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文化的女人的自述
和黑川伊佐那分手之后许久，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爱下一个人。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以来依赖着别人的创作过日子，突然要你自己写点什么，反而手足无措。
所以，这篇文章只是我粗拙的对于我前男友的记录。
我的前男友，我的黑川伊佐那，他的名字用罗马音拼出来，大概是izana，尾音一个na，我喜欢在床上叫他的名字，最后一点na呢，就用暧昧不清的口水音发出来，大概是前两个音发的太清晰，他总以为我在叫他iza，等好不容易品出来那个na音，他无奈地笑笑，然后俯身压下来。
在我还没学会抽烟之前，听摇滚是唯一发泄情绪的方式，我和他经常你一个耳朵我一个耳朵用耳机听歌，这种时候他再点上烟，呛人的薄荷味就在我们之间蔓延。他那时候才几岁来着，反正没钱买好烟，我当时已经成年了，笑他是不是还是等妈妈零花钱的小孩。
他把我压在床上啃咬：“我没有妈妈。”
听到这句话，我很不要脸地承认我笑了，然后我和他拥吻，在间隙告诉他：“这么巧，我也是。”
他真的教会我很多东西，我时常觉得我和他相遇是段孽缘。他教给我怎么抽烟，烟吸进去怎么吐出来最舒服。我说那我教你喝酒咯，我教给他辨别酒的种类，他兴致盎然地一饮而尽，然后上脸，整个过程十分搞笑，几乎没过五分钟――他就已经摇摇晃晃，在酒吧的彩灯照耀之下歪倒在我怀里。
他醉的样子很有特点，我以前的床伴，喝醉了都会发酒疯，弄得我现在身上还有疤，可是伊佐那不会。伊佐那醉的时候很安静，使劲拽着我的手腕，劲倒是很大。他只管睁大那一双可怜巴巴的没有什么感情的眸子看我，我经常感觉他的眼眶很方正，眼睛格外的大，我们从里面看到一整个自己，看到自己放大的脸，微醺的脸。
他拽着我，把嘴里的酒渡给我，不讲理。我还得把他从酒吧里拖出去，不讲理。他缠着我要我把他送回家，不讲理。
黑川伊佐那就是一个这么不讲理的人。我仍然记得我和他骑着摩托车在公路上行驶去海边，大半夜的，根本不能称得上是旅游，他只是一时兴起，然后去我家把昏昏欲睡的我拉起来。我甚至没穿好鞋，像世界末日到来然后我们玩逃亡一样…在城市里骑车的时候，他突然把我放在前面，自己坐在后面。
我问他你干什么，他笑着，笑声消逝在风里，手摁上我的手，拧动了车把。
“让你开开。”
多不讲理的三个字，我记得我对他说过我学不会任何交通工具。我尖叫着在他的控制下把车速开到最快，他笑，我就骂他，风灌进我的嘴里，又辣又疼。
“操你妈！”我说，“我病倒了都怪你！”
他的声音就算被风吹散了也很大，胸腔的振动传到我背上：“那我照顾你！”
我们一路行驶到海边，中途没停下。凌晨十二点的海滩入口被封起来了，他熟门熟路地迈过去，又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把我打横抱起来，又迈了一次。我对天发誓这个人渣一定是忘了还有我，我真可怜。他把我的鞋脱掉，让我□□着脚踩在沙滩上。别说我现在还记得沙子很柔软，还很暖和，脚把松散的沙子踩实。再过几年之后沙滩环境就变了，我现在去回忆前男友时，总感觉自己脚会被扎破，低头一看还真被扎破了，哈哈。
黑川伊佐那的皮肤是黝黑的，在月光的照耀下有珍珠般水润的光，和波光粼粼起起伏伏的海浪一样，我说潮汐就像是海洋在呼吸，他漫不经心地看我踩在浪潮会扑打上来的地方，凉凉的，水挤进脚趾头里，我拉着伊佐那的手，感觉自己在水里坠落。
我的确在坠落，黑川伊佐那一把把我推进了海里。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你看，我就说他不讲理吧？他突然把我推进海里又突然跨坐在我身上，看我的脸在海水下面变化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埋头进海水里，激烈地和我接吻。
我当时只觉得古怪。水涌进我的鼻腔里火辣辣的，像呕吐物翻涌出来的感觉。呼吸不上来之后，喉咙也变得火辣辣的，伊佐那的手在我身上惹火，总之整个人变得像要爆发的辣椒。伊佐那的那个吻是咸咸的，就是海水的咸味，也许还有他嘴唇上的味道。这个吻具体激烈在哪里呢，就是我在用力抓他的后背以示反击。他出了一层汗，后背摸起来滑滑的，我抓了一手汗出来，索性不反抗，把身体埋进海里。
