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是沉默,指针已经慢慢滑向了九,服务员敲响了门,他进来告知咖啡馆要打烊了,然后又安静地退了出去。他认出坐在里面的可是当红明星陈予忱,刚刚看到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又在想对面的不会是他女朋友吧,看气氛不像啊。

    “今天先回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苏熠已经平复好了,她小声建议道。陈予忱那双黑眸赤裸裸地锁定她,她不敢动。

    没过一会儿,陈予忱穿戴好全副武装,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他去结帐,又和留守的服务员小哥说道:“还请不要乱写乱爆料,谢谢。”留下了一笔不菲的小费就离开了,年轻的服务员呆呆收下。

    苏熠在后面磨磨蹭蹭,隔了一会也出去了。陈予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逛,现在正值夏天,还好大部分的人都带着口罩,让他也不会显得那么奇怪。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好像在等她,又好像在赌气只顾自己走。苏熠小跑跟了上来,离他一步之遥。可是她知道,这一步至少还要走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才能心想事成吧。

    “送我回去,我没有开车。”陈予忱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好。”苏熠愣了一下,领着他走向停车场。

    陈予忱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眼前的人和记忆里有些重合,她的身形更为消瘦了。他在想,这五年她都没有好好吃饭吗?难道她也会伤心,会茶饭不思吗?他不敢再往下想,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想。

    苏熠在前面慢慢走着,她的心思和她的眼睛都在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和其他散步的行人比起来显得有些怪异。陈予忱双手插兜,步伐懒散,但眼睛一直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长发低低挽在脑后,很乖,但和这个人一点都不相关。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在回家的路上,陈予忱一言不发,苏熠也专心开车。她见气氛尴尬,打开了音乐,没想到第一首就是他们曾经听过的,这让他们想起分手前最后一次开车时的场景:夕阳很美,在高速公路上曾以为就这样开到世界的尽头吧……

    “到了。”大概半小时后,苏熠开口,打断了陈予忱的回忆。

    “弄脏的衣服,明天你来我工作室拿,你不要想跑。”

    “苏熠,做个负责的人。”

    “希望这次你可以不让我失望。”

    “大王他,很想你。”陈予忱本不想说这句话的,但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

    陈予忱酷酷地丢下几句话,解开安全带准备离开,却被苏熠叫住。

    “予忱,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不好。”

    直接的,明晃晃的,不带任何掩饰的,像那些年的陈予忱一样:我好痛啊,苏熠。

    苏熠,我好想你。

    苏熠,快点回来,我真的需要你安慰我……

    苏熠意识到他还有一点从前的样子,但又被苦涩包围。

    “予忱,离开之后,我没有一天是开心快乐的,对于我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我希望你幸福。”

    “那你的希望要落空了,我一点都不幸福。”

    陈予忱留下了这句话就进了公寓,直到他走进电梯,打开了家门,他才敢卸下那身软刺。他没有开灯,靠着门坐了下来,黑暗中谁也看不到他的情绪,这很好,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黑夜无声的流泪,控诉人们的绝情。

    苏熠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熄了火,望着那些形状一样的窗户,她不知道哪一户才是他的家,没有灯光亮起。黑暗中也没有人看清她的情绪,这很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驱车离开。离开时下起了雨,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又快又急,噼里啪啦敲在窗户上,敲在挡风窗上……

    第二天清晨,Jason开车来到陈予忱家楼下,一进门就被门口的硕大人影吓到。

    “大哥,一大早,按铃也没人开,你专门在这吓我呢?”

    Jason刚关上门,就看见陈予忱猩红的眼,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了一只眼,叫人看不清情绪。

    “你怎么了?被入室抢劫了?”陈予忱不说话,他转身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Jason看他根本不搭理自己幼稚的玩笑,也没再多话,走进大厅又被吓了一跳,地上沙发上都是酒瓶。

    “陈!予!忱!你喝了多少?今天还有个活动要出席,你这样酒醒得了吗?”Jason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但又无可奈何,骂骂咧咧地开始收拾了起来。

    Jason只有在刚调来做经纪的时候见过陈予忱喝得这么凶,那段昏天黑地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他不再喝了。有通告的时候,陈予忱尽量不喝,时刻保持着很好的营业状态。偶尔心情很不好,或者是每年冬天才会放纵,喝的烂醉如泥。但能让他突然这么失态的,Jason一下就想到了,是昨天那个女生,他的直觉从没错过。

    等待陈予忱洗澡的这段时间,Jason认命的帮他打扫了一下房间,发现窗户早就打开了,怪不得一进门没有闻到味道。

    打扫完,Jason坐在沙发上喝着自己倒的水。陈予忱已经洗好,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

    还没等Jason说话,陈予忱先开口了,嗓音喑哑:“今天会有人去工作室取昨天那件衣服,下午活动结束带过去吧。”

    “予忱,我们在一起相识共事快六年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个女生你才喝成这样的。”

    陈予忱不说话,用毛巾一下一下擦着顺头发而下,掉落的水珠。

    “予忱,你不说话是不行的。你自己知道,外界对你感情生活的报道就没停过。我们在这个行业,本就需要让渡一部分隐私权,身为你的经纪人,我必须知道会不会因为她影响你的职业生涯。”

    “她是你什么人?我不相信她是你的炮友,看昨天的状况,更不会是你姐姐或者妹妹,公司资料里写明了你是独生子。”

    “她是你前女友对吗?”

    Jason一连串的轰炸让陈予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到那句前女友点醒了他。手停在了毛巾上,宽大的毛巾遮住了他的头。他窝在沙发一隅,Jason看着总觉得他好像很可怜,被遗弃了。

    是啊,她现在是我的——前女友。

    “嗯。”

    他的回应果然叫Jason猜中了,但是他还不知道这两人究竟要干嘛?照理说经纪人不该过多干预艺人生活,但这次他不得不问问。

    “那你们这次见面,发生了什么?”

    “是要重新在一起?”Jason一下就问到了要点上,陈予忱起身把毛巾挂回了浴室,转身出来说。

    “Jason哥,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放心,我不是以前那么冲动的人了,何况我最讨厌背叛和谎言不是吗?”

    “我有分寸,昨天只是意外,我们分开以后第一次见面而已。”

    “那就好,你现在事业即将迎来小高峰,你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我不说你也知道,现在圈子里更迭换代太快,有的人一瞬间爆火,一瞬间沉寂,我们每一步要走的更加小心才是。”

    “我知道了。”

    “你不是说下午还有活动吗?我们出去吧。”陈予忱转移话题,露出曾经的招牌笑容,也让Jason宽了心。

    从他正式带陈予忱以来,他就知道他和圈里的某些男艺人不一样,不睡粉□□,不搞桃色关系。他很自律,能吃苦,头脑清醒,加上自身条件优越,从爱豆出道爆火,能续航至今,每一步都计划的很好。他很放心,带了这么个艺人,总让其他同行羡慕。

    “走吧,待会你在车上好好休息一下。”Jason也不再提刚刚的事情,两人达成了默契,但只有陈予忱自己知道昨晚一夜不眠,他做了什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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