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喧哗渐渐停歇，姬踏月又踱了几步，确定不会再有动静了，方才进屋。
从方才院外乱起来，手里的纸人就没了回应，直到现在还在桌子上挺尸。
他怀疑这纷乱与孟无盈有关，或许他现在的处境算不上好，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挺得过来。
未知的担忧令人恐慌，偏偏身体里保留着的傀儡咒就是他的囚笼，它没发布让他出去的指令，他便只能在这方院子里徒劳等待。
他靠着桌子缓慢复盘最近发生的事情，大概是从宋平出去做任务之后开始，事情就开始朝着怪异的方向去了。
或许，宋平不是宋平，丁然不是丁然，回来的三人中，只有一静真的是一静。
这种怀疑直到这一刻终于到达了顶峰。
他应该做些什么，至少要判断出这两人是敌是友。
巡逻依然是几人一组，分别负责一个方向。
昨夜孤月山乱了半宿，听说抓了个贼人，王满便不可抑制地想起引他去七星湖的那个纸人。纸人折戟，背后之人必不可能放弃，说不定就是昨天那贼人，哦不，说不定昨天的贼人也是个替身。
越想越是疑神疑鬼，王满只觉得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宛如踩在棉花上，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先前的纸人。几乎没有犹豫，他本能地拔剑刺了过去。
长剑刺破血肉，雪白的衣服开出艳红的花。
一击未死，他竟还要再补第二剑。
剧烈的灵力波动，惊到卓飞星。她一回头就看到这样令人睚眦欲裂的场面，杀意在胸中翻涌，卓飞星手中剑迸出强烈剑气，卷向王满的后心，随后趁着王满回防的功夫掠到近前，一掌击出，将人推到数米远。
卓飞星呵斥道：“王满，你干什么！”
王满咳出一口血，识海倒渐渐清明起来：“刚才有个纸人混进来？”
“纸人？”卓飞星环顾一周，没看到半点异常，不由冷笑道，“你分明公报私仇。”
不给人分辩的机会，她冷漠道：“回去领罚。”
“我……”
卓飞星截住他的话：“错了就要认罚，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如果不是还在扮演宋平，方才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瞥一眼姬踏月，先给自己洗脑“现在是宋平，不是卓飞星”，才丢给他一瓶疗伤药，淡淡道：“倒是命大，回去之后好好疗伤吧。”
姬踏月接过药瓶，若有所思。
宋平会为了他对自己手下显露杀意吗？他觉得不能。况且刚才那强烈的杀意里，他还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虽然那缕气息很快就收敛了，但他几乎可以肯定，是这缕气息是属于小师妹的。
卓飞星就是宋平。
小师妹胆子是真大……
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在意姬踏月，卓飞星说完就转过头去了，对赶过来的其他人，叮嘱道：“最近不太平，各位都小心些。”
周围响起稀稀落落的附和，气氛逐渐低沉下去。
听闻四大宗门联合一众散修来攻打孤月山，可怜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别说前途，生命都变得黯淡无光了。
卓飞星愤而甩袖：“主上大功将成，何惧那些杂鱼，你们倒先说起丧气话了。”
众人嚅嗫，眼看着他离开，方才继续议论。
背对众人，卓飞星几乎瞬间变脸。
五日之期将近，木灵珠的谎言即将戳破。
风雨欲来，他们无甚退路，唯有执剑向前，为自己为众生争这一分气运。
细细盘算，他们几个的处境真的不是很妙。
师父他们只能从外面攻进来，前期的山里只能交给他们几个。而他们这四个人，两个伤员，一个囚犯，竟只有她自己是个行动自由的健康人。
