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荣目不拖泥带水的要价，寻求真相心切的程枝沛目瞪口呆了半天，回了一句话：
“三百万……太贵了吧。”
没办法，恒裕至今还是元气大伤，三百万的现金她实在是拿不出来。
“能不能……”她试图挽回一点局面，“您能不能……”
“十元。”一个熟悉的嗓音突然间插了进来，“一朵玫瑰花的价钱，我就可以告诉你真相。”
她脸色僵了一瞬，蓦然转过身。
荣问邯站在她身后。
他穿着深蓝色双排扣西装外套，白色衬衫领子挺括，西装扣子被解开几粒，露出橄榄绿色的暗纹领带。
他站在树下，斑驳的树影映照在他身上，衬得他望向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微微勾起点唇角，露出点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听不出来喜怒，“投资我，比投资他划算多了，程总，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她找李亿，或者荣目，并没有事先和荣问邯说过，更不打算和他商量，自然也没有想过万一被他发现了之后的对策。
她来不及想答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身旁，听到荣目嗤笑一声，“荣问邯，看好你的女人，别让她来骚扰我老婆正常生活。”
“她不是谁的女人，我也没有任何权力管她。”
荣目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恶意地说，“刚才程大小姐嫌三百万太贵，荣总你也听到了，那你呢？你有没有三百万？你要是有，我一样可以卖给你。”
他比了比手指，“但你父母的价钱，只卖三百万，是不是有点太贱了？”
他又做沉思状，“今天叫你来，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要不然这样吧，你俩在这里竞个价，看谁出的多，我就把这个……你们所谓的什么真相……卖给谁。”
荣问邯脸上表情越阴沉，他就说得越起劲，“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叫……啊！对了，叫拍卖！我看电视上拍卖都需要拿个锤的。荣总，需不要我再回家找找，看看有没有小锤子之类的工具啊？”
她看到荣问邯因为荣目对他父母亲的肆意侮辱，下颔线条瞬间绷紧了，脸上表情也阴沉得可怕。
她突然间就觉得很后悔。
虽然她因为程树的话开始怀疑荣问邯，现在已经决定不再全身心信任他，也有很多个时刻觉得荣问邯是在耍弄自己的真心，但她没有一秒钟想过要用这种低劣的方式刺伤他的痛处。
她和荣问邯有着一样的境遇，看到他为此而陷入痛苦，她自己仿佛也无法呼吸了一般。
觉得心脏都停止跳动，觉得想要逃离全世界，想要蜷起来不想抬头面对任何一个人。
因为也曾痛过他的痛，她不想让他再次承受。
“荣先生。”在荣问邯开口之前，她先站出来，冷冰冰地回道，“您说这些话，并不能让您的钱包多一分钱，就连您最开始想要的三百万，我们也并不想支付。”
荣目嗤笑了一声，“荣大老板，你的公司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做主了？”
怕他再多说话激怒荣问邯，她连忙打断，“荣先生，既然我们想法不一致，那今天就打扰您了，告辞。”
荣目知道从他们这里要不出来一分钱，就立即做出夸张的惋惜样子，“程大小姐，荣大老板，如果你们改变主意，随时欢迎来找我啊！只不过稍微快点，因为可能有些人也想要出钱呢！毕竟你们知道的……”
后面的话她没敢再听，连忙拽着荣问邯离开了。
坐到荣问邯车里，荣目那些鄙夷的，轻贱人命的话仍在她耳边盘桓。
她知道今天自己没有做任何准备就过来找荣目，是一件十分贸然的举动。并且有过上次闹事的经历，她明明知道荣目并不是能够坐下来好好商量的性格，却仍旧做出这样的判断。
“今天是我的错。”车一发动，她就诚恳道歉，“我太草率了，没有过多思考就直接去找他，给你造成了伤害，我真的很抱歉。”
他的脸色恢复正常，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分神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她在他这一眼里忐忑不安。
他却答非所问，“程总，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你是这种可以坦率承认自己错误的人。”
事到如今，她终于可以更加平淡地看待当初赵峰致使自己遭受到的那些屈辱，听到他提起那些事情，心里面的人波动并没有很大。
她想了想，回道，“可能有些人会觉得我会为了面子、为了自尊心，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当众承认，但其实并不是的。我知道自己错，也想当面承认自己错，只是不知道怎样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你觉得现在是一个好时机吗？”
她摇了摇头，“我觉得并不是。可能你现在还在生气，我说这些话或许会起到火上加油的效果。”
