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这么傻
除夕当天。
夕阳染红远山，半明半暗。路上的行人身披余晖，手提年货，渐行渐远。
做完最后一单生意，月梨雾打算收摊归家。
身后的茶馆，听书群众却不愿散去。
说书先生捋了捋白胡：“今日过后，老身将要歇息几日，告假之前，老身便给大家一个福利，讲讲四百年前的天魔大战。”
“天魔大战！”众人将凳子前移，竖起双耳。
月梨雾收拾摊子的动作缓了些，她竖起小耳静静聆听。
“四百年前，不仅有天、妖、凡三界，还有魔界。魔界又称冥川，当时的冥川川主祭夜实力赛过天帝，被世人称为魔帝。”
“您说的这些《四界全书》皆有记载，有何稀奇？”
“世人皆传魔帝是因霸占天界被灭，其实不然。”
“那是因何被灭？”
“魔帝为保冥川百姓安乐，与四界签订千年不战的契约。无奈他实力太强，天界诛神唯恐魔帝过于强大，在魔帝晋升无极之境期间，被设计所害。”
“都说魔帝强大，十个天帝都不是其对手，若当真如此，魔帝又怎会被害？”
“最难防的便是自己毫无防备之人，何况晋升期间是魔帝最脆弱之时。”
“你这说书先生当真是嫌命长，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供奉天神的听书者掀桌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回眸盯着说书先生，“当心遭天谴！”
“这种事你都编得出来，魔，是孽障，是祸害，狡黠诡谲，狠戾阴毒。天界灭魔是为三界除害！”
“这故事咱们不听也罢。黑白不分，你这说书先生越发不成体统！”
众人合扇，收凳，一拍而散。
“哎。”说书先生看着空荡的茶馆摇了摇头，“这便是世人，看几本书，见几个小魔，便以为了解冥川，魔神祭夜从不作恶，还为人间吸取怨气戾气，以自身强大法力将污秽之气修成灵力，不仅净化人间且增强自身修为。可惜啊，魔神已被杜撰整整四百年。”
月梨雾想起哥哥，垂下眼睑，睫毛遮住落寞的眼。
他们的父母是一魔一妖，哥哥继承父亲为魔，她继承母亲为妖。世人厌魔，哥哥只能隐藏身份低贱的活着。
四百年前天魔大战，天界对魔界赶尽杀绝，老弱病残皆不放过。爹娘带着襁褓中的月梨雾和即将成年的哥哥月泽逃离魔界，隐藏魔气，藏于人间。
人间日子虽苦，但一家人其乐融融也算幸福。
可她十岁那年，他们被天兵追踪，爹娘为了保护兄妹俩，使用法术泄出魔气，被天界镜磊战神以雷刑处死，爹娘惨死在雷法之中。
爹娘逝世，哥哥带着月梨雾四处漂泊。他面皮妖冶漂亮，被不同的女子追求，遭人妒恨，被猪狗不如之辈踩断指骨，打断双腿。
月梨雾为了保护哥哥，用木头做了简易轮椅，带着哥哥躲到人间落魄渊，这地方没有高低贵贱，人人皆低贱，他们终于不再被欺负。
除了过年，只有赶集日落魄渊的百姓才能出渊做生意，糊口养家，平日只能在渊里做苦活累活。
哥哥受伤未愈，未学过法术，身体孱弱。平日两人只能种种蔬菜，砍砍柴，用木头做些小玩意到集市贩卖，维持生活。
今日除夕，她得赶紧返渊，若是渊门关了，她便无法同哥哥团聚了。
月梨雾背起菜篓往家走，身形被残阳拉得很长。
月梨雾做梦都不会想到，她那柔软不能自理的哥哥其实是魔神祭夜。
一群穿着新衣的少女在挂满红条的大树下玩闹，金光投在她们青涩的笑脸上，月梨雾似在看一幅可望而不可即的画。
少女们穿红着绿，鲜艳夺目，月梨雾眸里满是羡慕。
逃亡期间，她许久没新衣穿了，只有两件素色粗布衫轮着换。为了避免被轻薄骚扰，她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男孩，冬日的阳光下，月梨雾的脸黝黑皲裂，
那件藕荷长袄的荷花刺绣栩栩如生，枣红长袍女孩带着的发簪金光闪闪的，真好看！
“砰砰砰！”洪亮的鞭炮声把少女拉回现实。
感到菜篓里那条鱼抖了抖，月梨雾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加快脚步朝落魄渊走去。
