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考究的暗室里,秦雨在一张宽大的老板椅后恭谨而立。

    椅子缓缓转动,由陈道明所扮演的S%C%P基金会O5议会成员,正式亮相。赵丽颖将秦雨第一次见到监督者真正面目的紧张、期待和惊讶,诠释的生动灵妙。在她脸上甚至还能看出对世界末日的焦急,正如她对月云承诺过的,也许她不是演技最好的那个,但一定是最努力的那个。

    监督者半张脸陷入阴影中,缓缓开口:在收容仓还未彻底完成计算前就放弃,你可知道后果。

    秦雨站的笔直,面色无喜无悲:是。

    监督者轻叹一声,似乎并不打算追究下去,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本样式古旧的羊皮书: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雨摇摇头:对不起长官,我不知道。

    监督者抚摸着书皮:是啊,你不可能知道,因为它并没有被记录在案。

    秦雨满脑袋问号,那你干嘛还问?

    但她面对的是这颗星球上最神秘,最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之一,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它也是……收容物吗?

    监督者轻轻点头,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另秦雨心脏狂跳的话语:我叫它“历史之书”。写在它上面的文字,一定会成为现实,无论是在过去,亦或者在将来。

    秦雨的呼吸声瞬间粗重,目光死死的盯着办公桌上那一本小小的旧羊皮书。谁要是拥有了它,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神!

    甚至比神祇还要厉害,监督者用的是“一定”这个词,那它就一定能实现各种不可能的事件。哪怕是“创造出历史之书也无法创造的历史”这种逻辑悖论,也能以人类不可理解的方式实现。

    但现在他们所面临的处境却让秦雨冷静了下来:使用它……是有代价的吗?

    否则他们面对“瓷娃娃”、面对“末日之书”也不会如此被动。

    监督者欣赏的看了眼秦雨,很高兴她没有被冲昏头脑:我一共用过它两次,第一次使用后……地球停止了转动,但地球表面的物体却还遵循着惯性运动。

    秦雨瞳孔放大,额角的冷汗流下,如果是这样,那这东西跟“末日之书”有什么区别?

    监督者继续用平铺直叙,好像跟自己毫不相干的语气道:当时,我就身处这个房间内,亲眼见证了那可怕的场景。第二次使用,就在第一次之后,我写下自己从未在它上面写下任何文字,世界在瞬间恢复了正常。

    监督者盯着秦雨的眼睛:可代价却是,我所认识的所有人,都彻底消失在这个星球上。他们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被莫名的伟力从时间线上彻底抹除。

    秦雨腿肚子发软,似乎有些站立不住,但她咬牙硬生生撑了下来。

    监督者看出她的窘境,示意她坐下: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走出过这个房间。

    秦雨眼中尽是懊悔之色,她后悔自己心软,她应该让收容仓演算到最后一刻的,哪怕希望再渺茫,好歹也不是0:对不起,长官。

    监督者摇摇头:在“历史之书”上书写语句,书写者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捉摸不定,好像完全随机一般。但这么些年,我旁敲侧击的,总算也稍微弄清了它一小部分规律。

    监督者酝酿片刻,想好措辞:怎么说呢……我第一次写的是,“地球上所有收容物都消失”,结果你已经知道了;相对而言,第二次使用它的代价则要小的多,因为我要改变的东西,仅仅也只是一行文字。

    秦雨似有所悟,大胆猜测道:那么如果,在它上面书写既定事实,比如……

    她抬起腕间手表:……比如写上,“接下来的时间,会来到上午9点”。

    监督者的嘴角终于浮现笑容:那么也许,仅仅只会是书写者死亡,或者最好的情况——什么都不会发生。

    秦雨握紧了拳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长官。

    监督者淡然的笑了笑:我猜想,所谓的“既定事实”,不一定非要是宇宙真理。也许人们所公认的“事实”、甚至约定俗成的“错误认知”,也能将“代价”降到最低。

    秦雨起身立正敬礼:是,长官。

    监督者忽然留下遗嘱般的命令:如果我死在这里……就由你来掌管“历史之书”,代替我担任理事会议员。

    秦雨红了眼睛,再次道歉:对不起,长官,我让您失望了。

    监督者摆摆手:没关系,对我们而言,死亡,也许是一件好事。去看看你的战友们吧,说不定以后……一辈子都要呆在这里。

    镜头从大楼外窗滑动切入,某座不知名医院里,曾悸从病床上睁开眼睛,发现身上打着厚厚的石膏。

    秦雨端着一杯水匆匆走进来,见到曾悸恢复意识,上前扶起他,将水杯递过来:喝了它!