看来，只能苟，然后在祁逋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发难。
*
此次前来攻打孤月山的乃是四大宗门牵头，联合中小宗门以及散修一起，由四大宗门派出的四位长老带队。
修整一下午，夜里他们就对孤月山进行突袭，再由松无带着人趁乱混进孤月山。有卓飞星和蓝凝雪几人的情报，能为他们省去很多麻烦。
孤月山今夜的防守有些松泛，几个墨字打头阵，悄无声息地放倒几人，四下散开巡视一圈确定安全遂朝后勾一勾笔画。
邹万殊从树后跳出来，打出下午现学的手印。结界一阵荡漾，却并未如预想的那般打开。
邹万殊暗道一声不好，尖声提醒：“小心！”
果然下一刻，结界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这片空旷地爆发出纵横的剑气。好在众人有所准备，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一时间黑夜变得绚丽，各种术法剑光此起彼伏。
“你会不会用错手印了？”妙言挥手打散一道剑气，凑到邹万殊身后问。
“不会。”邹万殊皱眉，“应该是换了。”
进孤月山的手印不只一个，可按照卓飞星提供的手印，他们失败了。
是不是意味着，卓飞星他们有暴露的可能性。
“结阵。”既然潜入不行，那就只能暴力破阵。
山外剑气如虹，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孤月山钟声回荡，卓飞星从院子里出来，径直掠向山门，与其他赶过来的邪修一同守在山门前，借着山门结界的掩护，拔剑反击。
卓飞星一剑接着一剑劈出，剑剑落空，甚至还有两道剑气同外面破阵的人一样，落到了结界的节点上。
结界轰然倒塌，场面立刻混乱起来。一时间，众人阵法腾挪，刀光剑影四射、墨迹挥洒、术法横飞，天地仿佛成了巨大的万花筒，令人目眩。
蓝凝雪一进来就找上卓飞星，与她边战边传消息。
“你们在这里打得火热有什么用，主上在七星湖布下的大阵很快便能启动，到时你们都是蝼蚁。”卓飞星嘲讽道。
蓝凝雪呵了一声，轻蔑道：“打你们这些宵小能用得了多久！只怕等我们打到他面前，阵法还离启动八百里远呢。”
“说不定半个时辰过去了，你们还被困在这呢，真当我们都是吃素的？”
还有半个时辰，祁逋就会发现灵珠骗局，如果放姬踏月一个人面对他，危险性就太高了。
卓飞星边打边退，蓝凝雪帮她打掩护，几位同门师兄弟见他们如此，也跟着往里闯。
“你们怎么还追得没完了，真当我甩不掉你们？”快到七星湖附近，卓飞星表现出了明显的不耐，手中长剑一扫，剑气凝成一束，携着崩山断水之势直逼蓝凝雪等人。
蓝凝雪察觉出剑招的威势，知师妹用了七八分功力，不敢托大，持剑抵挡。周遭仿佛一瞬入冬，鹅毛一般的大雪从天而降，抵住如山剑势，再看卓飞星，并不恋战，早钻进密林不见踪影。
师姐妹二人早互通过孤月山内的地形，此番见她转向去了别处，便知她多半是往监牢去捞一静小和尚了。况且阻他们跟着，怕是还不想暴露身份，甚至还需要他们更晚一些到七星湖。
卓飞星行到半路，见身后无人，松了口气，立刻去牢里把一静带了出来，嘴里呵道：“外边有帮秃驴打进来了，应是你同门吧？”
不等小和尚回答，她又继续道：“定要他们看着你惨死祭旗以雪我逃亡之恨。”
一静摇摇脑袋，叹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闭嘴！”
拽着一静，两人沉默的地赶到七星湖。
今夜无月，湖面也显得黑黝黝的。
湖边早立了几道人影，姬踏月、祁逋……两个祁逋。
卓飞星也不觉太意外，把一静拽了个趔趄，她上前行礼，恭敬道：“主上，我把这秃驴带来了，等下就用他祭天，以贺主上功成。”
祁逋轻笑，凌空走向湖中石塔。
他看向卓飞星，问：“你说我这个阵法能成吗？”
“自然。”卓飞星仍旧一脸恭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那些名门正派的表情了。一定会很精彩、很有趣。”
“其实，我让你送出去的那颗木灵珠是假的。”
卓飞星：“……”
