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5
艾尔莎很少有这样忐忑的时刻，上一次这样焦急，大概还是贝多莉高烧不退。
艾尔莎看着禁闭的房门，思索着打破它的可能性。
五分钟前，波罗贝尔突然的闯入让艾尔莎和神原凛都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她本以为波罗贝尔会更加严厉地训斥她，或是给她更为苛刻的惩罚，她想这些她都承受得起。
然而出乎意料的，波罗贝尔只是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这才慢悠悠地对艾尔莎道：“我想我有必要和这位战神大人聊聊了。”
艾尔莎就这样被请出了自己的房间，她试图阻止，但是没有成功，神原凛温柔地将她推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这让艾尔莎对自己感到深恶痛绝，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叛徒，她让神原凛一个人在里面面对着狂风暴雨。
艾尔莎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此时的她就如同等在产房外的丈夫一样，关心着里面的情形，艾尔莎这个时候终于体会到了前两天克里斯汀的心情。
克里斯汀看着艾尔莎像只没头苍蝇一般，叹了口气道：“小姐，坐下等着吧，毒龙不会吃了他的。”
“那可不一定。”艾尔莎斩钉截铁地说道。尽管波罗贝尔是个正人君子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保不齐两人在里面一时话不投机，便大打出手。想他两人都是魔力高超之人，这座魔女殿被夷为平地也不过顷刻之间。
“不行，我要去阻止他们！”说到这里，艾尔莎已经想当然地认为里面的二人早已打得不可开交。
“小姐，您就消停会儿吧，别忘了您现在可是一点魔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克里斯汀早已看透了她的想法，不慌不忙地说出了让她心凉的事实。
是啊，此刻的艾尔莎身上的魔力还被封锁着，她进去又能怎样呢。难不成她要在魔法世界里赤手空拳？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房门从里面被轻轻打开，一道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响彻在艾尔莎的脑海中：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个八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艾尔莎上前拉扯着神原凛，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遍，确定对方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后才开口：“凛，你没事吧？”
紧随其后出来的波罗贝尔听到这话，淡淡地扫了一眼艾尔莎。
神原凛倒是很享受艾尔莎紧张自己的样子，他笑了笑道：“我没事的，毒龙先生很友好。”
波罗贝尔对他的话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成，他只是绕过两人，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艾尔莎狐疑地看着神原凛，虽说波罗贝尔的确很绅士，但是友好这个词放在他身上多少有些奇怪。
“他不再阻止我们见面。”
艾尔莎惊讶得合不上嘴，想想那个之前冷若冰霜独断专横的波罗贝尔，之前甚至都不让她争取，就关了她的禁闭。如今在神原凛面前，怎么如此好说话？
“不可能！贝尔才不会这么好心。”艾尔莎道，“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
神原凛没想到艾尔莎脑筋转得还挺快，他不置可否，笑着转过了脸。
他这副样子可真是不打自招，艾尔莎气极了：“你疯了？他可是堂堂魔女教四大护法之首的毒龙，你敢和他做交易？你不要命了？”
“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记忆中艾尔莎很少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想必这次定是担心坏了，神原凛内心不禁喜不自胜。
神原凛摇摇头，死也不肯说。
“他不会让你在王城做卧底吧？”艾尔莎瞪大了眼。
艾尔莎愤愤地坐下：“就算你对那里没有归属感，你只是把它当作一份职业，而不是信仰，你也不可以做叛徒。”艾尔莎抬眸看她，目光中仿佛有水在流动，“你知道的，我最恨叛徒。”
若不是因为背叛，艾尔莎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所以她此生最恨叛徒，也绝不会做逃兵。
神原凛蹲下身，目光与艾尔莎齐平道：“你就算看扁了我，也不应该看扁了他。你觉得毒龙，会是那种屑于挑拨离间的人吗？”
说得也是，艾尔莎冷静下来细细思考，波罗贝尔冷酷，狡诈，但他从来不屑于使用任何的阴招，他厌恶一切不光明磊落的人和事。
艾尔莎关心则乱，她很快冷静下来。
“我现在要走了。”神原凛道。
“对了，国王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国师？”艾尔莎突然想起自从那次段睿放下狠话后，艾尔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神原凛似是没想到艾尔莎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依旧回道：“是有这么个人，他叫段睿。”
