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放还是留京
这边话刚说完，冯唐在外敲了门，回道：“少爷，姑苏送了家书来。”
一时间宗恒接了信，看了便道：“父亲来京述职，已于月初动身，坐马车来的，再有一两日也就到了。”
林如海问：“来几口人？可安排了住处？”
宗恒道：“父亲携了几人进京，信中未曾说明。至于住处，明日我去店宅务赁一间便是。”
林如海抚了抚胡子，道：“临近岁尾，眼下大小官员都进京述职，日子已经晚了，官舍大抵赁不到。不如就去你们那里住两日，再谋后续也使得。”
宗恒道：“若我们房子大呢，倒也使得。只有那样的规矩，我们那屋子又只一个门儿。到底两家人，住在一起反倒不便。”
林如海笑道：“恒儿又不是官员，哪里就有那样的规矩了。别人也就罢了，若你弟弟阿悦也来，莫要叫他漂泊，只安心在你们那里住下才好。”
林黛玉也道：“正是。”
宗恒笑道：“这倒好了，我们自己还没养个孩子，倒先养着别人的孩子去～”
林如海失笑：“什么自己的别人的。都说长兄如父，你做兄长的，养自己弟弟是理所应当的。”
微微沉吟，林如海又道：“恒儿明日去系官房舍申请，若有空闲，只申报便可。
若没有了，再去店宅务瞧一瞧。若店宅务也没有空闲，只管叫亲家来这里住上几日，再做谋划也就罢了。”
宗恒应下。
林如海便写了帖子，交给宗恒，道：“持帖子过去，也方便一些。”
宗恒也不推脱，只谢了便接过来，收好了。
林黛玉问：“很多来上京述职的大人没有下处？”
林如海笑道：“若单凭俸禄，为父要在京都置两所宅子，第一个就要被同僚参了。”
林黛玉微微颔首，蹙眉不语。
宗恒便逗林黛玉，微笑道：“既如此，将来我入了仕，还要仰仗黛儿养着了。”说罢还向林黛玉拱手弯腰行了一礼。
林黛玉顿时红了脸，回道：“姑爷带来的‘嫁妆’便养姑爷两三辈子也是够的。”
又说笑几句，林如海又道：“玉儿、恒儿，等翻过年去，为父还要外放。明年有春闱，你们两个便留在京都，免得来回奔波。
待为父上任去后，若宗大人不外放，便请他们到此处宅子住着，一来免去来回转手麻烦，二来也不至叫屋子空着落灰衰败。”
宗恒皱眉问：“老爷不得不去？”
林如海抚了抚胡子，点头道：“如今太上皇体恤老臣故旧。那些人是个甚么样子，恒儿想来也是清楚。如今朝中能做事的不多，为父必须出去。”
宗恒又问：“我父亲是要外放，还是留在京都？”
林如海道：“宗大人归属翰林院，自有他们安排，我倒不好说。若连他们也要离开，这里便仍叫下人们住着打理罢了。”
宗恒点头。
林如海道：“玉儿也不必过分担心，恒儿也只安心温习功课便可。为父必定安排妥当才去上任的。”
林黛玉微微摇头：“玉儿何曾为自己担心。只父亲离京后必定多有不便。”
林如海道：“此行应当也有湛家人同行。余下便无甚需顾虑的。”
林黛玉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林如海又嘱咐几句，便叫林黛玉和宗恒回南府去了。
第二日却下起大雪来，只宗恒不得不外出奔波，林黛玉一个人在家待着甚是无趣，又担忧雪天路滑，恐生了不妥。
宗恒至晚间方回，林黛玉方落下一颗心来，忙迎他进了书房，问：“如何了？”
