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奕喜怒无常，上一秒还面目可憎地对着谢逐，下一刻就喜笑颜开了，他将剑抛回给全坎，“你去揽月宫当值吧。”
谢逐闻言，并不意外，上一世就是这样。
果然，他就听见长奕接着说：“我会给你准备面具，不要污了公主的眼，吓着她。”
谢逐拳心用力，紧了几秒。
“全坎，送他下去。”长奕吩咐完，就要急着回去看望长倚灵。
旁人不知道，可谢逐最懂他的恶毒，长奕最会恶心人，最擅长踩着别人的痛点碾压。他自卑，他躲着公主，长奕就越是要把他安排在公主身边。长奕是要看着公主忽略他，甚至要让公主看见他脸上的丑陋，到时候一旦公主生了半分的嫌弃，他只能彻底死心。
杀人诛心。
而上一世也正是应了这个流程。
全坎陪着他走。天乩行宫谢逐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了，上一世这座规模宏大的行宫毁于战火，一片废墟中再也寻不见这时的富丽。
一路无话，谢逐只觉内心悲凉，他问道：“他把全村人都杀了吗？”
全坎一直在行宫，没有参与这件事，他依旧是扶着佩剑，“不知，但应该是的。”
只听全坎又接着说，“二殿下……太残忍了。”
——
“公主，该起了。”
长倚灵睁眼，她昨夜体力实在不济，喝完药之后就沉沉睡到了现在。
侍女和嫣已经近身将床帘绑起，和嫣是她的第三个贴身侍女，前几个全死于长奕手下。
她固然想亲近身边人，想多说话多外露情绪，可是只要这样做了，就是给对方带来灾难。
唯一破局方法就是让长奕失势。
须徐徐图之。
长倚灵应声，“朝天祭要开始了吧。”
和嫣年纪与她相仿，此刻低眉顺目，“回公主，是明日。”
朝天祭，是千朝历代帝王向上天祭拜的活动，最开始规模并不大，也是到了近几朝才开始大动干戈。天乩行宫就是为了这次朝天祭修的，布局摆设全部仿照千皇宫。
和嫣伺候完长倚灵洗漱更衣，就听见外面有马蹄声过来。
“和嫣，我们出去看看。”长倚灵说。
寝殿门推开，阳光倾泻，可看见其中漂浮的微尘。
放眼看去，寝殿外坪两排树，都沐浴在阳光下，一个戴着白色全脸面具的男人站在最近的一颗树下。
长倚灵目光停留——是谢逐。
和嫣也察觉到长倚灵的目光，她告诉她，“那人是二殿下安排进来的。”
和嫣语气里有些不满和忌惮，在她眼里，谢逐就是长奕派来监视长倚灵的，而上一世的长倚灵也是这么想的。
谢逐就立在原地，身姿挺拔，目不斜视。
可长倚灵明明在开门的瞬间看见谢逐原本定在寝殿门的目光突然闪躲了，是后来才看向别处的。
她嘴角微扬，对和嫣说，“走吧。”
随着她越来越靠近宫殿门，也听清了外面来人的对话。
长奕坐在马上，正和对面马车里的人说话，“大哥恐怕今日是请不走倚灵了。”
他面色虽然和缓，可语气略嚣张，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来寻长倚灵的长风和太子妃。
太子妃挑起车帘，长风回他，“你不去难民村敛尸，只怕父皇会怪罪。”
长奕语气淡淡，“全部烧成了一捧黄沙罢了，大水一冲尽可消除痕迹，不劳太子费心。”
长风也学着他笑，“朝天祭吉服已制成，还要倚灵亲自去鸿合宫试，不知道二弟是有什么急事？”
长倚灵已经走近，她闻言只说，“我去大哥那里吧，朝天祭耽误不得时辰。”
长奕闻言，突然间冷冷看着她，嘴角却还是笑着，“好啊。”
长奕松口松得极快，长倚灵想，他肯定会再找一个宣泄口。
果然，长奕朝揽月宫内扬声喊，“那我得去难民村敛尸了，谢逐，你对那里熟，也随我去吧。”
长倚灵听着都于心不忍，谢逐从被赶出和源宫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三年里都和难民村的人朝夕相处。她又想起那个叫廖正的孩子……
