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围观的众鬼都不由得侧身往后看向声音的主人。

    只见拂忧抱着黄泉稳步踏进了衙门,看都没看那脸色微变的杨成,径直走向县令台下行了礼。

    “在下拂忧见过县令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给胡里证清白。”

    “哦?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在本官未传唤你时就走进来。”

    那县令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看向台下身姿如松的少年。

    “县令恕罪,在下一心念着好友的安危,这才失了礼数。”

    “罢了罢了,你且说来,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杨公子的玉佩为何会无缘无故消失?”

    他挥挥手,毫不在意那些客套的礼数,浓眉下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这简单。玉为何能够无缘无故消失?除却偷了丢了外,还有一个原因——”

    拂忧卖着关子,眼睛不经意间扫过在场的众鬼,盯向了神色不妙的杨成,果然不出意料,下一秒就听到那鬼提高了嗓门斥责“哪里来的龙套角色来扰乱衙门秩序!县令大人您可要慧眼识珠,不要听信歹人话术了!”

    “闭嘴,本官自会辨清是非黑白,拂公子就不要卖关子了!”

    县令面色不佳,他横着眉将视线又放在了眼前少年的身上。

    拂忧收了笑脸,正色道“来之前我路过了鑫昌酒楼,特地勘察了一遍‘案发现场’,发现虽已经是阳春三月,但特定的包厢雅间内依旧加了火炉,杨公子房屋中更是暖意未散。”

    “按照杨公子所说,当时出现的就只有上菜的胡里,所以玉佩的消失理所应当就是他偷的才对,可我们都下意识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玉佩能在暖意盎然的房间里消失,前提是架立在它真的是玉石,而不是什么其他的制品,比如冰块什么的。”

    此话一出,外面围观的群众瞬间喧哗一片,纷纷低声窃语着。

    杨成的脸色更是绷不住了,袖中的拳头攥的咯嘣响,带着怒意道“你是说本少爷拿冰块装玉佩来诬陷一个小杂役?笑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就是冰块?更何况凭我的身世地位,这样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众鬼的目光又落在了拂忧的身上,对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杨公子不清楚吗?”

    拂忧笑意不达眼底反问道,随后又侧头对着那几个一直在吃瓜的杨成的狐朋狗友问道“你们在看到他拿出玉佩时,可有赋上绳子什么的?”

    突然被点到名的几个对上那双眸子猛的一激灵,磕磕巴巴道“好,好像没有…”

    “说来,王凌想要摸摸时还被他打了呢,我们都以为是珍贵之物不可亵玩,如今这是…”

    “是因为摸了就露馅了啊。”

    拂忧接过话梢,重新看向杨成已经维持不住的沉稳面具,眼神又落在了那不断后藏的手臂。

    “不信的话大人可以去检查一下他的袖口,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一枚翠色玉佩吧?”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要陷害胡里,或许确实之前就没想过陷害他,只是恰好他出现了,恰好又有鬼提起了那个玉佩,恰好那时冰已经化了,仅此而已。”

    “你不想失了颜面,就只好全部甩锅胡里了。既然如此,我斗胆猜测一下,杨家规矩不少吧?”

    “祖上传来的玉佩怎可随意让你拿出呢?可你说了,夸下海口说祖上有个宝贝玉佩,价值连城,但短时间能拿出来的就只有冰窖存储的冰块了吧?不用赋绳也就在此原因,反正都会化的,有了绳子反而容易露馅。”

    “不知道我这番猜测对了几分呢?杨公子?”

    杨成怒目而视,一张脸气的白了又红。不得不承认,几乎是全对的,只不过,他家里根本就没有传族玉佩一说!

    “你,你到底何许鬼也!竟然信口胡诌!诬陷本公子!”

    “在下孟婆庄新任少庄主拂忧,孟瑶外出人间,孟婆庄暂时由我代管。”

    拂忧拱手作辑,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他,如同盯上了猎物的狼一般,势在必得又至死不休。

    她倒也不是简单猜测,只是这杨成为鬼张扬,一点好东西都藏不住,当时他说有传祖玉佩的时候一夜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能得到这种消息并不困难。

    看着衙役拉着他藏起来的袖口检查时,杨成彻底崩不住爆发了,甩开抓着的衣袖拔出衙役的长刀就要往她身上刺去。

    好在拂忧眼疾手快,躲闪过后还劈手夺下了他的刀,倒是坐在高位,吃完全程瓜的县官大人忍不住了,惊堂木猛的一拍,给颤巍巍的狐父又吓了一哆嗦。

    “够了!杨成,一切证据确凿,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县官大人,你不要听信他的谗言!他就是嫉妒!”