他轻笑了一下，“那么程大小姐，你为什么要选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承认自己错了？”
她老老实实地回道，“因为我怕如果我解释得不够及时会产生误会，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想知道当年那块拆迁地的事情，我并没有任何别的恶意。”
他直视着前方道路，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明明他是她获得答案的最佳解释人，明明她可以直接去问他，但她并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程树那天跟你说了我的一些事，是吗？”
她不想欺骗他，也不想说谎，嗫嚅道，“是的。”
“那你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吗？”他垂下眼睛，低声询问。
“如果你想听实话的话……”
“谎话我已经听过一千次，我当然只想听真话。”
她望着他的侧脸，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承认说道，“我其实不太相信叔叔说的话，也不太相信你说的话。”
她的回复显然不在他预料之中，他挑了挑眉毛，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她仔细斟酌着语言，“我和叔叔很多年都没见过，说实话，我并不是很了解他，恒裕马上要破产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国。”
“我并不是要求叔叔一定要回国帮助我渡过难关，只是想说，他可能并不是那么在意恒裕，如今却又突然间联系上我，并且全程以恒裕利益为先。”
她困惑地皱着眉，“我觉得很奇怪，如果真的在乎恒裕的利益，说实话，现在恒裕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确实……”他沉吟片刻，又转了话题，“那么程大小姐不相信我的理由是什么？”
大概率对于荣问邯来说，她是头一个，能当着他的面，坦率承认并不相信他的人。
她看了一眼他平淡神色，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回道，“之前和恒裕合作时，荣总您曾经说过，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一样东西，但是您一直没和我说是什么东西。签订合作时您曾反复强调自己喜欢绝对的坦诚，但是作为合作双方，您对我却没有做到绝对的坦诚。”
“那天慈善晚宴，我去找叔叔，叔叔也和我说，您是个绝对冒险主义的投机分子，不可能做没有任何回报的投资。”
“但是在我认识您之后，您曾帮助过我很多次，我能帮助到您的地方却很少。”
“这不是很奇怪吗？您帮我，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
“如果您是想让我给您找到当年那块拆迁地的真相，那么我会找到的，只不过不是为了您，是为了我的父母。”
“您提起多年前的那块拆迁地，您的意思是我的父母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吗？我很震惊，一时之间可能没有反应过来，给了您错觉，以为我会当场就替父母认下这桩陈年旧案。”
“当我冷静下来以后，我想，我不能说父母与这件事毫无关系，这是在说谎，我没办法做到。我只能猜测，父母对当年的事可能是知情的。但知情并不等同于牵扯其中，在没有得到确凿证据之前，我不会妄下决断。”
“我只想找到当年事情的真相，在此之前，我不会替任何一方承认任何事情，这是他们自己的权利，我无权干涉。”
“荣总，这就是我不信任您的原因，如果您想要让我帮助您找到当年的证据，您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让我……”
她的脸颊红了红，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下去。
“让你……”他学着她的语气，也在此处停顿，同时偏了偏脸，漆黑眼眸垂着，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
“……让你如何呢？”
她的脸颊更红了，但仍旧强忍着心里的羞怯，勇敢地说道，“荣总，这几天的事情导致我脑子很乱，现在我有些冷静了，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地谈一谈。”
“谈什么呢？”
“关于那个吻。”
气氛一下子变得焦灼，空气中如同被倾倒了一整条河流，黏稠到她仿佛能清楚地看到流动时的状态。
她感觉到了羞怯，却仍旧鼓起勇气同他对视，“荣总，我问您为什么不吻我，是因为我想要吻您，想要和您缔结比合作伙伴或者朋友更深一层的关系，想要把与您的亲吻变成一件和呼吸一样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想要让我对您的担忧、思念变成理所应当，想要让您渴望拥抱我的心情，如同我渴望拥抱您的心情一样强烈。”
