,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是否该支会一下我们国防军事部。”(德国人顾虑法国人的情绪,对法犹太人采取定罪方式,既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罪名按上,而不是在波兰的一通屠杀,所以在法犹太人被称为品行不良的犹太人。而保安局党卫队在法国受国防军管束调遣,原因前面说过)

    “事急从权,我在接到举报的第一时刻就赶了过来,为了避免上一次在蒙巴纳斯街的事故重蹈覆辙,我当以最快的速度与决心来解决这件事情,这也是我作为巴黎安全总局负责人不可推卸的责任,至于检查文书,如果长官您真的需要,我可以立刻派人去往克勒贝尔大街申报。”

    “那就对了,在没有得到任何批复之前,你可没有权利对这些人进行审问逮捕,这严重违背了当初希姆莱对国防军事委员会的承诺,所以现在我命令你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离开马赛的港口,克洛亨少校。”

    “可是,长官。你应该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可以放过这些黄皮人,但其中涉及合步楼的人我必须要逮捕。”

    “不可以!”邱月明道。

    “这是一起涉嫌向中国走si军火的事件,一旦被威廉大街(外交中心)发现,或者OKW(最高统帅部)那里知道——”

    “够了!赫尔穆特.克洛亨!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一笔走si,看清楚了,这些人持有意大使安德鲁夫的签字文件,你无权来检查这批货物,请遵守我的命令,现在就离开!”

    希普林与克洛亨的交锋,眼看气氛越发紧张,虽然希普林确实比克洛亨的级别要高,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希姆莱的这帮人谁都管不了,他们只受制于帝国保安总局。

    眼看赫尔穆特.克洛亨的愤怒之情已然无法压制,但最终他还是忍下了,悻悻地遵从命令,带着人离开了那里。

    邱月明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格鲁特不安地提醒道:“他一定会向柏林汇报这件事情,到时候——”

    “让他们去查吧!最好查到戈林的头上!大家全完蛋!”也许是好心情受到了影响,他生气道。

    但看到身旁为此受到惊吓的邱小姐后,诺伯还是平复了情绪,对她道:“行了,没事了。你如果已经解决好一切,那就跟我回去吧。”

    晚间,高脚黄铜烛台上烛光葳蕤,她身着一袭裸肩的墨绿色塔夫绸裙,踩着高跟鞋的哒哒轻声向他款步而来。

    此时,男人靠在椅座里,等待烛光晚餐开始的同时,闭目欣赏唱片机中的乐曲。

    邱月明依偎他的身旁坐下,将脑袋轻轻枕在他的腿上,一头柔软的长发随意的铺盖在他修长的腿上,漂亮的肩胛骨泛出白瓷的温润。

    “我难以想象,如果你今天没有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今晚的她温柔又绵顺。

    诺伯抬起她的脸颊,那楚楚动人的妆容下藏着的是狡猾,他如今已经把这个女人的手法了解得一清二楚,今晚她这样做,必然是又想要他做些什么。

    “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就该忘掉那些不愉快。”他的意思也很明显,她不应该过于贪心。

    “我知道,你不说心里也一定埋怨我,我每次都给你带来麻烦。”

    “没有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从我明知你已经结婚了,却还愿意和你回到法国,足以证明我们之间是产生了一些不可分离的感情,所以,我希望在这场感情中,我们彼此都能互相包容一些对方。”

    “当然。”诺伯点头,事实上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光有包容还是不够的,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毫无背景的可怜女人,我还需要安全感。”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

    “告诉我不管今后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会像今天这样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站在我的身边,帮助我,保护我,对吗?希普林先生……”

    诺伯想抚摸上她面容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很显然,她在逼他向她妥协,向中国妥协。

    他无奈地问道:“亲爱的,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不够,还是不够。

    通过这次的事件后,盖世太保们必然会对邱小姐升起警惕,她和周时也不能总像猫着的老鼠偷偷摸摸。她必须得到一个强有力的保护承诺,在这层保护下,她才可以去做更多她想做的事情,所以,她必须要说服这个男人,将他牢牢地捆绑在和自己一条的船上,这也是她第一次有了这样一种想法。

    诺伯很清楚她在想什么,然而他的心底更多的是遗憾,这次的走si事件,绝不是帝国对中国抗战的大发悲悯,而是戈林与里宾特洛甫在政权矛盾下所产生的一点可怜利益,戈林获得最大受贿利益的同时还能让里宾特洛甫感到不快,就凭这点他今天才能毫无顾忌的担保下马赛港口的那批货,因为他知道克洛亨最后将调查结果呈报上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相反恶心到的只有威廉大街(外交中心)的那帮人,至于元首,他把所有精力都投注在了东部战略上,没人会在乎这件事情。

    “别坐在地上,起来吧,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跳舞了,今晚陪我跳一支舞吧。”

    他没有给出她答案,但邱小姐不急,她可以慢慢等,只要面对这个男人她对自己就从来没有失望过。

    她牵过诺伯的手,在《蓝色的多瑙河》的曲调中跟随他的步伐旋转舞动。

    烛光将她身上的塔夫绸照映得亮闪闪,翩跹的裙摆如夜色里的流光蝴蝶,一圈一圈旋绕在男人周身。

    蝴蝶,绿色的蝴蝶,美丽又风情……

    奥斯曼大道141号的克虏伯二楼,阿塔贝尔将目光从对面公寓的窗户挪开,他关闭了身边的唱片《蝴蝶夫人》,然后接起了办公室内的电话。

    是柏林保安总局四处处长海因里希.缪勒(盖世太保头子)的亲自来电,当然,这也表示,希普林肯定已经向国防军委里推脱了此事。

    所以此刻他还是平静地回答道:“很抱歉,缪勒首长,我以人格担保今天在马赛发生的事情和克虏伯绝无关联,如果您不相信,欢迎向埃森银行查询公司的账务明细,也可以问讯审计署署长施腾格尔先生,但在此之前,您要确保不会影响唐托5号基金的情况。”(克虏伯全权打理希特勒基金)

    果然,电话那头不再出声挂断了,阿塔贝尔将雪茄再次吸了一口吐出。

    查账?开玩笑,戈林15000帝国马克的薪水,只缴纳190马克的税,就算他们发现自己与希普林存在私人往来的账面金额,又能如何?第三帝国最大的源头可不在他们这。

    雪茄燃尽,对面那栋公寓楼内的男女已然结束了舞蹈,两具影子逐渐相靠,融为一处,帘子被拉,烛光熄灭。

    阿塔贝尔将烟蒂从窗口抛出,毫不留情地咒骂了一声混蛋的希普林,然后转身摁灭了办公室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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