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还存在幻想的时候,总盼望着他能回来。

    快乐温馨的记忆实在是过于清晰,看到游乐场里小朋友们被爸爸高高的举在肩膀上,一旁是笑的一脸温柔的妈妈。

    后来,预想过无数次再次见面,自己要如何的斥责,如何的去痛骂他忘恩负义。

    可是现在,自己的内心竟然泛不起一丝的波澜。

    毕竟,在生病了,自己一个人可以去医院,哪怕是一个人做手术都已经经历过,一手扶着吊瓶支架,另一只手褪不下裤子,淋了自己一裤子,最后还是邻床的阿姨,帮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为了凑学费,多打了几份工,深夜,街上没有一个行人,有可疑的身影努力快跑,喉咙间一下一下涌出难受的铁锈味。

    在酒吧兼职的时候,回去的晚了,凌晨三四点,寝室阿姨是没办法叫起来的,万幸,图书馆是24小时全天开放的……

    还有好多,好多吧。

    忘了吗?

    平日里,就隐藏在记忆深处,宛若盖上了厚厚的黑布……

    可一旦,扯开,心还是会痛……

    原本的这一切,自己也是可以像别人家娇养的女儿,天真烂漫可以有自己的小脾气。

    但是,一路走过来。

    也发现自己也可以一个人。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

    欢喜的眼神越过何义,侧身走过,拿出钥匙就要开门进屋。

    何义有些着急,伸手想抓住欢喜的胳膊,但又不敢,举在半空中,虚抓了几下空气……

    “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

    抑制不住的情绪,让何义全身都在颤抖。

    欢喜回身,眼神漠然的看着。

    …… ……

    何义还是走了。

    但是却留下了自己的助手,秦思源。

    性格沉默,就像是一个锯嘴葫芦。

    眉眼深邃,带着半框眼镜,浑身上下散发着禁欲的气质。

    大冬天,羽绒服里面还穿着西装套装的男人。

    在欢喜的眼里,就是两个字:

    闷骚。

    秦思源在隔壁住了下来,成为了欢喜的邻居。

    老旧的居民楼,难得的迎来了这么多新的住户。

    心情有些糟糕,陈年的伤疤早已结痂,却非要有人一片一片,一点一点的扣弄下来,回忆丝丝点点交织着痛苦在心间蔓延。

    一团气郁结在心口。

    无论做什么都很烦闷,没有耐心。

    此时此刻,欢喜彻底被情绪主导。

    醉能解千愁。

    翻了翻冰箱,拿出有的水果,总要干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向窗外是早已看够的风景。

    拿出一瓶红酒,倒了半杯,一饮而尽,唇齿间是苦涩的味道。

    锅底上铺上冰糖,苹果、橙子和草莓,切片放入锅中,加入红酒,微微沸腾,挤了一点橙汁加进去。

    冰箱里还有几颗剩下的蓝莓也丢了进去。

    欢喜呆呆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又没事做了……

    哦对,可以把刚刚用过的刀具什么的都洗了。

    又忙了一阵,还是无事可做……

    …… ……

    安静的看着锅里,一动不动。

    …… ……

    酒香和水果香气混在一起,苹果和橙子都被染上了色。

    勺子轻轻的搅动,红酒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进入冬天以后,就没有在窗边的吧台坐着。

    腿上盖了毛毯,挡住了顺着缝隙涌进来的寒风。

    后背轻轻的依靠在椅背上,右手托住下巴,客厅灯没开,只留了一盏落地灯。

    屋子里灯光不亮,看外面却更真切了。

    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高脚杯,红酒热热的。

    欢喜随意的看着窗外。

    啧,又是那个显眼的丑男人。

    还在上次那棵树底下。

    冰糖中和了红酒的苦涩,淡淡的橙香似有似无。

    暖意顺着喉咙,涌到胃里,上半身都是暖暖的。

    欢喜不善饮酒,几杯下肚,眼尾都染上了一丝红晕,有点晕晕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声音,是宁禾回来了。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酒香,让宁禾皱了皱眉。

    “欢喜?”

    脱下羽绒服,挂在入户玄关的衣架上。

    等自己身上的寒气褪去,走到欢喜身边。

    欢喜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憨憨的带着一丝俏皮。

    眨了眨眼睛。

    “你回来啦。”

