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准备到地库取车，但坐到车里，系上安全带，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梁昳。
地库里信号几乎没有，他又担心梁昳主动打给他，他接不到电话，最后还是决定到小区门口等。
出门的时候，只在家居服外套了件外套，江岸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期间不停打电话给梁昳，但均无人接听，在他觉得自己双腿被冻得有些发麻时，梁昳牵着胖丁远远走了过来，看到他之后，加快了脚步。
江岸迎上去，接过梁昳两手拎着的袋子，里头散发出热气。
梁昳笑着挽上他胳膊，“怎么出来等我了？”
江岸仍然有点疑惑，“你电话打不通。”
“嗐，我忘带了。”梁昳摊开双手，实际情况是她出门的时候气冲冲，完全没顾得上。
“上班的时候调成静音了，应该掉在了沙发缝里，所以振动根本不会被发现。”
“怎么突然想出去买夜宵了？”江岸隐约直觉，梁昳出门的时候好像情绪并不好，可现在又完全不像。
梁昳朝胖丁努嘴，“它偷偷拱开了狗粮袋子，自助餐吃多了，要出门拉粑粑，我禁不住它撒娇，就只好带出门了。我看楼上挺安静的，以为你睡着了，就没叫你一起咯。”
好吧，江岸蹲下身摸了摸胖丁的肚子，还好没有很鼓胀，看来出来走一走还是有效果的。
梁昳作势要加快脚步，“我买了炒年糕和关东煮，趁没凉掉，我们快回家把它们吃光。”
**
江岸是在吃辣的嘴唇红肿的炒年糕时，才想到，梁昳没带手机，那她买东西是怎么付钱的？
他说出了这句疑问，梁昳嘿嘿笑着，走到玄关处从外套口袋摸出几十块现金。
“我衣服兜里找到沧海遗珠，100块钱，我也是发现带钱了之后才决定去买点吃的，赶上晚自习放学回家的学生，拿着这些从我旁边经过，实在太香啦。”
“这样啊，”江岸抽纸巾擤了下鼻子，起身，“我还得加练半小时有氧。”
梁昳笑嘻嘻继续用签字扎中一块炒年糕塞进嘴里，目送他去运动。
其实......她刚刚在撒谎。
她出门的时候真的很生气，也真的在小区里跟拿着散发出诱人香气食物的中学生擦肩而过。
在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没拿手机的时候，她赶去同一家店买吃的。
她顺利地选购好自己想要的，期间有过一句对江岸竟然不给她打电话的抱怨，在付钱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带手机。
当时情况窘迫，面对摊主大姐疑惑的眼神，她实在无法说出口“我不要了，因为没带钱”这句话。
但万幸的是，感谢胖丁。是的，幸亏胖丁认出了喝酒喝到胃痛出来买药的付诗语，它亲昵地凑过去，梁昳拉不住，也只能被一起带了过去。
动物的世界就是如此单纯，胖丁只记得，付诗语曾经是它的主人。
它不会记得，付诗语让它挨饿，很少带它出门，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拿它撒过气。
付诗语一只手按住腹部，没有立即认出胖丁，毕竟它的皮肤病痊愈还长重了近10斤。她是仔细地盯着梁昳的脸看了半天，才认出它们。
她笑容里稍带一点欣慰，摸了下胖丁的头，对梁昳说：“你收养了它呀。”
梁昳带着一点敌意：“对，我们把它养得很好。”
“你们？”
“我和江岸啊。”
付诗语眯了下眼睛，“你们在一起了？”
摊主大姐的叫喊声打断了梁昳的回答。
“小妹儿，你还没付钱呢！”
梁昳当机立断，向付诗语摊开手掌，“先借我一百块钱，我就给你讲我们的故事。”
付诗语能感受到自己的醉意，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她想逗一逗梁昳，“可我不想听你讲故事。”虽然对江岸跟这个小姑娘谈恋爱了这件事，她真的很好奇。