艾尔莎思忖，看来段睿并没有说谎，至少他的身份是真的。
“你认识他？”
“不——”艾尔莎下意识反驳道，“我不认识他，不过我曾见过他。这个人你要小心，他似乎修习了黑魔法。”
神原凛听到这里蹙了蹙眉：“说起来，我最近一直没见过他，国王说他在闭关。”
那就对了，艾尔莎想，一定是因为上次波罗贝尔的重创让段睿受了伤，所以他才没工夫骚扰自己。
想到这里，艾尔莎对神原凛道：“凛，你多帮我留意着他。”
“好。”
神原凛离开了魔女殿。
在回程的路上，他做了一个决定。准确地说，这个决定是他从和艾尔莎重逢的那一刻起身，就已经存在的。
只不过，他现在还需要再试探一下口风。
*
王城。
“神原大人，王和其他大人已经等在里面了。”前来迎接神原凛的宫相对他如是说道。
“多谢。”神原凛朝宫相点点头，朝里面走去。
在任何有预谋的大事发生之前，当事人都会陷入焦灼之中，这是正常现象。越是临近紧要关头，心中却比以往都更加平静了几分，神原凛却是这样的人。此刻的他内心酝酿了与他面上完全相反的一场风暴，是足以击垮众人的风暴。
大殿内部，前来参与会议的各个分部的负责人围坐在一起。他们看到神原凛进来，全都站起身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语气激动地说着：“神原大人您来了！”是的，他们的救世主神原凛来了。
神原凛礼貌性地对着众人微微一笑，便走到大殿正中央，一只手在胸前划过，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王，我来迟了。”
“无妨，来了就好。”坐在王座上已经泛出白发的老者，带着无上的威严，他十分看重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这个来自青玄的遗孤，拥有着能够与魔女匹敌的能力，或许人类和魔女势均力敌的现状，很快就能被他打破了。他用心地培养这个青年，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不，甚至比自己的儿子更好，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想起来就让人糟心。老国王正在带着慈爱的目光看着神原凛，却没想到他十分中意的孩子，正打算给他致命一击。
“快坐下快坐下。”老国王说着。
神原凛顺势而坐，准备先听听众人的态度。
“今天有幸请到神原大人来参加会议，我们倍感荣幸啊。”杜瑞特公爵嘴上说着恭敬的话，眼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蔑视与傲慢。
杜瑞特公爵是老国王亲封的公爵，他年轻时曾参与过魔女讨伐战，立下过卓越功勋，成为老国王最信赖的臣子。
但是五年前，路易斯伯爵从青玄边境带回来一个有着东方面孔的男孩，他的身上有着非比常人的天赋，之后那个男孩在一次次的魔女讨伐战中都有着亮眼的成绩，老国王渐渐注意到了他，发现他生来就是天生的魔力拥有者，他就是神原凛。
杜瑞特公爵深深地恨着神原凛，他觉得神原凛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我不是来参加会议的，我只是来见王的。”神原凛甚至没有看向他。
被噎住的杜瑞特公爵只能暗自吃下这个哑巴亏，心中对神原凛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那现在我们进行今天的会议。”会议主持者是杜瑞特公爵，老国王和神原凛只是作为一个旁听。
“距离上一次的魔女讨伐战刚刚过去半个月，人类和魔女都得以喘息，直到今天我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魔女。我听说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我认为我们可以趁着魔女尚且年幼，早日发动圣战。”
圣战即最大规模的战争，人类与魔女教在过去的几百年中曾发动过无数次小的战争，即魔女讨伐战，这些战争中人类与魔女教仅会发动魔法战术。圣战是最后一场战争，直到魔女或者人类取得全面胜利，圣战才会结束。
“现在就发动圣战会不会太早……”
“万一这是魔女教的陷阱怎么办……”
人群中传来无数异议的声音。
“大家不用担心，魔女教内部有我们的卧底，不仅如此，我们的战神——神原大人，他可是魔女的克星，我们的圣战必定会所向披靡啊各位。”杜瑞特公爵又将话题引向了神原凛，众人都窃窃私语地看向了神原凛，他双眼毫无波澜，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大家，就像他从未听到众人的对话一样。
大家有些失望，又把目光投向了杜瑞特公爵。
“神原大人，您有什么建议吗？”杜瑞特公爵并不打算放过他。
神原凛收回思绪，沉默了许久，站了起来。
“我此次前来，是想提出议和的打算。”神原凛不疾不徐，对着众人缓缓开口。
什么？
众人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被他们视作神祇的人，唯一能够打败魔女的人，竟然提出议和。他们每一个人都与魔女教有着血海深仇，有一些人已经气红了眼。
“您在说什么？”水焱的负责人，妻子被魔女教害死的可怜男人起身，眼眶发红地指责神原凛，“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和魔女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您让我们如何去原谅这些人？”
“就是啊……”众人在后面小声地窃窃私语。
杜瑞特公爵很吃惊，他自认为的他的劲敌——神原凛，在他风头正盛的时候做出了这样一件背道而驰的事情。
