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的极端露骨,煜冉在努力压制着宋谨尘的极端情绪,然而事不凑巧,临近爆发的人爆发力总是极强。他一个不经意就被宋谨尘掀翻在地。

    “你给我听好!你若敢动她……”

    话未说完,电话已然响起了忙音。

    宋谨尘气急败坏地将手机摔在床上。

    煜冉在他极端情绪高涨的情况下不由皱眉:“好了,现在他需要的效果达到了。”

    宋谨尘最忍受不了别人冒犯他,特别是,动他在意的物件——或人或事。这件事又很不凑巧地涉及到瑾翊。虽然心中清楚以瑾翊的小城府不至于这么快让自己被逼到这样被动的地步,煜冉仍旧担心地看着他阴沉的脸。他也一样着急。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一同失控,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

    他坐回宋谨尘床边,换了个舒缓的语气:“我叫顾泽过来?”

    “别。”宋谨尘终于从愤怒中回过神来:“他不会许我去。”

    顾泽向来不许宋谨尘接触所谓“事业”意外的事,包括宋言礼,特别是瑾翊。

    他对瑾翊有很大的偏见,大到根本不相信瑾翊接近宋谨尘目的单纯。他想瑾翊消失。这个想法从未动摇过。

    “我不许你去做什么?”顾泽及时推门进屋,故意将门关得震天响,强烈地诠释着自己极大的不满。

    宋谨尘仿若无视地抓过手机飞快地按着一个号码,尽量避开顾泽的目光,不说话。

    煜冉一侧身挡住宋谨尘:“这么晚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泽见两人神色皆有未及掩饰的烦躁,又遮遮掩掩,心中已有不快,而煜冉忽然起身的警惕行为令他心中的不快蓦地涨大。

    他二话不说径直走到煜冉面前,淬不及防地一拳打在他脸上,瞬间将他打摔倒在地!随即将宋谨尘从床上扯起来:“你自己说!”

    大力的拉扯动作牵到宋谨尘的伤处,他不由皱紧了眉。他反手一番一扭甩开顾泽,翻身下去拽起煜冉,方才淡然而肯定道:“瑾翊出了点事,我得去救个急。”

    顾泽点点头,却丝毫没有相信的迹象。他冷眼看着煜冉:“将军教养你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帮他遮遮掩掩地败坏计划!”

    教养?计划?煜冉神色一凛。

    在你的眼中,蔚瀚英教养我,就是为了他口口声声的所谓计划?

    仿佛觉得自己和蔚瀚英的人格都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煜冉有些压不住怒火。这些年了,出去事业,难道他根本不记得一点兄弟情分?

    1500年前的蔽水山脉中,他们一起练功,一起学习,一起爬到每座山的峰顶去看星起星落,一起跑到山涧的悬崖侧壁去摘一串串酸酸甜甜的新鲜果子,一个个剥开来吃。

    这些记忆对他来讲就一文不值吗?他脑中除了心心念念的“事业”就旁无他物了吗?

    他刚想开口,却被宋谨尘抢了先。

    “顾泽!我从未指责过你,但并不代表我毫无保留地听令于你!所以也请你,在说话的时候注意分寸!”他有意强调了“请”这个字,并迅速摆正了自己的姿态,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势不可挡的锐气。

    “你在我面前说‘分寸’二字?”顾泽顺手按了不适时响起的电话:“那么在你毫无顾忌地将你要复兴惑明的事告诉宋言礼的时候,你可能想过‘分寸’?在你一时冲动而将真实身份告知瑾翊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分寸’?在你带特工进入塔索沃却未调查他们来历的时候你又可曾意识到你的‘分寸’?”一口气将这一席话说完,顾泽方才缓缓吸了口气,接着说:“宋谨尘!我早就说过,在你妄下任何定论之前,开动你自认为无所不能的脑子想想后果!不要从早到晚被私人感情迷惑得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顾泽丝毫不带停顿的话将宋谨尘说得一愣。他和煜冉相互看了看对方,许久方才说道:“有些事是我鲁莽,但请你看到结果后再品评。灵哥哥和我们这些许年,他不可能事事做得周全,但这并不是你可以无端对他恶语相加的理由!为了我们的事业,每个人都在努力!请你不要轻易否定任何人!还有,这是我们三个共同的事业,我们被个人都有相等的决断权!”