别人的表情精不精彩她不知道，但她的表情是真的快绷不住了。
祁逋说话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自己这个心腹，然而后者表情完美得找不到一丝裂痕，许是他真的多疑了。目光又转向姬踏月，这个被傀儡咒控制的正派弟子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恰在这时，七星湖外响起嘈杂的声音，卓飞星放眼望去，不止莲玄宗的人到了，就是其他宗门的人也到了外面。
祁逋显是在等他们，连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你们来了啊，欢迎见证我得道飞升的重要时刻。”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盒子，盒子甫一打开，翠绿色光芒几乎照亮整个湖面。
“木灵珠！”松无震惊得说话都变了调，“怎么会在你那！”
祁逋笑道：“你以为我只让你徒弟一人取木灵珠送我吗？自然有得是人愿意。”
他将木灵珠从盒中取出，便要打出手诀，将珠子嵌入阵法。
卓飞星紧了紧握剑的手，正要动作，眼前月光乍现，剑锋闪着寒光扫向悬空的木灵珠。众人追到如梦初醒，纷纷闯上来，几位长老一拨围攻祁逋的分身，另一拨则攻向祁逋本体。
变故也在此时突生，一位长老的剑竟刺向了崂山的长老。
“叶争，你！”那长老毫无防备，仓皇躲避仍叫那剑刺向左肩，不过片刻，又被几个扑上来的墨字围得手忙脚乱。
即便如此，他仍骂骂咧咧：“叶争，那灵珠是你偷的，对不对？”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我偷的。此等宝物，怎能被困于一宗之中，自然应该让它重新现世做出它应做的贡献。”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崂山的长老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能偷出来……”
“你怎知我不是受益之人呢？”叶争手中墨笔狂舞，一连串杀气腾腾的字被写出来，他一挥手，这些墨字悍然冲上去，围住另外几个长老，“我书院最擅长的就是找阵法的漏洞啊。”
墨字宛如钥匙，只要方法得当，进去什么阵法不过小菜一碟罢了。
他从这个战圈抽身而退，转而加入另一个战圈。
姬踏月等人的压力陡增，以至处于弱势的祁逋竟渐渐占了上风。
卓飞星也在这个战圈中，逼退一个正道弟子，正要抽身，一把半尺宽的巨刀就砍到了眼前，她不敢与阔刀硬碰，硬逼着自己扭身躲避，同时递出一剑直奔对方心口，就赌对方会放弃杀她转而自保。
对方果然没让她失望，抽刀回防，哪知她只是虚晃一招，人以借机脱离危险。
发觉被耍了一通，刀客怒火中烧，一刀落，尖锐巨石拔地而起，卓飞星早有防备，闪转腾挪间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祁逋。
后者长剑几乎舞出了残影，四面八方封锁住了姬踏月的退路，最后剑尖轻点，便要取姬踏月性命，不料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一柄长剑穿胸而过，血色飞溅，不挡剑尖一点星光。
祁逋不可置信地回头：“你……”
卓飞星手中灵力催动，飞快剿灭祁逋的升级，语气却清：“你倒也没信错人，可惜，我不是宋平。”
随着她话音落下，宋平的外貌飞快褪去，赫然变成一名少女。
少女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卓飞星，来自莲玄宗。”
祁逋眼中光彩渐失，恍然想起傀儡咒在姬踏月身体里时的所见所闻。
难怪，难怪……
他恨……
与此同时，另一个战圈也进入了尾声，祁逋的化身并未坚持多长时间也已伏诛。
叶争见大势已去，苍凉大笑，亦自刎当场。
阔刀堪堪停在卓飞星额前，卓飞星躲开，站到姬踏月面前，抬眸问道：“这位师兄，你要回家吗？”