死就死吧，至少我当时真的挺爱他的，觉得死在他手里也无所谓。可是伊佐那突然不干了，他猛地抬起头来，发丝甩出一绺水珠，然后把我拽起来，他得使劲抱着我，才不至于让脱力的我再掉进海里。他和我都浑身湿透了，他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于是我和他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感受到他身上火烧一般的温度，我却还觉得冷。湿漉漉的衣服沉沉地坠在身上，我从其中拧出一大把水来。
焦急便会漏出心声，停下便会听见噪音，大概是指现在这种情况。我总觉得耳朵里进水了，轰鸣得像拖拉机在行驶，而伊佐那的唇一开一合，我使劲通过他的嘴型辨认出他在说什么。
“这样殉情不错吧？”
是不错，但是希望你下回能告知我一下。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他没有很用力掐我，只是轻轻按压，更多的还是在水下的窒息感。黑川伊佐那在笑，眼睛微微眯起来，我使劲拽住他的衣服咳嗽，直到嗓子干燥得发痛，我也笑，把他狠狠扯进水里，再次坠落。
我骂他：“傻瓜！”
“就算你不这么做，我也愿意和你殉情！”
我那时候应该是很爱他的。我们之间可以没有婚姻，可以没有一个孩子，我确实不懂什么狗屁婚姻，但是我愿意跟他殉情。如果说殉情是即刻死亡，那婚姻就是慢性自杀，我们互相融合，变得不像自己，像同一个人，那也属于是杀死了自己。
那天之后我确确实实因为灌冷风病倒了，他不要脸地上门来慰问我。他灌了满满一罐自己做的热粥，我震惊得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还会做饭？”
“嗯。”他随性地回了一句，盘着腿坐在我床上的另一侧，打开保温桶之后，热乎乎的温度和香味飘出来。我确实馋了，吞了吞口水。黑川伊佐那这个人渣，自己先喝了一口，不咽，凑近喂我，用嘴。
他一半我一半喝完了那粥，我怀疑只是他想喝。
我们的感情来的很快去的很慢，有时候我觉得黑川伊佐那把我当作是什么重要的人，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不愿去猜测，害怕自己被气出脑溢血。黑川伊佐那的确很让人生气，但是他也太让人动心了。他给我弹吉他时，碎发遮住他长长的、洁白的睫毛，还有那下垂的紫色眼眸，快要把我吞没。
他的举手投足都让我为之着迷。
他在我家喝酒，然后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一样在我的床上舒展四肢。我在给他熬点醒酒汤喝，我虽然不会做饭，但熬醒酒汤很在行。他就从卧室跟着我走到厨房，坐在椅子上，像离不开妈妈的小鸭子。我经常用动物比喻他，因为我觉得很可爱，他看过我的比喻词，哼哼地笑，笑我没读过几个书，不会比喻。
他问我：“你给别人熬过醒酒汤吗？”
我说：“如果你觉得我自己是别人的话。”
他不说话了。眼睁睁地看着我端上桌，然后乖乖地喝下去，被烫得吐舌头。黑川伊佐那那年十八岁，他喝干净了醒酒汤，一点也没抱怨，只是看着忙碌的我，他愣愣地对我说：“你会和我结婚吗？”
我愣住了，停下收拾，扭过头看伊佐那时，发现他正在笑，眼睛里蒙上一层薄薄的雾。
我从很久就觉得自己不会结婚，不是因为在感情这方面贪玩，而是觉得自己渴望一些更为狂放不羁的旅行，内心渴望着一种更为惊险的生活。周遭俯拾即是的婚姻实例太多，一段婚姻在被时间消解过后，要么鸡零狗碎，要么貌合神离。想要的，是格外理想的、格外激烈的东西――那么，黑川伊佐那能给我吗？
我向来坚硬的心会被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融化吗？
我怔愣地看他，他低头把脸埋进臂弯里。
“你还没想好。”他说，“再等等，我会等你的。”
“嫁给我。”
黑川伊佐那那话说的是那么果断，果断到让我想哭。
也许你看到这里会想问为什么这么美好的故事会以分手为结局。我只能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提醒过你这是个悲剧。人生就是这么变幻无常。他可以在十五岁和我上床，也可以在十八岁就因枪击而死。说实话太扯了，我自己都想不到这么扯的事，小孩子拿枪？怎么可能啊。
我一开始只以为他在故意和我玩失踪，他失踪了一个月、两个月，他经常这样，直到一个脸上有疤的孩子过来、自称是伊佐那的朋友，带着他的染血的耳坠。