到底是年轻啊，杜瑞特公爵这样想着，总想着以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无谓的抗争，是为了突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吗？杜瑞特公爵很高兴，神原凛这样做无疑会伤了诸位亲王和老国王的心，劲敌自己认输了，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
神原凛神色淡漠，宛如没听到众人的议论一般。他注视着王座上的老国王，此时的老国王脸色不太好看：“王，可否听听我的理由。”
老国王很快调整好了他的表情，他清清嗓子，努力摆出冷静的样子：“你说吧，孩子。”
神原凛开口：“近日来，魔女教的势力日渐壮大，杜瑞特公爵的言论尚且存疑，据我所知，除了魔女教的四位护法，很少有人能够见到魔女，你又怎么能肯定魔女现在没有魔女之力呢？如果我们贸然开战，伤亡惨重，这样的责任谁来承担？”
众人唏嘘的声音渐渐小了一些，神原凛接着说：“最初的魔女洛蒂穷凶极恶，妄想统治人类。可之后的每一任魔女，她们却是被迫成为魔女的，没有人知道她们是否也和魔女教有着血海深仇，可她们就这样被推到了处刑台上。所以，魔女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吗？在这之前，她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类。”
“或许魔女的确是无辜的，可我们死去的亲人要怎么办？他们就该死吗？”人群中有人喊道。
“他们不会白死的。”神原凛说道，“不只是人类会记住他们，同时王城也会给予每个曾在圣战中惨烈牺牲的家庭丰厚的抚恤金。”
“我不同意！”有人愤慨道，“要我和魔女教和解，除非我死了！”
“我也不同意！他们杀我至亲，毁我家园，我怎么甘心和他们和解！”越来越多的反驳声响起。
“大家静一静！”老国王发话了，他眼神有些犹豫，显然还是有些顾及神原凛的，“孩子，你的这个想法恕我不敢苟同。今日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
神原凛深深地看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然后说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了，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大殿。
“神原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其他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还站在原地的杜瑞特公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容。
老国王有些头痛地扶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果然人都是禁不住夸的，是什么让他这个原本很听话的神原凛变得如此叛逆。
艾尔莎看着禁闭的房门，思索着打破它的可能性。
五分钟前，波罗贝尔突然的闯入让艾尔莎和神原凛都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她本以为波罗贝尔会更加严厉地训斥她，或是给她更为苛刻的惩罚，她想这些她都承受得起。
然而出乎意料的，波罗贝尔只是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这才慢悠悠地对艾尔莎道：“我想我有必要和这位战神大人聊聊了。”
艾尔莎就这样被请出了自己的房间，她试图阻止，但是没有成功，神原凛温柔地将她推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这让艾尔莎对自己感到深恶痛绝，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叛徒，她让神原凛一个人在里面面对着狂风暴雨。
艾尔莎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此时的她就如同等在产房外的丈夫一样，关心着里面的情形，艾尔莎这个时候终于体会到了前两天克里斯汀的心情。
克里斯汀看着艾尔莎像只没头苍蝇一般，叹了口气道：“小姐，坐下等着吧，毒龙不会吃了他的。”
“那可不一定。”艾尔莎斩钉截铁地说道。尽管波罗贝尔是个正人君子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保不齐两人在里面一时话不投机，便大打出手。想他两人都是魔力高超之人，这座魔女殿被夷为平地也不过顷刻之间。
“不行，我要去阻止他们！”说到这里，艾尔莎已经想当然地认为里面的二人早已打得不可开交。
“小姐，您就消停会儿吧，别忘了您现在可是一点魔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克里斯汀早已看透了她的想法，不慌不忙地说出了让她心凉的事实。
是啊，此刻的艾尔莎身上的魔力还被封锁着，她进去又能怎样呢。难不成她要在魔法世界里赤手空拳？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房门从里面被轻轻打开，一道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响彻在艾尔莎的脑海中：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个八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艾尔莎上前拉扯着神原凛，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遍，确定对方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后才开口：“凛，你没事吧？”