“要。”
从方才院外乱起来，手里的纸人就没了回应，直到现在还在桌子上挺尸。
他怀疑这纷乱与孟无盈有关，或许他现在的处境算不上好，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挺得过来。
未知的担忧令人恐慌，偏偏身体里保留着的傀儡咒就是他的囚笼，它没发布让他出去的指令，他便只能在这方院子里徒劳等待。
他靠着桌子缓慢复盘最近发生的事情，大概是从宋平出去做任务之后开始，事情就开始朝着怪异的方向去了。
或许，宋平不是宋平，丁然不是丁然，回来的三人中，只有一静真的是一静。
这种怀疑直到这一刻终于到达了顶峰。
他应该做些什么，至少要判断出这两人是敌是友。
巡逻依然是几人一组，分别负责一个方向。
昨夜孤月山乱了半宿，听说抓了个贼人，王满便不可抑制地想起引他去七星湖的那个纸人。纸人折戟，背后之人必不可能放弃，说不定就是昨天那贼人，哦不，说不定昨天的贼人也是个替身。
越想越是疑神疑鬼，王满只觉得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宛如踩在棉花上，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先前的纸人。几乎没有犹豫，他本能地拔剑刺了过去。
长剑刺破血肉，雪白的衣服开出艳红的花。
一击未死，他竟还要再补第二剑。
剧烈的灵力波动，惊到卓飞星。她一回头就看到这样令人睚眦欲裂的场面，杀意在胸中翻涌，卓飞星手中剑迸出强烈剑气，卷向王满的后心，随后趁着王满回防的功夫掠到近前，一掌击出，将人推到数米远。
卓飞星呵斥道：“王满，你干什么！”
王满咳出一口血，识海倒渐渐清明起来：“刚才有个纸人混进来？”
“纸人？”卓飞星环顾一周，没看到半点异常，不由冷笑道，“你分明公报私仇。”
不给人分辩的机会，她冷漠道：“回去领罚。”
“我……”
卓飞星截住他的话：“错了就要认罚，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如果不是还在扮演宋平，方才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瞥一眼姬踏月，先给自己洗脑“现在是宋平，不是卓飞星”，才丢给他一瓶疗伤药，淡淡道：“倒是命大，回去之后好好疗伤吧。”
姬踏月接过药瓶，若有所思。
宋平会为了他对自己手下显露杀意吗？他觉得不能。况且刚才那强烈的杀意里，他还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虽然那缕气息很快就收敛了，但他几乎可以肯定，是这缕气息是属于小师妹的。
卓飞星就是宋平。
小师妹胆子是真大……
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在意姬踏月，卓飞星说完就转过头去了，对赶过来的其他人，叮嘱道：“最近不太平，各位都小心些。”
周围响起稀稀落落的附和，气氛逐渐低沉下去。
听闻四大宗门联合一众散修来攻打孤月山，可怜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别说前途，生命都变得黯淡无光了。
卓飞星愤而甩袖：“主上大功将成，何惧那些杂鱼，你们倒先说起丧气话了。”
众人嚅嗫，眼看着他离开，方才继续议论。
背对众人，卓飞星几乎瞬间变脸。
五日之期将近，木灵珠的谎言即将戳破。
风雨欲来，他们无甚退路，唯有执剑向前，为自己为众生争这一分气运。
细细盘算，他们几个的处境真的不是很妙。
师父他们只能从外面攻进来，前期的山里只能交给他们几个。而他们这四个人，两个伤员，一个囚犯，竟只有她自己是个行动自由的健康人。
看来，只能苟，然后在祁逋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发难。
*
