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歇着吧,我这边不用伺候了。”柳落白从我手里取走木梳。

    “这……不太合适吧。”我讪笑着搂过一件蚕丝披风为他披上。

    “我特意泡了这么长时间,你吃个猪手还吃成这副德行,真不知该说你是傻,还是蠢。”柳落白叹了口气,侧身让出身前的铜镜。

    “傻和蠢有区别么?”我嘀咕着对着铜镜照了照,脸不免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地擦着嘴角小声道:“我不是怕你有事唤我么……”

    “阿六啊,只有又傻又蠢的人才总是用同样的借口。”柳落白无奈地摇头起身,从盆架上取了湿棉巾拧干递给我。

    当我的指尖刚触到棉巾,柳落白脸色忽变,眼神顿时变得凌厉,拔下我的发簪向空中一抛,并指弹出灵息:“去!”

    房门应声而开,发簪裹着银光“嗖”地飞出,不过几息的工夫又落回柳落白手里。我赶紧凑上前一看,只见簪尖插着一只符纸做成的麻雀,栩栩如生,双翅还挣扎似地扇动着,如活物一般。

    “这符傀做得好生精巧!”我不禁轻声叹道。

    柳落白冷冷瞟来一眼,吓得我心里一颤,赶紧心虚地捋了捋散下的长发,退后几步颔首自省。他略一沉吟,翻掌间灵光大盛,掌心豁然现出一闪着银光的追踪阵,发簪横卧中心,随阵法之力悬至虚空。灵力源源不断地贯注于阵法之中,法阵绕着发簪不停旋转,越来越快!

    “破!”

    蓦地,柳落白立起剑指,轻喝一声!

    发簪随之悬空竖起,自簪尖泛出银光,如潮水一般向四周飞快地涌去!当触碰到灵帐,银光瞬间被吞噬殆尽,只留下一片静谧。就在这静谧中,即使是树叶掉落,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啪,啪。

    轻微的声音传来,我与柳落白对视一眼,立刻飞身掠出,循着声响在庭院中寻到一只“蝴蝶”和一只“蜻蜓”,朱砂的符纹构成了骨架和脉络,对称得恰到好处。

    真是个妙人!

    “阿六!”

    听得柳落白唤我,我立刻敛回心神,闭眼捏诀。白光闪过,乾坤袋里飞出六个棋子大小的墨玉停在半空。

    坤定厚土,含章万物!

    抬手瞬间,墨玉飞向园中不同的方位落定,铺开一层光的帷幕,转眼又隐入夜色。

    这下,纵然是萧老怪来了,也进不了这拙园半步。

    当我披头散发地回到房里,柳落白正坐在案几前,神色凝重地端详着手中的符傀。

    没等我坐下,柳落白头也没抬地递来一根玉簪:“戴上。”

    我自然而然地接过簪子,随意挽了个发髻插上,忙忙地将适才捡来的“蝴蝶”和“蜻蜓”排放在案几上:“这制符之人属实不简单!你看这两只,做得更巧。”

    柳落白没有接话,反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团椅的扶手上。只见他微微一勾手指,三个符傀便升至半空,恰好停在眼前,随着心念慢慢变换位置。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柳落白坐直了身子,略抬了抬手,符傀瞬间又移到我的面前。

    这个时候还考我!

    我不禁皱了皱眉,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借着烛光仔细察看:单看这符傀,精细工巧自不必说,特别是它将不同符文叠加时候,过渡文画得特别流畅自然,绝非出自寻常人之手。

    可是———

    我凑近眯着眼又仔细瞧了瞧,有些不太肯定。当我透过三个符傀之间的空隙看向柳落白时,他轻轻点了点头。于是,我干脆利落地将三个符傀挨个儿拆了。

    摊开符纸再一看,果然!

    换成往常,我肯定得意得一脸招摇,可此时我忧心忡忡地看向柳落白:“三只符傀,两拨人!怎么都冲着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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