“那您呢？您是怎么想的？您最后吻了我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我的那个疑问吗？吻了我之后，您又打算以什么身份，和我相处呢？”
荣问邯一边笑着，一边又摇了摇头，“程大小姐，你还真是……”
“比我想象得还要坦诚。”
她眼神专注，却并不咄咄逼人，望着他开车的侧脸，执着地只想要一个答案，“荣总，我给予了您想要的完全的坦诚，我同样希望您也能对我做到完全的坦诚。”
他答非所问，“为什么会想到去找荣目？为什么会觉得他和那件事有关系？”
虽然很想知道荣问邯对自己的心思，但是目前来看，他并不想回答，她也不愿意强求，只得认真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我觉得舒秘书、李亿和荣目可能都知道点什么，我先去找的李亿，没谈成，我才来找的荣目。”
“李亿……”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语气微妙起来，“为什么没有谈成？”
“他说可以告诉我事情真相，但他开出了条件，这个条件我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受，就拒绝了，所以没能谈成。”
他饶有兴致地继续往下问，“什么条件？”
他开玩笑地说道，“也让你给他三百万吗？”
“不是。”她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将李亿的要求说了出来，“条件不是三百万，条件是让我和他结婚。”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眉毛也皱了起来，但那种僵硬的神色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偏过脸，在等绿灯的间隙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询问，“你觉得不可以接受吗？”
“我没办法把婚姻当做获得什么东西的筹码，把婚姻放在天平上，时刻计算着哪端重，哪端轻，我没办法想象，也做不到。”
“我只想和我爱的人结婚，共度一生。”
但没等他们谈完，车便开到了她家楼下。
他将车停在花坛旁，先下了车，绕到她这一旁，替她打开了车门，同时又微微弯腰，将手放到车顶上，防止她撞到。
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她迈出车的同时，他也随之直起身，晦暗不明的眼神却一秒都没从她脸上移开。
她不由得往后仰了仰，后背被迫紧贴在车门上。
她被困在了他与车之间。
“三百万……太贵了吧。”
没办法，恒裕至今还是元气大伤，三百万的现金她实在是拿不出来。
“能不能……”她试图挽回一点局面，“您能不能……”
“十元。”一个熟悉的嗓音突然间插了进来，“一朵玫瑰花的价钱，我就可以告诉你真相。”
她脸色僵了一瞬，蓦然转过身。
荣问邯站在她身后。
他穿着深蓝色双排扣西装外套，白色衬衫领子挺括，西装扣子被解开几粒，露出橄榄绿色的暗纹领带。
他站在树下，斑驳的树影映照在他身上，衬得他望向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微微勾起点唇角，露出点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听不出来喜怒，“投资我，比投资他划算多了，程总，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她找李亿，或者荣目，并没有事先和荣问邯说过，更不打算和他商量，自然也没有想过万一被他发现了之后的对策。
她来不及想答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身旁，听到荣目嗤笑一声，“荣问邯，看好你的女人，别让她来骚扰我老婆正常生活。”
“她不是谁的女人，我也没有任何权力管她。”
荣目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恶意地说，“刚才程大小姐嫌三百万太贵，荣总你也听到了，那你呢？你有没有三百万？你要是有，我一样可以卖给你。”
他比了比手指，“但你父母的价钱，只卖三百万，是不是有点太贱了？”
他又做沉思状，“今天叫你来，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要不然这样吧，你俩在这里竞个价，看谁出的多，我就把这个……你们所谓的什么真相……卖给谁。”
荣问邯脸上表情越阴沉，他就说得越起劲，“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叫……啊！对了，叫拍卖！我看电视上拍卖都需要拿个锤的。荣总，需不要我再回家找找，看看有没有小锤子之类的工具啊？”
她看到荣问邯因为荣目对他父母亲的肆意侮辱，下颔线条瞬间绷紧了，脸上表情也阴沉得可怕。
她突然间就觉得很后悔。
虽然她因为程树的话开始怀疑荣问邯，现在已经决定不再全身心信任他，也有很多个时刻觉得荣问邯是在耍弄自己的真心，但她没有一秒钟想过要用这种低劣的方式刺伤他的痛处。
她和荣问邯有着一样的境遇，看到他为此而陷入痛苦，她自己仿佛也无法呼吸了一般。
