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吧,队长?”

    少女用刀鞘戳了戳雪忍的身体,笑吟吟道:“我也想见识一下呢。”

    捉摸不透阿七所思所想,卡卡西微微垂下眼帘,视线落在漆黑的石块上。

    阿七出声提醒:“队长?”

    卡卡西闻言抬头,疲惫不堪:“……如你所见,我是个病人。”

    刚刚苏醒的他的确很虚弱,四肢发软无力,连苦无都难以握紧。

    “可我是个新人啊,队长。”阿七默默顶嘴。

    ***

    血腥味弥漫在不大的洞穴里,利刃刺入身体,带起串串血珠。

    压抑的痛呼声被偌大的风雪吹散,苟延残喘。

    在卡卡西的指点下,阿七显然在“审讯”这一方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被幻术审讯折磨得快要崩溃的雪忍痛哭流涕,心理防线慢慢被击溃。

    他战战兢兢:“别,别杀我……我说、我都说,你们可以放过我吗?”

    “其实,我们并没有接到秋原大人!”

    此话一出,阿七下意识地去看卡卡西,发现他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彼此对视又很快分离,交换了眼神。

    ——继续。

    将太刀插在地上,阿七蹲下身捏住雪忍的下颌,骨骼咔嚓作响,“有一点你要清楚,你的每一句话都关系到你的生死,所有的话说出口之前,记得要慎重考虑哦。”

    雪忍痛得哭了出来,泪水顺着面颊淌到了她的手背上。

    见阿七面色不虞,他忙不迭地辩解:“是真的、真的,我们的队长已经在这一带找了很多天了,真的一点下落都没有!”

    “嗯?”阿七松开手,活动了一下手指,把指骨掰得咔嚓作响。

    雪忍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不要、不要杀我——”

    卡卡西拧了拧眉,冷声打断他的哭嚎:“少废话了,继续说。”

    雪忍心有戚戚,花了好长时间才将恐惧平息下来。

    他打着哆嗦想了想,娓娓道来:“……情况是这样的,我、我们一共两支小分队,八个人,在几天前被国主大人安排迎接秋原大人,但是到了既定时间,秋原大人并没有出现,国主大人便飞鹰传书派我们在国界线上抓紧时间搜寻,我们想去山之国,却被对方回绝了,可恶,分明之前还和我们称兄道弟,没想到出了事就翻脸不认人!”

    他垂下头,丧气极了:“直到至今,我们都一无所获。”

    “是吗——?”阿七垂眸,冷冷道:“你身上有木叶暗部的东西。”

    “这些……是捡的,”沉默了须臾后,雪忍小心翼翼地解释,“我们在很多地方都找到了木叶的东西,队长甚至认为秋原大人他……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雪忍一边睨着阿七的脸色,咽了咽口水。

    “继续啊,”阿七挑眉提醒,“记得我说的话。”

    “大人!我说的都是我所见的!依我看啊,他们说不定就是在山之国出的事,怕火之国怪罪下来,才嫁祸我们雪之国!”他提高了声音。

    他越说越义愤填膺,被阿七冷冷地瞪了一眼,“闭嘴。”

    雪忍害怕得缩了缩头。

    阿七又问:“为什么要装成羚羊的模样接近我们?”

    “因为、因为——”提及此处,雪忍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理由。

    “因为什么?”阿七忍不住追问。

    对方“哼哧、哼哧”了半天,只从喉咙里蹦出几个破碎的词句。

    “因为……队长……他……”

    声音细微若蚊呐,阿七自然没有听清。她皱了皱眉,倾身过去询问,“你说什——”

    然而话音还未落下,原本如履薄冰的雪忍陡然暴起,发疯似得挣开了阿七的桎梏,力气大到离谱。

    阿七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只听见卡卡西喊:“小心!”

    凌厉的风声划破空气传入耳畔,她甫一抬头,就见几枚雪亮锋利的手里剑迎面破空而来,上面还包裹着寒冷如冰雪的查克拉,霎时火光骤熄。

    阿七闪身躲过,抬起苦无飞快地击落它们。

    当她再次抬头时,却看见那个雪忍摇摇晃晃地挥着苦无砍向靠着石墙的卡卡西。

    阿七怔了一怔,回首掷出了指缝间的手里剑。

    几声利刃没入血.肉的声响过后,雪忍的身体轰然倒坍,他躺在地上,下意识地用手掌去捂住脖子上锋利无比的伤口,身体因为濒死而开始不断抽搐,鲜血淌满了手掌。

    剧痛之下,他似乎恢复了神志,痛苦地翻滚着,朝阿七颤巍巍地伸出手:“救、救……我。”

    然而阿七冷漠地将插在泥地里的刀拔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给他。

    她径直走向卡卡西,“队长,你没事吧?”

    “多谢,我没事,”卡卡西抬手指了指地上的人,沉声道:“……远远还没结束。”

    阿七顺着他的手指转头望去——

    地上的人已经不能动弹了,临死前,他对着阿七露出了一个诡异又僵硬无比的笑容,让阿七立刻就联想起了青蛙离开之前时,那个藏在黑暗之中阴暗无比的笑容。

    他桀桀怪笑着,被割破的喉咙发出破风箱般难听至极的声音。

    “你们的队友快死了,想要救他们,就来雪原的中心湖找我们吧。”

    “另一件事也不怕告诉你们,大名之子秋原直人在山之国,雪忍带走了他。”

    “无所谓,反正他们马上就要死了。”

    “你们也一样。”

    “签订协议那天,便是所有人的死期来临之际——!”

