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重新坐在隔壁的屋子里,面对着观月希和艾尔莎两人时,翠青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掉进了这两个人的陷阱里,可惜为时已晚,她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观月希和艾尔莎两人谁都不说话,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翠青,被这般一瞬不瞬地盯着,还是两道目光,哪怕是死人也要复活了,翠青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终于,翠青忍到了极限,她正要主动破冰,说点什么,观月希就见缝插针地说道:“阿银是谁?”

    翠青愣了一下,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搞蒙了,下意识地回答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是你问我们,还是我们问你?”

    翠青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了口:“我只知道他是阿泠的弟弟,别的就不清楚了。”

    “你说你和阿泠是同乡,那以前你没见过阿银吗?”艾尔莎思忖道。

    翠青摇头:“我们虽说是同乡,但实际上一个住在河西,一个住在河东,几乎没见过面。”

    “那阿泠平时也没和你聊过这个弟弟?”

    翠青想了想,说道:“她确实没有主动说起过,但是有一次族里办婚礼,当时我和阿泠在一处,我想起阿银的年龄看起来也该成家了,就问她阿银有相好的没,但她当时却突然闭口不谈,只说他身体不好,这些事只能看缘分。”

    艾尔莎和观月希对视一眼,这件事确实很奇怪,如果只是普通的姐弟,为什么要如此避讳,甚至就连其他人都不知道阿泠有一个弟弟的存在?或者说,他俩其实根本不是姐弟的关系?

    “那阿泠呢,她有没有恋人?”

    这次翠青倒是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这些人如果一旦有了恋人,就要成家,成家的话就不能留在这里了,但是阿泠说过,她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观月希蓦地想到阿泠被害的那天晚上,她曾亲口对黑衣人说想要离开,看来阿泠背后果然还藏着很多的秘密,至少她对身边人说的话,和自己内心的想法完全不一致。

    “关于这个阿银我就知道这么多。”说到最后,翠青无奈地摊了摊手。

    “最后一个问题,”艾尔莎看向翠青,“阿银长什么样子?”

    ——

    当鸠晚拿着那张属于阿银的画像去寻找这个人时,得到的结果却是观月族中并没有一个长相如此的人。

    这个消息不免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下,可翠青又没必要编造一个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所以问题一定出在了这个叫做阿银的人身上。

    “我记得阿泠是七年前来到族里的,阿银在她三年后来到这里,那就是四年前……”观月希顿了顿,“鸠晚,你去查一下四年前我们族里人员管理的登记册,再查一下近四年来从我们族里离开的人员名单。”

    观月希的思路没有问题,既然无法在观月族中找到这个阿银,那只能证明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只要通过名单一个人一个人的去核查,就能找到唯一对不上的那个人。

    然而让几人没有想到的是,经过鸠晚查证,登记册上显示四年前并没有新人进入,而这四年间离开族里的人,都对得上号。

    这个阿银,好像凭空消失了。

    观月希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感觉似乎在黑暗中一只有一双眼注视着自己,不,或许是注视着自己和观月遥,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这个阿银,就算和阿泠的死没有关系,也一定藏着很大的秘密。

    “会不会是易容?”

    “什么?”

    莱特又重复了一遍:“既然到处都找不到这个人,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以另一种样貌存在于这座偌大的宅院中。”

    莱特的这番话让几人听了都觉得一阵恶寒,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阿银此刻说不定正顶着另外一张脸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

    “可他这样做的目的呢?”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阿银本人能够回答。”观月希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笑,“总归不会是什么有趣的回答。”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要怎么找到换了一张脸的阿银?”鸠晚发问。

    “好问题。”艾尔莎竖起大拇指,“既然他完全换了一张脸,顶替了另一个人的身份,那就意味着原本被他顶替的这个人……”

    “已经死了!”鸠晚恍然大悟。

    观月希头疼扶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一个凶手还没查出点眉目,这就又出来一个死者。

    “要想完全替代另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长相可以伪装,但是性格、生活习惯是没办法伪装的,熟悉的人一定会有所察觉,可这个人竟然悄无声息地隐藏了这么久。”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不知接下来要从何查起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怎么了?”观月希猛地站起来,一副惊恐的样子,待他冷静下来看到其他几人盯着自己时,他有些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最近睡眠不太好,容易受到惊吓。”

    艾尔莎紧跟着站了起来:“没事,我们也正打算去看看,一起吧。”

