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当天,我给永濑廉狂打电话,从line通话到直接拨号。他大概受到了惊吓,line消息刚弹成已读就给我打了回来,语气惊疑,问怎么了?我说廉君,再见一面吧。

    于是不欢而散仅8个小时后,我和永濑廉又见面了。他到我家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杂物,指使他帮我搬东西。

    那盆塑料仙人掌被我晃着拿在手里,永濑廉提着两个旅行包,眼神一直跟随着摇摇欲坠的仙人掌,心气不顺,说你拿稳了,不然会坏掉。我说坏掉也无所谓。

    因为不会存在太久了。

    “第一次坐名古屋人开的车吧。”我瞄了眼已经系好了安全带的永濑廉,说放心,我是金驾照。

    “真的?”他语气怀疑。我踩了油门,转弯的时候也没降速。安全带一下勒紧,永濑廉差点被甩到车门上,他表情变了,我说当然是假的。

    -

    GPS设定的目的地是某座人迹稀少的山。我开车带他过去,古老的挖坑烧东西,烧衣服,护肤品,想把定型喷雾扔进去的时候他夺过去说会爆炸!当然知道啊,只是看他受到惊吓的表情很有趣。我说那就送给你了。

    “你见过sho了吗?”

    “你觉得呢?”

    永濑廉大概心情不错,居然难得捧了我一句,说希爱想见到的人总能见到。虽然微妙,我也心情好起来,说怎么不叫我希爱姐姐了?

    他难得讲不出话,哽了好久,说老土。昭和时代的电视剧都不会用这种方法,像是杀完人之后在毁灭证据。

    也算是毁灭证据吧。我蹲着,抱着膝盖用树枝拨弄着火堆,说相爱的证据?他撇了下嘴,没吐槽,说你要不要来我家?

    “我要和医生结婚了。”

    “希爱之前也要和sho结婚了。”

    “廉也一直有别的女人吧。”

    “我只是想弄明白,爱对于我,是不是因为sho才特别的。”

    “那是你的问题。我没有义务配合。”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居然打感情牌..看来他也狡猾了很多。依然是意志消沉的表情,永濑廉说而且,希爱就不好奇吗?

    第一次去永濑廉家。我穿了马丁靴,在山上蹭了泥,他给我找拖鞋,我说不用洗脚吗?果然是造人设不过脑子随口跑火车的杰尼斯,他表情茫然,说啊……你想的话。

    很干净很无聊的家,我躺在沙发上说我要喝橙汁,他说没有橙汁,苹果汁可以吗?端过来装在玻璃杯里的苹果汁,这样的永濑廉很少见,因为在家里,整个人多了点松弛感。我说还是喝茶吧,想喝点热的。他又烧开水泡茶,我拎起茶包,是没喝过的牌子。但是茶包泡出来的味道都大同小异。我又说饿了。他说出去吃还是叫外卖?

    “廉君给我做吧。”

    冰箱里居然有食材,在根本不会做饭的男人家里只有一种可能。他渐渐不安,我说这是可以使用的吧?

    “当然!”

    “那,请。”

    他拿起围裙——小码的围裙,因为他瘦所以勉强算合身。永濑廉手在背后绕来绕去,怎么系不好那两根细细的带子,我接过,用了点力气绑紧,勒出道单薄的腰身。

    一看就是从没下厨过,永濑廉生疏地切着洋葱,给土豆削皮的时候小心翼翼,连电饭锅都摸索了好一会才开启煮饭功能。这样的永濑廉居然最后真的搞出了看着还不错的牛肉咖喱。我尝了口,说好吃。

    “那当然。”很骄傲的表情,但是做太多了,我不是胃口好的类型,永濑廉更不是,只吃了一半,两个人就都到了极限,他捏着勺子很发愁,我说留着明天吃呢?他苦着脸说但是我不想再吃咖喱了。

    我也是。但我很有道义,说那我打包带走!我会好好享用的。永濑廉家当然没有饭盒,他盛到了碗里然后用保鲜膜封口,装好再递过来——我看着包上面的logo,想这只包还在专柜的时候一定没想到自己用来会装牛肉咖喱。

    而做牛肉咖喱的人应该也没想到这份食物会到谁的手里。

    我把牛肉咖喱送给值夜班的医生,他说好吃,爱的厨艺好厉害。我皱眉笑了下,说我不会做饭。他看了眼咖喱,显然是误会了,表情更感动,我说没说清楚,这是朋友做的。

    “没关系。可以慢慢学。”

    “嗯。”我摸了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笑了,说可以慢慢学。

    下次让永濑廉学着做荞麦面试试吧。

    我心不在焉地想。

    -

    不需要承诺的关系,因为由田希爱有男朋友。但是逐渐沉迷,觉得自己被特别优待。饭说他像猫,拍摄杂志的时候被扣上了猫耳,结束的时候把那对毛绒绒的耳朵拿在手里,说很可爱呢,请问是在哪里买的?工作人员很善解人意,说本来也只是一次用的拍摄道具,不嫌弃的话请永濑桑收下吧。他放进了包里,迎着经纪人狐疑的视线面不改色。

