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我曾经觉得，会在大冬天的时候来海边散步的人多少有些毛病。
冴是其中之一。
他对海有着谜一样的执念，常常带着我们去海边溜达。
夏天的大海蔚蓝清爽，不管是街边的刨冰店还是迎面扑来的海风，都是充满着夏日活力的味道。
而一到冬天，天色总是昏暗低沉，乌云滚滚压过海面，海边不再像以往热闹，沙子也不再变得暖洋洋，冰凉的海水不如夏日的舒心，反而时时露出一股将人吞没的淡漠。
每次和糸师兄弟一起在海边漫步，都会沾上一鞋子泥沙。如果不幸将衣服打湿，就要在回家前一路忍受布料粘在身上的湿冷感。
海面像是被一层淡雾色的玻璃纸笼罩，偶尔撒过些许阳光朦朦胧胧地覆盖在沙滩。
沙场上的足球撞击声接连不断，我翻过立在沙滩与道路交界的堤坝，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上，一个和我年纪不相上下的少女正不停地用球击打着延边的石墙。寒冷的冬日里，她一身单薄，简单的T恤搭配着素色的短裤，唯一能御寒的可能就只有脚上稍微过膝的袜子。
黑白相间的足球时而停在她脚下，时而又迅猛地砸向墙面。
这是在做停球训练。
冴以前也这么教过凜，当一个人的时候就这么做，是即使没有人传球也可以做到的训练。冴很严格，为了成为世界第一，即使是碎片时间也必须利用起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冴都没有要求过让我来给凜传球。只是将球踢过去……这种简单的事明明我也可以做到。
少女奋力练习到样子让我又再次想起糸师兄弟，我甩甩脑袋，试图把这些缠人的影子赶出我的脑内。
目光再次投向下方，底下的女孩头上布满薄薄的细汗，沙地上遗留不少被足球砸出来的浅坑，显然是已经在这里练习了有一段时间。
随着耳边响起的撞击声越来越有规律，一种奇妙的违和感悄悄浮现，恍惚间眼前闪过只有在夏日祭典里才会出现的烟火，与架在高台的巨大太鼓发生的声音浑然一体。
这种时候要是有人群在旁边助威呐喊就再合适不过了。
我倚靠着石坝看了一会，不自觉地又将女孩练习的身影和糸师兄弟二人重叠。两个人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我索性不再抵触，坦然地接受着这份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心里的杂念一旦放下，视线便变得开阔，那份违和也随之愈演愈烈，令人无法忽视。
“呐，要不要试着把球停下再传出去？”
我朝着少女喊道。
话音刚落，我就开始后悔出声打断她的训练。
女孩停下脚，投来的目光直白又热情，让人难以招架。
“你在和我说话吗？”
她将双手举到嘴边，用力的朝我喊话，像个小学生一样。
还没来得及否认，眼前像是卷过一阵旋风，眨眼间少女跑到了我的面前，自来熟地握住我的手。
“你刚刚是在看我的训练对吧，怎么样怎么样？”
“……很好。”
陌生的女孩热情地像是一块黏乎乎的牛皮糖，被沾上就难以甩掉，我对这种上来就冲到面前的个性向来不擅长，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啊，抱歉，吓到你了。”
女孩看出我的窘迫，挠挠头：“我叫古桥光，叫我小光就好啦。”
人如其名，即使初次见面，我也能轻易的感受到来自对方源源不断的能量，像是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热气。
“我叫花立 星满。”
比起她，我反而更拘谨，即使先搭话的人是我。
“哇，好可爱的名字，我可以叫你小星满吗？”
小光闪闪发光的眼神实在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我微笑着点点头。
“对了，你刚刚站在上面说了什么吧，是在说停球什么的吗，抱歉，风太大了没听清楚。”
“不，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顿了顿，视线在女孩兴致勃勃的脸上打转，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那个，刚刚的停球训练可以再做一遍吗，这次不要只是单纯的用脚背停下，试着在接到的瞬间传出去怎么样？”