    曾悸接过水杯,慢吞吞边喝边问:情况怎么样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伤口疼的不是那么厉害了,看着水杯:收容物衍生药剂?

    秦雨点点头:距离“夜枭”“虹影”“火箭”牺牲,已经过去四个小时。“杰克”重伤,“火箭”在最后时刻牺牲自己,将“瓷娃娃”送入太空轨道。

    曾悸沉默片刻,一口将杯中液体喝干,不一会儿发现自己已经恢复如初。他脸色不变,哪怕这还是第一次使用如此神奇的药水。基金会里各种各样的收容物实在太多了,哪怕他是基金会下辖外勤特工也不可能完全了解每一种收容物。

    曾悸三两下拆掉石膏,跳下病床活动手脚:“湮灭”呢?

    秦雨垂下目光,看看门口:她在门外。

    曾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不再问有关林听雪的问题:所以……基金会打算怎么办?

    他察觉秦雨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太担心末日问题,奇怪了,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了?

    果然秦雨答道:真正的大佬们,总有办法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已经见过O5议会的监督者,他让我们尽量找出“瓷娃娃”的弱点。

    曾悸惨笑道:那样的怪物,真的有弱点吗?

    秦雨沉默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两人就这样一直对视,镜头好似定格了一般,除了必要的眨眼,没有多余的动作,长达5秒时间。

    曾悸盯了她一会儿,忽然转移话题:恭喜啊,除了接任者,还没有人见过议员,你又要升官了。

    秦雨耳朵发红,感到口干舌燥,曾悸的洞察力总是这么锐利,她仿佛逃跑似的转过身走出病房:“瓷娃娃”什么时候回来无法预计,但能确定的是,它一直在进化,外太空绝对无法拖延它太长时间。做好准备……

    昏暗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曾悸从他的病房里出来,右手边靠着墙是一排长椅。林听雪蹲在长椅的右边,靠着墙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里,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中恢复。她的右手边是另一间病房,杰克正躺在里面。

    曾悸凑近杰克病房门上的玻璃向内看去,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绷带无数,还处于昏迷之中。显然那种能让人快速恢复伤势的液体非常稀少,少到秦雨只能拿来救他一个人。

    他低头看看脚边的少女:你已经尽力了,这不是你的错。

    谁料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少女竟然抽泣出声。

    曾悸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肩。

    少女忽然抬起泪流满面的脸: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曾悸无语凝噎,说实话,他心里其实并不这么认为。

    少女又将头埋入膝间:“夜枭”和“虹影”死了,“火箭”为了救我,也死了……

    她抽抽嗒嗒道:“杰克”还有你,你们全都战斗到最后一刻……可是我……可是我……

    林听雪将头深深埋入膝盖,哽咽着挤出一句:……可是我的伤,在仓顶打开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被米迦勒装甲治愈了……

    残酷的事实将少女的骄傲击的粉碎,令她在无人的走廊里泣不成声。

    曾悸心中复杂,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刚刚走入大学校园,享受生活的美好。可这个孩子,却已经在干着全世界最危险的工作,为了人类的安全,和这个星球上最恐怖的怪物拼命。

    若是平常情况,她按部就班的成长,未必不能练就一副琉璃不坏的心境。偏偏她违反命令,加入了一趟在她预料之外,还远远承受不起的任务。

    要命的是,眼下这趟任务,恐怕还必须依仗她的力量来完成。

    曾悸取出通讯器,一边让工作人员送新的衬衫过来,一边道:知道为什么别人叫我“送葬人”吗?因为之前跟我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几乎全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他望向病房内昏迷不醒的杰克:我看过米迦勒装甲的资料了……我们都看过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所以火箭才会选择牺牲自己来救你,因为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顿了顿,他继续道:害怕,是正常的反应,不怕才奇怪呢。这套战衣既然选择了你,你也接受了它,那战斗,就是你的宿命。

    紧接着,曾悸用失望的语气道:但看看你现在……打算就这么一直哭到世界毁灭吗?

    他转身大踏步离开:见证过死亡,你就不再是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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