宗恒回道：“多亏了老爷的帖子。原本也是住满了的，大人见了老爷的帖子，费心将几位孤身进京述职的大人挪在一个院子，方腾了一个空儿出来。只待我父亲过来，便能住过去。”
林黛玉道：“这便好。今日晚了，改日请一请那几位大人才好。”
宗恒道：“已经约下了喝茶吃酒，只等我父亲进京呢。”
林黛玉又问：“官舍只有个下处，其他一应用具还要自己备着。明日姑爷少不得再劳动一日，置办齐全了。
若有一时不够的，只管家里的拿去将就用着，往后慢慢再补才好。”
宗恒轻轻的捏了捏林黛玉的脸颊，笑道：“我都省得，姑奶奶才养好了，少思少操心，仔细伤神。”
林黛玉也不反驳，只道：“知道了，姑爷强壮，就劳姑爷多费心、多费神了。”
宗恒笑道：“正是这个理儿。我们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原该摔打摔打，多经历经历。”
林黛玉道：“别的也就罢了，改明儿宗老爷进京，我同姑爷一起去迎一迎罢。”
宗恒摆了摆手，只道：“莫说是你，只我也不必去迎。待父亲安置好了过去请个安便是。没得路上染了风霜，又妨碍他们安置。”
林黛玉道：“这也使得。”
过了两日，宗大人果然进了京都，只带了夫人、宗悦，并一个小厮、一个丫鬟、宗悦的乳母、书童和两个婆子。
林黛玉和宗恒装束整齐了，乘了马车自去官舍拜访，当然也只带了一个小厮一个丫鬟罢了。
宗大人和夫人自嘱咐了一番，因冬季白日短，又是雪天难行的，只留着林黛玉和宗恒吃了午饭，便叫林黛玉和宗恒回家来。
林黛玉因道：“明年大人下处难定，不若叫小叔叔同我们姑爷家去，既免了漂泊奔波，又能定下心来治学上进，岂不两便？”
宗大人看向宗悦，点头道：“果然如今情势难定。明年去哪里还不好说。阿悦便留在你哥哥嫂嫂身边如何？”
宗悦顿时满脸喜色，随即又敛了欢喜，只道：“阿悦舍不得阿爹。”
宗恒毫不留情的戳穿道：“我看也未必。”
宗悦轻哼一声，只道：“哥哥既不在阿爹身边，若我也离开了，谁来承欢膝下。”
宗大人揉了揉宗悦的头，笑道：“那么多学生孩子，哪里就少你一个了。”
宗悦道：“学生是学生，儿子是儿子。终究不同的。”
宗恒道：“阿悦如今还小，跟着阿爹的日子长着呢。
只哥哥明年下了场，果真考中了贡士、进士，入了仕，再外放了去。阿悦就不知何年何月再能见到哥哥了。”
宗悦纠结了一瞬，最终道：“那阿悦便跟着哥哥嫂嫂家去罢。”
宗大人向宗恒道：“阿悦不比你，凡事都宽容一些。只一个，每日早晚八段锦并拳法必不可少，除非爬不起来床，一日都不能懈怠。”
宗恒道：“儿子省得。定好好盯着阿悦练习的。”
宗大人又嘱咐了一番，林黛玉和宗恒便告辞了，带着宗悦并他的乳母、书童一起回了南府。
宗悦虽然年纪小，但早就过了七岁。
故此林黛玉早就命朱鹮单独收拾了一个院子，又配了两个丫鬟、两个书童，粗使丫鬟两个，婆子两个。如此也尽够使唤的了。
日常需用、月例银子都问过了宗恒，一切都同在宗府的时候一样，故此宗悦很快就适应了。
到了年下，林如海忽然派钟信送来两瓮鲜嫩笋、两斤血燕窝、两支已俱人形的人参、两罐龙井，并一石胭脂米。
林黛玉奇道：“怎么这时候送这些来？”
钟信回道：“这些都是荣国公府的琏二爷使人送来的，因不知姑娘在此，只送到了北府里。
我们也未走正门，只从北府的后门运了出来，又从这里的后门送进府里，姑娘不比担心。”
