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吊灯层叠在中央悬挂,其余蜡烛排列整齐在长桌两旁,围绕桌椅,椅子后薄纱覆盖厚重的深红帷幕,不断拉长又经风托举,像是幽灵般走过蜡烛,遗留明灭交替的痕迹。

    帷幕代替了墙壁的作用,悬挂上多副十九世纪的画作,畅欲自然,可在暗沉的采光下都被蒙上一层灰,显得诡异。

    其中《星空》作为被特意拉大的画作,正下方的椅子也是长桌主位,本应地位最高,可椅上人正陷入昏迷,从脚到脖颈爬满藤蔓,不断盛开糜烂的玫瑰。

    茎刺渗入皮肤,扎出几滴血,便能让玫瑰永久保鲜。

    柯淮低下头颅,玫瑰就越距开在胸口位置,花苞绽放露出小眼睛,它们在眨眼中托举下巴,摆弄出相互依恋的姿态。

    他的餐桌上刀叉放在盘子两侧,盘子里盛有不小蛋糕,纯白奶油上歪歪扭扭涂上“19”,代表了生日主人公的庆生年纪。

    没有什么装饰,简单的普通蛋糕上插上了几只蜡烛,而从餐桌望去,每个椅子上都空出,餐盘里却盛有与写着十九的蛋糕相同,唯一不同便是数字。

    从一到十九的蛋糕出现在唯独只有他一人的生日宴会。

    就连他本人也是毫不知情参加。

    餐桌上还有烛灯,不仔细看无法触碰被暗笼罩的食物,新鲜的瓜果以及可口的甜品,如果拿起却不及时发现,可能将腐烂的食物吞下,甚至会被蠢蠢欲动的玫瑰拆骨入腹。

    【你直视了食物,它在你手上试图催眠你,好让你乖乖吃下,它们好趁早找到一个寄主,新鲜的血肉是适合繁衍的最佳场所。】

    【[san]-1-1-2-1……】

    【你感觉不太对,立刻抛弃手中的苹果,苹果在空中炸开,像是举行仪式的礼花,可在某一瞬间,你看到了玫瑰张开血盘大口去捕猎苹果周围,只吃了空气。】

    “……”什么破东西?

    漆雕檀头扎有塑料垃圾,狼狈捂着腹部,动作太大血渗出来,倒是与被垃圾液浸泡的衣服黏在一起,她倒吸一口气,又顿时憋气,借着餐桌上的香水遮掩一番,多少能压下恶心感。

    虽然两种混合的味道更令人忍受不住,但如果选择臭死还是香死,她宁愿选择后者,反正别无选择。

    为了能更快进来,她遵从柳梵希的建议,坐垃圾车偷渡到大教堂,这是最迅速且能避开植物报复的决策,为了能更快到到达漆雕檀只好忍辱负重。

    至于怎么发现,柳维就跳出来了,他说他死之前就是在这里呆的,然后被父母捞起来了。

    然后漆雕檀:“?”

    柳维忘记跟他们说自己早死了,现在这副躯体就是一个骷髅架子裹上皮囊,还能活拨乱跳纯属奇迹,死前那日又去玫瑰花海,在他浑浑噩噩中就重新苏醒了。

    漆雕檀评价:“牛。”

    过会卫师承告诉了个不太好的消息,研究所有人发现西区有拖拽痕迹,她顿时联想到柯淮,再加上告知人胡媛姣算是在场人员,了解后更加确定柯淮被绑了。

    事态紧急,可她还是品尝出胡媛姣的不对劲,意有所指出言,观察胡媛姣反应后验证了心中想法。

    她也没多余动作,现在最重要是去大教堂。

    不止是大教堂与柯淮有关,还是她的罪恶早就将她的名声传遍,修女很快放他进来,不用沟通,修女自动往大教堂内部带,而她见识到雄伟教堂下的祈祷处,也就是那日抢婚之处。

    有些许落寞,橙黄光线洒向壁画,给人一种恍惚错觉,仿佛好久都无人踏入。

    椅子略微咯吱声传遍此处,似乎还有回音,在提醒她此处本应属于庄严,而非随意喧嚣之地。

    凡是外来客都坐在椅子上祈祷,主持的修女凝望她的眼睛,絮絮叨叨说了大教堂的起源,而后望向窗外,一片玫瑰花海看似宁静,实则汹涌翻滚,最后笑道:

    “是时候该终结了,等了太久了。”

    “已经忘记了黑夜的样子,也已经忘记了我们是谁,肩负的实名,甚至没有力量去阻碍玫瑰,让它逐渐变得强大,甚至开始反噬世界,取代黑夜……”

    “各种利益团体以玫瑰牟利,妄想彻底获得玫瑰,甚至协助它们逃跑,以为自己能掌握世界的财富密码,甚至掌控太阳,就连最重视的都可以随意抛弃,更何况路边死去的人们呢。”

    ……

    隐约间修女身形变淡,她目落方尖碑,似乎想将这一刻深深烙印脑海,最后也只是徒劳一笑,合上圣经:

    “去吧,去找你们的同伴。”

    “你们的同伴就在玫瑰花海——而这里也是。”