此次前来攻打孤月山的乃是四大宗门牵头，联合中小宗门以及散修一起，由四大宗门派出的四位长老带队。
修整一下午，夜里他们就对孤月山进行突袭，再由松无带着人趁乱混进孤月山。有卓飞星和蓝凝雪几人的情报，能为他们省去很多麻烦。
孤月山今夜的防守有些松泛，几个墨字打头阵，悄无声息地放倒几人，四下散开巡视一圈确定安全遂朝后勾一勾笔画。
邹万殊从树后跳出来，打出下午现学的手印。结界一阵荡漾，却并未如预想的那般打开。
邹万殊暗道一声不好，尖声提醒：“小心！”
果然下一刻，结界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这片空旷地爆发出纵横的剑气。好在众人有所准备，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一时间黑夜变得绚丽，各种术法剑光此起彼伏。
“你会不会用错手印了？”妙言挥手打散一道剑气，凑到邹万殊身后问。
“不会。”邹万殊皱眉，“应该是换了。”
进孤月山的手印不只一个，可按照卓飞星提供的手印，他们失败了。
是不是意味着，卓飞星他们有暴露的可能性。
“结阵。”既然潜入不行，那就只能暴力破阵。
山外剑气如虹，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孤月山钟声回荡，卓飞星从院子里出来，径直掠向山门，与其他赶过来的邪修一同守在山门前，借着山门结界的掩护，拔剑反击。
卓飞星一剑接着一剑劈出，剑剑落空，甚至还有两道剑气同外面破阵的人一样，落到了结界的节点上。
结界轰然倒塌，场面立刻混乱起来。一时间，众人阵法腾挪，刀光剑影四射、墨迹挥洒、术法横飞，天地仿佛成了巨大的万花筒，令人目眩。
蓝凝雪一进来就找上卓飞星，与她边战边传消息。
“你们在这里打得火热有什么用，主上在七星湖布下的大阵很快便能启动，到时你们都是蝼蚁。”卓飞星嘲讽道。
蓝凝雪呵了一声，轻蔑道：“打你们这些宵小能用得了多久！只怕等我们打到他面前，阵法还离启动八百里远呢。”
“说不定半个时辰过去了，你们还被困在这呢，真当我们都是吃素的？”
还有半个时辰，祁逋就会发现灵珠骗局，如果放姬踏月一个人面对他，危险性就太高了。
卓飞星边打边退，蓝凝雪帮她打掩护，几位同门师兄弟见他们如此，也跟着往里闯。
“你们怎么还追得没完了，真当我甩不掉你们？”快到七星湖附近，卓飞星表现出了明显的不耐，手中长剑一扫，剑气凝成一束，携着崩山断水之势直逼蓝凝雪等人。
蓝凝雪察觉出剑招的威势，知师妹用了七八分功力，不敢托大，持剑抵挡。周遭仿佛一瞬入冬，鹅毛一般的大雪从天而降，抵住如山剑势，再看卓飞星，并不恋战，早钻进密林不见踪影。
师姐妹二人早互通过孤月山内的地形，此番见她转向去了别处，便知她多半是往监牢去捞一静小和尚了。况且阻他们跟着，怕是还不想暴露身份，甚至还需要他们更晚一些到七星湖。
卓飞星行到半路，见身后无人，松了口气，立刻去牢里把一静带了出来，嘴里呵道：“外边有帮秃驴打进来了，应是你同门吧？”
不等小和尚回答，她又继续道：“定要他们看着你惨死祭旗以雪我逃亡之恨。”
一静摇摇脑袋，叹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闭嘴！”
拽着一静，两人沉默的地赶到七星湖。
今夜无月，湖面也显得黑黝黝的。
湖边早立了几道人影，姬踏月、祁逋……两个祁逋。
卓飞星也不觉太意外，把一静拽了个趔趄，她上前行礼，恭敬道：“主上，我把这秃驴带来了，等下就用他祭天，以贺主上功成。”
祁逋轻笑，凌空走向湖中石塔。
他看向卓飞星，问：“你说我这个阵法能成吗？”
“自然。”卓飞星仍旧一脸恭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那些名门正派的表情了。一定会很精彩、很有趣。”
“其实，我让你送出去的那颗木灵珠是假的。”
卓飞星：“……”
别人的表情精不精彩她不知道，但她的表情是真的快绷不住了。
