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鬼了!

    她前一秒还在房中擦着匕首,后一秒只觉得自己的手忽隐忽现,然后眼前一黑,四肢没了知觉,现在她感觉整个人像是飘在空中一样,除了还能思考,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她她……死了?

    不可能,刚才打斗中她毫发未伤……还是她被抢打中了?但因她痛感与常人不同,所以感觉不到……怎么可能!子弹穿过身体,就算无感不也得抢救吗?还能直接死了不成?不科学啊……

    还没等她想明白,忽然口鼻有大量的水灌入,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惊觉自己在水里。

    什么情况?就算溺水,她是会游泳的,可是挣扎间,她感觉全身无力,身子沉得很。

    忽然间,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伸向她,来人托住她的下颚,拽着她游向岸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死死的拽住那人的衣领。

    “咳咳,咳咳咳。”独孤月一阵咳嗽将肺中的积水咳了出来,她模糊的睁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脸庞和一抹蓝色在眼前晃悠。

    “苏语寒,你若是她,那该多好。”

    “……别死,好好活着。”

    她也不想死,她伟大的梦想还没实现,怎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独孤月无力的再度闭上眼。

    耳边传来幽幽的声音:“从此……你便是苏语寒。”

    苏语寒……是梦里那个名字。来不及想别的,一瞬间,只感觉身体被一阵吸入了一个旋涡。

    紧接着就是强烈的失重感!

    夏风王朝,苏侯府。

    床榻之上,少女原本安详的闭着双目,猛然睁眼。

    正在替她擦汗的红悠见主子睁眼,高兴的哭了出来,“小姐您可算醒了,红悠还以为……还以为小姐再也醒过来了……”

    一睁眼引入眼帘的便是床幔,然后一个少女站在一旁又笑又哭。

    这是……哭丧?

    独孤月摸着自己还有温度的身体,为自己还活着松了口气,接着又看着身处的环境……这是梦里被勒死的地方……

    做梦。

    嗯,躺回去,重新闭上眼。

    瞬时间,脑中涌入无数画面似走马灯一般,从婴儿啼哭到三尺白绫,再到镇国公府满门抄斩……她像是开了上帝之眼,看完了苏语寒的一生……白绫勒死的苏语寒,断头台上的白氏满门。

    “小姐……”红悠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独孤月再次睁眼,抬眼轻扫一眼屋里的摆设和物件,确实是苏语寒的卧房。而一直在旁边哭哭啼啼的少女是苏语寒的贴身侍女之一的红悠。

    不是都死了吗?总不能是……她脑子宕机了几秒。

    “小姐,您干嘛掐自己呀?您若是想掐人掐红悠吧,千万别伤着自己。”红悠擦着眼泪,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去给我拿面镜子来。”开口嗓子有些嘶哑。

    红悠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拿来一面铜镜给她。

    看着镜中的脸,虽然和她长得一样,却病怏怏的没什么生气,乍一看就是快归西的娇弱小姐模样,还有这细胳膊细腿,娇嫩的连重物都没提过的纤纤玉手……

    是苏语寒没跑了!

    余音绕耳:神明在上,我就此起誓,若不见欺我害我之人自食恶果,我必永世不入轮回!这是苏语寒死前心中所念。把所有怪事串联起来,只有一个结果,如果苏语寒是她前世,情况就能解释……

    穿越!重生!!

    真是离了个大谱……

    她可是独孤家族未来家主,黑白两道她横着走的独孤月!怎么有个如此废柴的前世……招人恨就罢了,脑子还不好使。

    ……

    全身发冷,她裹了裹被子哆嗦了两声,又觉得全身无力,问:“我这感觉病的不轻,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姐您忘了?两日前,您得知叶世子要去游湖,便拉着二小姐也一同去,结果不慎坠湖,幸好二小姐会水,及时救了您。但您从被抬回来后就一直发热昏迷,又两日了。”红悠双眼通红,这两日她的小心脏是真的忐忑,生怕小姐有个三长两短。

    坠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那日,苏语寒得了消息,叶子昕与太尉千金一同游湖,苏语寒妒火中烧,拉着苏若心陪她一同去湖上想教训太尉千金。却连人家的船都没靠近,她就失足坠湖,苏若心舍身救了她,回来后她高烧昏迷,苏若心也从此落下寒疾。苏语寒苏醒后,身体一直不见好转。老夫人听了顾氏建议,带着府中女眷一起去城外寺庙祈福,途中遭遇山匪打劫,顾氏因护着她和老夫人受了伤,被老夫人高看,而主母白蔓被绑架……

    还是连环计。

    这点伎俩她是不放在眼里的。

    高烧两天滴水未进,嗓子干的像是吞咽沙子一般难受,她用尽力气手撑着坐起身来,“帮我倒杯水。”

    红悠快步去倒了杯水递过去。

    喝了水才觉得缓和了些,轻瞥一旁的红悠,前世红悠是对苏语寒唯一忠心的人,却被诬陷毒害苏侯府长子苏文宇,屈打成招后被处以杖刑,那一杖一杖打得这丫头皮开肉绽生生断了气。

    在这个年代,人命该是最不值钱的,尤其是奴籍。

    此刻她倒是有些庆幸她前世命好。

    “小姐!”芸香端着药进屋,看到小姐已经醒过来,快步的走过来,探了探苏语寒的额头,松了口气,“幸好,没发热了,大夫说只要小姐醒了,不发热就不会有大碍了。”

    红悠点头如捣蒜,“还得是我们小姐福大命大。”

    “那是自然,小姐日后定全是福气。”芸香说着,端起药喂她。

    她看着芸香的眸中带着一丝审视,芸香是顾姨娘的人,自小就被送到苏语寒身边,挑拨离间、激化矛盾拱火,撺掇着苏语寒做了不少坏事。

    除了芸香,她这苏梅院大多数人都是顾氏的人,苏语寒能活到现在也亏了是没脑子!