    话音刚落,整座教堂被玫瑰花海淹没,所有神职人员站在她们前面,无数花瓣涌起,逼迫她闭上眼睛,过一会后,再次来到熟悉的玫瑰花海,周围再也见不到大教堂的痕迹。

    她坐在椅子上没用动弹,就连一直走神的归箐止也是,就在玫瑰发现她们时,眼前又刷新,出现了长桌生日宴。

    意外来客进来,玫瑰自然需要探查一番。她们现在最好别离开座位,很有可能屁股刚离开,脑袋就落地,因此两人都能好好谈话。

    不同的是,位置发生了区别,归箐止坐在漆雕檀对面。

    一路上没开口,归箐止终于回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身上也没比漆雕檀好到哪里去,在垃圾里泡过澡,腐烂的肉挂在头发,生出的蛆落在蛋糕上增添蛋白质。

    至少身上都是一些磕伤,没有漆雕檀那般严重。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她反问。

    归箐止在意识到自己没死的时候真不清楚她的想法,这个局面两人必须撕卡,要不是她要不就是自己。

    漆雕檀挥动叉子,“你说啊,归箐止。”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她将叉子狠狠插入蛋糕。

    归箐止接过她挖的蛋糕,冷静下来,“我完成了我的任务,你也完成了你的任务,还没有撕卡,这等双赢之时……”

    “所以我要付出一些数值,对吧?”

    “Bingo!”她打了个响指。

    “不是,真有你的。”归箐止出奇笑了,总算知道这人什么吊样。

    当时她都以为自己必撕无疑,结果这b反手将自己捅了,血流不止,还笑着对她说这样就不用再打了。

    要不是最后归箐止拖着这b找来了医生,不然活活痛死。

    这b还说自己可以换卡,不用太担心她,归箐止心想,鬼才担心她,就怕变成鬼上门送她命。

    归箐止感觉换卡有些风险,她有消息渠道说有人正在查角色卡,而太多卡的尸体没销毁,被抓到就是明显的证据。

    漆雕檀没换卡挨痛可能是这方面的顾虑,谁知道这b脑子里装了什么。

    “哎呀,赚数值嘛,不寒颤。”漆雕檀留意玫瑰动向,“时机差不多了,得赶紧救下柯淮,不然半夜托梦掐死我。”

    她仰望蜡烛吊灯,透过它看向外面的太阳。

    否则世界再也抵挡不住玫瑰的侵蚀。

    “柯畜确实会,”归箐止点头,“可惜,我不能走。”

    玫瑰没有成功认证她,而此处毕竟不是真正的餐桌,各种蠢蠢欲动的玫瑰她可得防住,还有一直下降的san值,太阳穴一直胀痛。

    她不太记得san值怎么狂掉,导致她脑子像被僵尸吃了,简直没脑,根本思考不了一点,漆雕檀喊了她名字后倒是清醒了许多。

    “去吧,我替你守着,至少现在,同行他们找不到。”

    漆雕檀伸手接过藤蔓,茎刺磨擦皮肤,像蛇一样盘旋爬上她的四肢,紧接着茎刺扎入输给玫瑰营养,玫瑰花瓣骤然盛开,像主位一样,不断试探寄主底线,将玫瑰开在她的耳旁。

    她掂量玫瑰重量,另一只手却死抓把手,尽量不被发现异常的姿态,同时,冷汗再次爬满额头,如果玫瑰可以蔓延到头颅,绝对能发现额头还异常冰冷。

    逐渐地,深藏□□的心脏扑通声填满脑海,眩晕感袭来

    她回应前面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这么客气,”归箐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滚。”

    “毕竟我还有数值在你身上啊。”

    漆雕檀懒散靠在椅子背上,语气带着淡淡笑意,眼皮缓缓垂下,蜡烛吊灯变得模糊,烛光光晕不断扩大。

    不一会意识消沉,陷入黑暗。

    再睁眼,她便到来了第二大道。

    街道很空,没有一个人,上方悬挂的太阳跟纸板糊的一样,没有任何热感,她缓慢行走,却意外见到巷子里全是小孩子,都是衣衫褴褛,扒拉垃圾桶,头上却带着生日帽。

    望见她顿时浑身长刺,眼神凶狠护着食物,见她只是看没有上前,心中缓了一口气,狼吞虎咽扫光食物,残渣布满脸颊。

    问题是这些食物都是蛋糕,还不断刷新,这群小孩也一直都在吃。

    藏在暗处的玫瑰正在爬向这群无知的孩子,嗅到了活人的气味,开始向她爬来,而漆雕檀越往前走玫瑰越多,房屋上都是他们的栖息地,她心中想,柯淮应该就在附近。

    此时她界面弹出消息,最顶端是两则消息。

    【[孤狼]:你干的?】

    【[楼主|钓鱼仙人]:你干的!!!】

    一个用了反问,一个肯定,但都是同一个意思,只是后者她记得自己没加他,往下一拉,不是私信,而是他专门建了个帖子@人,而她刚好看到。

    既然找上门来骂,不骂白不骂。

    【[傀儡]:别乱说。】

    【[楼主|钓鱼仙人]:不是你也是玫瑰商人、囚徒,你们三人没一个好东西!】

    【[楼主|钓鱼仙人]:反正是你们干的!污蔑我们白塔团,我真的服了,你有病吧,你们三人联合起来搞我们。】

    ……

    钓鱼仙人打字手速极快,可惜没什么杀伤力,一看就知道在论坛没参团过,战斗力不行。

    漆雕檀随便两句就能让钓鱼仙人破大防。

    【[傀儡]:说的你好像不是东西。】

    【[傀儡]:嘬嘬嘬,小狗小狗不要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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