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在火影大楼如期召开了火影日常会议。

    唯一不同的是,除了例行会议的高层之外,还有三个暗部分队长。

    阿七跪坐在五代目火影的身边,接受着几个高层惊恐又憎恶的目光洗礼——上次被斩杀的根忍的头颅,被分别送去了他们的家门口,不意外他们会有这种眼神。

    团藏倒是一如既往的模样,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议题中心内容是关于“宇智波佐助叛逃”一事——实际上的确是叛逃,但在纲手和鹿久的干涉运作下,整个过程就成了「被大蛇丸挟持」,而佐助是那个卑微的受害者。

    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当一回事。

    身为鸽派的三代目火影向来宽容大度,想来一脉相承的纲手姬也是。

    更何况,除了一个宇智波末裔外,木叶没有遭到任何损失。

    但阿七心里清楚,这事可大可小,而纲手姬和她正巧缺一个洗牌的机会,而羚羊和佐助贡献了这个机会。如果不是纲手姬把文件交给她,她一直不知道羚羊这些年在暗中收集二分队受贿贪污的证据。

    不出意外,纲手选择从重处理。

    理由是危害了木叶的安危,严重侵害了木叶的主权。

    这也是她上任以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会议上,不顾高层的面子发了一通脾气。下场就是有着十年悠久历史的会议桌光荣退役,等散会后被卖到垃圾场。

    当晚值守的许多暗部被牵连革职。

    负责当晚巡逻工作的六分队队长就是其中一个,他被处分警告,由阿七趁机举荐的夕颜则承袭了他的位置,火影亲口赋予她自由挑选队员的权力。

    八分队的代理队长也就此卸任,替换上了一名名为“影”的暗部。

    事情到这里似乎告一段落了。

    高层们率先起身告辞,只留下纲手姬和暗部队长众人。

    就在大家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准备散会的时候,纲手姬开口了:“请大家等一等再走。”

    原本要离开的暗部队长们只得重新做回到了位置上。

    接到纲手姬的眼神提示,阿七取出了另一份资料,在各位队长面前转了一圈后,施施然地摆到了二分队队长的面前。

    他抖了一下,用手扶了扶大象面具。

    这个面具很眼生,她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了,想来应该是野泽曾经的部下。

    不过日后应该也不用记他的名字了。

    甫一转身,阿七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二分队队长惊慌失措的声音:“火影大人……火影大人,属下并不知道队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不关属下的事。”

    纲手姬气到没有心思和他说话。

    阿七说:“你任职的时间是野泽在位的期间,很难想象你们不同流合污。更何况,作为队长,就有管教的义务,他们的错就是你的错。”

    缓过神来的纲手姬认可地点点头,与她一唱一和:“作为监守部门,只要有一定的好处就能擅自做主释放犯人,你们把暗部的尊严放在哪里,又把我的尊严至于何处呢?”

    二分队队长继续艰涩地替自己辩解:“火影大人,您也知道二分队的队员……很难管教。”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在二分队体现得淋漓尽致。

    “很难管教?!”纲手姬诧异极了。

    刚发完火没多久,好不容易平息几分的怒火在此刻又淋上了一层油,在她心中滋滋作响。没有桌子可以拍打,她只能一拳锤在墙上,皲裂的痕迹一路蔓延至天花板,白/粉簌簌落下,晃晃悠悠地飘在半空中。

    “惊鹿,”她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交给你处理吧。”

    阿七蹲下身,拍拍他肩膀,“不服管教……你可是队长啊,这种理由拿来当借口可不太好,下次记得换一个吧,至少能让我们替你惋惜一下。”

    大概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二分队队长惊惧的眸光从面具下猛然射出,却哆嗦着说不出半句话,细密的汗渍积聚在鼻梁,拼命渗透着厚重的面具。

    他死死地扣住阿七的肩膀,掐得她皱了皱眉。

    阿七偏过头,一点一点掰开他蜷曲的手指,“他们也会下去陪你的。”

    “——不要、不要!”猛然爆发的求生欲让这个队长痛哭着拼命求饶:“我错了,我、我还不想死,火影大人,求您救救我,我愿意说出所有的……”

    纲手姬向阿七皱眉:怎么还不动手?

