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可是芍药和月舞清楚的知道,刚刚只有何欢喜出门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个床上也不是,不上也困啊,踌躇半天还是硬着头皮,悄悄的爬了上去,两人缩成一团,原本拥挤的土炕,与欢喜之间,硬生生的拉开了一个人的距离。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

    连日来的失眠,今天睡得尤为香甜。

    可惜总是会有人,来扰人清梦。

    天刚蒙蒙亮,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纷乱的脚步声打破了难得的情景。

    欢喜翻了个身不想去理会。

    睡梦中直接被拖拽了出去。

    欢喜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为首的正是辛嬷嬷。

    怒目而视的环视在场的所有人,眼神故意在欢喜这里停留几次。

    “最近有些不安分的人惹事生非,把这里弄得鸡飞狗跳的,当真是坏了规矩,为了给你们长个记性你们今天所有人都不许吃饭,要怪就要怪那个暗地里放蛇的人……”

    辛嬷嬷唾沫星子横飞,还在那里长篇大论,试图拿捏人。

    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有一条蛇,正吐着信子悄然接近……

    辛嬷嬷看到众人面露惊恐,还以为自己的“演说”起到了作用,还在沾沾自喜。

    可她终于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着自己的身后?

    慢慢的转过头去,就看到小臂粗的蛇已经来到了她的脚后跟,长长的信子已经快要接触到她的小腿。

    “哎呀妈呀!”

    辛嬷嬷直接原地蹦起来一米多高,吓得满院子乱窜,可也奇怪,似乎就只追着她一个人……

    惊恐的尖叫声响破天际,苍老的辛嬷嬷直接年轻十岁……

    而原本院子里住着的人,说什么也要换个地方,一时间竟又只剩下欢喜、芍药和月舞三个人。

    芍药和月舞也吓得不轻,倒是欢喜还一脸淡定。

    芍药颤着声音问。

    “欢喜你不害怕吗。”

    欢喜看了看两个小姑娘吓得面如土色。

    决定还是假装害怕一下。

    “啊呀,好害怕呀,吓死了。”

    芍药&月舞:…… ……

    姐,你别害怕了,你现在这样,我们两个害怕……

    欢喜来了不过五天,候府大半的人见到她,都离的远远的了。

    青花惊吓过度回家了,辛嬷嬷吓得回去就发了高烧。

    别人问起来,也不能说是给立威却把自己吓着了……

    一时间,府里竟有些冷清了。

    安国侯和侯夫人这样的大人物,一个都没有见到。

    可芍药蹦蹦跳跳的回来却带回来一个消息。

    公子要回来了。

    消息是上午听到的,大扫除的命令是下午到的。

    欢喜拿着扫把有些惆怅的望着天空,为什么上学的时候会大扫除,进入社会以后被居委会的大妈们拉着扫雪,就连都来到这里了还要大扫除?!

    还是为了迎接宁禾那个小子?

    握着扫把认真干活的欢喜(bushi),认真的看着蚂蚁搬家,将石子放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偷偷的给蚂蚁们增加工作量……

    月舞有心说什么,但又想到了之前发生的种种……

    终于是眼不见心静,默默走开了。

    月舞:我什么也看不见……

    傍晚,芍药兴高采烈的拉着欢喜出了门。

    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青色刺绣长袍,浓密的长发用玉冠高高束起,身上有着世家公子的矜贵和从容。

    只一眼欢喜便知道是他。

    欢喜和芍药站的有点远,隔着数丈的距离,而宁禾脚步匆匆并未停留。

    欢喜陷入沉思,久久不能回神。

    而一旁的芍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仿佛像是一个把自己的爱豆成功安利出去的模样。

    很快,晚间新的老嬷嬷就过来找欢喜。

    大概意思就是,既然受了候府的恩惠(不能白吃白住),姑娘这几日看起也是懂得感恩的(需要干活),候府也得顺从姑娘的心意(你得自愿),正好公子回来了,身边缺个伺候的人(就你了)。