    伴随着嘶声力竭的吼声,他在畅快和得意之中彻底断了气。

    阿七草草地检查了一下尸体,在他的脖子后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咒印。

    她拽下领子露给卡卡西看。

    “大概是有人控制了他的身体,”卡卡西说,“或者说是,有人通过它控制了这一整个小队。”

    “是吗?”阿七将残破的地图摊在地上,视线落在描红的国界上。

    此时,距离签约日期大概还有一天半的时间。

    山之国四面环山,想跨越雪原,前往山之国的都城满打满算至少需要一天时间。如果翻山越岭,前往中心湖泊救援队友,则大约需要半天的时间。

    时间如此紧迫,更别提现在,阿七还带着一个虚弱的病号。

    必然只能选择其一,但也有可能都是陷阱。

    因此,他们的选择要慎重、再慎重。

    “这是道选择题吧,队长。”将垂落的额发捋到脑后,阿七叹了口气,“我们该怎么办?”

    卡卡西沉默了半晌,阿七看见他的手握紧成拳,仿佛深陷过去。

    ——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吗?

    “这根本不是什么选择题,阿七。”片刻后,卡卡西回答,撑起身体开始结印,“……我们现在就去中心湖一探究竟。”

    阿七笑了笑,不可置否。

    从进入雪之国开始,他们就处于被动状态。

    目前根据那场秘密的伏击来看,雪之国的忍者有很大的问题,如果想要解开谜底,就只能去中心湖泊一探究竟——

    反正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位大名之子暂时也死不了。

    那厢,卡卡西已经将通灵兽召唤了出来,是一只带着护额的小狗。

    他将羚羊的东西摆到它的面前,“拜托了,帕克。”

    帕克埋头嗅了嗅,很快就离开了。

    阿七笑叹:“竟然是感知型的忍犬。”她本以为像卡卡西这样的忍者,应该更倾向战斗型通灵兽。

    卡卡西眉梢一挑:“你的通灵兽不也是感知型的吗?”

    “是——”

    话未说完,阿七陡然反应过来,望向青年的眼眸变得圆滚滚。

    他是怎么知道这种事的?!

    像是联想到了一些事,阿七挂在嘴角的笑容骤然凝固住了。她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却忽然听见卡卡西开口问:“喂,你知道山之国的历史吗?”

    “知道的。”

    刚措好词的语言被迫吞回了腹中,阿七揉了揉脸,慢吞吞地回答。

    她在图书馆翻阅过这段历史。

    在第二次忍界大战的时候,山之国的阳炎村和木叶村打得火热,战争结束后,双方签订了和平协议,刚想休养生息,结果却被泷忍村趁虚而入,最后一村全灭。

    现在的山之国,是偷偷重组后的山之国。

    听说新晋的领导者并不认可从前与木叶村签订的《和平协议》。

    ——他们坚持这份协议并没有溯及力,废除的议案一直摆在火之国大名的桌上,被无数文件压了下去。

    停顿片刻后,卡卡西忽然说道:“可惜,和平协议并不和平。”

    阿七停下收拾东西,“……怎么说?”

    望向虚空之处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卡卡西淡淡道:“只要看过那份《和平协议》,就大概知道战败国的下场了。”

    阿七倒是没机会翻阅过。

    她猜测那份《和平协议》,应该是当作禁文被高层收起来了。

    不过,里面的内容也不难猜就是了。

    那份《和平协议》里,一定签订着一些丧权辱国的条约,它们掐住了山之国的发展命脉,才会导致新国主忧虑无比,次次来访都会给大名递上关于废止协议的议案。

    个中求人的滋味,只有他们自身才能体会。

    “战胜国并没有放过阳炎村。”阿七对上他的眼神,语气笃定。

    想了想,阿七又接着道:“这份《和平协议》极大概率拖垮了他们的经济发展。所以这一次,他们借着与雪之国签订国界协议这个机会,用咒印控制了雪忍,趁乱绑走了秋原直人。”

    卡卡西点点头。

    “总之,秋原现在是一枚极其重要的筹码,对山之国来说,”银发队长作出了最后的结论,“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见到他。”

    沉吟片刻,阿七道:“也许,请秋原直人过来这件事,就是山之国提出的。”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银发青年的眼神落在死去的雪忍身上,犹如深潭寒冰:“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的行动,所以,这个假扮成羚羊的雪忍才会找到我们,估计是想让我们把消息传回木叶,嫁祸雪之国。”

    阿七认同地点点头:“把他的尸体一起带走吧,这是证据。”

    就算大名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也绝对不会容忍其他国家如此蔑视践踏自己的尊严。更何况,他还是个爱子心切的大名。

    所以,雪之国和火之国必然会开战。

    说话间,帕克回来了,带回了几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中心湖泊有个村落。它在周边也的确见到了几个带着雪忍护额的忍者。

    “就是这样。”他抬起了爪子。

    像是所有的猜测被证实,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辛苦了。”

    ***

    当他们两人抵达中心湖泊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湖上结了极厚的一层冰,微弱的夕阳洒在破碎的冰块上,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天空变得阴翳晦涩,鹅毛大雪簌簌地往下压,飘零在两人的肩头的积雪长久未化。

    在湖的对岸,有朦胧的星火点点,细碎的人声隐约穿透过纷飞大雪,传入耳畔。

    这是雪之国的一处小村落。

    而他们要找的人,应该就藏身在此处。

    擦了擦脸上融化的雪水,阿七停下脚步,回眸望向银发青年,“队长,看来就是这里了。”

    “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银发青年拉了拉面上的口罩,声音在大雪夜中变得朦胧不清。

    “明白。”

    “啊,还有,要活着回来。”顿了顿,他又补充。

    雪簌簌作响。

    阿七回眸。

    卡卡西咳了咳,淡淡道:“你现在是我的部下。”

    “知道了,”阿七转了转手中的苦无,在大雪中朝他勾唇一笑,“队长,我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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