“那不听故事也行，借我一百块钱，作为，呃，你抛弃胖丁的罚款，快点儿，人家催了。”梁昳把手又往前伸了伸。
她太过理所当然，付诗语觉得自己迷迷糊糊地就被她牵着走，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百元纸币给她。
梁昳小跑到摊位付了钱，拎着食物回来，顺手把找的零钱揣回衣兜。
付诗语提出，让她陪自己去便利店坐坐，“钱你不用还了，刚你说的要讲故事，走吧。”
“人家店里不让进狗呢。”
“你叫它什么来着？对，胖丁，可以交给店员照顾，我常去，跟那小哥熟。”
于是梁昳先陪着付诗语买了胃药，又到旁边的便利店，一人选了一杯热饮，坐到就餐区。
梁昳把狗绳交给店员小哥，小哥接过去之后蹲下身撸了撸胖丁。她发现那小哥总在偷偷看付诗语，等到付诗语与他对视，他又躲躲闪闪地移开目光。
梁昳戏谑，“你魅力还是蛮大的啊。”
付诗语咽下胃药，拿出折叠屏手机，用背面当小镜子照了下脸，有些自嘲地笑了，“三十多岁的女人了。”
这话是别人说出来，梁昳觉得是一种歧视加偏见，但当事人自己这样说，怪让人感觉凄然的。
付诗语小口啜饮着冒热气的饮料，“说说吧，你跟江岸的事。”
梁昳松开被她牙齿紧紧啮咬住的吸管，从去年夏天开始讲起，到刚刚她气恼出门。
付诗语吃过药近半小时了，胃部的不适基本消除，人也精神了一点，“江岸反应是有点过激，但也算正常，你没必要因为这个跟他生气。”
“怎么？”梁昳知道他们认识的年头多了，付诗语对江岸的过去应该比她了解得多的多。
“江岸研二的时候，他母亲癌症住院了，他父亲是一名法官，母亲是小学美术老师，算是小康家庭吧，原本支付那笔庞大的医疗费用也是挺吃力的，还好赶上他家老房子拆迁。
对，就是你今晚给他看的视频里，闹事的人所在的那条街。他母亲家祖上好像一直经商的，到他母亲那辈其实也没留下什么，就剩下了几间旧铺面。
他们家是最早几个签了合同拿到拆迁款的之一，拿了钱好交到医院给他母亲治病啊。原本到这里都没什么，那段时间他心情还不错的，因为他母亲治疗效果挺好的。
但是到拆迁后期，剩下不多的一些钉子户，街道和开发商轮流去给他们讲政策、谈条件，交涉的过程中，说到江岸家，不愧是人民的好干部，思想觉悟高，带头签了协议，又强调，这次拆迁的政策已经很优厚，他们家也是因为拿到了拆迁款，治愈一个癌症病人也不是问题。”
梁昳皱起小脸，她可以想象那些人的做法了，矛盾转移到江家人身上，用以凸显自己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
“对，就跟你想的一样。那些人仍旧闹事，但他们这下更加稳据了受害者的位置。
去纪I委举报，去媒体爆料，江岸父亲联合开发商逼迁，举报他作为公职人员，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当年也是严打的一年，媒体为了抢热度争抢着报道，他父亲的单位这边，也是无论真相如何，必要的调查程序还是要走的。
当时江岸的家里乱成一锅粥了，医院里癌症病人躺着，还要接受调查。更糟糕的是，江岸母亲通过护士知道了家里的事，想要出面替自己丈夫澄清，想回家找出自己家原本的房屋产权证明、拆迁手续这些材料，证明他们没有任何问题。
她想偷偷回家，她很努力，已经换好了衣服，从住院部溜出去，但是在走下扶梯的时候，因为没有力气，一脚踩空，滚了下去，头部受到撞击，成为了植物人。
江岸的父亲受到的打击很大，要求有人为他妻子受伤负责，但原本对他的调查还没结束，再说也没有人直接对江岸母亲造成伤害。
他心灰意冷，家庭破碎，他为之奋斗半生的信仰抛弃了他。江岸父亲原本就患有高血压，气急攻心之下，脑溢血也住进了医院。
他只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就离世了，弥留之际，艰难嘱咐自己儿子，不要走跟他一样的这条路，甚至不要从事法律相关的职业。”
梁昳喃喃，“因为他已经不相信什么公正了。”