紧随其后出来的波罗贝尔听到这话，淡淡地扫了一眼艾尔莎。
神原凛倒是很享受艾尔莎紧张自己的样子，他笑了笑道：“我没事的，毒龙先生很友好。”
波罗贝尔对他的话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成，他只是绕过两人，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艾尔莎狐疑地看着神原凛，虽说波罗贝尔的确很绅士，但是友好这个词放在他身上多少有些奇怪。
“他不再阻止我们见面。”
艾尔莎惊讶得合不上嘴，想想那个之前冷若冰霜独断专横的波罗贝尔，之前甚至都不让她争取，就关了她的禁闭。如今在神原凛面前，怎么如此好说话？
“不可能！贝尔才不会这么好心。”艾尔莎道，“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
神原凛没想到艾尔莎脑筋转得还挺快，他不置可否，笑着转过了脸。
他这副样子可真是不打自招，艾尔莎气极了：“你疯了？他可是堂堂魔女教四大护法之首的毒龙，你敢和他做交易？你不要命了？”
“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记忆中艾尔莎很少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想必这次定是担心坏了，神原凛内心不禁喜不自胜。
神原凛摇摇头，死也不肯说。
“他不会让你在王城做卧底吧？”艾尔莎瞪大了眼。
艾尔莎愤愤地坐下：“就算你对那里没有归属感，你只是把它当作一份职业，而不是信仰，你也不可以做叛徒。”艾尔莎抬眸看她，目光中仿佛有水在流动，“你知道的，我最恨叛徒。”
若不是因为背叛，艾尔莎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所以她此生最恨叛徒，也绝不会做逃兵。
神原凛蹲下身，目光与艾尔莎齐平道：“你就算看扁了我，也不应该看扁了他。你觉得毒龙，会是那种屑于挑拨离间的人吗？”
说得也是，艾尔莎冷静下来细细思考，波罗贝尔冷酷，狡诈，但他从来不屑于使用任何的阴招，他厌恶一切不光明磊落的人和事。
艾尔莎关心则乱，她很快冷静下来。
“我现在要走了。”神原凛道。
“对了，国王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国师？”艾尔莎突然想起自从那次段睿放下狠话后，艾尔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神原凛似是没想到艾尔莎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依旧回道：“是有这么个人，他叫段睿。”
艾尔莎思忖，看来段睿并没有说谎，至少他的身份是真的。
“你认识他？”
“不——”艾尔莎下意识反驳道，“我不认识他，不过我曾见过他。这个人你要小心，他似乎修习了黑魔法。”
神原凛听到这里蹙了蹙眉：“说起来，我最近一直没见过他，国王说他在闭关。”
那就对了，艾尔莎想，一定是因为上次波罗贝尔的重创让段睿受了伤，所以他才没工夫骚扰自己。
想到这里，艾尔莎对神原凛道：“凛，你多帮我留意着他。”
“好。”
神原凛离开了魔女殿。
在回程的路上，他做了一个决定。准确地说，这个决定是他从和艾尔莎重逢的那一刻起身，就已经存在的。
只不过，他现在还需要再试探一下口风。
*
王城。
“神原大人，王和其他大人已经等在里面了。”前来迎接神原凛的宫相对他如是说道。
“多谢。”神原凛朝宫相点点头，朝里面走去。
在任何有预谋的大事发生之前，当事人都会陷入焦灼之中，这是正常现象。越是临近紧要关头，心中却比以往都更加平静了几分，神原凛却是这样的人。此刻的他内心酝酿了与他面上完全相反的一场风暴，是足以击垮众人的风暴。
大殿内部，前来参与会议的各个分部的负责人围坐在一起。他们看到神原凛进来，全都站起身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语气激动地说着：“神原大人您来了！”是的，他们的救世主神原凛来了。
神原凛礼貌性地对着众人微微一笑，便走到大殿正中央，一只手在胸前划过，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王，我来迟了。”
“无妨，来了就好。”坐在王座上已经泛出白发的老者，带着无上的威严，他十分看重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这个来自青玄的遗孤，拥有着能够与魔女匹敌的能力，或许人类和魔女势均力敌的现状，很快就能被他打破了。他用心地培养这个青年，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不，甚至比自己的儿子更好，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想起来就让人糟心。老国王正在带着慈爱的目光看着神原凛，却没想到他十分中意的孩子，正打算给他致命一击。
“快坐下快坐下。”老国王说着。
神原凛顺势而坐，准备先听听众人的态度。
“今天有幸请到神原大人来参加会议，我们倍感荣幸啊。”杜瑞特公爵嘴上说着恭敬的话，眼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蔑视与傲慢。
杜瑞特公爵是老国王亲封的公爵，他年轻时曾参与过魔女讨伐战，立下过卓越功勋，成为老国王最信赖的臣子。
但是五年前，路易斯伯爵从青玄边境带回来一个有着东方面孔的男孩，他的身上有着非比常人的天赋，之后那个男孩在一次次的魔女讨伐战中都有着亮眼的成绩，老国王渐渐注意到了他，发现他生来就是天生的魔力拥有者，他就是神原凛。
杜瑞特公爵深深地恨着神原凛，他觉得神原凛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我不是来参加会议的，我只是来见王的。”神原凛甚至没有看向他。