我没有什么文化，所以原谅我在这种时候写的这么突兀、好吧现实就是这么突兀。我低头看看那耳坠，又抬头看看那个脸上有疤的孩子。悲伤是装不出来的，但我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伊佐那想和我分手？”
那孩子不说话，眼里的寂寞和悲伤要溢出来。
太突然了，这件事被我写出来，我都觉得好笑。
我唯一一段认真度过的爱情就这么结束了。天真的我还真想过和他结婚，我们在那个冬天挑戒指，挑结婚蛋糕，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大街上看橱窗里的蛋糕，好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他把我冰凉的手握紧、又塞进他的口袋里，热乎乎。
回过神来，我几乎没怎么了解过黑川伊佐那这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家庭、他曾经对我自称有一个大哥，后来又说自己是个孤儿，变化的如此之快，让我下意识觉得他在说谎，但他的表情又那么真实，总之不像在说假话。我觉得我应该哭泣，应该流泪，但我实在没法对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大哭特哭，我只是接过黑川伊佐那的耳坠，愣愣地对他说：“那他临死之前提到我了吗？”
我问他伊佐那的坟墓在那里，他带我去了一个异常偏僻的位置，指着那个滑稽得不行的小土包。我的眼眶突然变得很热，我还是觉得他们在整我，我摩挲耳坠上已经干涸到浸入的血迹，我突然笑哭了。捂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
后来我再去那个海边，只觉得乏味。
我对着大海大喊：“黑川伊佐那！我想和你殉情！”我听到回声，脚底下一痛，后知后觉脚被扎破了。
实在没了心情，就写到这里吧。
居然写了这么多――我记得我曾经把我写过的东西给伊佐那看。他认真地看，边看边笑。他说，你是在写我吗？我说，是的。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写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我都知道。于是他抱着我倒在床上，亲昵地用鼻尖蹭我的脸。
像小猫。
所以，这篇文章只是我粗拙的对于我前男友的记录。
我的前男友，我的黑川伊佐那，他的名字用罗马音拼出来，大概是izana，尾音一个na，我喜欢在床上叫他的名字，最后一点na呢，就用暧昧不清的口水音发出来，大概是前两个音发的太清晰，他总以为我在叫他iza，等好不容易品出来那个na音，他无奈地笑笑，然后俯身压下来。
在我还没学会抽烟之前，听摇滚是唯一发泄情绪的方式，我和他经常你一个耳朵我一个耳朵用耳机听歌，这种时候他再点上烟，呛人的薄荷味就在我们之间蔓延。他那时候才几岁来着，反正没钱买好烟，我当时已经成年了，笑他是不是还是等妈妈零花钱的小孩。
他把我压在床上啃咬：“我没有妈妈。”
听到这句话，我很不要脸地承认我笑了，然后我和他拥吻，在间隙告诉他：“这么巧，我也是。”
他真的教会我很多东西，我时常觉得我和他相遇是段孽缘。他教给我怎么抽烟，烟吸进去怎么吐出来最舒服。我说那我教你喝酒咯，我教给他辨别酒的种类，他兴致盎然地一饮而尽，然后上脸，整个过程十分搞笑，几乎没过五分钟――他就已经摇摇晃晃，在酒吧的彩灯照耀之下歪倒在我怀里。
他醉的样子很有特点，我以前的床伴，喝醉了都会发酒疯，弄得我现在身上还有疤，可是伊佐那不会。伊佐那醉的时候很安静，使劲拽着我的手腕，劲倒是很大。他只管睁大那一双可怜巴巴的没有什么感情的眸子看我，我经常感觉他的眼眶很方正，眼睛格外的大，我们从里面看到一整个自己，看到自己放大的脸，微醺的脸。
他拽着我，把嘴里的酒渡给我，不讲理。我还得把他从酒吧里拖出去，不讲理。他缠着我要我把他送回家，不讲理。
黑川伊佐那就是一个这么不讲理的人。我仍然记得我和他骑着摩托车在公路上行驶去海边，大半夜的，根本不能称得上是旅游，他只是一时兴起，然后去我家把昏昏欲睡的我拉起来。我甚至没穿好鞋，像世界末日到来然后我们玩逃亡一样…在城市里骑车的时候，他突然把我放在前面，自己坐在后面。
我问他你干什么，他笑着，笑声消逝在风里，手摁上我的手，拧动了车把。
“让你开开。”