    这才入秋多久,怎么有冬日寒风了?红悠在一旁打了个冷颤。

    芸香心中也是一颤,小姐瞧她的眼神中竟带着从未有过的凌厉?一时有些慌了神,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颤巍巍道:“小姐,大夫说这药得趁热喝才有功效。”

    敛了敛目光,苏语寒浅笑道:“我自己喝。”

    芸香将药递过去,碗直接落在了床上,被褥顿时湿了一片,她急忙捡起碗放一旁,跪下,“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芸香清楚的看到,刚才是小姐在接到药碗的瞬间收回了手。

    红悠拿来毛巾擦拭着被褥,忍不住打趣她,“芸香,你平日里还说我总犯错,瞧你,不也是会犯错。”

    “被子湿了,还不叫人拿干的来换上。”苏语寒又如何会放过她,见她起身起了一半,接着补了一句,“那么爱跪,换了被子院里跪着去。”

    此话一出,红悠和芸香都愣了三秒。

    平日里府中下人办差时出了差错,小姐是会严惩,但小姐向来护短,顶多只是嘴上怪罪几句,却从未罚过她们,这还是头一回。

    芸香很快就抱来一床干净崭新的被褥,与红悠一同将被褥换上。

    苏语寒轻咳一声,“芸香,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芸香咬着唇,有些委屈,也有些不知所措,“那……那芸香出去跪着了。”

    以为她会心软?做什么梦呢,摆摆手不耐烦的让她出去,又打断了红悠的欲言又止,“我头疼不想废话,要求情就一起出去跪着。”

    红悠立马紧紧闭上嘴,心中却犯嘀咕:小姐怎么越发可怕了。

    “别杵着,派人把我醒了的消息到各院通传一声。”既然天注定她要顶替苏语寒,也该见见了这些半路家人了,精致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遇到我……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得知她醒来的消息,大夫人白蔓住的漫钰苑离她最近,所以先到了一步。

    进门就见苏语寒半卧在床,脸上没半点血色,想到她被抬着回来那日面无血色,白蔓就感到后怕,若是这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如何向父亲母亲交代。

    她站在离床半米的距离开口道:“寒儿,你刚醒,可有哪里难受?这两日你昏迷不醒,可真是急死我了。”

    白蔓本是镇国公夫妇远亲侄女,得知镇国公夫妇有意要为苏朝言挑选续弦主母,白蔓便来了皇城给国公夫妇收为了养女,她并不是贪图苏侯府主母之位,从她自嫁给苏朝言后从不与顾氏争宠就能看出。

    她也不想过多揣度背后原因,此生护她周全就是。

    “母亲放心,大夫说了风寒而已。”

    白蔓又问:“药可喝了?”

    红悠答:“药刚刚不小心撒了,已经让人重新去给小姐煎药了。”

    白蔓点点头,本以为寒儿再开口会让她回去,正等着逐客令,却听见她吩咐:“红悠,去给母亲把椅子搬过来。”

    两个丫头都愣住了。

    小姐居然主动命她给大夫人搬椅子……红悠叫上白蔓身边的柳然同她一起去搬椅子。

    白蔓坐下,想起跪在院中的芸香,忍不住问道:“刚才路过院子见芸香跪在那里,她可是做错了什么?你从前可最不舍罚她与红悠二人。”

    寒儿房中贴身的两个侍女都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她又护短,想来是什么惹了大事才受了罚。但话问出来,她又觉得后悔了,寒儿又如何会与她说这些。

    红悠闭紧嘴,可不敢答。

    “打翻了药碗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苏语寒轻描淡写带过。

    白蔓并没有继续追问,不过两人就这么坐着面面相觑,气氛难免尴尬,想着为她做些什么,便问,“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做些来。两日未进食,最好吃些吃食垫垫肚子再喝药比较好。”

    她没什么胃口,但又想起,此时她肚子空空,就这么吃药确实伤胃,改口道:“就白粥吧,谢谢。”

    谢谢!

    可不是震惊吗,苏侯府大小姐说了……谢谢?

    “好,你且睡会儿,我这就去给你做。”白蔓起身别扭的出了门,虽不知为何寒儿对她的态度忽然有所转变,但她心中还是高兴的。

    白蔓刚走,老夫人和苏朝言、顾氏母子一齐人就匆匆前来,主子仆人乌泱泱来了一帮子,除了贴身的跟着进屋,旁的都留在了门外,都看到了跪在院中的芸香,免不了窃窃私语几句。

    芸香低垂着头,此时觉得脸烧的辣疼。

    心中更是生了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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