林黛玉道：“倒不是担心甚么。我同姑爷，便算上小叔叔，也吃不了这样多。”
一时间宗恒接了信，看了便道：“父亲来京述职，已于月初动身，坐马车来的，再有一两日也就到了。”
林如海问：“来几口人？可安排了住处？”
宗恒道：“父亲携了几人进京，信中未曾说明。至于住处，明日我去店宅务赁一间便是。”
林如海抚了抚胡子，道：“临近岁尾，眼下大小官员都进京述职，日子已经晚了，官舍大抵赁不到。不如就去你们那里住两日，再谋后续也使得。”
宗恒道：“若我们房子大呢，倒也使得。只有那样的规矩，我们那屋子又只一个门儿。到底两家人，住在一起反倒不便。”
林如海笑道：“恒儿又不是官员，哪里就有那样的规矩了。别人也就罢了，若你弟弟阿悦也来，莫要叫他漂泊，只安心在你们那里住下才好。”
林黛玉也道：“正是。”
宗恒笑道：“这倒好了，我们自己还没养个孩子，倒先养着别人的孩子去～”
林如海失笑：“什么自己的别人的。都说长兄如父，你做兄长的，养自己弟弟是理所应当的。”
微微沉吟，林如海又道：“恒儿明日去系官房舍申请，若有空闲，只申报便可。
若没有了，再去店宅务瞧一瞧。若店宅务也没有空闲，只管叫亲家来这里住上几日，再做谋划也就罢了。”
宗恒应下。
林如海便写了帖子，交给宗恒，道：“持帖子过去，也方便一些。”
宗恒也不推脱，只谢了便接过来，收好了。
林黛玉问：“很多来上京述职的大人没有下处？”
林如海笑道：“若单凭俸禄，为父要在京都置两所宅子，第一个就要被同僚参了。”
林黛玉微微颔首，蹙眉不语。
宗恒便逗林黛玉，微笑道：“既如此，将来我入了仕，还要仰仗黛儿养着了。”说罢还向林黛玉拱手弯腰行了一礼。
林黛玉顿时红了脸，回道：“姑爷带来的‘嫁妆’便养姑爷两三辈子也是够的。”
又说笑几句，林如海又道：“玉儿、恒儿，等翻过年去，为父还要外放。明年有春闱，你们两个便留在京都，免得来回奔波。
待为父上任去后，若宗大人不外放，便请他们到此处宅子住着，一来免去来回转手麻烦，二来也不至叫屋子空着落灰衰败。”
宗恒皱眉问：“老爷不得不去？”
林如海抚了抚胡子，点头道：“如今太上皇体恤老臣故旧。那些人是个甚么样子，恒儿想来也是清楚。如今朝中能做事的不多，为父必须出去。”
宗恒又问：“我父亲是要外放，还是留在京都？”
林如海道：“宗大人归属翰林院，自有他们安排，我倒不好说。若连他们也要离开，这里便仍叫下人们住着打理罢了。”
宗恒点头。
林如海道：“玉儿也不必过分担心，恒儿也只安心温习功课便可。为父必定安排妥当才去上任的。”
林黛玉微微摇头：“玉儿何曾为自己担心。只父亲离京后必定多有不便。”
林如海道：“此行应当也有湛家人同行。余下便无甚需顾虑的。”
林黛玉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林如海又嘱咐几句，便叫林黛玉和宗恒回南府去了。
第二日却下起大雪来，只宗恒不得不外出奔波，林黛玉一个人在家待着甚是无趣，又担忧雪天路滑，恐生了不妥。
宗恒至晚间方回，林黛玉方落下一颗心来，忙迎他进了书房，问：“如何了？”
宗恒回道：“多亏了老爷的帖子。原本也是住满了的，大人见了老爷的帖子，费心将几位孤身进京述职的大人挪在一个院子，方腾了一个空儿出来。只待我父亲过来，便能住过去。”
林黛玉道：“这便好。今日晚了，改日请一请那几位大人才好。”