说完，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女孩。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样突然闯入指手画脚的感觉不是很好。
可眼前的女孩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完全丧失想要在她面前隐瞒的打算。
“唉，传出去吗？”
小光露出惊诧的表情，但还是将球抱起：“好，我试试看。”
球再次从她的脚下飞出，到墙面有反弹回来，原本应该做的很熟练的动作在踢出去的瞬间崩盘，向着出乎意料的方向飞去。
“啊，好难。”
“……果然会这样。”
“唉？小星满早就知道会这样吗？”
“不，不是的，只是有这种预感而已。”我摆摆手。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
虽然都是停球训练，可是糸师兄弟的脚法更加干脆利落，对控球的力度也把握得很完美。
如果把视角聚焦到冴的脚法上就更加清晰了。
我回忆着冴的动作，看过少年无数次练习，当对友把球传到他时，他是怎么做的……
“试试用这只脚怎么样，力度再轻一点。”
“哦，好，我试试。”
球再次飞向奇怪的地方。
“感觉，好像好多了！”
“是吗……”
我不解地看着和刚刚没什么差别的射门。
明明和记忆中的完美停球还相差甚远，小光乐观的样子却让我松了一口气，她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沮丧的心情。
如果所有踢足球的人都像面前的女孩一样好说话就好了。
和糸师兄弟不一样，小光的球技说不上精湛，甚至还有些生涩。可能是周围围绕的都是被称为足球天才的家伙们，突然出现个在足球方面宛如雏鸟的同龄人，忽然产生了一种怜爱的冲动。
傻乎乎的，真可爱。
陪着她练习了会，小光渐渐找到窍门，动作越来越像样。
难得遇到乖巧的孩子，我也好不吝啬地给予夸赞。
这种事对我来说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从以前开始我就常常夸冴和凜。
被肉眼可见的进步惊喜到，她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拉着我将自己这一天的遭遇如同倒豆子般倾泻出来。
这附近虽然有球场，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被男足校队霸占，假期里球队里的伙伴好像都有要忙的事情，所以寒假里只有小光一个人在这里练球。
“其实我们学校的女足部很弱，而且从下学期开始，三年级的前辈就不过来训练了。”
“最要命的是，他们居然选我做下一届的部长，你明白我的感受吗？如果不在这个假期把球技练好，我开学后真的能当好部长吗……”
开朗小狗在面前低落的样子也好可爱。
我握拳轻咳，安抚性地拍拍她。
“小光很有天赋，这么快就掌握了停球传球的技术，一定没问题的。”
“谢谢你嗷，小星满。”
小光露出幸福的狗狗脸。
她性格随和，即便遇到糟心的事情依旧笑容以待，可能这就是对足球真正的热爱吧，我忽然有点羡慕对方。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可以理解糸师兄弟吵架的理由吧。
“不过星满懂得真多，多亏了你，今天的训练比自己练习还要有感觉呢。星满是哪个球队的呀？”
“……我不会踢球。”
“骗人的吧。”
小光大惊失色，不信邪地蹲下来，隔着裤子捏了捏我的小腿。
“……还真的没有肌肉。”
“就说了我不是踢球的啦。”
“可是你明明那么了解足球，一下子就帮我找到漏洞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
“嗯，也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嘛。”我好笑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亏你能够信任我一个外行的建议，但是我真的不会踢球哦。”
“才不是，那些建议真的很有帮助！”
“啊，我明白了！”小光很会脑补，自顾自地帮我找好了理由：“你一定是超级足球粉丝！所以才这么了解足球！”
要论球迷的粉度，我那个总是笑嘻嘻的爸爸才比较和「超级」二字适配。
我笑了笑，没有反驳。
接着又被小光纠缠着看她练习，帮她把几处别扭的动作纠正过来。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小狗小光还依依不舍地拉着我想要再多说几句。