但是谢逐只能去，长倚灵没有看，转身上了长风的马车。
太子妃霍栖面色担忧，低声说：“如此这样，只怕百姓不会归心。”
长倚灵回想起这位大嫂，长风庸才，并没有什么好手段和好眼界，反倒是霍栖，身为将门之后，心里也是个有主意的，长风的很多计策都是她献上的。
手段毒辣，下手也毫不留情。长倚灵揉搓指腹，霍栖不是个好对付的。
长风也明白霍栖讲的道理，自己却也没有什么法子，大权还在他昏庸的父皇手上，且自己这个储君之位也岌岌可危。
他转而和长倚灵说话，“倚灵，上次逃跑你可有被接应到？”
长倚灵摇头不语，长风当时和她说是一群红色家纹的人来接应，红色家纹，是霍家人。
好一个太子妃。
长风神色愤恨，“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恐怕已经遭了长奕的毒手了。”
他神情慢慢缓和，“倚灵，虽然计划失败，可是你上次说的我是断不会同意的。”
长倚灵正要好奇，就听长风接着说：“饮毒自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长倚灵记起来了，上一世这时的自己一心求死，甚至找上了长风让他帮忙寻毒药……
她点头答应，上天垂怜，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她要改写命运，不光是自己的，还有身边很多人的命运，甚至于，她还想改变千朝的命数。
吉服试穿完，礼部的官吏做事认真，吉服很合身，长风留着她在鸿合宫用完膳，她才回了揽月宫。
谢逐还没回来。
长倚灵没管，她虽觉得心疼，但是如果此次可以让谢逐从此看清长奕，倒不失为一个划算的买卖。
——
第二日，无雾，吉时将至天上却黑云压顶。
“恐怕是要暴雨了。”和嫣探身往外看。
长倚灵已经换上了厚重的吉服，这场雨会下得极大，可是吉时已到，除非父皇松口，不然避无可避。
“谢逐昨日几时回的？”长倚灵问。她很感激谢逐上一世爱她，在她被母国放弃时还费心救她，可是终归来说她与谢逐并不熟悉。只是如果有事情缺人办可以找他，用着放心。
和嫣不明白为什么公主会突然关心这个人，她只答：“今日回的，现下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长倚灵点头，由着和嫣扶着她出去了。
依旧是坐马车，路上将至祭坛时可以望见原处用来遮掩天目的高墙。
祭坛呈正圆形，高台一阶阶，每十五阶有一平台，越近圆心站的越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
长倚灵被长奕扶了下来，他和她说：“哥哥就在你前两层，有事可以让和嫣来传报。”
长倚灵点头应下。她趁机观察了谢逐的神色，依旧是淡淡，没有波澜。
长倚灵才想起来，谢逐从小在宫门做侍卫，稍大一些就被指去长奕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赶出去。前日难民村被烧，除了是长奕发疯，可也有父皇授意。这样想来，说不定谢逐对长奕并没有那么深的恨。
那她要怎么拉拢谢逐呢？怎么告诉他长奕的狠毒和日后所作所为，他会相信她能知晓日后的事情吗？
踩着台阶上去，慢慢将身后人甩开，长倚灵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身边带了几个侍女，近身的只有和嫣，侍卫只一人，便是谢逐。
很快，朝天祭开始，四面号角响起，烟火点燃，长倚灵看着黑黢黢的天穹，静待大雨到来。
这场雨会淋病许多人，包括长倚灵自己和最高位站着的那人，她父皇。魏朝不日便会发兵，魏朝也已是微末之势，只是前几年突然冒出的摄政王强行给魏朝续了命。