    宋谨尘显然还有话要说,然而刚刚几番动作几乎令他本来经药物作用开始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大滴的冷汗滴落在地板上,他刚刚赶到有些晕眩,瞬间眼前就一黑。

    “你怎么样?”煜冉及时扶住他,却触到他毫无温度的手,不由急道:“他受了伤!”顾泽原本并不知道他二人在房间谈了些什么,方才他刚进屋时宋谨尘的表现确实不像是个受过伤的人,突然晕眩,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宋谨尘躺在床上睡得很沉。煜冉去煮了两倍极浓的咖啡,将这一路上 的事,包括瑾翊是赋仟翊,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泽。

    顾泽沉默着将浓烫的咖啡含在嘴里,不插话。

    “对不起。”在煜冉说完所有的话后,顾泽盯着他说。似乎这句道歉的话已经酝酿了很久,说完立即低下头搅动那已经几近空了的咖啡。

    顾泽平日里气焰很足,一言九鼎,即便错了也从未承认过,今日却鼓起莫大的勇气说出这三个字,脸上竟隐约泛起一抹红晕。

    煜冉轻笑,嘴上却说:“我们都在书写历史,这是我们的责任,但我们从没权利编造历史。你最近,太浮躁。”

    顾泽敷衍一笑。

    “你回去吧,晚上我陪他。”

    煜冉深深看了宋谨尘一眼:“明早记得早些叫他,我陪他一起去。”

    顾泽点点头道:“我也和你们一道。”

    “不。”煜冉摇头:“我一个人照应足够,人多反而目标太大。”说完他笑笑:“我不仅灵力高强,你别忘了,我可还是个优秀的特工。”

    煜冉在接受灵能者训练的时候辅修过很多课程,接过TAX地方安全局的各种任务,并完成得漂亮。故而在他的档案里,一直带着一个隐秘特工的身份。

    顾泽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晚六点你们若还没有消息,我会找宋言礼想办法。”

    煜冉关门离开,顾泽将咖啡杯和咖啡机芯扔进消洗水池,勤务兵每天早上洒扫时会将它们洗净消毒。

    他将龙头的谁开到最大,不断用冰凉的谁冲着手,试图借助这股冷意,冷定下来,却依旧有些烦乱。

    少顷,他终于关了水,回到卧室将手覆上宋谨尘的身子,缓缓地施愈合术。再看他的手机,上面不断有着未接来电。

    奥曼大陆北。傅皓私宅门口。

    顾泽堪堪拦住傅皓。

    昨夜守在宋谨尘身边不断地施灵加速伤口的愈合,到了早晨明显感到精气不足。傅皓精透却摸不清取向的灵能攻击令他对应不暇。

    顾泽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我的疏忽才令她遇险。”傅皓丢下手中的短剑坐到台阶上:“现在却不让我将功赎罪。”

    顾泽勉强一笑:“命运不会永远提供你弥补失误的机会。”他向傅皓伸出手:“我是顾泽,初次见面。”

    傅皓象征性地握了握他的手:“合作愉快。”他早听过顾泽的名字。对当年顾泽为师门献身的行为又敬又佩,然而他并不了解历史记录以外的事,对顾泽的身世更是一无所知。

    “进来坐么?”他向顾泽发出邀请,习惯性地挑了挑眉。

    祈梦山独有的赤花烘焙的曲奇配上赤花茶显得格外诱人。

    顾泽两指掐着它,却一直在说话。

    “秸奥行星暗能组织总执事孤军深入塔索沃,只为和灵界名义上的应届综合实力第一一较高下,这事靠谱吗?”

    他问了一个傅皓看来很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傅皓敷衍一笑,没有说话。

    他也许想用瑾翊威胁宋谨尘道出一丝机密;也许是想在暗地里将宋谨尘解决,好为他们的侵略战打下基础;也许是应秸奥之命想借塔索沃的地势引君入瓮。然而这似乎都不能构成赫崎亲自出马的所有缘由。那么……

    “如果他真的只是想和宋谨尘较量高低呢?”顾泽循序渐进地引导:“他会全面找到他的不足,空间战里直接对症下药。然后,”他说着顺手将曲奇掰出一声脆响,仿佛有意达到声情并茂的效果:“从中心将灵界断开,分步击破。”

    傅皓极为不屑地一笑:“宋谨尘心中有数。”

    “一涉及到瑾翊他就没数了。”顾泽说着,将掰了一半的曲奇伸到茶中泡了泡:“遇水即化。”

    傅皓不知该说什么。从1500年前翙明皇后发动政变易权白翼后,他便对瑾翊的行径及其没底。塔索沃山脉中她恢复记忆后,他就一直有一种想栓死她以提防旧事重演的冲动。

    顾泽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只继续道:“秸奥在筹划一场空前大规模战争。一旦战争全面爆发,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人员伤亡惨重陷入反复自疗中。这对我们来讲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但某种程度上,我们也可趁此机会铲除一些必要的势力。幻北这边宋谨尘和宋言礼之间产生了矛盾,近日恐怕不能轻举妄动。只看梦图你能否说得上话。”

    “帝君因我和冷觋矛盾激化才把我调离内阁。如今我只能保证瑾翊接任大司命。至于其他的……”傅皓苦笑着摇摇头:“帝君对冷觋的感情总胜过对我,我短期内没办法取代冷觋的位置。”

    顾泽倒也不勉强,点了点头:“那个淮蓝如今安置在什么地方?”