    陈嬷嬷七拐八绕的话,欢喜听着都费劲。

    但正好也算是当下一个比较好的去处。

    按下心底的焦躁,乖巧的答应了下来。

    明明初春寒冷,心绪却不稳定,情绪上容易大起大落,容易急躁。

    长长呼吸了几个气息。

    欢喜回到屋子里,没干什么但还是疲倦,只刚刚沾到枕头直接昏睡过去。

    隐匿在角落里,一直没做声的月舞,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在夜色里不知奔向何处。

    躺着的欢喜,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根本没有昏睡的意思……

    事情逐渐变得有趣了……

    ……  ……

    一早,欢喜是被喊起来了。惺忪的睡意被强制打散,接过来新衣服,慢吞吞的换上。

    春日清晨还是有些冷的,说话还是有白气。

    边走路边揉搓着胳膊,一路上月舞都在嘱咐着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公子的喜恶。

    欢喜回忆着书里的情节,种种细节倒是都对上了。

    宁禾身边也确实有个丫鬟,现在出现的人物都是书里有名字的,或大或小的角色。

    穿过长廊,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宁禾的院子。

    在院子站定,月舞走上前和站在屋门口的小厮问话。

    片刻后小厮从屋里出来,交谈几句过后,月舞向欢喜招了招手。

    欢喜了然的跟上月舞的脚步,进了内屋。

    屋子里的摆设低调简单,檀木书桌上整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卷轴左右铺开。

    一身素色长袍挺拔如松,碍事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的小臂,青筋微微凸起,肤色竟比衣服还要白。

    如墨般的长发没有束起,随意的散着,手执毛笔凝神贯注,唯有手上沾染的墨点增加了几分烟火气。

    谦谦公子温如玉。

    美好的如同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欢喜纵是见过宁禾大多数的模样,也被眼前的宁禾惊艳到了。

    上挑的凤眼,漫不经心的神情,一颦一笑夺人心魂。鼻尖的红痣增了几分妖娆。

    而月舞的眼睛看到宁禾后,便移不开了。

    旁边的小厮咳嗽了好几声,嗓子都干了,月舞还是毫无反应。

    没忍住伸手使劲怼了两下。

    这些小动作,全都落入了宁禾的眼里,微微一笑,温声问道:

    “何事?”

    欢喜很明显的感觉到宁禾的笑容根本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

    纵是这样,月舞还是陷进了宁禾的笑容里。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月舞,一时忘记了行礼,站的板板正正。

    “是……是……侯夫人吩咐……给公子您指派了一个新的丫鬟。”

    微微侧身,将欢喜让出来。

    按照昨日突击训练的记忆,欢喜右手在前,双手交叠于身前,双腿微微屈膝,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万福礼。

    宁禾淡淡的看了欢喜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月舞见状适时开口。

    “公子可要赐名?”

    宁禾垂眸,稍作思考。

    “那便叫做满心吧。在院子里当个洒扫丫鬟吧。”

    说完,挥挥手。

    继续全神贯注的写着未写完的书法。

    俯身行礼后,月舞领着欢喜,低着头屈膝退了出去。

    走到院子中,月舞又嘱咐两句。

    “公子爱干净,满心可要留点神。”

    说完就将扫把直接递给了欢喜,示意可以开始干活了。

    欢喜拖着长长的扫把走到院子一角,细细的扫着梧桐叶。

    她可是要看看,翠竹园的蚂蚁们是如何搬家的,与后花园的蚂蚁可有不同。

    不同于欢喜一直围着角落打转,月舞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绕到了窗前,围着石阶扫来扫去。

    纵然是隔了那么远,欢喜仿佛看到那块地砖快要反光了。

    不一会儿,宁禾仿佛是有所感知,将窗户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光景。

    月舞仿佛有些怅然若失。

    欢喜分出神来往月舞那边看了看,摇了摇头,宁禾这个男狐狸,啧啧啧。

    月朗星稀,夜里有点凉。

    感觉到身边的两个人都已是熟睡的呼吸声,欢喜穿上夹袄想出去透透气。

    欢喜终于能够正大光明的走出这个院子。

    左边通过长廊能够到达前院,右边的圆拱门走出去是若大的后花园,只可惜草木还未发芽,只有一片荒芜。

    为了不被打更的小厮发现,躲在在假山里,抬头望了望天空,一轮明月似圆盘,洁白的银辉为寂静的长夜增添了几分忧思。

    还在望着月亮出神,就感觉到身后有细碎的声音传来,假山里枯叶很多,稍一走动就能发出声音。

    欢喜环顾一下四周,嶙峋的石头隔绝了窥视外面的视线。

    现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两耳竖起仔细辨别着周围的声音,安静的落针可闻。

    欢喜刚要松一口气,被人从后面环住,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坚硬的胸膛有点硌得慌。

    下意识的一抬手给身后的人一个肘击。

    “嘶。”

    一声低呼从身后传来。

    欢喜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可是身后的人居然还是不愿放开手,于是欢喜努力往身下瞄了几眼。

    抬起脚,正打算将他的子子孙孙一起送走。

    竟听到后面的人,伏在她的肩膀上,黏黏糊糊的叫了一声。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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