得赶紧回去，今天除夕，我得快些准备年夜饭，今日我与哥哥能有肉吃！
夕阳下，少女的身影越走越远，影子渐渐消失在地平线。
落魄渊，家家户户粘好福字，贴上对联，空气中飘着极少闻到的肉香味。
即使贫穷，渊里的人们仍将日子过得鲜活。
回到家，屋里空无一人。月梨雾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哥哥不会真信了天界的鬼话，前往妖界削魔骨，入妖籍吧？
如今天界与妖界交好，近日，天界向三界发出赦免通告。
通告上说，残留在三界中的魔族余孽若愿意削魔骨，灭魔气，入妖籍，此生将不会被追杀，不必再过躲躲藏藏，颠沛流离的日子。
月泽虽也曾怀疑通告为假，唯恐天界是为了引出魔族残余，一一绞杀。可为了让月梨雾过平稳安定的生活，他多次向月梨雾表示他愿意冒险。
“已有诸多冥川子民前去尝试，都成功拿到了新的身份，到妖界生活。”
月梨雾坚决反对：“哥哥不要冒险，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哥哥在身边！”
“李婶已拿到新身份，准备搬到妖界。你已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不能一辈子女扮男装在落魄渊躲藏。”
月泽说，月梨雾生而为妖，她可到妖界学法修炼，成家立业，不必躲在这暗无天日的落魄渊。
月梨雾回过神，放下竹篓，心急如焚地跑出茅草屋。她正好碰到推着轮椅，唇角沾着残血，软若无骨的月泽。
月泽深邃上扬的狐狸眼在憔悴时仍然妖冶摄魄，那双眼曾迷倒无数少女，遭来无数灾祸。
他茂密青丝慵懒披散，两鬓发丝往后，被素绳随意捆绑。
逢人都说月泽气质极好，虽然一生清苦，总是一身素袍，但身上却总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高贵，与茅草屋，补丁这些东西格格不入。
寒风中，月泽看着月梨雾，拿出崭新的妖籍令牌，微微一笑：“梨雾，通告是真的，我可以带你离开这了。”
话落，他缓缓闭眼，失去意识。月梨雾赶忙跑过去接住从轮椅上滑落的月泽。
“哥，你怎么这么傻。”伤还没痊愈，换魔骨，灭魔气，该有多疼！
子时，渊里陆陆续续传来炮竹声。
“梨雾。”月泽从床上醒来。
“哥，你醒了！”月梨雾扶起月泽，落寞的眸燃起光亮，“我去给你热菜，咱们吃年夜饭。”
看着房间外纹丝不动的菜肴，月泽眸色歉疚，语气却带着些许责怪：“若我不醒，你便一直不用晚膳？”
“我要同哥哥一起。”月梨雾边说边走出房间，端起菜肴到屋角的灶台生火热饭暖菜。
吃饱喝足后，月梨雾加柴烧水，欲图在新年前洗个澡。
月泽从床边移到轮椅上，待月梨雾到屋后的简易洗澡间洗澡时，他将生辰礼物放在月梨雾的床榻上。
月梨雾穿好素色里衣，颤抖地从屋外跑进来，关好后门。一回屋，她便套上棉袄，端上热水，准备替少年擦拭上身。
“哥。”月梨雾撩开门帘，洗完澡的少女肌肤恢复白皙，若出水芙蓉。
月泽抬眸：“今夜我自己来，明日初一是你四百岁生辰，我带你到城里赏灯游玩可好。”
“嗯！”月梨雾眸泛光亮，她把热水架在床边，“哥，你身体不适，还是我来吧。”
月梨雾熟稔地替月泽擦拭上身，伺候月泽躺下后，她才回到自己的屋里。
当用油灯看清床上的礼物，月梨雾又欢喜地跑回月泽屋中。
“哥，这是你送我的？”
少年舒眉浅笑：“嗯。”
月梨雾摸着柔软的锦缎，皱起眉来：“可这看起来太贵重了，咱们还是退了换粮食吧。”
“无妨，待我们回到妖界，回到母亲曾居住的樱花山，一切都会好起来。”
“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嗯，待我身体好些，我们便动身。”
快跨年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梨雾，今年渊长买了好多好多烟火，咱们到河边观赏烟火吧！”渊里的好友唤月梨雾出去玩耍。
月梨雾眸色惊喜，烟火？