“嗯，大概就是这样。可能真的有心灵感应吧，江岸母亲在他父亲去世一周之内，也去世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梁昳心头沉痛，她能察觉到江岸对于法律工作是存有极大热情的，但他能够如此决绝。
他的信仰也在那时候就崩塌了吧。
“他是教授的得意门生，你知道吧？当时同学们、老师啊，都在安慰开解他，不希望他放弃这个职业。
不过后来好像发生了一件事，教授尽管很心痛，还是没有继续劝他，只说，还剩一年了，起码要把学业完成。”
“发生了什么事？”
付诗语摇头，“我不知道，林自强应该知道。江岸上学的时候，呵，其实我还追过他呢，就是没追到，他挺傲的，跟我们这些女生都有距离感，也就跟那，周教授女儿能多说两句话。”
后来不再拥有骄傲的江岸，生活得很好但是毫无生机的江岸，是梁昳遇到的，冷静睿智却麻木的样子。
梁昳又用力吸了两下吸管，发出空声，付诗语问要不要再给她买一杯。
“不用啦，”梁昳起身，“我要回去了，我觉得江岸一定在为找不到我而着急呢。”
付诗语朝她摆摆手，说自己还要坐一会儿。
**
江岸觉得，今晚的梁昳抱着他胳膊，侧躺着看他的样子格外乖巧。
他不知道，她满脑袋此刻思考的，都是怎样能帮助他。梁昳已经发微信约了林自强明天一起吃午饭。
无关投桃报李，她只想要解除缚着江岸的枷锁。
梁昳睁着眼睛，盘算事情的时候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真想现在就见到林自强，问他，哪年的江岸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原来满心为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奋不顾身，不计代价。
想到这里，梁昳把头在江岸的颈窝里蹭了蹭。
还得感谢他呢，她从未感受过自己，有这样的心境。
地库里信号几乎没有，他又担心梁昳主动打给他，他接不到电话，最后还是决定到小区门口等。
出门的时候，只在家居服外套了件外套，江岸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期间不停打电话给梁昳，但均无人接听，在他觉得自己双腿被冻得有些发麻时，梁昳牵着胖丁远远走了过来，看到他之后，加快了脚步。
江岸迎上去，接过梁昳两手拎着的袋子，里头散发出热气。
梁昳笑着挽上他胳膊，“怎么出来等我了？”
江岸仍然有点疑惑，“你电话打不通。”
“嗐，我忘带了。”梁昳摊开双手，实际情况是她出门的时候气冲冲，完全没顾得上。
“上班的时候调成静音了，应该掉在了沙发缝里，所以振动根本不会被发现。”
“怎么突然想出去买夜宵了？”江岸隐约直觉，梁昳出门的时候好像情绪并不好，可现在又完全不像。
梁昳朝胖丁努嘴，“它偷偷拱开了狗粮袋子，自助餐吃多了，要出门拉粑粑，我禁不住它撒娇，就只好带出门了。我看楼上挺安静的，以为你睡着了，就没叫你一起咯。”
好吧，江岸蹲下身摸了摸胖丁的肚子，还好没有很鼓胀，看来出来走一走还是有效果的。
梁昳作势要加快脚步，“我买了炒年糕和关东煮，趁没凉掉，我们快回家把它们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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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是在吃辣的嘴唇红肿的炒年糕时，才想到，梁昳没带手机，那她买东西是怎么付钱的？
他说出了这句疑问，梁昳嘿嘿笑着，走到玄关处从外套口袋摸出几十块现金。
“我衣服兜里找到沧海遗珠，100块钱，我也是发现带钱了之后才决定去买点吃的，赶上晚自习放学回家的学生，拿着这些从我旁边经过，实在太香啦。”
“这样啊，”江岸抽纸巾擤了下鼻子，起身，“我还得加练半小时有氧。”
