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1
离开都城的那天，整个魔女殿的人都来送艾尔莎，这让艾尔莎感到受宠若惊，西宫砚直呼她过于大惊小怪，身为魔女早就该经得起这样的注目。
和艾尔莎一同离开的，还有波罗贝尔和莱特，其他几人决定驻守在都城，等待艾尔莎的归来。
三天前，神原凛离开了青玄。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告诉艾尔莎，就那样静悄悄地离开了青玄。他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直到收拾房间的佣人发现他的离开，艾尔莎才得以知晓，原来一个人的离开，可以这样的悄无声息，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艾尔莎揪住胸口的衣服，看着飞鸟划过天空，等到她离开的那一天，也会这样悄无声息吗？会有人记得她吗？
波罗贝尔静静地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等着艾尔莎独自抒发情绪，直到艾尔莎小跑着来到他的身边，再次扬起熟悉的笑容：“走吧！”
波罗贝尔再次站在了艾尔莎的身边，他想这一次，应该会是最后一次了吧。
此次出行分舵的第一站是陵水。
除了都城，艾尔莎几乎没有去过青玄的其他地方，此次出行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为了魔女教徒鼓舞士气，更是一场独属于她的散心旅行。当然，波罗贝尔没有意见。
他只是要求：“到了陵水以后，我可能会很忙，没办法时刻陪在你身边，你需要让莱特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艾尔莎只觉得波罗贝尔有些夸张：“在我们自己的分舵，还需要这么严防死守吗？”
“看来你是忘了索菲娅的教训。”
索菲娅正是魔女殿后厨的那位厨娘，她的真实身份是王城讨伐队安插在魔女殿的奸细，同时她还有一层身份——段睿的侄女。
艾尔莎悻悻地闭上了嘴，她知道在斗嘴这方面，她永远赢不过波罗贝尔。
到达陵水后，艾尔莎发现一切果然如波罗贝尔所说的那样，他几乎刚到达分舵，便被分舵的人簇拥着离开，艾尔莎甚至来不及跟他说上一句多余的话，就被迫与他分开。
艾尔莎无精打采地看了莱特一眼：“还好有你陪着我。”
这话并没能让莱特感到高兴，他正要开口，就被一旁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魔女殿下，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来人是一位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人，他的东方特征明显，引得艾尔莎多看了他两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就是陵水分舵的负责人——观月希，她曾在魔女就任仪式上见过这个人。
黑发黑眸……艾尔莎不自觉地又想到了神原凛，她甩甩头，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观月先生。”
艾尔莎冷峻的面容与几年前就任仪式上相比，大有不同，观月希愣了一瞬，很快收敛神色：“没想到殿下还记得我。”
艾尔莎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在那一水儿的金发碧眼中，唯一的东方人面孔自然要引人注目一些，想不记得也难。
“毕竟你是魔女教中，除了飞廉，第二个东方人。”
观月希没想到艾尔莎如此直白，露出一抹浅笑：“那我就当殿下是在夸我了。”
看着和神原凛有些相似的面孔，艾尔莎有些不舒服，她很快转过脸去，入目的便是一座座帐篷，和各自忙碌着的士兵。他们在为随时都会开始的战争做着准备，或许此刻他们还在说笑打闹，但是下一刻，就可能死在炮火之下。
这场持续了千年之久的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些都是我的教徒吗？”
观月希点头：“当然，这只是一部分。”
“一部分吗……”艾尔莎喃喃自语。
“难以相信吗？”
“是，难以相信，这么多人都在依靠着不一定什么时候会降临的魔女之力而活着。又傻又执着。”
艾尔莎的话让观月希不禁侧目看向她，他似乎第一次在魔女的眼中，看到悲天悯人。
观月希收回视线，突然被耳边突然炸开的炮火声惊醒，在不远处接二连三的炮弹砸在地面上，将刚刚盖好的帐篷炸成一片灰烬，观月希还来不及去提醒其他教徒，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小心——”
迎面而来的炮弹，如同一个裹挟着火焰的炽热球体，直直朝着观月希几人的位置袭来，观月希正欲发动魔力，开启结界保护，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原本即将在眼前炸裂开的炮弹，竟如同被放慢了数倍的速度一般，以微小的速度移动着。
艾尔莎收回手，那颗炮弹像是瞬间泄了气的皮球，恹恹地砸在地上。