祁逋说话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自己这个心腹，然而后者表情完美得找不到一丝裂痕，许是他真的多疑了。目光又转向姬踏月，这个被傀儡咒控制的正派弟子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恰在这时，七星湖外响起嘈杂的声音，卓飞星放眼望去，不止莲玄宗的人到了，就是其他宗门的人也到了外面。
祁逋显是在等他们，连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你们来了啊，欢迎见证我得道飞升的重要时刻。”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盒子，盒子甫一打开，翠绿色光芒几乎照亮整个湖面。
“木灵珠！”松无震惊得说话都变了调，“怎么会在你那！”
祁逋笑道：“你以为我只让你徒弟一人取木灵珠送我吗？自然有得是人愿意。”
他将木灵珠从盒中取出，便要打出手诀，将珠子嵌入阵法。
卓飞星紧了紧握剑的手，正要动作，眼前月光乍现，剑锋闪着寒光扫向悬空的木灵珠。众人追到如梦初醒，纷纷闯上来，几位长老一拨围攻祁逋的分身，另一拨则攻向祁逋本体。
变故也在此时突生，一位长老的剑竟刺向了崂山的长老。
“叶争，你！”那长老毫无防备，仓皇躲避仍叫那剑刺向左肩，不过片刻，又被几个扑上来的墨字围得手忙脚乱。
即便如此，他仍骂骂咧咧：“叶争，那灵珠是你偷的，对不对？”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我偷的。此等宝物，怎能被困于一宗之中，自然应该让它重新现世做出它应做的贡献。”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崂山的长老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能偷出来……”
“你怎知我不是受益之人呢？”叶争手中墨笔狂舞，一连串杀气腾腾的字被写出来，他一挥手，这些墨字悍然冲上去，围住另外几个长老，“我书院最擅长的就是找阵法的漏洞啊。”
墨字宛如钥匙，只要方法得当，进去什么阵法不过小菜一碟罢了。
他从这个战圈抽身而退，转而加入另一个战圈。
姬踏月等人的压力陡增，以至处于弱势的祁逋竟渐渐占了上风。
卓飞星也在这个战圈中，逼退一个正道弟子，正要抽身，一把半尺宽的巨刀就砍到了眼前，她不敢与阔刀硬碰，硬逼着自己扭身躲避，同时递出一剑直奔对方心口，就赌对方会放弃杀她转而自保。
对方果然没让她失望，抽刀回防，哪知她只是虚晃一招，人以借机脱离危险。
发觉被耍了一通，刀客怒火中烧，一刀落，尖锐巨石拔地而起，卓飞星早有防备，闪转腾挪间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祁逋。
后者长剑几乎舞出了残影，四面八方封锁住了姬踏月的退路，最后剑尖轻点，便要取姬踏月性命，不料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一柄长剑穿胸而过，血色飞溅，不挡剑尖一点星光。
祁逋不可置信地回头：“你……”
卓飞星手中灵力催动，飞快剿灭祁逋的升级，语气却清：“你倒也没信错人，可惜，我不是宋平。”
随着她话音落下，宋平的外貌飞快褪去，赫然变成一名少女。
少女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卓飞星，来自莲玄宗。”
祁逋眼中光彩渐失，恍然想起傀儡咒在姬踏月身体里时的所见所闻。
难怪，难怪……
他恨……
与此同时，另一个战圈也进入了尾声，祁逋的化身并未坚持多长时间也已伏诛。
叶争见大势已去，苍凉大笑，亦自刎当场。
阔刀堪堪停在卓飞星额前，卓飞星躲开，站到姬踏月面前，抬眸问道：“这位师兄，你要回家吗？”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