梁昳笑嘻嘻继续用签字扎中一块炒年糕塞进嘴里，目送他去运动。
其实......她刚刚在撒谎。
她出门的时候真的很生气，也真的在小区里跟拿着散发出诱人香气食物的中学生擦肩而过。
在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没拿手机的时候，她赶去同一家店买吃的。
她顺利地选购好自己想要的，期间有过一句对江岸竟然不给她打电话的抱怨，在付钱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带手机。
当时情况窘迫，面对摊主大姐疑惑的眼神，她实在无法说出口“我不要了，因为没带钱”这句话。
但万幸的是，感谢胖丁。是的，幸亏胖丁认出了喝酒喝到胃痛出来买药的付诗语，它亲昵地凑过去，梁昳拉不住，也只能被一起带了过去。
动物的世界就是如此单纯，胖丁只记得，付诗语曾经是它的主人。
它不会记得，付诗语让它挨饿，很少带它出门，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拿它撒过气。
付诗语一只手按住腹部，没有立即认出胖丁，毕竟它的皮肤病痊愈还长重了近10斤。她是仔细地盯着梁昳的脸看了半天，才认出它们。
她笑容里稍带一点欣慰，摸了下胖丁的头，对梁昳说：“你收养了它呀。”
梁昳带着一点敌意：“对，我们把它养得很好。”
“你们？”
“我和江岸啊。”
付诗语眯了下眼睛，“你们在一起了？”
摊主大姐的叫喊声打断了梁昳的回答。
“小妹儿，你还没付钱呢！”
梁昳当机立断，向付诗语摊开手掌，“先借我一百块钱，我就给你讲我们的故事。”
付诗语能感受到自己的醉意，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她想逗一逗梁昳，“可我不想听你讲故事。”虽然对江岸跟这个小姑娘谈恋爱了这件事，她真的很好奇。
“那不听故事也行，借我一百块钱，作为，呃，你抛弃胖丁的罚款，快点儿，人家催了。”梁昳把手又往前伸了伸。
她太过理所当然，付诗语觉得自己迷迷糊糊地就被她牵着走，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百元纸币给她。
梁昳小跑到摊位付了钱，拎着食物回来，顺手把找的零钱揣回衣兜。
付诗语提出，让她陪自己去便利店坐坐，“钱你不用还了，刚你说的要讲故事，走吧。”
“人家店里不让进狗呢。”
“你叫它什么来着？对，胖丁，可以交给店员照顾，我常去，跟那小哥熟。”
于是梁昳先陪着付诗语买了胃药，又到旁边的便利店，一人选了一杯热饮，坐到就餐区。
梁昳把狗绳交给店员小哥，小哥接过去之后蹲下身撸了撸胖丁。她发现那小哥总在偷偷看付诗语，等到付诗语与他对视，他又躲躲闪闪地移开目光。
梁昳戏谑，“你魅力还是蛮大的啊。”
付诗语咽下胃药，拿出折叠屏手机，用背面当小镜子照了下脸，有些自嘲地笑了，“三十多岁的女人了。”
这话是别人说出来，梁昳觉得是一种歧视加偏见，但当事人自己这样说，怪让人感觉凄然的。
付诗语小口啜饮着冒热气的饮料，“说说吧，你跟江岸的事。”
梁昳松开被她牙齿紧紧啮咬住的吸管，从去年夏天开始讲起，到刚刚她气恼出门。
付诗语吃过药近半小时了，胃部的不适基本消除，人也精神了一点，“江岸反应是有点过激，但也算正常，你没必要因为这个跟他生气。”
“怎么？”梁昳知道他们认识的年头多了，付诗语对江岸的过去应该比她了解得多的多。
“江岸研二的时候，他母亲癌症住院了，他父亲是一名法官，母亲是小学美术老师，算是小康家庭吧，原本支付那笔庞大的医疗费用也是挺吃力的，还好赶上他家老房子拆迁。
对，就是你今晚给他看的视频里，闹事的人所在的那条街。他母亲家祖上好像一直经商的，到他母亲那辈其实也没留下什么，就剩下了几间旧铺面。
他们家是最早几个签了合同拿到拆迁款的之一，拿了钱好交到医院给他母亲治病啊。原本到这里都没什么，那段时间他心情还不错的，因为他母亲治疗效果挺好的。
