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

    叶家太太生辰,柳玉茹如约至洛府做客,满街的大户人家都去了叶府,清冷的好像只剩下洛子商一个人。

    洛府的样貌和柳玉茹的设想大不一样,没有繁琐的富人气派,门庭回廊处都是清雅的木头所建,和自家红黄色调全然不同。院内有古树和池塘,很像是年幼时祖父邻居的花园。下人很少,倒是显得门厅清冷。

    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吗,柳玉茹暗自纳罕,在和洛子商相识的时间里,他好像只有那一副圆滑不破的性格,难以揣测其人真志,原来这般木石是他的喜好,这就是他的不与外人言的内心吗。

    柳玉茹走在院内,古树的味道古朴清透,这一切倒似乎澄澈干净。

    洛子商饶有兴趣看着她,柳玉茹年幼的玩伴众多,忘记自己倒也在情理之中。可在这般风景当中,不知道那些偷石头的经历还有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些许波澜。

    毕竟,那段时日是自己生命中唯一快乐过的时光

    城府弯绕,复仇杀心,在这个庭院中完全不存在。

    “这府院还未有外人来过”,洛子商环顾而道,“柳姑娘是第一位客人,多有简陋,还望多担待。”

    流水般的眼神。

    “多谢洛公子好意。”

    洛子商笑笑,摆摆手,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我是说,一直以来,玉茹都在受公子的照顾”,柳玉茹转身正对着洛子商,直直望着他,这些东西应该要说清楚的。

    “公子救我于雪天,且经常送来礼物,现下又在叶家主母生辰之日,邀我来此,免我孤单,玉茹心中时刻记挂。”

    “只是你我素昧平生,不知公子是否有求于我,为何要对我此等关照?”

    心思缜密,在好意面前也警惕万分,不落下把柄。

    是像我一样的人,洛子商想。

    “柳姑娘将我看得低了”,洛子商勾着嘴角,“只是恰好在那日遇到了姑娘,便做了我该做之事”。

    真可笑,说出口自己都要相信了。

    “我小时候也曾在大雪天被贵人相救,那日见你落难,就想到我幼年惨状,自然也该要帮助姑娘。想来这也是缘分轮转,还我故人之情。”

    “还望姑娘不要挂怀,洛某绝无二心。”

    故人之情难还,其实何止二心。

    柳玉茹轻轻行礼,继而表情严肃说道:

    “洛公子好意,玉茹感激不尽,只是洛公子对我照顾有加,款款礼物都被我家众人乃至外人发觉。我知公子情意单纯,旁人却难免多想,也怕为公子带来传言麻烦”。

    柳玉茹抬眼看着他,无法被洛子商所言说服。

    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莫名其妙的好意都充斥着不确定性,后患无穷。

    她怎么生的这么美,被她盯着,感觉喝了酒一般。

    洛子商听着她说那些正派的话语,现下却只想知道她的胭脂和口红,是哪一家所制,竟是这般楚楚动人。

    “柳姑娘就这么想和我避嫌吗”,洛子商上前一步,低头看着柳玉茹猫一般警觉的眼睛,挑起一边眉毛,“我倒是毫不介意,像柳姑娘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不论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洛子商轻轻眯起眼睛。这么快就骗到家里来了,龙潭虎穴,她也真敢信我。

    柳玉茹,我想将你永远关在这里,只属于我一人。

    洛子商眼角发红,呼吸开始凝重。

    在她面前还真是不受控制啊,只想要立刻占有,或者把自己变成水,泼在她身上,融合成蒸汽,大口喘息。

    “洛公子,请你自重!”柳玉茹退后一步,大声说道,“我当公子为朋友,公子也请不要坏我清名。”

    “可倘若与我成婚,这些谣言岂不都变成了佳话?”洛子商站在原地,侧了侧头,咧起嘴角试探她。

    “洛公子,请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柳玉茹瞪着眼睛,从洛子商身旁擦过,直出大门。

    “洛公子,我原当你是难得的好友,你却拿出这些过分的玩笑话”,柳玉茹在洛府门前转身说道,“名节与声誉对女子而言十分重要,请洛公子不要再这般打扰我了。”

    太心急了,洛子商皱着眉,太怕失去她了,急着表白也像是戏弄。不明白,是想让她开心快乐,还是不顾一切只是占有她。

    那般玩弄,倒也显得有趣。

    洛子商轻轻勾起嘴唇,柳玉茹,我很久没有这种体验了。

    [柳府]

    柳玉茹踏入房间便锁了门,映红在门外也是一脸疑惑,刚被洛公子邀去府宅做客,怎么却这般不愉快。

    “小姐,今日家中无事,主母做了好些蜜饯”,映红在门口试探说道,“我给小姐送来些吧!”

    良久未有回音。

    “映红……”,柳玉茹声音轻微,“此后若是再有洛子商送来礼物,就全部送回原处吧”,她的声音那么轻,那么失望,“我们一概不收”。

    “知道了……”,映红端着碟子,不明所以。

    柳玉茹晚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看到佯州那么多公子,都与她交谈,和她交友。也看到洛子商那一道墨绿的影子,把所有人都变成了灰烬。

    她大喊不要,洛子商的手却还是点在所有人身上,挡在她身前,她靠进不了其他任何人。

    洛子商终于看向她,发红的瞳孔颤抖,却只字不言。

    她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眼睛像黑洞,吸走了空气,吸走了一切感官。

    被映红叫醒时,柳玉茹流了一身冷汗。

    “小姐,醒醒吧,那个洛家公子,登门来拜访了。”

    “什么,不是说了不要和他再有牵连吗?”柳玉茹这一惊堪比梦中。

    “洛公子不是自行前来的,是老爷请他来家中的,他们正在厅堂议事呢,好像是说小姐的婚事……”

    “什么?”

    柳玉茹翻身而起,披着衣服赶到了厅堂,这个洛子商,原来不是在开玩笑吗?

    “洛公子,这些日子,你对我家小女的照顾,我也看在眼中,老夫虽老,儿女之事却还是能明白”,柳老爷满脸堆着笑,“我家玉茹德貌双全,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洛公子如有这般心意,老夫自然会支持的。”

    此人多半是在叶家听到我和节度使的关系了,洛子商想着,第二天就想着要用上我的名利了。

    其实目前和谁联姻都不成问题,现下和柳家维持关系倒也还好。

    洛子商心中盘算,抬眼看到了匆匆赶来的柳玉茹。

    那么急切、恳切的眼神。

    “柳老爷,洛某十分感激您对我的厚爱”,洛子商眼睛紧紧盯着柳玉茹,“但这婚事,我还需要考虑一番。”

    看着柳玉茹从震惊,再到不可置信的眼神,洛子商转过身去,笑了。

    真是有趣,真是有趣。

    你昨天离开我的府宅时,也觉得这般有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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