“去吧，换上你的新衣裳。”少年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嗯！”月梨雾点点头，转身开门，让屋外的两位少女进屋，“你们等我一会。”
“月泽哥哥呢？我们推着他一块到河边看烟火吧。”少女们对着月泽的房间探头探脑，恨不得立马闯进去向月泽展示身上的新衣裳。
即使落魄渊的人们日子皆苦，但父母总会把最好的给孩子。
“你们去，今日我身体不适便不出门了。”屋里传来少年温柔好听的声音。
“好吧。”两位少女眸里的光立马淡了下去。
“合着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呀？”月梨雾故意挖苦。
“哪有。”少女们被说得满脸胀红。
换好新衣裳，三个女孩并肩挽手，来到河边放烟火。
跨年之时，烟花在空中炸裂，绚烂的光将少女们的笑颜照亮，她们闭着眼，对着天空许愿，全然不知身后的落魄渊已然火光冲天。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惊恐地喊叫。
月梨雾转身，眸中大火肆虐，她脑海里当即闪过月泽的脸。
“哥哥！”
只见零零散散的渊民从村落里跑往河边，想要乘船逃跑。
“快跑啊，镜磊战神来了！”还没反应过来，三位少女便被邻居大叔大婶拽着往河边的零星小船跑去。
“我要找我哥！”月梨雾惊恐地甩开大婶，往家里飞奔。
“本神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魔界余孽能往哪里逃？”一声威严怒吼从头顶传来，月梨雾抬头望去。
只见天界镜磊战神手持长剑，悬于空中。他施法设结，巨大金色罩子牢牢扣下，落魄渊被彻底隔绝。
镜磊举起长剑，天空传来巨响。一道道惊天紫雷从天而降，河岸上的村民纷纷惨叫，化成缕缕魔气，消失殆尽。
魔气？难道渊里的村民全是隐藏在人间的魔界残余！
月梨雾的双目陡然增大，浑身剧烈颤抖。
“哥！”
她声泪俱下，不管不顾地往自家狂奔。
她已经失去爹娘，她不能再失去月泽。
夕阳染红远山，半明半暗。路上的行人身披余晖，手提年货，渐行渐远。
做完最后一单生意，月梨雾打算收摊归家。
身后的茶馆，听书群众却不愿散去。
说书先生捋了捋白胡：“今日过后，老身将要歇息几日，告假之前，老身便给大家一个福利，讲讲四百年前的天魔大战。”
“天魔大战！”众人将凳子前移，竖起双耳。
月梨雾收拾摊子的动作缓了些，她竖起小耳静静聆听。
“四百年前，不仅有天、妖、凡三界，还有魔界。魔界又称冥川，当时的冥川川主祭夜实力赛过天帝，被世人称为魔帝。”
“您说的这些《四界全书》皆有记载，有何稀奇？”
“世人皆传魔帝是因霸占天界被灭，其实不然。”
“那是因何被灭？”
“魔帝为保冥川百姓安乐，与四界签订千年不战的契约。无奈他实力太强，天界诛神唯恐魔帝过于强大，在魔帝晋升无极之境期间，被设计所害。”
“都说魔帝强大，十个天帝都不是其对手，若当真如此，魔帝又怎会被害？”
“最难防的便是自己毫无防备之人，何况晋升期间是魔帝最脆弱之时。”
“你这说书先生当真是嫌命长，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供奉天神的听书者掀桌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回眸盯着说书先生，“当心遭天谴！”
“这种事你都编得出来，魔，是孽障，是祸害，狡黠诡谲，狠戾阴毒。天界灭魔是为三界除害！”
“这故事咱们不听也罢。黑白不分，你这说书先生越发不成体统！”
众人合扇，收凳，一拍而散。
“哎。”说书先生看着空荡的茶馆摇了摇头，“这便是世人，看几本书，见几个小魔，便以为了解冥川，魔神祭夜从不作恶，还为人间吸取怨气戾气，以自身强大法力将污秽之气修成灵力，不仅净化人间且增强自身修为。可惜啊，魔神已被杜撰整整四百年。”
月梨雾想起哥哥，垂下眼睑，睫毛遮住落寞的眼。
他们的父母是一魔一妖，哥哥继承父亲为魔，她继承母亲为妖。世人厌魔，哥哥只能隐藏身份低贱的活着。