被噎住的杜瑞特公爵只能暗自吃下这个哑巴亏，心中对神原凛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那现在我们进行今天的会议。”会议主持者是杜瑞特公爵，老国王和神原凛只是作为一个旁听。
“距离上一次的魔女讨伐战刚刚过去半个月，人类和魔女都得以喘息，直到今天我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魔女。我听说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我认为我们可以趁着魔女尚且年幼，早日发动圣战。”
圣战即最大规模的战争，人类与魔女教在过去的几百年中曾发动过无数次小的战争，即魔女讨伐战，这些战争中人类与魔女教仅会发动魔法战术。圣战是最后一场战争，直到魔女或者人类取得全面胜利，圣战才会结束。
“现在就发动圣战会不会太早……”
“万一这是魔女教的陷阱怎么办……”
人群中传来无数异议的声音。
“大家不用担心，魔女教内部有我们的卧底，不仅如此，我们的战神——神原大人，他可是魔女的克星，我们的圣战必定会所向披靡啊各位。”杜瑞特公爵又将话题引向了神原凛，众人都窃窃私语地看向了神原凛，他双眼毫无波澜，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大家，就像他从未听到众人的对话一样。
大家有些失望，又把目光投向了杜瑞特公爵。
“神原大人，您有什么建议吗？”杜瑞特公爵并不打算放过他。
神原凛收回思绪，沉默了许久，站了起来。
“我此次前来，是想提出议和的打算。”神原凛不疾不徐，对着众人缓缓开口。
什么？
众人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被他们视作神祇的人，唯一能够打败魔女的人，竟然提出议和。他们每一个人都与魔女教有着血海深仇，有一些人已经气红了眼。
“您在说什么？”水焱的负责人，妻子被魔女教害死的可怜男人起身，眼眶发红地指责神原凛，“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和魔女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您让我们如何去原谅这些人？”
“就是啊……”众人在后面小声地窃窃私语。
杜瑞特公爵很吃惊，他自认为的他的劲敌——神原凛，在他风头正盛的时候做出了这样一件背道而驰的事情。
到底是年轻啊，杜瑞特公爵这样想着，总想着以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无谓的抗争，是为了突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吗？杜瑞特公爵很高兴，神原凛这样做无疑会伤了诸位亲王和老国王的心，劲敌自己认输了，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
神原凛神色淡漠，宛如没听到众人的议论一般。他注视着王座上的老国王，此时的老国王脸色不太好看：“王，可否听听我的理由。”
老国王很快调整好了他的表情，他清清嗓子，努力摆出冷静的样子：“你说吧，孩子。”
神原凛开口：“近日来，魔女教的势力日渐壮大，杜瑞特公爵的言论尚且存疑，据我所知，除了魔女教的四位护法，很少有人能够见到魔女，你又怎么能肯定魔女现在没有魔女之力呢？如果我们贸然开战，伤亡惨重，这样的责任谁来承担？”
众人唏嘘的声音渐渐小了一些，神原凛接着说：“最初的魔女洛蒂穷凶极恶，妄想统治人类。可之后的每一任魔女，她们却是被迫成为魔女的，没有人知道她们是否也和魔女教有着血海深仇，可她们就这样被推到了处刑台上。所以，魔女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吗？在这之前，她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类。”
“或许魔女的确是无辜的，可我们死去的亲人要怎么办？他们就该死吗？”人群中有人喊道。
“他们不会白死的。”神原凛说道，“不只是人类会记住他们，同时王城也会给予每个曾在圣战中惨烈牺牲的家庭丰厚的抚恤金。”
“我不同意！”有人愤慨道，“要我和魔女教和解，除非我死了！”
“我也不同意！他们杀我至亲，毁我家园，我怎么甘心和他们和解！”越来越多的反驳声响起。
“大家静一静！”老国王发话了，他眼神有些犹豫，显然还是有些顾及神原凛的，“孩子，你的这个想法恕我不敢苟同。今日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
神原凛深深地看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然后说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了，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大殿。
“神原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其他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还站在原地的杜瑞特公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容。
老国王有些头痛地扶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果然人都是禁不住夸的，是什么让他这个原本很听话的神原凛变得如此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