这场战役两边都未讨着好，虽然千朝在明面上是赢了，但是渔翁获利的是蒙国。
思绪还未收回，天上就几声闷雷传来。
长倚灵只能庆幸今日不是雷电天气。
“公主，若是等下下雨，我去向皇上禀报先让您回去。”和嫣说。
长倚灵仗着四周无人，和和嫣说：“为了这次朝天祭，父皇不惜残杀难民，我又算个什么？”
她声音小，原本只是说给近身的和嫣听的，但是谢逐习武，耳力比常人要好，也听了个七八分，他只若有所思地盯着公主的衣角。
大雨将至，黑云翻墨，闷雷一阵一阵没有断绝的迹象，只差一个节点，就会倾盆而下。
暴雨终于袭来，甚至没有丝毫过渡，一瞬就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淋了一刻钟，有人按捺不住去高台上和皇帝禀报，无果，更甚的还有人直接被踹了下来。
和嫣搀扶着长倚灵。
长倚灵感受到和嫣这股微弱的力量，苍白着嘴角朝她笑。
她只笑苦，回望十几年，她受皮肉之苦，受心理之苦，重来一次也是反复受苦。
站在这台阶下，她望着前面高位上模糊的身影，她力量单薄，真的可以同皇权□□作斗争，真的可以和滚滚洪流做抵抗吗？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也随着视线一样模糊了，和嫣只能费力拖住她。
就算是晕过去，也不能离开。
暴雨声势浩大，覆盖住高台上传来的祭祀语，显得朦胧，水雾也攀爬上来。
蓦地，长倚灵感觉到背后有人抵上来。
那胸膛有力而温暖，迅速地将热意传过来。
她堪堪转眼，发现是谢逐。
谢逐在她身后如同砥柱，在磅礴大雨中仍挺拔。他站在长倚灵稍侧方，宽厚的肩膀覆住她大半边身子。
“冒犯了，公主可以放心靠着某。”谢逐嗓音醇厚，传到长倚灵耳中。
这场大雨长倚灵印象深刻，谢逐上一世也扶了她，但是是用手，单手撑住了她。
虽然这样靠着胸膛会比较舒服，但是……
长倚灵撩起眼皮扫过余光中那片衣角——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
谢逐闻言，并不意外，上一世就是这样。
果然，他就听见长奕接着说：“我会给你准备面具，不要污了公主的眼，吓着她。”
谢逐拳心用力，紧了几秒。
“全坎，送他下去。”长奕吩咐完，就要急着回去看望长倚灵。
旁人不知道，可谢逐最懂他的恶毒，长奕最会恶心人，最擅长踩着别人的痛点碾压。他自卑，他躲着公主，长奕就越是要把他安排在公主身边。长奕是要看着公主忽略他，甚至要让公主看见他脸上的丑陋，到时候一旦公主生了半分的嫌弃，他只能彻底死心。
杀人诛心。
而上一世也正是应了这个流程。
全坎陪着他走。天乩行宫谢逐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了，上一世这座规模宏大的行宫毁于战火，一片废墟中再也寻不见这时的富丽。
一路无话，谢逐只觉内心悲凉，他问道：“他把全村人都杀了吗？”
全坎一直在行宫，没有参与这件事，他依旧是扶着佩剑，“不知，但应该是的。”
只听全坎又接着说，“二殿下……太残忍了。”
——
“公主，该起了。”
长倚灵睁眼，她昨夜体力实在不济，喝完药之后就沉沉睡到了现在。
侍女和嫣已经近身将床帘绑起，和嫣是她的第三个贴身侍女，前几个全死于长奕手下。
她固然想亲近身边人，想多说话多外露情绪，可是只要这样做了，就是给对方带来灾难。
唯一破局方法就是让长奕失势。
须徐徐图之。
长倚灵应声，“朝天祭要开始了吧。”
和嫣年纪与她相仿，此刻低眉顺目，“回公主，是明日。”
朝天祭，是千朝历代帝王向上天祭拜的活动，最开始规模并不大，也是到了近几朝才开始大动干戈。天乩行宫就是为了这次朝天祭修的，布局摆设全部仿照千皇宫。
和嫣伺候完长倚灵洗漱更衣，就听见外面有马蹄声过来。
“和嫣，我们出去看看。”长倚灵说。