    真相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鹿脸暗部背后的刀已然出鞘。

    逼人的寒光一泻而出,于顷刻间无声无息地割碎了他的喉咙,封缄了最后的遗言。男人捂着脖子倒地,鲜血后知后觉地从手指缝中汩汩溢出,“嗬嗬”两声后便失去了呼吸。

    还没被弄脏的面具被阿七摘下,露出了底下人狰狞的面孔。

    “二分队队长就交给羚羊担任,就这样,散会。”

    临走前,纲手姬发泄般的踹了一脚本就支离破碎的桌子,它彻底报废了。

    ***

    在暗部一下子换了三个分队长后,副队长的辞职信也接踵而至。

    纲手姬接受了,她飞速敲定了人选——天藏。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七正在练习手里剑术,从指缝间射出的利器削断了种在暗部大楼后面,不知何人栽种的樱花树枝,惊起了茂盛叶片中藏着的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弥助在廊下翻了个身,知道她现在很不高兴。

    这样的低气压持续到阿七和几位新晋的暗部分队长一起吃完饭才勉强缓和一些。

    弥助懒洋洋地趴在办公桌上,摇着尾巴嘲讽她:“看起来都是老熟人,但是只有卯月夕颜一人是由你举荐的,剩下的都是纲手的人,真的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吗?”

    阿七抿着薄唇,“总比原先的那些人好些。”

    弥助想了想,分析:“如果真的和木叶起冲突了,夕颜也不见得会支持你,毕竟不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怎么说都不能够放心吧……”

    阿七短促地“啊”了一声,“的确需要考虑一下。”

    虽然嘴上这样说,她却径直坐在了沙发上,往后一靠,闭眼假寐。

    因为追回宇智波佐助的任务,已经许久没有正常休息了,她熬了整整两天大夜,又经历了一场会议,现在只要精神一放松下来,浓重的困意便止不住地袭来,疯狂拉扯着她陷入梦境的漩涡。

    她害怕再次陷入那个梦境。

    不想知道后续,不想再次看见梦境中看见那两个人。

    见她眼底发黑,弥助忍不住心疼她,“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也想好好休息,但今晚有约了,”沙发太柔软了,阿七困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只能囫囵问道:“他还好吧,我等下要带人去见他,还得想办法压制一下那个咒印。”

    “他很好,在空区,我父亲守着他……”

    夏夜的蝉吟在窗外此起彼伏,挂在墙壁上的挂钟走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忍猫枯燥的声音在逐渐飘远,黑暗被赋予了生命,如涌动的潮水暗流,带着足以令人沉迷的倦意,在那一刹那席卷过阿七的四肢百骸。

    她感觉自己在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讲了什么。

    身体和意识沉沉地往下坠,坠入了梦境之中。

    这是一个被黑暗笼罩的梦,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听见海风在耳畔低吟,像爱人之间的缠绵悱恻,胡乱飞舞的发混着湿漉漉的液体黏在脸上,唇齿间忽然尝到了腥咸的滋味。

    好像是冷掉的眼泪。

    她站在悬崖畔,听见自己的脚底下,海浪拍打礁岩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要将她吞噬。

    “醒醒,阿七,到时间了哦,再晚就要迟到了,你也想和卡卡西一样,说是在帮助老奶奶过马路了吗,这种借口也太逊了吧。”弥助吐槽的声音盖过了海浪,将她从无边无际的梦境中唤醒。

    阿七疲惫地睁开眼,后知后觉地看向挂钟。

    时间像是全部被梦境吞噬了,再睁眼时已经快凌晨二点。

    “知道了。”嗓子居然哑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干燥又温暖,没有眼泪,梦境中的凄惶感并没有带到现实,清晰明了的视野和屋外的蝉鸣声让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还好,自己没有失明,也没有在悬崖畔。

    阿七换下身上的暗部服装,披上了宇智波族服,让影分/身代替自己在办公室里工作。

    这个影分/身不太喜欢工作。

    她垂眸看向成堆的文件,忍不住嘟囔:“我不太会处理文件,只能帮忙处理一点简单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阿七已经抱着弥助离开暗部大楼了。

    凌晨两点,阿七准时蹲在了卡卡西家的窗台上。

    这一次不用她敲玻璃,屋子的主人自己就把窗户打开了。白色窗帘被晚风吹拂着,一起一落间露出了干净整洁的卧室,阿七的身影被月光投射在地板上,惊动了盘腿坐在地面上看书的银发上忍。