考虑到时间有些晚，爸爸这个点也差不多回来了，我便先行告别。
和来时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路，沿着海岸走在和早上截然相反的方向，小光家就在附近，我们通行了一小段，在电车站的十字路口处分开。
我独自漫步在人行道上，身边驶过的江之电发出风鸣声和警示灯的提示声宛如夏日风铃般悦耳，心情比之前好上不少。
走在街道上，我才想起自己初次搬到这座城市的生活。
小学以前我都是在大城市里居住，自从妈妈走后才远离了都市来到这个沿海小镇。而糸师兄弟算得上是我在这里所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也不是非他们不可，可我却总是跟着他们。
他们两个肯定也早就厌倦了吧。
待电车完全驶过轨道，原本以为早已下山的夕阳却出现在了眼前，宛如一颗燃尽的火焰，即便山峦重叠，橘红的光芒仍铺满海面。
「以后不要管我们的事了。」
冴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夕阳的光辉顷刻间晦暗，过不了多久将完全被山脉吞没，可微弱的光芒依旧温和地照在前方的路面上。
我向前走了几步。
阳光洒在身上的瞬间，前行的指示标也被点亮。
──
“今天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一进门，爸爸从客厅探出脑袋，凜也在家里，似乎已经待了有一会儿了。
“在海边走了一会。”
我将外衣脱下挂在衣架上。
“你们吃过了吗？”
“已经吃了，你的留在桌上呢。”
“哦。”
昏暗的房间里，他和凜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是之前联赛的重播。荧幕里响起裁判吹哨的声音，比赛到了关键时刻，两个人一时间都挪不开眼睛。
桌上的尽是塑料包装的外卖盒子，一看就是从车站前打包带来的。
我无奈地拆着包装。
我不在，他们又乱吃一通。
随意捡了些看得下去了，放进微波炉里重新加热。等待期间，我也绕道客厅，扶着沙发跟他们看起电视。
凜没有回头，从我进门除了打招呼就一言不发。
爸爸将桌上的果盘递给我。
“对了，刚刚小冴来电话了。”
冴是其中之一。
他对海有着谜一样的执念，常常带着我们去海边溜达。
夏天的大海蔚蓝清爽，不管是街边的刨冰店还是迎面扑来的海风，都是充满着夏日活力的味道。
而一到冬天，天色总是昏暗低沉，乌云滚滚压过海面，海边不再像以往热闹，沙子也不再变得暖洋洋，冰凉的海水不如夏日的舒心，反而时时露出一股将人吞没的淡漠。
每次和糸师兄弟一起在海边漫步，都会沾上一鞋子泥沙。如果不幸将衣服打湿，就要在回家前一路忍受布料粘在身上的湿冷感。
海面像是被一层淡雾色的玻璃纸笼罩，偶尔撒过些许阳光朦朦胧胧地覆盖在沙滩。
沙场上的足球撞击声接连不断，我翻过立在沙滩与道路交界的堤坝，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上，一个和我年纪不相上下的少女正不停地用球击打着延边的石墙。寒冷的冬日里，她一身单薄，简单的T恤搭配着素色的短裤，唯一能御寒的可能就只有脚上稍微过膝的袜子。
黑白相间的足球时而停在她脚下，时而又迅猛地砸向墙面。
这是在做停球训练。
冴以前也这么教过凜，当一个人的时候就这么做，是即使没有人传球也可以做到的训练。冴很严格，为了成为世界第一，即使是碎片时间也必须利用起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冴都没有要求过让我来给凜传球。只是将球踢过去……这种简单的事明明我也可以做到。
少女奋力练习到样子让我又再次想起糸师兄弟，我甩甩脑袋，试图把这些缠人的影子赶出我的脑内。
目光再次投向下方，底下的女孩头上布满薄薄的细汗，沙地上遗留不少被足球砸出来的浅坑，显然是已经在这里练习了有一段时间。
随着耳边响起的撞击声越来越有规律，一种奇妙的违和感悄悄浮现，恍惚间眼前闪过只有在夏日祭典里才会出现的烟火，与架在高台的巨大太鼓发生的声音浑然一体。
这种时候要是有人群在旁边助威呐喊就再合适不过了。
我倚靠着石坝看了一会，不自觉地又将女孩练习的身影和糸师兄弟二人重叠。两个人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我索性不再抵触，坦然地接受着这份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心里的杂念一旦放下，视线便变得开阔，那份违和也随之愈演愈烈，令人无法忽视。