但是到拆迁后期，剩下不多的一些钉子户，街道和开发商轮流去给他们讲政策、谈条件，交涉的过程中，说到江岸家，不愧是人民的好干部，思想觉悟高，带头签了协议，又强调，这次拆迁的政策已经很优厚，他们家也是因为拿到了拆迁款，治愈一个癌症病人也不是问题。”
梁昳皱起小脸，她可以想象那些人的做法了，矛盾转移到江家人身上，用以凸显自己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
“对，就跟你想的一样。那些人仍旧闹事，但他们这下更加稳据了受害者的位置。
去纪I委举报，去媒体爆料，江岸父亲联合开发商逼迁，举报他作为公职人员，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当年也是严打的一年，媒体为了抢热度争抢着报道，他父亲的单位这边，也是无论真相如何，必要的调查程序还是要走的。
当时江岸的家里乱成一锅粥了，医院里癌症病人躺着，还要接受调查。更糟糕的是，江岸母亲通过护士知道了家里的事，想要出面替自己丈夫澄清，想回家找出自己家原本的房屋产权证明、拆迁手续这些材料，证明他们没有任何问题。
她想偷偷回家，她很努力，已经换好了衣服，从住院部溜出去，但是在走下扶梯的时候，因为没有力气，一脚踩空，滚了下去，头部受到撞击，成为了植物人。
江岸的父亲受到的打击很大，要求有人为他妻子受伤负责，但原本对他的调查还没结束，再说也没有人直接对江岸母亲造成伤害。
他心灰意冷，家庭破碎，他为之奋斗半生的信仰抛弃了他。江岸父亲原本就患有高血压，气急攻心之下，脑溢血也住进了医院。
他只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就离世了，弥留之际，艰难嘱咐自己儿子，不要走跟他一样的这条路，甚至不要从事法律相关的职业。”
梁昳喃喃，“因为他已经不相信什么公正了。”
“嗯，大概就是这样。可能真的有心灵感应吧，江岸母亲在他父亲去世一周之内，也去世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梁昳心头沉痛，她能察觉到江岸对于法律工作是存有极大热情的，但他能够如此决绝。
他的信仰也在那时候就崩塌了吧。
“他是教授的得意门生，你知道吧？当时同学们、老师啊，都在安慰开解他，不希望他放弃这个职业。
不过后来好像发生了一件事，教授尽管很心痛，还是没有继续劝他，只说，还剩一年了，起码要把学业完成。”
“发生了什么事？”
付诗语摇头，“我不知道，林自强应该知道。江岸上学的时候，呵，其实我还追过他呢，就是没追到，他挺傲的，跟我们这些女生都有距离感，也就跟那，周教授女儿能多说两句话。”
后来不再拥有骄傲的江岸，生活得很好但是毫无生机的江岸，是梁昳遇到的，冷静睿智却麻木的样子。
梁昳又用力吸了两下吸管，发出空声，付诗语问要不要再给她买一杯。
“不用啦，”梁昳起身，“我要回去了，我觉得江岸一定在为找不到我而着急呢。”
付诗语朝她摆摆手，说自己还要坐一会儿。
**
江岸觉得，今晚的梁昳抱着他胳膊，侧躺着看他的样子格外乖巧。
他不知道，她满脑袋此刻思考的，都是怎样能帮助他。梁昳已经发微信约了林自强明天一起吃午饭。
无关投桃报李，她只想要解除缚着江岸的枷锁。
梁昳睁着眼睛，盘算事情的时候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真想现在就见到林自强，问他，哪年的江岸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原来满心为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奋不顾身，不计代价。
想到这里，梁昳把头在江岸的颈窝里蹭了蹭。
还得感谢他呢，她从未感受过自己，有这样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