观月希转头看向艾尔莎，她的目光那样平静，就好像刚刚的举动对她而言，不过是捏死了一只蚂蚁，那样游刃有余，又毫不在乎。这就是人人都艳羡的魔女之力吗？它的确强大，却也会让人失去情感。
“没事吧？”艾尔莎抬眼看向他，语气中没有多少关切，像是在例行询问。
莱特上前为艾尔莎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艾尔莎也没有阻止他。
尽管早就知道魔女在成年以后会爆发出与从前不同的力量，但是被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救下，观月希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在对上艾尔莎清澈的眼眸时，那一瞬间的情绪也随之消散了。
他弯了弯唇角：“这就是魔女之力，果然名不虚传。”
“我还没有完全觉醒，所以你看到的，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哇，”观月希惊讶，“这种机密可以随便告诉我吗？”
谁知艾尔莎听后，挑了挑眉：“怎么，你是奸细吗？”
观月希顿住，摇了摇头。
“那就无所谓了，”艾尔莎笑笑，有些不甚在意，“反正迟早都会知道。”
观月希再次被对方的态度所感染，眼前的这位魔女与想象中有所不同，她的的确确褪去了年少时青涩的天真，只是她也并没有成为理想中残暴嗜血的魔女，她似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艾尔莎推开莱特还在为她整理衣服的双手：“这里时常这样吗？”
“这里地处边境，跨过赤练河就是人类的地盘，战争在这里是家常便饭。”
耳边是被炮弹击中后发出的哀嚎声，鲜血与尖叫不绝于耳，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这甚至不是最大规模的圣战，而是像家常便饭一般随处可见的战争。
“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延续千年之久呢？”
在又一枚炮弹擦过观月希的耳边时，他听到那个人喃喃出声。
他来不及去问什么，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他已经扑向了掩体之后，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应该优先保护魔女时，他已经看到了另一掩体之下的艾尔莎和莱特，他们正遥遥地朝他招手。
他忘记了，现在的魔女已经不需要他来保护了。
他的脑海中蓦地再次响起那个声音：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延续千年之久？
观月希似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个世界自他出生起就已经有了既定的法则，没有人关心是谁制定了法则，所有人如同被设置好程序一般，牢记这个规则，按照着世界既定的步伐行走。
这场千年而来的仇恨，真的和他有关系吗？说到底，千年前的流血与纷争，真的会触及到他的心灵，让他产生愤怒吗？
“今天的炮火格外的猛烈，我都要怀疑魔女来到陵水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了。”
身旁的声音让观月希的思绪重新回到了这场小型战役上，他双手驱动着魔力，为周围的士兵尽可能地阻挡炮火的攻击。
“如果真的知道魔女在这里，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的炮火连天了。”
观月希很快将艾尔莎的喃喃自语抛却脑后，就算是错误的又怎样？积怨千年之久的矛盾，早已不是轻易就可以化解的问题了，他能做的，只是顺从。
一场战争短暂地结束了，活下来的人继续为着之后举步维艰的日子苟延残喘，死去的人沾满血污躺在冰冷的地上，没有时间默哀，没有时间悲伤，活着的人挣扎着起身，将尚且温热的尸体像托运货物一般装进麻袋里。
我死后也会如此吗？观月希的脑海中适时出现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艾尔莎，她目光平静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像是误闯进来的旁观者，显得尤其格格不入，她的目光像是幽深的潭水，让人看不见底。她不再露出悲悯，也不再同情世人，而是逐渐变得冰冷麻木。
“为什么一定要用流血和牺牲，来证明自己活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做一个平凡的人不好吗？”
观月希蓦地愣住，因为艾尔莎正看向他，那双水蓝色的眸子像是拥有魔力，让他移不开视线。他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应艾尔莎的话。
艾尔莎倏地笑了：“觉得我天真吗？”
观月希下意识想反驳，嗓子却像是被粘住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或许他在内心也是这般认同的吧。
“或许是吧。”艾尔莎似乎并不期望观月希的回答，她转过脸，自问自答起来，“但是我最渴望的，还是做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只是对我来说，这也是奢求。”