多不讲理的三个字，我记得我对他说过我学不会任何交通工具。我尖叫着在他的控制下把车速开到最快，他笑，我就骂他，风灌进我的嘴里，又辣又疼。
“操你妈！”我说，“我病倒了都怪你！”
他的声音就算被风吹散了也很大，胸腔的振动传到我背上：“那我照顾你！”
我们一路行驶到海边，中途没停下。凌晨十二点的海滩入口被封起来了，他熟门熟路地迈过去，又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把我打横抱起来，又迈了一次。我对天发誓这个人渣一定是忘了还有我，我真可怜。他把我的鞋脱掉，让我□□着脚踩在沙滩上。别说我现在还记得沙子很柔软，还很暖和，脚把松散的沙子踩实。再过几年之后沙滩环境就变了，我现在去回忆前男友时，总感觉自己脚会被扎破，低头一看还真被扎破了，哈哈。
黑川伊佐那的皮肤是黝黑的，在月光的照耀下有珍珠般水润的光，和波光粼粼起起伏伏的海浪一样，我说潮汐就像是海洋在呼吸，他漫不经心地看我踩在浪潮会扑打上来的地方，凉凉的，水挤进脚趾头里，我拉着伊佐那的手，感觉自己在水里坠落。
我的确在坠落，黑川伊佐那一把把我推进了海里。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你看，我就说他不讲理吧？他突然把我推进海里又突然跨坐在我身上，看我的脸在海水下面变化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埋头进海水里，激烈地和我接吻。
我当时只觉得古怪。水涌进我的鼻腔里火辣辣的，像呕吐物翻涌出来的感觉。呼吸不上来之后，喉咙也变得火辣辣的，伊佐那的手在我身上惹火，总之整个人变得像要爆发的辣椒。伊佐那的那个吻是咸咸的，就是海水的咸味，也许还有他嘴唇上的味道。这个吻具体激烈在哪里呢，就是我在用力抓他的后背以示反击。他出了一层汗，后背摸起来滑滑的，我抓了一手汗出来，索性不反抗，把身体埋进海里。
死就死吧，至少我当时真的挺爱他的，觉得死在他手里也无所谓。可是伊佐那突然不干了，他猛地抬起头来，发丝甩出一绺水珠，然后把我拽起来，他得使劲抱着我，才不至于让脱力的我再掉进海里。他和我都浑身湿透了，他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于是我和他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感受到他身上火烧一般的温度，我却还觉得冷。湿漉漉的衣服沉沉地坠在身上，我从其中拧出一大把水来。
焦急便会漏出心声，停下便会听见噪音，大概是指现在这种情况。我总觉得耳朵里进水了，轰鸣得像拖拉机在行驶，而伊佐那的唇一开一合，我使劲通过他的嘴型辨认出他在说什么。
“这样殉情不错吧？”
是不错，但是希望你下回能告知我一下。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他没有很用力掐我，只是轻轻按压，更多的还是在水下的窒息感。黑川伊佐那在笑，眼睛微微眯起来，我使劲拽住他的衣服咳嗽，直到嗓子干燥得发痛，我也笑，把他狠狠扯进水里，再次坠落。
我骂他：“傻瓜！”
“就算你不这么做，我也愿意和你殉情！”
我那时候应该是很爱他的。我们之间可以没有婚姻，可以没有一个孩子，我确实不懂什么狗屁婚姻，但是我愿意跟他殉情。如果说殉情是即刻死亡，那婚姻就是慢性自杀，我们互相融合，变得不像自己，像同一个人，那也属于是杀死了自己。
那天之后我确确实实因为灌冷风病倒了，他不要脸地上门来慰问我。他灌了满满一罐自己做的热粥，我震惊得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还会做饭？”
“嗯。”他随性地回了一句，盘着腿坐在我床上的另一侧，打开保温桶之后，热乎乎的温度和香味飘出来。我确实馋了，吞了吞口水。黑川伊佐那这个人渣，自己先喝了一口，不咽，凑近喂我，用嘴。
他一半我一半喝完了那粥，我怀疑只是他想喝。
我们的感情来的很快去的很慢，有时候我觉得黑川伊佐那把我当作是什么重要的人，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不愿去猜测，害怕自己被气出脑溢血。黑川伊佐那的确很让人生气，但是他也太让人动心了。他给我弹吉他时，碎发遮住他长长的、洁白的睫毛，还有那下垂的紫色眼眸，快要把我吞没。
他的举手投足都让我为之着迷。