四百年前天魔大战，天界对魔界赶尽杀绝，老弱病残皆不放过。爹娘带着襁褓中的月梨雾和即将成年的哥哥月泽逃离魔界，隐藏魔气，藏于人间。
人间日子虽苦，但一家人其乐融融也算幸福。
可她十岁那年，他们被天兵追踪，爹娘为了保护兄妹俩，使用法术泄出魔气，被天界镜磊战神以雷刑处死，爹娘惨死在雷法之中。
爹娘逝世，哥哥带着月梨雾四处漂泊。他面皮妖冶漂亮，被不同的女子追求，遭人妒恨，被猪狗不如之辈踩断指骨，打断双腿。
月梨雾为了保护哥哥，用木头做了简易轮椅，带着哥哥躲到人间落魄渊，这地方没有高低贵贱，人人皆低贱，他们终于不再被欺负。
除了过年，只有赶集日落魄渊的百姓才能出渊做生意，糊口养家，平日只能在渊里做苦活累活。
哥哥受伤未愈，未学过法术，身体孱弱。平日两人只能种种蔬菜，砍砍柴，用木头做些小玩意到集市贩卖，维持生活。
今日除夕，她得赶紧返渊，若是渊门关了，她便无法同哥哥团聚了。
月梨雾背起菜篓往家走，身形被残阳拉得很长。
月梨雾做梦都不会想到，她那柔软不能自理的哥哥其实是魔神祭夜。
一群穿着新衣的少女在挂满红条的大树下玩闹，金光投在她们青涩的笑脸上，月梨雾似在看一幅可望而不可即的画。
少女们穿红着绿，鲜艳夺目，月梨雾眸里满是羡慕。
逃亡期间，她许久没新衣穿了，只有两件素色粗布衫轮着换。为了避免被轻薄骚扰，她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男孩，冬日的阳光下，月梨雾的脸黝黑皲裂，
那件藕荷长袄的荷花刺绣栩栩如生，枣红长袍女孩带着的发簪金光闪闪的，真好看！
“砰砰砰！”洪亮的鞭炮声把少女拉回现实。
感到菜篓里那条鱼抖了抖，月梨雾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加快脚步朝落魄渊走去。
得赶紧回去，今天除夕，我得快些准备年夜饭，今日我与哥哥能有肉吃！
夕阳下，少女的身影越走越远，影子渐渐消失在地平线。
落魄渊，家家户户粘好福字，贴上对联，空气中飘着极少闻到的肉香味。
即使贫穷，渊里的人们仍将日子过得鲜活。
回到家，屋里空无一人。月梨雾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哥哥不会真信了天界的鬼话，前往妖界削魔骨，入妖籍吧？
如今天界与妖界交好，近日，天界向三界发出赦免通告。
通告上说，残留在三界中的魔族余孽若愿意削魔骨，灭魔气，入妖籍，此生将不会被追杀，不必再过躲躲藏藏，颠沛流离的日子。
月泽虽也曾怀疑通告为假，唯恐天界是为了引出魔族残余，一一绞杀。可为了让月梨雾过平稳安定的生活，他多次向月梨雾表示他愿意冒险。
“已有诸多冥川子民前去尝试，都成功拿到了新的身份，到妖界生活。”
月梨雾坚决反对：“哥哥不要冒险，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哥哥在身边！”
“李婶已拿到新身份，准备搬到妖界。你已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不能一辈子女扮男装在落魄渊躲藏。”
月泽说，月梨雾生而为妖，她可到妖界学法修炼，成家立业，不必躲在这暗无天日的落魄渊。
月梨雾回过神，放下竹篓，心急如焚地跑出茅草屋。她正好碰到推着轮椅，唇角沾着残血，软若无骨的月泽。
月泽深邃上扬的狐狸眼在憔悴时仍然妖冶摄魄，那双眼曾迷倒无数少女，遭来无数灾祸。
他茂密青丝慵懒披散，两鬓发丝往后，被素绳随意捆绑。
逢人都说月泽气质极好，虽然一生清苦，总是一身素袍，但身上却总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高贵，与茅草屋，补丁这些东西格格不入。
寒风中，月泽看着月梨雾，拿出崭新的妖籍令牌，微微一笑：“梨雾，通告是真的，我可以带你离开这了。”
话落，他缓缓闭眼，失去意识。月梨雾赶忙跑过去接住从轮椅上滑落的月泽。