觉得心脏都停止跳动，觉得想要逃离全世界，想要蜷起来不想抬头面对任何一个人。
因为也曾痛过他的痛，她不想让他再次承受。
“荣先生。”在荣问邯开口之前，她先站出来，冷冰冰地回道，“您说这些话，并不能让您的钱包多一分钱，就连您最开始想要的三百万，我们也并不想支付。”
荣目嗤笑了一声，“荣大老板，你的公司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做主了？”
怕他再多说话激怒荣问邯，她连忙打断，“荣先生，既然我们想法不一致，那今天就打扰您了，告辞。”
荣目知道从他们这里要不出来一分钱，就立即做出夸张的惋惜样子，“程大小姐，荣大老板，如果你们改变主意，随时欢迎来找我啊！只不过稍微快点，因为可能有些人也想要出钱呢！毕竟你们知道的……”
后面的话她没敢再听，连忙拽着荣问邯离开了。
坐到荣问邯车里，荣目那些鄙夷的，轻贱人命的话仍在她耳边盘桓。
她知道今天自己没有做任何准备就过来找荣目，是一件十分贸然的举动。并且有过上次闹事的经历，她明明知道荣目并不是能够坐下来好好商量的性格，却仍旧做出这样的判断。
“今天是我的错。”车一发动，她就诚恳道歉，“我太草率了，没有过多思考就直接去找他，给你造成了伤害，我真的很抱歉。”
他的脸色恢复正常，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分神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她在他这一眼里忐忑不安。
他却答非所问，“程总，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你是这种可以坦率承认自己错误的人。”
事到如今，她终于可以更加平淡地看待当初赵峰致使自己遭受到的那些屈辱，听到他提起那些事情，心里面的人波动并没有很大。
她想了想，回道，“可能有些人会觉得我会为了面子、为了自尊心，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当众承认，但其实并不是的。我知道自己错，也想当面承认自己错，只是不知道怎样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你觉得现在是一个好时机吗？”
她摇了摇头，“我觉得并不是。可能你现在还在生气，我说这些话或许会起到火上加油的效果。”
他轻笑了一下，“那么程大小姐，你为什么要选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承认自己错了？”
她老老实实地回道，“因为我怕如果我解释得不够及时会产生误会，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想知道当年那块拆迁地的事情，我并没有任何别的恶意。”
他直视着前方道路，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明明他是她获得答案的最佳解释人，明明她可以直接去问他，但她并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程树那天跟你说了我的一些事，是吗？”
她不想欺骗他，也不想说谎，嗫嚅道，“是的。”
“那你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吗？”他垂下眼睛，低声询问。
“如果你想听实话的话……”
“谎话我已经听过一千次，我当然只想听真话。”
她望着他的侧脸，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承认说道，“我其实不太相信叔叔说的话，也不太相信你说的话。”
她的回复显然不在他预料之中，他挑了挑眉毛，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她仔细斟酌着语言，“我和叔叔很多年都没见过，说实话，我并不是很了解他，恒裕马上要破产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国。”
“我并不是要求叔叔一定要回国帮助我渡过难关，只是想说，他可能并不是那么在意恒裕，如今却又突然间联系上我，并且全程以恒裕利益为先。”
她困惑地皱着眉，“我觉得很奇怪，如果真的在乎恒裕的利益，说实话，现在恒裕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确实……”他沉吟片刻，又转了话题，“那么程大小姐不相信我的理由是什么？”
大概率对于荣问邯来说，她是头一个，能当着他的面，坦率承认并不相信他的人。
她看了一眼他平淡神色，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回道，“之前和恒裕合作时，荣总您曾经说过，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一样东西，但是您一直没和我说是什么东西。签订合作时您曾反复强调自己喜欢绝对的坦诚，但是作为合作双方，您对我却没有做到绝对的坦诚。”
“那天慈善晚宴，我去找叔叔，叔叔也和我说，您是个绝对冒险主义的投机分子，不可能做没有任何回报的投资。”