    像猫吗?后来看那期杂志,好像有一点,聚光灯前的爱豆眼神狡黠,黑色猫耳仿佛是从黑茶色发丝里延伸出的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但还是觉得冷淡善变的由田希爱更像猫。

    随着5月22日临近,愈发微妙的队内氛围,平野紫耀状态也变得奇怪,不知有多少是因为要结婚的由田希爱。这样的情绪在知道由田希爱在婚礼前夕落跑后达到顶峰,乐屋里,平野自言自语轻声说,不想和我结婚,也不想和医生结婚,爱该不会想和廉结婚吧?

    说完像是觉得自己讲了很好笑的段子,大笑起来。神宫寺跟着笑了几声,岸优太闭目养神,没分半点注意。高桥海人不安地皱眉说sho——,永濑廉说所以我要去买戒指吗?平野紫耀一下又没了表情,盯了会永濑廉,才索然无味地说那要大钻戒才行。

    由田希爱没有结婚,而是独自去了海外度假。她发了条ig后就没了音讯,碧蓝的海和天空,她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有蜜一样的质感。头发随意披散着,墨镜卡在头顶,笑出排整齐的牙齿。

    永濑廉发了荞麦面的照片给她,很久没变既读,干脆撤回了。

    熟悉的她的公寓密码一直没改。永濑廉偶尔去的时候发现地板上落了层薄薄的灰尘,像是很久没人来过。他找吸尘器打扫卫生,做到一半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行为可笑。而门的密码被按响,下意识地,他躲进了卫生间。由田希爱说到底是什么?熟悉的声音传来,平野紫耀说你不是知道吗?

    她大概很恼火,说那你想拿的都拿走吧。有翻动东西的声音,平野紫耀说我的衣服呢?由田希爱说烧了。

    “不会是送给哪个男人了吧?”

    “我忘了,那些衣服,你的后辈里应该有想要的吧?早知道就一个个叫过来,我替平野君好好关照一下。”

    “除了关照我的队友,现在还要关照我的后辈吗?”

    “来吵架的话,我没有奉陪的心情。”

    “你不要我的戒指,也不要医生的戒指。由田希爱,你到底想要什么?”

    厌倦了而已。停留太久就会厌倦,追求享受,无法抵抗诱惑……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要抵抗诱惑的想法,但某些时刻心肠像铁一样硬。而由田希爱能理直气壮地出轨,自尊心却高到无法容忍被质问。永濑廉想如果平野紫耀不挑明,由田希爱可能真的会跟他结婚。这样的婚姻大概一直建立在谎言和欺骗之上,但摇摇欲坠的宫殿也是宫殿,总好过一片废墟。

    她冷冰冰地说我想要你离开我的房子。平野紫耀说好糟糕的人性。由田希爱很厌倦地叹气,说你明明在做跟我一样的事,为什么要摆出受害者的面孔?

    “区别在于,求婚之后我只看着你,但你不是。真的很讨厌,一定要是那小子?一周的时间你都装不下去吗?那干脆我们三个人一起入籍?但是爱,你也不是喜欢他啊,你只是喜欢背着我跟他在一起。”

    听着无聊的争吵,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两个人突然开始接吻,暧昧的声音响了一会又开始砸东西。永濑廉戴着耳机刷youtube,百无聊赖想着这场闹剧居然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平野紫耀最后说了句还没结束呢。

    门被甩上,公寓恢复了平静。永濑廉把卫生间门推了条缝,确认只有由田希爱后才走出来。她抱着胳膊站在客厅中间,很不开心地盯着永濑廉,说你怎么不藏一辈子。

    永濑廉看到自己的鞋子还放在玄关处,恍然大悟,又开始想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也在的……大概从最开始就知道。

    “你什么时候回日本的?”

    “昨天。”

    她踢开掉到地板上的靠枕,把自己砸进沙发里,说不问我回来的理由吗?

    从善如流,永濑廉问:“希爱为什么回来了呢?”

    “荞麦面。”由田希爱直勾勾看过来,上目线时变成了三白眼,这样更像猫了……她说想吃永濑君做的荞麦面。

    “为什么?”

    所有的一切,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情的理由,放弃体面生活的理由,又或是现在让人动摇的理由。

    由田希爱沉默了很久,回答的语气倒是很真挚:“我也不知道。”她轻巧地走到永濑廉身前,冰凉的手捧住他的脸,说讨厌吗?

    枝形吊灯的光在她的瞳孔里碎裂成无数悬浮的星辰,恍然间想到他们第一次接吻,也是这种表情,明晃晃告诉你这就是陷阱,但为什么,为什么会确信猎物就是会心甘情愿跳下去呢。

    永濑廉也握住她的手,想说什么,又笑了下。最后只是说,我给你做荞麦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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