他在我家喝酒，然后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一样在我的床上舒展四肢。我在给他熬点醒酒汤喝，我虽然不会做饭，但熬醒酒汤很在行。他就从卧室跟着我走到厨房，坐在椅子上，像离不开妈妈的小鸭子。我经常用动物比喻他，因为我觉得很可爱，他看过我的比喻词，哼哼地笑，笑我没读过几个书，不会比喻。
他问我：“你给别人熬过醒酒汤吗？”
我说：“如果你觉得我自己是别人的话。”
他不说话了。眼睁睁地看着我端上桌，然后乖乖地喝下去，被烫得吐舌头。黑川伊佐那那年十八岁，他喝干净了醒酒汤，一点也没抱怨，只是看着忙碌的我，他愣愣地对我说：“你会和我结婚吗？”
我愣住了，停下收拾，扭过头看伊佐那时，发现他正在笑，眼睛里蒙上一层薄薄的雾。
我从很久就觉得自己不会结婚，不是因为在感情这方面贪玩，而是觉得自己渴望一些更为狂放不羁的旅行，内心渴望着一种更为惊险的生活。周遭俯拾即是的婚姻实例太多，一段婚姻在被时间消解过后，要么鸡零狗碎，要么貌合神离。想要的，是格外理想的、格外激烈的东西――那么，黑川伊佐那能给我吗？
我向来坚硬的心会被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融化吗？
我怔愣地看他，他低头把脸埋进臂弯里。
“你还没想好。”他说，“再等等，我会等你的。”
“嫁给我。”
黑川伊佐那那话说的是那么果断，果断到让我想哭。
也许你看到这里会想问为什么这么美好的故事会以分手为结局。我只能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提醒过你这是个悲剧。人生就是这么变幻无常。他可以在十五岁和我上床，也可以在十八岁就因枪击而死。说实话太扯了，我自己都想不到这么扯的事，小孩子拿枪？怎么可能啊。
我一开始只以为他在故意和我玩失踪，他失踪了一个月、两个月，他经常这样，直到一个脸上有疤的孩子过来、自称是伊佐那的朋友，带着他的染血的耳坠。
我没有什么文化，所以原谅我在这种时候写的这么突兀、好吧现实就是这么突兀。我低头看看那耳坠，又抬头看看那个脸上有疤的孩子。悲伤是装不出来的，但我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伊佐那想和我分手？”
那孩子不说话，眼里的寂寞和悲伤要溢出来。
太突然了，这件事被我写出来，我都觉得好笑。
我唯一一段认真度过的爱情就这么结束了。天真的我还真想过和他结婚，我们在那个冬天挑戒指，挑结婚蛋糕，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大街上看橱窗里的蛋糕，好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他把我冰凉的手握紧、又塞进他的口袋里，热乎乎。
回过神来，我几乎没怎么了解过黑川伊佐那这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家庭、他曾经对我自称有一个大哥，后来又说自己是个孤儿，变化的如此之快，让我下意识觉得他在说谎，但他的表情又那么真实，总之不像在说假话。我觉得我应该哭泣，应该流泪，但我实在没法对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大哭特哭，我只是接过黑川伊佐那的耳坠，愣愣地对他说：“那他临死之前提到我了吗？”
我问他伊佐那的坟墓在那里，他带我去了一个异常偏僻的位置，指着那个滑稽得不行的小土包。我的眼眶突然变得很热，我还是觉得他们在整我，我摩挲耳坠上已经干涸到浸入的血迹，我突然笑哭了。捂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
后来我再去那个海边，只觉得乏味。
我对着大海大喊：“黑川伊佐那！我想和你殉情！”我听到回声，脚底下一痛，后知后觉脚被扎破了。
实在没了心情，就写到这里吧。
居然写了这么多――我记得我曾经把我写过的东西给伊佐那看。他认真地看，边看边笑。他说，你是在写我吗？我说，是的。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写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我都知道。于是他抱着我倒在床上，亲昵地用鼻尖蹭我的脸。
像小猫。