    宁禾身形一顿,从来都没有见到如此娇憨模样的欢喜。

    平时见惯了欢喜的精明强势的模样,从未看到她如此娇憨的样子。

    宁禾伸手将她从吧台椅上扶下来。

    就还挺乖的。

    醉意加深,欢喜的脚步有些虚浮,手在空气中虚空中抓了抓,才勉强抓住了宁禾。

    找到了借力,将手搭在了宁禾的胳膊上,鼓鼓的诶,捏了几把,别说还挺健硕。

    …… ……

    本来想把欢喜放到沙发上,结果欢喜一只脚死死踩住沙发背,就是不肯坐下。

    宁禾轻声细语哄了半天,讨价还价的最后坐在了地毯上。

    欢喜后背靠着沙发,就感觉自己脑袋热热的,手都是热热的。

    有点口渴,伸出手指,指使宁禾把厨房的热红酒拿来,她还想喝。

    宁禾拧不过欢喜,醉酒状态下,欢喜倔的很,气鼓鼓的就想一只胖海豚。

    酒有些凉了,宁禾又热了热。

    冒着热气的两杯红酒,端到了小茶几上。

    欢喜抱着杯子发呆,现在的脑子感觉有点木木的,什么事反应都是慢半拍。

    宁禾似乎也是有心事,眼下的乌青又重了几分,眉头皱着,轻轻摇了摇杯子。

    酒红色浸染了杯壁,宁禾盯得出神。

    毫无防备的被贴过来的欢喜压低了半个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护住欢喜的头不被茶几碰到,一手抵在地毯上,防止两个人摔倒,因为用力,袖子挽起,裸露在外面的小臂凸起了一条条青筋,手臂上隐隐约约有些烫伤。

    欢喜傻笑着将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宁禾的身上。

    伸出葱白的手指,慢慢的抚摸着宁禾凸起的眉骨,似是不满足,就将整个手轻轻的放在了宁禾的脸上。

    大拇指细细的摩挲着宁禾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混着酒香,喷洒在宁禾的脸上。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宁禾身上的家居服有点厚,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胸前的柔软,随着呼吸上下小小的起伏着。

    酒劲反了上来,欢喜感觉自己的脸烫的不行有些难受,将脸颊贴在宁禾的锁骨上,蹭了蹭。

    宁禾因着欢喜的姿势,自己又不敢动,只能这样一动不动的僵直着。

    欢喜又不安分起来,转头将下巴抵在宁禾的身上,抬头就看到了白皙光洁的脖颈。

    以及不停在吞咽口水,上下蠕动的喉结。

    吸引到了欢喜的注意力,伸出手指戳了戳。

    似是看的不真切,整个人都往上窜了窜,带着宁禾整个身子都晃了几下。

    终是看清了,还看到原本白皙的脖颈染上了粉红,耳朵更是红的可以滴血了一样。

    欢喜伸手环住宁禾的细腰,如婴孩般窝在了宁禾的怀里,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宁禾的耳垂。

    宁禾长长的呼了几个气息,终是没忍住,挑起欢喜的下巴。

    直勾勾的盯着欢喜嘴唇,低头就想吻去。

    而欢喜偏了偏头。

    宁禾扑了个空,挣扎着起身,将欢喜扶好放在沙发上,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欢喜一把拽住宁禾的手腕,大力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膝盖跪坐着,直接骑在了宁禾的身上。

    葱白的手指挑起宁禾的下巴。

    瞬间,两个人的气场完全调转。

    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宁禾的下巴。

    双手捧着宁禾的脸,凑上前去。

    一双狐狸眼直视着宁禾的眼睛,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细腻的脸颊。

    好整以暇的看着宁禾的每一个微表情。

    宁禾薄唇轻启,眉头微蹙,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低下头逃避着欢喜的审视。

    看到宁禾这样的反应,欢喜嘴角微不可察的抬起。

    双手捧起了宁禾的脸,轻轻的先吻了一下宁禾的鼻尖。

    小小的红痣,在满脸红晕下更显可爱。

    轻轻的吻了上去。

    余光瞥到宁禾惊讶的样子,伸手盖住了宁禾的眼睛。

    感受到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不停的扫过手心,痒痒的……

    原本还呆愣在震惊中的宁禾,终于是反应过来。

    笨拙又青涩的,小心翼翼的回应着这个吻,沉浸其中。

    …… ……

    第二天一早,欢喜艰难的睁开眼睛,眼皮似乎有千斤沉。

    翻身在床上打了好几滚儿,还是不得劲。

    看来昨天喝的确实是有点多。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到中午。

    宿醉过后,头疼一阵阵传来。

    挣扎着起床后,预想中屋子会乱的一团糟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相反,洗好的锅具杯子,整整齐齐的放在碗篮中沥水。

    昨晚,摆放在客厅中的杂物都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地板被擦的干干净净,空气中有似有似无的香气。

    甚至垃圾桶中的垃圾都已经清空不见。

    宁禾的屋门大开着,被子叠放整齐。

    圆圆在猫窝里舒服的晒着太阳,看到欢喜出来,跑过来蹭了蹭。

    欢喜本以为宁禾只是出门去咖啡厅上班,也没多想。

    一个人忙着自己的事情,还要应付着隔壁的秦思源。

    欢喜现在觉得秦思源就像是一个NPC,只要靠近他就有任务。

    一张冰山脸,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很是无趣,在家办公还要一身衬衫和西裤。

    可是,太阳逐渐西沉,直到整个世界都没入黑暗。

    时针滴答滴答,走到了十二点。

    宁禾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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