    只见刚走了没多久的翠青再度折返回来,她一看到几人,脸上的惊恐顿时消弭了几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又回来了?”观月希问道。

    翠青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她缓缓喘了口气才说道:“我走到小花园那边,正好碰到有人在那里找东西,说是怜长老的发簪掉在附近了。”

    艾尔莎眼前浮现出不久前的画面:斜坐在座位上的观月怜,穿了一身修身的雪纺素色旗袍,头发盘在头顶上,用一根木棉花的发簪固定着。艾尔莎回忆着,那是一根金色的发簪,只有木棉花是大红色,看起来有些张扬,她很容易就注意到了。

    让她奇怪的是,观月怜穿了一件素色的旗袍,看起来很低调,却为什么独独戴了一支与其完全相反的张扬发簪?

    “然后……然后,她们就在土里翻出来了白骨!”翠青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整个人还在那里喘,鸠晚急忙上前安抚她。

    “走,看看去。”

    几人一前一后朝着小花园走去。

    知道消息的人还不多,此时除了那几个发现白骨的人远远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其他人闻讯赶来。

    这小花园虽是被称作花园,里面其实早已没有花,不仅没有花,其实这里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饶是艾尔莎第一次踏进这里,也能看出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了。

    “这里怎么回事?”

    观月希愣了一下,解释道:“这里以前是花园,这几年我实在是没有精力打理这些,就荒废了下来,其实平时这里也是不需要来打扫的。”

    “既然如此,怜长老的发簪掉在这里,不觉得很奇怪吗?”艾尔莎说完,自顾自地向着白骨走去。

    枯死的花草就直接腐烂在土地中,院中的树木似乎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养分,落叶层层叠叠地遮盖在地上,而白骨就被掩盖在那下面,像是随意搁置一般,敷衍得可以。

    艾尔莎盯着地上的白骨看,其实她什么也看不懂,只能看出这是一副非常完整的骨头,白骨化也非常完美,看得出来应该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莱特及时上前,对着地上的骨头进行查看:“看起来,至少死了得有半年了。”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艾尔莎转头看向观月希,“这半年来有发生什么事吗?”

    半年的时间的确不长,不过就是从夏天走到冬天,从春天走到秋天。观月希看着满地飘零的落叶,回想起半年前还是初春,那时候自己刚成为族长不久,整个人总是无所适从,所以很少会待在房间里,因为那曾是姐姐办公的地方,待在那里他总是难以静心。

    观月希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经过我初步判断,这具白骨是男性,17岁左右,身高大约一米七五……”莱特顿了顿,“他生前应该是因为外力的缘故,左小腿的位置骨头断过,一直也没有接好。”

    “意思就是,死者是个瘸子?”

    “可以这么说吧。”

    “你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死者,和阿泠的案子有关系吗?”艾尔莎蹲在地上,抬头看向观月希,目光中情绪不明。

    观月希被噎了一下:“不知道,但是现在族中同时爆发出两个案件,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觉得有关联。”

    “这人都死了半年了,偏偏今天被发现。”

    “你说什么?”艾尔莎灼灼的目光突然看向鸠晚,鸠晚没来由打了个颤。

    “我说……这个人既然都已经死了半年了,怎么今天突然就被发现了,还是恰巧在阿泠出事没几天……”

    “你说得对,”艾尔莎思忖,“这件事的疑点就是,太巧了,一切都巧的这么水到渠成。”

    艾尔莎刚困了,就有人给递枕头,观月希刚说要查阿泠的案子,紧接着就又发现一具白骨。

    “小姐的意思是,这有可能是凶手在引导我们?”莱特很上道,立刻明白了艾尔莎的意思。

    “不排除这种可能,按理说这地方这么偏僻,观月怜的发簪怎么就刚好掉在了附近?”

    “你怀疑怜长老?”观月希蹙眉。

    “不,说不定她也只是被人利用了,毕竟没有哪个凶手敢如此明目张胆。”艾尔莎狡黠一笑,“既然这个凶手这么希望我们查出这具白骨的真实身份,那我们就不负他的期待。”

    观月希心领神会:“鸠晚,现在去查我们族中符合17-18岁,走路不便,身高一米七至一米八的男性名单。”

    鸠晚得了令,飞快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待周围再次安静下来,观月希看向艾尔莎。

    “谁知道,”艾尔莎一副无所谓地摆摆手,“说不定就是那个失踪的阿银,谁又说得准呢?”

    艾尔莎看向地上腐败枯朽的落叶,只觉得这个案子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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