“哥，你怎么这么傻。”伤还没痊愈，换魔骨，灭魔气，该有多疼！
子时，渊里陆陆续续传来炮竹声。
“梨雾。”月泽从床上醒来。
“哥，你醒了！”月梨雾扶起月泽，落寞的眸燃起光亮，“我去给你热菜，咱们吃年夜饭。”
看着房间外纹丝不动的菜肴，月泽眸色歉疚，语气却带着些许责怪：“若我不醒，你便一直不用晚膳？”
“我要同哥哥一起。”月梨雾边说边走出房间，端起菜肴到屋角的灶台生火热饭暖菜。
吃饱喝足后，月梨雾加柴烧水，欲图在新年前洗个澡。
月泽从床边移到轮椅上，待月梨雾到屋后的简易洗澡间洗澡时，他将生辰礼物放在月梨雾的床榻上。
月梨雾穿好素色里衣，颤抖地从屋外跑进来，关好后门。一回屋，她便套上棉袄，端上热水，准备替少年擦拭上身。
“哥。”月梨雾撩开门帘，洗完澡的少女肌肤恢复白皙，若出水芙蓉。
月泽抬眸：“今夜我自己来，明日初一是你四百岁生辰，我带你到城里赏灯游玩可好。”
“嗯！”月梨雾眸泛光亮，她把热水架在床边，“哥，你身体不适，还是我来吧。”
月梨雾熟稔地替月泽擦拭上身，伺候月泽躺下后，她才回到自己的屋里。
当用油灯看清床上的礼物，月梨雾又欢喜地跑回月泽屋中。
“哥，这是你送我的？”
少年舒眉浅笑：“嗯。”
月梨雾摸着柔软的锦缎，皱起眉来：“可这看起来太贵重了，咱们还是退了换粮食吧。”
“无妨，待我们回到妖界，回到母亲曾居住的樱花山，一切都会好起来。”
“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嗯，待我身体好些，我们便动身。”
快跨年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梨雾，今年渊长买了好多好多烟火，咱们到河边观赏烟火吧！”渊里的好友唤月梨雾出去玩耍。
月梨雾眸色惊喜，烟火？
“去吧，换上你的新衣裳。”少年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嗯！”月梨雾点点头，转身开门，让屋外的两位少女进屋，“你们等我一会。”
“月泽哥哥呢？我们推着他一块到河边看烟火吧。”少女们对着月泽的房间探头探脑，恨不得立马闯进去向月泽展示身上的新衣裳。
即使落魄渊的人们日子皆苦，但父母总会把最好的给孩子。
“你们去，今日我身体不适便不出门了。”屋里传来少年温柔好听的声音。
“好吧。”两位少女眸里的光立马淡了下去。
“合着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呀？”月梨雾故意挖苦。
“哪有。”少女们被说得满脸胀红。
换好新衣裳，三个女孩并肩挽手，来到河边放烟火。
跨年之时，烟花在空中炸裂，绚烂的光将少女们的笑颜照亮，她们闭着眼，对着天空许愿，全然不知身后的落魄渊已然火光冲天。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惊恐地喊叫。
月梨雾转身，眸中大火肆虐，她脑海里当即闪过月泽的脸。
“哥哥！”
只见零零散散的渊民从村落里跑往河边，想要乘船逃跑。
“快跑啊，镜磊战神来了！”还没反应过来，三位少女便被邻居大叔大婶拽着往河边的零星小船跑去。
“我要找我哥！”月梨雾惊恐地甩开大婶，往家里飞奔。
“本神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魔界余孽能往哪里逃？”一声威严怒吼从头顶传来，月梨雾抬头望去。
只见天界镜磊战神手持长剑，悬于空中。他施法设结，巨大金色罩子牢牢扣下，落魄渊被彻底隔绝。
镜磊举起长剑，天空传来巨响。一道道惊天紫雷从天而降，河岸上的村民纷纷惨叫，化成缕缕魔气，消失殆尽。
魔气？难道渊里的村民全是隐藏在人间的魔界残余！
月梨雾的双目陡然增大，浑身剧烈颤抖。
“哥！”
她声泪俱下，不管不顾地往自家狂奔。
她已经失去爹娘，她不能再失去月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