“但是在我认识您之后，您曾帮助过我很多次，我能帮助到您的地方却很少。”
“这不是很奇怪吗？您帮我，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
“如果您是想让我给您找到当年那块拆迁地的真相，那么我会找到的，只不过不是为了您，是为了我的父母。”
“您提起多年前的那块拆迁地，您的意思是我的父母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吗？我很震惊，一时之间可能没有反应过来，给了您错觉，以为我会当场就替父母认下这桩陈年旧案。”
“当我冷静下来以后，我想，我不能说父母与这件事毫无关系，这是在说谎，我没办法做到。我只能猜测，父母对当年的事可能是知情的。但知情并不等同于牵扯其中，在没有得到确凿证据之前，我不会妄下决断。”
“我只想找到当年事情的真相，在此之前，我不会替任何一方承认任何事情，这是他们自己的权利，我无权干涉。”
“荣总，这就是我不信任您的原因，如果您想要让我帮助您找到当年的证据，您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让我……”
她的脸颊红了红，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下去。
“让你……”他学着她的语气，也在此处停顿，同时偏了偏脸，漆黑眼眸垂着，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
“……让你如何呢？”
她的脸颊更红了，但仍旧强忍着心里的羞怯，勇敢地说道，“荣总，这几天的事情导致我脑子很乱，现在我有些冷静了，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地谈一谈。”
“谈什么呢？”
“关于那个吻。”
气氛一下子变得焦灼，空气中如同被倾倒了一整条河流，黏稠到她仿佛能清楚地看到流动时的状态。
她感觉到了羞怯，却仍旧鼓起勇气同他对视，“荣总，我问您为什么不吻我，是因为我想要吻您，想要和您缔结比合作伙伴或者朋友更深一层的关系，想要把与您的亲吻变成一件和呼吸一样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想要让我对您的担忧、思念变成理所应当，想要让您渴望拥抱我的心情，如同我渴望拥抱您的心情一样强烈。”
“那您呢？您是怎么想的？您最后吻了我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我的那个疑问吗？吻了我之后，您又打算以什么身份，和我相处呢？”
荣问邯一边笑着，一边又摇了摇头，“程大小姐，你还真是……”
“比我想象得还要坦诚。”
她眼神专注，却并不咄咄逼人，望着他开车的侧脸，执着地只想要一个答案，“荣总，我给予了您想要的完全的坦诚，我同样希望您也能对我做到完全的坦诚。”
他答非所问，“为什么会想到去找荣目？为什么会觉得他和那件事有关系？”
虽然很想知道荣问邯对自己的心思，但是目前来看，他并不想回答，她也不愿意强求，只得认真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我觉得舒秘书、李亿和荣目可能都知道点什么，我先去找的李亿，没谈成，我才来找的荣目。”
“李亿……”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语气微妙起来，“为什么没有谈成？”
“他说可以告诉我事情真相，但他开出了条件，这个条件我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受，就拒绝了，所以没能谈成。”
他饶有兴致地继续往下问，“什么条件？”
他开玩笑地说道，“也让你给他三百万吗？”
“不是。”她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将李亿的要求说了出来，“条件不是三百万，条件是让我和他结婚。”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眉毛也皱了起来，但那种僵硬的神色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偏过脸，在等绿灯的间隙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询问，“你觉得不可以接受吗？”
“我没办法把婚姻当做获得什么东西的筹码，把婚姻放在天平上，时刻计算着哪端重，哪端轻，我没办法想象，也做不到。”
“我只想和我爱的人结婚，共度一生。”
但没等他们谈完，车便开到了她家楼下。
他将车停在花坛旁，先下了车，绕到她这一旁，替她打开了车门，同时又微微弯腰，将手放到车顶上，防止她撞到。
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她迈出车的同时，他也随之直起身，晦暗不明的眼神却一秒都没从她脸上移开。
她不由得往后仰了仰，后背被迫紧贴在车门上。
她被困在了他与车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