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慢慢向冬靠近,天也越发变得苍白寂寥。

    在上次给一班代完课后,姜荷没有再遇见裴京秀,只是韩尚恩也跟着缺了好几节课。

    每次遇见大都靠着楼道旁,瘸着腿踉跄的走路。脸上的伤痕也愈发可怖,青紫顺着创可贴的边沿无礼地向外延伸,丝毫不顾忌韩尚恩快要稀碎却努力维持的自尊。

    姜荷站在灯光打下的阴暗处,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人影。

    翌日,阳光明媚,太阳的光芒用力的照耀着,透过教学楼楼道的大落地窗,形成橙的温暖光束。

    姜荷沐浴着日光,拿着手机给弟弟姜焕打电话。

    “姐,怎么了,我一会儿还要训练呢,时间不是很多”,弟弟姜焕不耐的声音传来。

    “姜焕,你个臭小子。自从你进了警校后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关心关心你不行吗?”姜荷控诉道,脸上却漾满笑意,明媚暖人,与玻璃外暖洋洋的日光相得益彰。

    “姐,知道了,我想你,我再过不久就放假了,到时候回去找你”独属于男孩的明朗声中含着向亲人表达爱意的别扭。

    “嗯,我也想你,好好训练,拜拜”姜荷挂断电话。

    心被有亲人陪伴依靠的爱意充满,胀胀的,溢满幸福。

    姜荷看着玻璃外面怔怔出神。

    耳边传来突兀的痛呼,将姜荷拉了回来。

    手里拿着手机缓慢踱步靠近声源地,尽量不发出声响。

    转角阅览室。

    “嘿,韩尚恩,你还怪能忍得么”崔景仁怀里抱着一大堆的书,一本一本往跪在地上的韩尚恩的头上堆叠。

    “记住不能掉哦,否则就惩罚你。”崔景仁说完就站到裴京秀旁边,弯腰低头虚伪地笑,看着裴京秀,一脸求夸奖的姿态。

    裴京秀跷着腿靠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慵懒姿态尽显,眼里满是戏谑地瞧着身体微微颤抖的失败者。

    黑色皮鞋底下嵌着正红的羊皮底,一黑一红,正如它的主人一样,拥有黑色阴暗的内心,还强加着置人于深渊的红色恐怖。

    黑色皮鞋的鞋尖悠闲的一点一点,昭示着愉悦的心情。

    裴京秀指尖夹着猩红燃烧地烟,烟头一明一灭,随着时间流逝殆尽。

    闻着飘来的尼古丁,韩尚恩只觉得窒息,没有任何上瘾惬意的感觉。

    头上顶着十几本厚重的书,压弯了他的脖颈,酸痛无比。他想抬起来,可怎么也抬不起来。

    汗水从额发间流出,散着淡淡的咸味,一路流进嘴里,却苦的发涩。

    头更重了,是不是汗水也加重了头上的重量,韩尚恩苦笑。好像有两个小人在心脏里打架,他们不断翻滚,踢踹,勾起无尽不甘的痒,让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身体一歪,书本跌落,惩罚时间到。

    裴京秀把烟头丢在地上,黑色皮鞋有力地踩上去,毫不留情。韩尚恩躺在实木地板上看着,眼神空洞,泪水无情地流出 。

    “看吧,你只能接受惩罚,给你机会你不抓住,可别说我欺负你。”裴京秀蹲在韩尚恩旁边,单手抓着他的头发拎起来,又重重砸下,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冷漠之色。

    “帮他站起来”裴京秀下了命令。

    两个染着头发的男生赶紧跑过来,拖着像烂泥一样的韩尚恩站起来走到墙边,左右加持着,让韩尚恩动弹不得。

    裴京秀在阅览室找了个用铁桶拼凑的艺术品,把放在上面的铁桶拿下来,佟的一声扣在韩尚恩头上。

    密闭的铁桶掠夺了韩尚恩的空气与光明,稀薄的空气形成束缚,在他的脖子上越勒越紧,脸涨得发红。

    韩尚恩紧紧闭上眼睛,嗓子因为极度恐惧,发出赫赫声,死心的等待惩罚的到来。

    姜荷在转角处看着开放阅览室里发生的一切,触目惊心,拿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淡绿的青筋暴露。

    她知道韩尚恩遭受霸凌,但震撼程度远没有眼睛看到的来的真实,姜荷有些窒息,她没想到裴京秀已经疯狂到这种地步。

    “OK,我要开始了”,裴京秀站在离韩尚恩十米之外。

    弯腰开始蓄力,猛地向前冲刺,伸直了右腿,直击罩着韩尚恩脸部的铁桶,没有一点脚下留情的意思。

    姜荷看到这里,内心已经不能继续容忍她躲在背后,默默窥视一切,默不作声了。

    拿着手机从拐角出来,突然开始加速跑,不理睬周围的情况。

    砰!身体砸到地板上的声音沉闷,姜荷被撞翻到一旁。裴京秀也不太好,刚伸直的腿被突然窜出来的人撞歪,整个身体失力狠狠跌落在地板上,狼狈极了。

    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说话,时间好像停滞了。

    不一会,几人缓过神来,赶忙上去扶跌倒在地的裴京秀。

    “裴哥,你没事吧”,“裴哥,怎么样,没摔痛吧”,“裴哥,痛不痛啊”关切地问候声不断,内里也带着心虚,生怕裴京秀一气之下牵连到他们这些无名小卒身上。

    “滚”,裴京秀站起来,甩开前来搀扶的手。

    姜荷也杵着地艰难的站起来,刚刚摔得她很痛,胳膊上也擦掉了一些皮,几滴嫣红的血争先冒了出来。

    余光瞥到裴京秀也站起来了,姜荷赶快上前询问,“同学,没事吧。都怪老师不小心,光顾着低头玩手机,不小心把你撞到了”

    姜焕白嫩纤长的手不自觉地搭在裴京秀黑色的皮衣上,满脸关切,眼神里的无辜和内疚快要溢出来。

    裴京秀抬眼看着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她指甲上涂着裸色指甲油,显得她越发温婉委屈,好似她真的是不小心。

    “对了,同学们,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在这干什么?”姜荷说着转过身用手指指着带着铁桶的韩尚恩,脸上了然。

    “哦,是在玩游戏吗,但要注意安全,拿铁桶玩是在是太危险了。而…且,这个铁桶应该是艺术品吧,怎么能随意损坏呢,下次再这样,我要罚你们抄校规了。”

    姜荷说着取下韩尚恩头上的铁桶,韩尚恩满是汗水的脸露了出来,发丝错乱的粘在脸上,眼神里的恐惧还未消逝。

    “啊,尚恩,是你。为什么不去上课,我记得你在我第一次上课时就旷课了,一会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我得好好跟你聊聊不好好学习的危害,快去上课。”姜荷语气严厉的斥责,推着韩尚恩出了阅览室。

    韩尚恩出去时还怯懦的回望,他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能全身而退,是新来的心理老师救了他……

    韩尚恩抹着不自觉流出的眼泪走远了。

    “同学,今天实在抱歉,一会你去医务室看看吧。这个铁桶我帮你放回去了”姜荷拿着铁桶向裴京秀示意。

    裴京秀阴鸷地盯着远去的姜荷,眼底意味不明。

    这个新来的菜鸟老师两次介入他的事情,这真的是巧合吗?裴京秀不禁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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