寝殿门推开，阳光倾泻，可看见其中漂浮的微尘。
放眼看去，寝殿外坪两排树，都沐浴在阳光下，一个戴着白色全脸面具的男人站在最近的一颗树下。
长倚灵目光停留——是谢逐。
和嫣也察觉到长倚灵的目光，她告诉她，“那人是二殿下安排进来的。”
和嫣语气里有些不满和忌惮，在她眼里，谢逐就是长奕派来监视长倚灵的，而上一世的长倚灵也是这么想的。
谢逐就立在原地，身姿挺拔，目不斜视。
可长倚灵明明在开门的瞬间看见谢逐原本定在寝殿门的目光突然闪躲了，是后来才看向别处的。
她嘴角微扬，对和嫣说，“走吧。”
随着她越来越靠近宫殿门，也听清了外面来人的对话。
长奕坐在马上，正和对面马车里的人说话，“大哥恐怕今日是请不走倚灵了。”
他面色虽然和缓，可语气略嚣张，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来寻长倚灵的长风和太子妃。
太子妃挑起车帘，长风回他，“你不去难民村敛尸，只怕父皇会怪罪。”
长奕语气淡淡，“全部烧成了一捧黄沙罢了，大水一冲尽可消除痕迹，不劳太子费心。”
长风也学着他笑，“朝天祭吉服已制成，还要倚灵亲自去鸿合宫试，不知道二弟是有什么急事？”
长倚灵已经走近，她闻言只说，“我去大哥那里吧，朝天祭耽误不得时辰。”
长奕闻言，突然间冷冷看着她，嘴角却还是笑着，“好啊。”
长奕松口松得极快，长倚灵想，他肯定会再找一个宣泄口。
果然，长奕朝揽月宫内扬声喊，“那我得去难民村敛尸了，谢逐，你对那里熟，也随我去吧。”
长倚灵听着都于心不忍，谢逐从被赶出和源宫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三年里都和难民村的人朝夕相处。她又想起那个叫廖正的孩子……
但是谢逐只能去，长倚灵没有看，转身上了长风的马车。
太子妃霍栖面色担忧，低声说：“如此这样，只怕百姓不会归心。”
长倚灵回想起这位大嫂，长风庸才，并没有什么好手段和好眼界，反倒是霍栖，身为将门之后，心里也是个有主意的，长风的很多计策都是她献上的。
手段毒辣，下手也毫不留情。长倚灵揉搓指腹，霍栖不是个好对付的。
长风也明白霍栖讲的道理，自己却也没有什么法子，大权还在他昏庸的父皇手上，且自己这个储君之位也岌岌可危。
他转而和长倚灵说话，“倚灵，上次逃跑你可有被接应到？”
长倚灵摇头不语，长风当时和她说是一群红色家纹的人来接应，红色家纹，是霍家人。
好一个太子妃。
长风神色愤恨，“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恐怕已经遭了长奕的毒手了。”
他神情慢慢缓和，“倚灵，虽然计划失败，可是你上次说的我是断不会同意的。”
长倚灵正要好奇，就听长风接着说：“饮毒自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长倚灵记起来了，上一世这时的自己一心求死，甚至找上了长风让他帮忙寻毒药……
她点头答应，上天垂怜，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她要改写命运，不光是自己的，还有身边很多人的命运，甚至于，她还想改变千朝的命数。
吉服试穿完，礼部的官吏做事认真，吉服很合身，长风留着她在鸿合宫用完膳，她才回了揽月宫。
谢逐还没回来。
长倚灵没管，她虽觉得心疼，但是如果此次可以让谢逐从此看清长奕，倒不失为一个划算的买卖。
——
第二日，无雾，吉时将至天上却黑云压顶。
“恐怕是要暴雨了。”和嫣探身往外看。
长倚灵已经换上了厚重的吉服，这场雨会下得极大，可是吉时已到，除非父皇松口，不然避无可避。
“谢逐昨日几时回的？”长倚灵问。她很感激谢逐上一世爱她，在她被母国放弃时还费心救她，可是终归来说她与谢逐并不熟悉。只是如果有事情缺人办可以找他，用着放心。