和艾尔莎一同离开的，还有波罗贝尔和莱特，其他几人决定驻守在都城，等待艾尔莎的归来。
三天前，神原凛离开了青玄。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告诉艾尔莎，就那样静悄悄地离开了青玄。他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直到收拾房间的佣人发现他的离开，艾尔莎才得以知晓，原来一个人的离开，可以这样的悄无声息，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艾尔莎揪住胸口的衣服，看着飞鸟划过天空，等到她离开的那一天，也会这样悄无声息吗？会有人记得她吗？
波罗贝尔静静地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等着艾尔莎独自抒发情绪，直到艾尔莎小跑着来到他的身边，再次扬起熟悉的笑容：“走吧！”
波罗贝尔再次站在了艾尔莎的身边，他想这一次，应该会是最后一次了吧。
此次出行分舵的第一站是陵水。
除了都城，艾尔莎几乎没有去过青玄的其他地方，此次出行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为了魔女教徒鼓舞士气，更是一场独属于她的散心旅行。当然，波罗贝尔没有意见。
他只是要求：“到了陵水以后，我可能会很忙，没办法时刻陪在你身边，你需要让莱特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艾尔莎只觉得波罗贝尔有些夸张：“在我们自己的分舵，还需要这么严防死守吗？”
“看来你是忘了索菲娅的教训。”
索菲娅正是魔女殿后厨的那位厨娘，她的真实身份是王城讨伐队安插在魔女殿的奸细，同时她还有一层身份——段睿的侄女。
艾尔莎悻悻地闭上了嘴，她知道在斗嘴这方面，她永远赢不过波罗贝尔。
到达陵水后，艾尔莎发现一切果然如波罗贝尔所说的那样，他几乎刚到达分舵，便被分舵的人簇拥着离开，艾尔莎甚至来不及跟他说上一句多余的话，就被迫与他分开。
艾尔莎无精打采地看了莱特一眼：“还好有你陪着我。”
这话并没能让莱特感到高兴，他正要开口，就被一旁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魔女殿下，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来人是一位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人，他的东方特征明显，引得艾尔莎多看了他两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就是陵水分舵的负责人——观月希，她曾在魔女就任仪式上见过这个人。
黑发黑眸……艾尔莎不自觉地又想到了神原凛，她甩甩头，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观月先生。”
艾尔莎冷峻的面容与几年前就任仪式上相比，大有不同，观月希愣了一瞬，很快收敛神色：“没想到殿下还记得我。”
艾尔莎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在那一水儿的金发碧眼中，唯一的东方人面孔自然要引人注目一些，想不记得也难。
“毕竟你是魔女教中，除了飞廉，第二个东方人。”
观月希没想到艾尔莎如此直白，露出一抹浅笑：“那我就当殿下是在夸我了。”
看着和神原凛有些相似的面孔，艾尔莎有些不舒服，她很快转过脸去，入目的便是一座座帐篷，和各自忙碌着的士兵。他们在为随时都会开始的战争做着准备，或许此刻他们还在说笑打闹，但是下一刻，就可能死在炮火之下。
这场持续了千年之久的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些都是我的教徒吗？”
观月希点头：“当然，这只是一部分。”
“一部分吗……”艾尔莎喃喃自语。
“难以相信吗？”
“是，难以相信，这么多人都在依靠着不一定什么时候会降临的魔女之力而活着。又傻又执着。”
艾尔莎的话让观月希不禁侧目看向她，他似乎第一次在魔女的眼中，看到悲天悯人。
观月希收回视线，突然被耳边突然炸开的炮火声惊醒，在不远处接二连三的炮弹砸在地面上，将刚刚盖好的帐篷炸成一片灰烬，观月希还来不及去提醒其他教徒，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小心——”
迎面而来的炮弹，如同一个裹挟着火焰的炽热球体，直直朝着观月希几人的位置袭来，观月希正欲发动魔力，开启结界保护，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原本即将在眼前炸裂开的炮弹，竟如同被放慢了数倍的速度一般，以微小的速度移动着。
艾尔莎收回手，那颗炮弹像是瞬间泄了气的皮球，恹恹地砸在地上。
观月希转头看向艾尔莎，她的目光那样平静，就好像刚刚的举动对她而言，不过是捏死了一只蚂蚁，那样游刃有余，又毫不在乎。这就是人人都艳羡的魔女之力吗？它的确强大，却也会让人失去情感。
“没事吧？”艾尔莎抬眼看向他，语气中没有多少关切，像是在例行询问。