“呐，要不要试着把球停下再传出去？”
我朝着少女喊道。
话音刚落，我就开始后悔出声打断她的训练。
女孩停下脚，投来的目光直白又热情，让人难以招架。
“你在和我说话吗？”
她将双手举到嘴边，用力的朝我喊话，像个小学生一样。
还没来得及否认，眼前像是卷过一阵旋风，眨眼间少女跑到了我的面前，自来熟地握住我的手。
“你刚刚是在看我的训练对吧，怎么样怎么样？”
“……很好。”
陌生的女孩热情地像是一块黏乎乎的牛皮糖，被沾上就难以甩掉，我对这种上来就冲到面前的个性向来不擅长，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啊，抱歉，吓到你了。”
女孩看出我的窘迫，挠挠头：“我叫古桥光，叫我小光就好啦。”
人如其名，即使初次见面，我也能轻易的感受到来自对方源源不断的能量，像是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热气。
“我叫花立 星满。”
比起她，我反而更拘谨，即使先搭话的人是我。
“哇，好可爱的名字，我可以叫你小星满吗？”
小光闪闪发光的眼神实在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我微笑着点点头。
“对了，你刚刚站在上面说了什么吧，是在说停球什么的吗，抱歉，风太大了没听清楚。”
“不，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顿了顿，视线在女孩兴致勃勃的脸上打转，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那个，刚刚的停球训练可以再做一遍吗，这次不要只是单纯的用脚背停下，试着在接到的瞬间传出去怎么样？”
说完，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女孩。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样突然闯入指手画脚的感觉不是很好。
可眼前的女孩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完全丧失想要在她面前隐瞒的打算。
“唉，传出去吗？”
小光露出惊诧的表情，但还是将球抱起：“好，我试试看。”
球再次从她的脚下飞出，到墙面有反弹回来，原本应该做的很熟练的动作在踢出去的瞬间崩盘，向着出乎意料的方向飞去。
“啊，好难。”
“……果然会这样。”
“唉？小星满早就知道会这样吗？”
“不，不是的，只是有这种预感而已。”我摆摆手。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
虽然都是停球训练，可是糸师兄弟的脚法更加干脆利落，对控球的力度也把握得很完美。
如果把视角聚焦到冴的脚法上就更加清晰了。
我回忆着冴的动作，看过少年无数次练习，当对友把球传到他时，他是怎么做的……
“试试用这只脚怎么样，力度再轻一点。”
“哦，好，我试试。”
球再次飞向奇怪的地方。
“感觉，好像好多了！”
“是吗……”
我不解地看着和刚刚没什么差别的射门。
明明和记忆中的完美停球还相差甚远，小光乐观的样子却让我松了一口气，她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沮丧的心情。
如果所有踢足球的人都像面前的女孩一样好说话就好了。
和糸师兄弟不一样，小光的球技说不上精湛，甚至还有些生涩。可能是周围围绕的都是被称为足球天才的家伙们，突然出现个在足球方面宛如雏鸟的同龄人，忽然产生了一种怜爱的冲动。
傻乎乎的，真可爱。
陪着她练习了会，小光渐渐找到窍门，动作越来越像样。
难得遇到乖巧的孩子，我也好不吝啬地给予夸赞。
这种事对我来说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从以前开始我就常常夸冴和凜。
被肉眼可见的进步惊喜到，她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拉着我将自己这一天的遭遇如同倒豆子般倾泻出来。
这附近虽然有球场，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被男足校队霸占，假期里球队里的伙伴好像都有要忙的事情，所以寒假里只有小光一个人在这里练球。