    “我家后院的泳池。”傅皓耸耸肩:“赫崎将我的灵能全数抽出,若非他动用灵能血界,我恐怕现在还昏在塔索沃。你要见他吗?”

    灵能血界其实就是淮蓝用自己的血在傅皓身边划出一个地界,然后施法将整个塔索沃禁锢的灵力吸入这个地界,以迅速补充傅皓体内的灵力空缺。

    顾泽没有否定。

    傅皓私宅中有一个很大的流线形露天泳池,池水清可见底。乳白色的栅栏将这个院子恰到好处地封闭起来,令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池子东边有一把很大的遮阳伞和桌椅。西边有两把竹制的躺椅,其中一个上面堆着傅皓借给淮蓝的衣服。

    “你也不用整日泡在水里吧?”傅皓蹲在池边冲正在水底闭目养神的淮蓝说。

    自昨日两人一并离开塔索沃,傅皓为他打理好一切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格外亲近。对于瑾翊被虏的事,尽管傅皓表现得焦头烂额,淮蓝却毫不在意,在傅皓的帮助下洗过澡后就跳入泳池中不肯出来。

    淮蓝睁开眼睛灵巧地翻了个身,一甩鱼尾,眨眼间就在傅皓面前破水而出:“给你恢复灵力用了我太多的血,现在一接触空气我就觉得很冷。”

    傅皓挑了一下眉:“那你平日都吃些什么,我给你弄?”

    “鱼,小的,活的。”淮蓝比划着,丝毫不曾注意到旁边一脸黑线的顾泽。

    傅皓同样有些不想认识他的冲动,不过仍旧指着顾泽道:“你和他慢慢聊着,我去给你找。”

    傅皓找了个最近的水产市场,买了一车新鲜的鱼——小的,活的,并到家具商城订制了一个十米长三米宽的巨大鱼缸,回到家立刻把那些小鱼连着水倒入鱼缸中,安上氧气泵。

    淮蓝极其讲究。他并不如傅皓想像的那样,直接将手伸到水里捉了鱼来吃,而是用自制的网伸到鱼缸中捞出来开膛清洗干净,放到火上烤熟,弄得傅皓整个厨房乌烟瘴气。

    而当提到顾泽和他的谈话内容时,淮蓝先是一愣,却说道:“他知道宋谨尘和瑾翊不会有事。”

    然而他却说不出原因来,只是嘱咐傅皓保密,傅皓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他也相信宋谨尘的本事,倒是很在意淮蓝非鱼不吃的毛病。

    “吃你的鱼!”

    顾泽没有离开,他一直看着傅皓和淮蓝。

    淮蓝在水中和他握手时仿佛突然被惊到,从那开始便不大愿意和他说话。一切都有些似是非是,顾泽辨不清真假。

    他刚想再次找到淮蓝搭讪,淮蓝却忽然惊恐地转头,大叫道:“有个东西向我们撞过来!”

    淮蓝的话音刚落,傅皓和顾泽几乎同时感知到了危机,双双聚灵撑出防护障。

    然而仍旧晚了一步。从天而降的不明来由的巨能光束在两人出手的瞬间已然将那幢别墅击得粉碎!

    强烈的撞击产生一系列的雷电反应。一束束刺眼的光向周围凶猛扩散着,连带着整个街区的房子都被一掀而起。同时而生的爆炸性气流将居民们的身体疯狂地撕扯开,那些肌肉的碎末一块块地掉下来,粘在墙板上、下水道井盖上、水泥路面上,神经性地抽动着。

    一时间,街区被爆炸的粉尘和血腥味笼罩起来,死亡的恐惧感在这眨眼的功夫肆虐到极致。

    傅皓和顾泽怔怔地对望了一下,通过对普通人微弱灵能的感知,他们已经初步确定,这个街区已没有活人!

    光束是直对傅皓的房子打下的。两人出手撑开灵障时只隔离了这一间房,却不料那聚能量向周围街区迅速转去。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施灵时,已然来不及。

    浓重的粉尘混杂着血的腥味呛得傅皓喘不过气来。方才全力撑开灵障却仍旧受到了那光能的巨大冲击,肺腑间仿佛被撕裂一般,剧痛一阵阵袭来,终而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顾泽的情况也不太好,他扶着一面没有炸毁的墙站起来,剧烈地喘息着,另一只手死死压在胸口,竭力压制着身体不堪重压的极端反应,淮蓝刚刚被他护在身下,倒是毫发无损。

    此时此刻,他们无从得知那能量的来源。

    天色瞬间暗了。而那些建筑物的残骸和躯体在冲击波停止后立即被不知名的能量席卷至半空中盘旋着,落下无数粘稠的血浆来。

    警报声这才孤独地响起,一波接一波地,在这座半分钟炮制的死城中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十分钟后,奥曼大陆灵界总部警备等级升至一级,所有主守官均被召回,原地待命。

    总部第四会所的暗蓝色警备光亮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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