莱特上前为艾尔莎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艾尔莎也没有阻止他。
尽管早就知道魔女在成年以后会爆发出与从前不同的力量，但是被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救下，观月希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在对上艾尔莎清澈的眼眸时，那一瞬间的情绪也随之消散了。
他弯了弯唇角：“这就是魔女之力，果然名不虚传。”
“我还没有完全觉醒，所以你看到的，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哇，”观月希惊讶，“这种机密可以随便告诉我吗？”
谁知艾尔莎听后，挑了挑眉：“怎么，你是奸细吗？”
观月希顿住，摇了摇头。
“那就无所谓了，”艾尔莎笑笑，有些不甚在意，“反正迟早都会知道。”
观月希再次被对方的态度所感染，眼前的这位魔女与想象中有所不同，她的的确确褪去了年少时青涩的天真，只是她也并没有成为理想中残暴嗜血的魔女，她似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艾尔莎推开莱特还在为她整理衣服的双手：“这里时常这样吗？”
“这里地处边境，跨过赤练河就是人类的地盘，战争在这里是家常便饭。”
耳边是被炮弹击中后发出的哀嚎声，鲜血与尖叫不绝于耳，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这甚至不是最大规模的圣战，而是像家常便饭一般随处可见的战争。
“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延续千年之久呢？”
在又一枚炮弹擦过观月希的耳边时，他听到那个人喃喃出声。
他来不及去问什么，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他已经扑向了掩体之后，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应该优先保护魔女时，他已经看到了另一掩体之下的艾尔莎和莱特，他们正遥遥地朝他招手。
他忘记了，现在的魔女已经不需要他来保护了。
他的脑海中蓦地再次响起那个声音：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延续千年之久？
观月希似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个世界自他出生起就已经有了既定的法则，没有人关心是谁制定了法则，所有人如同被设置好程序一般，牢记这个规则，按照着世界既定的步伐行走。
这场千年而来的仇恨，真的和他有关系吗？说到底，千年前的流血与纷争，真的会触及到他的心灵，让他产生愤怒吗？
“今天的炮火格外的猛烈，我都要怀疑魔女来到陵水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了。”
身旁的声音让观月希的思绪重新回到了这场小型战役上，他双手驱动着魔力，为周围的士兵尽可能地阻挡炮火的攻击。
“如果真的知道魔女在这里，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的炮火连天了。”
观月希很快将艾尔莎的喃喃自语抛却脑后，就算是错误的又怎样？积怨千年之久的矛盾，早已不是轻易就可以化解的问题了，他能做的，只是顺从。
一场战争短暂地结束了，活下来的人继续为着之后举步维艰的日子苟延残喘，死去的人沾满血污躺在冰冷的地上，没有时间默哀，没有时间悲伤，活着的人挣扎着起身，将尚且温热的尸体像托运货物一般装进麻袋里。
我死后也会如此吗？观月希的脑海中适时出现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艾尔莎，她目光平静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像是误闯进来的旁观者，显得尤其格格不入，她的目光像是幽深的潭水，让人看不见底。她不再露出悲悯，也不再同情世人，而是逐渐变得冰冷麻木。
“为什么一定要用流血和牺牲，来证明自己活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做一个平凡的人不好吗？”
观月希蓦地愣住，因为艾尔莎正看向他，那双水蓝色的眸子像是拥有魔力，让他移不开视线。他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应艾尔莎的话。
艾尔莎倏地笑了：“觉得我天真吗？”
观月希下意识想反驳，嗓子却像是被粘住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或许他在内心也是这般认同的吧。
“或许是吧。”艾尔莎似乎并不期望观月希的回答，她转过脸，自问自答起来，“但是我最渴望的，还是做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只是对我来说，这也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