和嫣不明白为什么公主会突然关心这个人，她只答：“今日回的，现下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长倚灵点头，由着和嫣扶着她出去了。
依旧是坐马车，路上将至祭坛时可以望见原处用来遮掩天目的高墙。
祭坛呈正圆形，高台一阶阶，每十五阶有一平台，越近圆心站的越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
长倚灵被长奕扶了下来，他和她说：“哥哥就在你前两层，有事可以让和嫣来传报。”
长倚灵点头应下。她趁机观察了谢逐的神色，依旧是淡淡，没有波澜。
长倚灵才想起来，谢逐从小在宫门做侍卫，稍大一些就被指去长奕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赶出去。前日难民村被烧，除了是长奕发疯，可也有父皇授意。这样想来，说不定谢逐对长奕并没有那么深的恨。
那她要怎么拉拢谢逐呢？怎么告诉他长奕的狠毒和日后所作所为，他会相信她能知晓日后的事情吗？
踩着台阶上去，慢慢将身后人甩开，长倚灵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身边带了几个侍女，近身的只有和嫣，侍卫只一人，便是谢逐。
很快，朝天祭开始，四面号角响起，烟火点燃，长倚灵看着黑黢黢的天穹，静待大雨到来。
这场雨会淋病许多人，包括长倚灵自己和最高位站着的那人，她父皇。魏朝不日便会发兵，魏朝也已是微末之势，只是前几年突然冒出的摄政王强行给魏朝续了命。
这场战役两边都未讨着好，虽然千朝在明面上是赢了，但是渔翁获利的是蒙国。
思绪还未收回，天上就几声闷雷传来。
长倚灵只能庆幸今日不是雷电天气。
“公主，若是等下下雨，我去向皇上禀报先让您回去。”和嫣说。
长倚灵仗着四周无人，和和嫣说：“为了这次朝天祭，父皇不惜残杀难民，我又算个什么？”
她声音小，原本只是说给近身的和嫣听的，但是谢逐习武，耳力比常人要好，也听了个七八分，他只若有所思地盯着公主的衣角。
大雨将至，黑云翻墨，闷雷一阵一阵没有断绝的迹象，只差一个节点，就会倾盆而下。
暴雨终于袭来，甚至没有丝毫过渡，一瞬就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淋了一刻钟，有人按捺不住去高台上和皇帝禀报，无果，更甚的还有人直接被踹了下来。
和嫣搀扶着长倚灵。
长倚灵感受到和嫣这股微弱的力量，苍白着嘴角朝她笑。
她只笑苦，回望十几年，她受皮肉之苦，受心理之苦，重来一次也是反复受苦。
站在这台阶下，她望着前面高位上模糊的身影，她力量单薄，真的可以同皇权□□作斗争，真的可以和滚滚洪流做抵抗吗？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也随着视线一样模糊了，和嫣只能费力拖住她。
就算是晕过去，也不能离开。
暴雨声势浩大，覆盖住高台上传来的祭祀语，显得朦胧，水雾也攀爬上来。
蓦地，长倚灵感觉到背后有人抵上来。
那胸膛有力而温暖，迅速地将热意传过来。
她堪堪转眼，发现是谢逐。
谢逐在她身后如同砥柱，在磅礴大雨中仍挺拔。他站在长倚灵稍侧方，宽厚的肩膀覆住她大半边身子。
“冒犯了，公主可以放心靠着某。”谢逐嗓音醇厚，传到长倚灵耳中。
这场大雨长倚灵印象深刻，谢逐上一世也扶了她，但是是用手，单手撑住了她。
虽然这样靠着胸膛会比较舒服，但是……
长倚灵撩起眼皮扫过余光中那片衣角——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