宗恒道：“已经约下了喝茶吃酒，只等我父亲进京呢。”
林黛玉又问：“官舍只有个下处，其他一应用具还要自己备着。明日姑爷少不得再劳动一日，置办齐全了。
若有一时不够的，只管家里的拿去将就用着，往后慢慢再补才好。”
宗恒轻轻的捏了捏林黛玉的脸颊，笑道：“我都省得，姑奶奶才养好了，少思少操心，仔细伤神。”
林黛玉也不反驳，只道：“知道了，姑爷强壮，就劳姑爷多费心、多费神了。”
宗恒笑道：“正是这个理儿。我们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原该摔打摔打，多经历经历。”
林黛玉道：“别的也就罢了，改明儿宗老爷进京，我同姑爷一起去迎一迎罢。”
宗恒摆了摆手，只道：“莫说是你，只我也不必去迎。待父亲安置好了过去请个安便是。没得路上染了风霜，又妨碍他们安置。”
林黛玉道：“这也使得。”
过了两日，宗大人果然进了京都，只带了夫人、宗悦，并一个小厮、一个丫鬟、宗悦的乳母、书童和两个婆子。
林黛玉和宗恒装束整齐了，乘了马车自去官舍拜访，当然也只带了一个小厮一个丫鬟罢了。
宗大人和夫人自嘱咐了一番，因冬季白日短，又是雪天难行的，只留着林黛玉和宗恒吃了午饭，便叫林黛玉和宗恒回家来。
林黛玉因道：“明年大人下处难定，不若叫小叔叔同我们姑爷家去，既免了漂泊奔波，又能定下心来治学上进，岂不两便？”
宗大人看向宗悦，点头道：“果然如今情势难定。明年去哪里还不好说。阿悦便留在你哥哥嫂嫂身边如何？”
宗悦顿时满脸喜色，随即又敛了欢喜，只道：“阿悦舍不得阿爹。”
宗恒毫不留情的戳穿道：“我看也未必。”
宗悦轻哼一声，只道：“哥哥既不在阿爹身边，若我也离开了，谁来承欢膝下。”
宗大人揉了揉宗悦的头，笑道：“那么多学生孩子，哪里就少你一个了。”
宗悦道：“学生是学生，儿子是儿子。终究不同的。”
宗恒道：“阿悦如今还小，跟着阿爹的日子长着呢。
只哥哥明年下了场，果真考中了贡士、进士，入了仕，再外放了去。阿悦就不知何年何月再能见到哥哥了。”
宗悦纠结了一瞬，最终道：“那阿悦便跟着哥哥嫂嫂家去罢。”
宗大人向宗恒道：“阿悦不比你，凡事都宽容一些。只一个，每日早晚八段锦并拳法必不可少，除非爬不起来床，一日都不能懈怠。”
宗恒道：“儿子省得。定好好盯着阿悦练习的。”
宗大人又嘱咐了一番，林黛玉和宗恒便告辞了，带着宗悦并他的乳母、书童一起回了南府。
宗悦虽然年纪小，但早就过了七岁。
故此林黛玉早就命朱鹮单独收拾了一个院子，又配了两个丫鬟、两个书童，粗使丫鬟两个，婆子两个。如此也尽够使唤的了。
日常需用、月例银子都问过了宗恒，一切都同在宗府的时候一样，故此宗悦很快就适应了。
到了年下，林如海忽然派钟信送来两瓮鲜嫩笋、两斤血燕窝、两支已俱人形的人参、两罐龙井，并一石胭脂米。
林黛玉奇道：“怎么这时候送这些来？”
钟信回道：“这些都是荣国公府的琏二爷使人送来的，因不知姑娘在此，只送到了北府里。
我们也未走正门，只从北府的后门运了出来，又从这里的后门送进府里，姑娘不比担心。”
林黛玉道：“倒不是担心甚么。我同姑爷，便算上小叔叔，也吃不了这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