“其实我们学校的女足部很弱，而且从下学期开始，三年级的前辈就不过来训练了。”
“最要命的是，他们居然选我做下一届的部长，你明白我的感受吗？如果不在这个假期把球技练好，我开学后真的能当好部长吗……”
开朗小狗在面前低落的样子也好可爱。
我握拳轻咳，安抚性地拍拍她。
“小光很有天赋，这么快就掌握了停球传球的技术，一定没问题的。”
“谢谢你嗷，小星满。”
小光露出幸福的狗狗脸。
她性格随和，即便遇到糟心的事情依旧笑容以待，可能这就是对足球真正的热爱吧，我忽然有点羡慕对方。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可以理解糸师兄弟吵架的理由吧。
“不过星满懂得真多，多亏了你，今天的训练比自己练习还要有感觉呢。星满是哪个球队的呀？”
“……我不会踢球。”
“骗人的吧。”
小光大惊失色，不信邪地蹲下来，隔着裤子捏了捏我的小腿。
“……还真的没有肌肉。”
“就说了我不是踢球的啦。”
“可是你明明那么了解足球，一下子就帮我找到漏洞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
“嗯，也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嘛。”我好笑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亏你能够信任我一个外行的建议，但是我真的不会踢球哦。”
“才不是，那些建议真的很有帮助！”
“啊，我明白了！”小光很会脑补，自顾自地帮我找好了理由：“你一定是超级足球粉丝！所以才这么了解足球！”
要论球迷的粉度，我那个总是笑嘻嘻的爸爸才比较和「超级」二字适配。
我笑了笑，没有反驳。
接着又被小光纠缠着看她练习，帮她把几处别扭的动作纠正过来。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小狗小光还依依不舍地拉着我想要再多说几句。
考虑到时间有些晚，爸爸这个点也差不多回来了，我便先行告别。
和来时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路，沿着海岸走在和早上截然相反的方向，小光家就在附近，我们通行了一小段，在电车站的十字路口处分开。
我独自漫步在人行道上，身边驶过的江之电发出风鸣声和警示灯的提示声宛如夏日风铃般悦耳，心情比之前好上不少。
走在街道上，我才想起自己初次搬到这座城市的生活。
小学以前我都是在大城市里居住，自从妈妈走后才远离了都市来到这个沿海小镇。而糸师兄弟算得上是我在这里所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也不是非他们不可，可我却总是跟着他们。
他们两个肯定也早就厌倦了吧。
待电车完全驶过轨道，原本以为早已下山的夕阳却出现在了眼前，宛如一颗燃尽的火焰，即便山峦重叠，橘红的光芒仍铺满海面。
「以后不要管我们的事了。」
冴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夕阳的光辉顷刻间晦暗，过不了多久将完全被山脉吞没，可微弱的光芒依旧温和地照在前方的路面上。
我向前走了几步。
阳光洒在身上的瞬间，前行的指示标也被点亮。
──
“今天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一进门，爸爸从客厅探出脑袋，凜也在家里，似乎已经待了有一会儿了。
“在海边走了一会。”
我将外衣脱下挂在衣架上。
“你们吃过了吗？”
“已经吃了，你的留在桌上呢。”
“哦。”
昏暗的房间里，他和凜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是之前联赛的重播。荧幕里响起裁判吹哨的声音，比赛到了关键时刻，两个人一时间都挪不开眼睛。
桌上的尽是塑料包装的外卖盒子，一看就是从车站前打包带来的。
我无奈地拆着包装。
我不在，他们又乱吃一通。
随意捡了些看得下去了，放进微波炉里重新加热。等待期间，我也绕道客厅，扶着沙发跟他们看起电视。
凜没有回头，从我进门除了打招呼就一言不发。
爸爸将桌上的果盘递给我。
“对了，刚刚小冴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