    “如此,那就杖责二十!带下去!”

    “你敢!敢打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四十!即刻执行!”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受威胁,如今当上县令更是铁了心要为民做主。这杨成平日里招摇过市也就不说什么了,眼下居然敢直接动手,那该按照他父亲的嘱托理一理这长了茬的野枝了。

    “哦?那如果是我下令呢?你爹爹会不会也不放过我呢?”

    鬼群中又自发的让出了一条道,只见穆凝夏端着手缓步走进了堂中,不怒自威的气场看起来倒真有个郡主样子了。

    县令在看清来者模样时便自发起身行礼让位了,而穆凝夏却摆了摆手,瞥着眼看向杨成又道“阎王说如今百姓富饶,最容易滋生劳什子地头蛇,特派我下来督察,原先我还不信,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原来一个小小的富家公子都已经敢威胁县令了吗!”

    眸光寒厉的模样不禁让他一抖,腿脚一软就跪倒在地,颤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这目光他也在拂忧脸上看过,但他认定就算事实就是如此,那拂忧甚至是县令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可惊动了郡主,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若是再往上报,那他家的家产都可能会被收走,因为她确实有这个权利的!

    杨成脸色白了个透,这下轮到他颤巍巍了。只见他抓着穆凝夏的衣摆,也不顾颜面阖地就是两个响头“我错了郡主大人!郡主饶命!郡主放过我吧,我就是一时昏了头,我再也不敢了,郡主!”

    穆凝夏却是一甩裙摆,语气冷漠的道“受伤的不是我,你磕错了头。”

    闻言他像彻悟似的,又膝行至依旧在跪着的狐父身边磕着头“我错了!今日是我迷昏了头,不该诬陷你更不该打你,求你跟郡主说说情,放我一马吧!”

    狐父哪曾受过如此大礼,当即就要扶他起身却又被拂忧按住了手拉了起来“让他磕,磕完了该怎么罚怎么罚,是吧,郡主?”

    “那是自然。此事我会在阎王面前提起,至于他老人家会不会想起处罚,那就看你的运气了。”

    说完便冷着脸拂袖离开了,丝毫不顾已经绝望瘫倒在地的杨成。

    完了,一切都完了,爹爹会打死我的吧…

    想到此处不禁眼睛一翻,晕倒在地。

    “诶!杨成!来鬼,杨成晕了啊!”

    “找大夫过来,待鬼醒后行刑,先带下去,退堂!”

    “威——武——!”

    拂忧与忘川黄泉搀着狐父走出了门,而后者还在惴惴不安,杨成是个睚眦必报的主,现在受了这么大的辱日后保不齐会被报复回来,他后怕的道“这样就行了吗?”

    似看出了他的小心,拂忧温声道“不用怕,那小子今后不敢轻易惹麻烦了,能不能出来都两说呢。”

    说罢不动声色的抬眼,看向了顶头那累计起来的五分,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了刚开始的机械音。

    两千分啊,还真是有够路漫漫其修远兮的…

    “唉,只是可惜,这下估计鑫昌酒楼也没法呆了…”

    狐父一脸忧愁,出了这样的岔子估计不仅是鑫昌酒楼,任何一家能够打工的地方都不会再要他了。

    “那就来我这儿吧,一月八百文,正好我也缺人手帮忙。”

    “八百文?!这,这太多了!不行不行,我这笨手笨脚的,哪能要八百文呢,这不是抢钱吗…”

    震惊慌忙摆手间又扯到了伤口,疼的他直嘶声。

    “八百文够的,这几日你帮了我不少忙,也教了我不少东西,再加上我这里的生意,八百文才是最好的定价,否则会失了我这里的面子,让鬼说亏待员工的。”

    见他还是一副执着的模样,拂忧又打起了感情牌

    “我刚来这里一切都不熟悉,你是我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鬼之一,你要不接受我可要找其他鬼了,倒时候万一被卷了钱跑了,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这,这好吧…”

    狐父一脸不好意思,这拂忧小公子才来不到几日就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忙,真是无以为报,羞愧难当了。

    待几鬼回到孟婆庄时,发现门口聚了不少鬼,服装尤其眼熟。拂忧将手中买下的伤药递给了忘川,揉了揉黄泉的脑袋后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处理。”

    说罢便走进了房屋,黄泉则是抖了抖耳朵小声的说了一句“拂哥哥好温柔啊…”

    屋内的鬼显然早已等候多时,见她来了后轻声放下手中的香茗,轻笑“好久不见了,等你回来可真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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