    “哟~晚上好。”他抬起头打招呼。

    “晚上好,旗木上忍,”抱着弥助腾不出手,阿七十分坦诚地拉开今日的话题,“我要带你去个地方,天亮之前会回来,虽然已经得到了火影大人的许可,但最好避开暗部的巡查。”

    “要去哪里?”卡卡西收起了懒散的模样。

    确认了家里没有狗后,弥助才从阿七怀里钻出来,他举起爪子,仰头看向银发男人,“空区,我曾经居住的地方。”

    卡卡西扒拉了一下头发,准备起身。

    “等等,”阿七倚在窗棂上,上下打量了银发男人几眼,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那是忍猫的地盘,你最好不要空手去,否则会被赶出去的。”

    卡卡西不由得递过去一个困惑的眼神,“哈?”

    用舌头舔过鼻尖,弥助眯起泛着绿光的圆眼睛,“卡卡西桑,麻烦多带点猫薄荷和猫零食吧,猫咪们会很喜欢的。”

    ***

    空区是猫婆婆和她的猫居住的地方。

    简单描述的话,就是一处无人居住的废墟,地形错综复杂。

    夜半时分是猫的活动时间,几只猫优雅地在空地上穿行而过,漆黑的街道上时不时会浮现出几盏诡异的小绿灯,那是猫的眼睛。

    到处都是猫的影子、猫的气味、猫的叫声。

    卡卡西略微不适地摸了摸鼻尖,跟着阿七转过街道的拐角,拐进了一处黑暗的角落,紧接着印入眼帘的是两只穿着便服的忍猫,一只黄色的,一只白色的。

    他们懒散地蹲守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后,踱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黄猫尖锐的嗓音打破了宁静:“弥助,你看起来又胖了。”

    白猫却看向阿七,声音细细的:“阿七,你这次有带什么好东西吗?”

    藏在兜里的猫零食和猫薄荷被卡卡西撕开包装袋,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他耳力很好,凑近的时候,能够听见了猫咪从喉咙中发出的呼噜呼噜的声音。按照养狗养出的经验,他猜测自己大概是被认可了。

    黄猫和白猫一拥而上,分食着零食。

    “喂,小鬼,等下要去见猫婆婆吗?”在进食的罅隙中,黄猫抬头问阿七。

    阿七回答:“等下自会去拜访的。”

    白猫说:“等你有空了,来这边找我们吧,我们会带你去的。”

    零食的香气在空中四处飘荡,吸引着周围的猫。怀中的胖忍猫根本抵不住诱惑,感受到他的跃跃欲试,阿七便顺势松开手,任由弥助和他们两只猫滚成一团,自己则带着卡卡西继续往甬道的深处走去。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沉闷的甬道中,两个人之间只剩沉默。

    最尽头处是一扇厚重无比的门。

    “早就猜到了吧,”阿七双手插兜,在门前站定,“正如你猜想的那样,我要带你见的人就在这里面。”

    ……佐助。

    尽管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仅露在外的那只黑瞳还是因为阿七的话而微微睁大,在几秒钟的怔愣过后,他慢慢将眼眸弯成一道好看的新月,低声道:“谢谢。”

    阿七侧过脸,神色有些冷淡,“不必谢我,我不是让你来带走他的。”

    卡卡西的脚步一顿,暗叹这件事果然没这么简单。

    随着门被拉开,冷白的光线争先恐后地穿透门缝,均匀地洒在黑发少女带着几分薄凉疏离的眉骨上,锋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快剑。

    空气稀薄了几分,隐隐浮动着无措与彷徨。

    见他垂着头不说话,阿七便继续往下说,似乎是害怕吵醒里面的人,她将声音压得很低:“等他醒来以后,他就不再是你的弟子了,而是暗部的一员,我已经征求过火影大人的意见,你是怎么想的?”

    进入暗部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人是她救下的。

    更何况,阿七和佐助是同族,在写轮眼的教导上比自己要更合适。

    昔年得意的部下抢走了自己现在的得意弟子,卡卡西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一口气。他忍不住低声问:“既然火影大人都已经同意了,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阿七睨了他一眼,“因为你是他的老师。”

    “这样啊……”银发男人收好了眼中的情绪,语气回到了平日里的懒散,“能够阻拦他离开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但是你今天带我过来,想必不仅是让我见他一面这么简单吧。”

    阿七点点头:“见面是次要的,咒印才是今晚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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